"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我和我帅帅的仆人 作者:斐雯   第一章   一眼望不到头的羊肠小土道儿——的两边,东倒西歪的坐着同样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赶了一天路在此歇脚的过路人,几乎都席地而坐,破衣褴褛、一脸的善良又迷茫,多数双目无神。这些人之所以如此落迫,是因为他们都是贱民,就是那些生活在金字塔最最最最低层的一大群人之中的一小撮,所以,因为他们是最贱的贱民,法律规定他们就算要坐,不论寒暑、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户外,也都只能坐在地面上,如有谁胆敢坐的比地面高出哪怕那么一丁点儿、哪怕是坐在一个小土包上,就要拉去大刑伺侯,严重的还会砍头。   可怕吧?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整天都在刮大风,当地的官员怕是也不懂得什么水土保持、植树造林这些现代化又造福子孙的事情,所以,可想而知……   就在这漫天的尘土中,这些可怜人中的一小部分人,还一脸满足的,用已经分不出哪是泥土哪是皮肤的手拿着也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就往嘴里放——我勉强管那些叫做食物吧,并成功的集聚其他人无比渴望又羡慕的目光,成为一个个小圈圈的焦点。   而在这些人里,集聚目光最多、又最大的焦点还要算我,不是因为我吃的东西最香,因为我根本就没在吃东西,也不是因为我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被分辩出性别的女人,而是因为我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不用坐在地上而可以坐在石头上的人,却与他们几乎穿得一样!不过虽然只比别人坐的高了那么一点点,但这可表明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级。   我!已不是贱民,我是平民,可以读书、看报、受教育,并有机会可以当官继续一路扶摇直上的平民,厉害吧!当然,官儿得男人去当,我这个小女子只有机会嫁一个当官儿的,前提还得是人家要我才行;报纸也是没有的,就是有我也看不懂,因为我不识字。你可别以为我没读过书啊,本大小姐可是正而八经的受过9年义务教育还多读了三年的高中呢,要不是因为高考时受不住诱惑而去追星,就差那么一丁丁点儿而名落孙山,我现在说不定……   停,打住,那些都已是往事,不提以罢,说眼下。   啊?我是谁?好吧,说了这么多也应该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性别女,生在21世纪的——孤儿一名,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如今芳龄19,出落得亭亭玉立又高贵大方(请自动忽略本人前面一段的场景描述)。高中毕业,打些零工总还有些收入,虽然不高但也能养家糊口。   因为不知省吃俭用,所以工作一年后基本没什么存款,因交不出房租被狠心的包租婆赶到了大街上。提着大包小裹在过了两天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日子以后,还以为自己终于否极泰来——找到了一份即有得吃又有得住的工作,却没想是被人骗去卖!   卖什么?你说卖什么?!   话说这年头,啊不,在那年头愿意自觉出来卖的女人,不论是丑的、美的、高的、矮的、胖的还是瘦的,不论是缺钱的还是好逸恶劳的、或是就好这口喜欢做外卖的女人其实也不少了,我怎么也想不通,还有人要干逼良为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据说看上我那主就好来强的,太顺从的不喜欢,难道真是社会前进太快,人的压力太大,什么变态的人都有?   所以,我为了保护我精心保存了19年的贞操,一不小心,就从阳台上掉了下去。在我无限加速下坠的瞬间,我真是悔的不得了——早知道我就不站得那么靠外了,失去贞操如今也不算什么大事,被禽兽蹂躏也就忍那么一会儿罢了,这下可好,请问有谁能告诉我,从15楼掉下去,还能活不?   不过我想我的答案是已经有了的,那就是能活,而且还活的不算比以前差。因为我——,嗯哼,我想有点知识的人、没有知识也有点常识的人、没有常识也常看电视的人、就算从来都不看电视,但只要经常上晋江的人一定都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我——穿!越!了!   哦对了,我还没说,我叫斐雯,听起来是不是很像绯闻,从小到大被人拿着取笑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终于没人再拿我的名字取笑了,有时还真觉得有点小寂寞咧。   嗯哼,书归正转啊,前传咱就不提了,提也没什么可光彩的。   我穿了,穿来了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的鸟时代的鸟时空,此时正坐在一块还算平滑的大石头上等着我的仆人给我从——,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反正他就是每次都能弄来就是了,哦,我说的是水。我正在等他给我从不知道哪里拿水来。   你们看我现在有了仆人,一定以为我幸运的魂穿到了一个刚翘辫子的什么小姐身上,然后毫不废力的即有家又有房,还有一大群围着我转把我捧上天的仆人了吧。错,全错,完全错,而且是大错特错。我告诉你们,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馅饼,如果真有一个这么大的好馅饼向你飞奔而来,你也千万别张开双臂企图将它抱个满怀又收为已有。看我上辈子吧,那就是一个活生生又血淋淋的例子,我可不想再穿第二次,一次已经够了。   我想细心的人都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我前面说我不是贱民的时候,用了一个“已”字,这个字说明我原来不是平民,而是后来才当上平民的,而我之所以能当上平民,全都因为他——我的那个仆人。   你们可别小看他,在这个世界里,伺侯人的人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的为奴,这个没级,是人就能做;再往上为仆,这个就高级了些,共分四等,据说不管是什么等级的仆人,只要你有了一个,并且是合法得来的,那你最低也得是个平民才行。而我这个仆人,据知情人士说,在几年前能够得到他的人不是皇亲国戚,最起码也得是个京官大员什么的才行,不知道有多神气,不知让多少神女心碎,让多少少男神伤。后来好像是为了护主而得罪了什么人,反被无情的主人献了出去,似乎是吃了不少苦头,然后就一路被转手、一路被转手,随着主人的越来越低,其身价也就越来越低。到最后,就转到了我这个贱民手上,他也算是倒霉到家了。而我却也因为得了他这个低级仆人而当上了平民,呵呵,这也许是我这一生里唯一能称得上幸运的事了吧。我有时甚至觉得幸好他被贬到了我手里,要不然我连路边的石头都坐不上呢。   我这样想会不会太缺德了,人家似乎更可怜哎。可是不这样想事情也是这样了啊。转过来说,以我第一次与他相遇时的情景看,要不是我买下了他,他还不知道被发到哪里受什么苦呢。如今跟着我,最起码还能有件得体的衣服了不是,而且我吃什么就给他也吃什么,我睡床也至少让他睡床,从没让他在屋外吹过冷风,而且也从来不欺负他,有我这么好的主子,以他几个月前的状况看,已经是做了美梦了。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应该是互救,对,互救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坐在这石头上的时候,好像太阳还在我的头顶上,可如今太阳都到我肩膀了,眼看就要到我手肘了,而且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换了几茬,并且越来越稀少,那家伙怎么找个水到现在也没回来。本来都不觉得渴的,现在却已经又渴又饿了。这个家伙,我是不是对他太好了,真是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我实在是太饿了,已经饿到没力气在心里大骂他的办事不力,只希望他能快点回来,然后再跟他算帐!   身体慢慢从石头上滑了下来,头歪歪斜斜的靠在一直被我当椅子坐在屁股下整整大半天的石头上,望着那个家伙消失的方向,慢慢的眼睛都快要合上了。   “主人……主人?主人醒醒?主人……”   我好像睡着了,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推我的肩膀,还用很轻又很小心的声音在叫我,这两个月来的经历让我突然张开了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果然,他回来了,那个让我苦等了大半天的仆人。   他叫斐言,原来他不叫这个名,他说他叫阿木,我不信,可我问他他又不肯多说,好像对于他来说以前的任何事都让他不愿提起,这也包括他的名字。所以我给他起了一个名子叫言,当然还要随我姓,因为他现在是我的了嘛。   虽然给他起了个新名字,他似乎也很接受,可我还是不自觉的叫他阿木,因为叫着很顺口。   “阿木,你可算舍得回来了?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你是要饿死我是不是?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我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指点在他的胸前,点得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他直后退。   “主人,水……”阿木显得有些慌也有些喘,一边有些小心的看着我,一边将手上盛得满满的水袋举到了我的面前,似乎是想借由这个举动而让我消消看起来有些大的火气。   “哼!”一把抓过水袋,来不急再使威风摆架子,急急的就向嘴里倒。   “主人慢……”   “咳咳……”还没等阿木说完,我,呛到了!   阿木急忙转到我身后开始给我拍背,想要助我顺气,动作很轻,但貌似很管用。   被呛得眼泪八叉的我转过脸看到阿木一脸的温和与小心,鼓着的脸顿时就发不出火来了。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火,只是眼见天就要黑了,气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太久,心里有点怕而已,所以拿发火来当掩饰罢了。   “算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再有这样的事,我就……”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我就要怎样。看到阿木一双眼睛看着我,又觉得什么也不说似乎太丢做主人的面子,于是强说道:“我就把你卖了,看你还找不找得到我这么好的主人,哼。”   我那天无心的恐吓好像还挺管用的,打那以后阿木再没让我等上超过一个时辰,每次都匆匆的去,很快就回来了,但他每次都喘得比前一次更厉害,而且脚上的草鞋也坏得更快了,有时跑回来鞋都没了半个底,弄得我心里还挺难受的,只好勉为其难收回成命,告诉他其实我也是可以多等他一会儿的,不用这么拼命往回跑。   记得那天阿木听了我的话,那张多日以来就没有过一丝笑容,总是一脸小心又顺服的脸上,似乎小小的露出了一点点笑意,快得就像幻觉一样,然后只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就去忙着生火,给我取暖了。以后嘛,鞋似乎坏的没那么厉害了,但好像速度一点儿也没慢下来。   第二章   话说,阿木为什么每次都要跑那么远给我找水呢,这话就要从我是怎么得到阿木说起了。   这人穷就志短,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偶然来到这陌生时空的我,身为贱民又无房无地,就不得不靠讨饭过生活,不过因为靠这营生活下去的人实在是不在少数,所以也就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了,尤其是当你饿的两眼发花,一点点酸冷饭菜都能让你大流口水的时候,与其他人一起哄抢大户人家倒出来的剩饭就会成为你一整天都在盼望的幸福时光。   这丢脸的事做的多了,渐渐的也就不觉得丢脸了,受人闲气受得多了,人承受打击的能力也会一天天的增强。但好歹我也是生长在21世纪的有为青年,哪有整天就倒在一处断臂残垣靠要饭过一辈子的道理。我有满腹的不甘,可又无从做起,这年头儿,完全强权的世界,没有什么公理可言。只要你有权有势,就什么都成,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尤其还是个贱民,那么你别说要出人头地了,就是摆脱贫困的机会都几乎可以说是零。   零啊!对于一个男权世界里的贱男人都是零,那我这个在男权世界里的贱女人又能有什么机会呢!?。   唉!   在贫民堆儿里呆久了,总是有点好处的,这里别的不多,小道消息最多,这些人也只能靠这种东西来打发自己多得不得了的挨饿时光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多数也都来自这里。虽然传的人多了,传来传去总会有些失真,但无风不起浪这句话总是有它一定道理的,所以你只要抓着藤,向上总能摸到瓜。我们敬爱的小平爷爷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管是黑瓜还是白瓜,里面有肉的就是好瓜。   所以,禀着这个信念,每天白天我都在城中的大街小巷转来转去,期望着老天开眼,能让我抓到哪怕土豆那么大的瓜。虽说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可在这里以我的条件再多的准备也是枉然,因为这里可没开什么大公司、大百货、大工厂、大企业来提供很多的就业机会,最多的就是零散的力气活儿。虽然我已经很注意的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男人了,可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大字不识一个的弱小男子,根本连个瓜毛都摸不到,所以找工作对我来说基本就成了一句空话。   满怀希望的一天总是在饥饿与争抢食物中落下帷幕,闷闷的一步步量着,反回在城外的一处可以让我栖身的无主破屋。可我心中憋屈,刚到村口便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上,无聊的看着经过一天劳作也正往家赶的男男女女打我面前经过。   “快走,老子看你还跑,你跑啊,你再跑啊……”远处传来叫骂声,引得我这个无比无聊的人引颈观望,就见一个嘴里塞着破布的人,大冷的天儿,竟然乎赤身裸体正被五花大绑游街示众。   好可怜哦!我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我的脚却与其他看热闹的人一样向那个可怜人围了过去。   两个女子分骑两匹高头大马,其中一个嫣然带笑,漂亮又端庄,若不是看到她马前这个可怜人的处境,还以为她来游园赏景的呢!另一个则一脸恼怒,本来也挺好看的脸上尽是凶相。两人两马的两侧各随行数名随从,全都是一水儿的彪形大汉,吓得想要看热闹的人全都不敢靠前,只敢远远的张望。   鞭子无情又不差分毫的尽数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遮挡的身体已遍布伤痕,双脚被一根小臂那么长的铁棒分栓在两边,走起路来十分的吃力。   “哇,这也太不人道了吧!”终是没见过这种惨事,我不小心就吐出了心声。   “什么人?”那个凶小姐听到了我的话,本就恼怒的脸上更是又凶了十倍,而我好死不死的刚好就站在她的马前、那个男人的身边,而好死不死的那个男人就像要作实罪证一样,竟还斜了我一眼,虽然很快就转开了,但还是吓得我两条腿都要软了,脑中已经浮现出惨糟毒手的画面。   我急中生智,立时一脸怒容的转过身去,如走狗一样向着人群中叫道:“谁,谁说的那种混仗话,还不快滚出来受死。”一喊完立马就转过身来一脸馋笑,对着两个高头大马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许是我前后气势变化太过于悬殊,那小姐先是一愣,随后竟然笑了起来,然后极其轻蔑的哼了一声,从我面前过去了。就在我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另外那个很漂亮又端庄的小姐似乎很感兴趣似的正看着我,立时吓得我冷汗直流,头皮发麻,只想撒腿就跑。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喝道:“站住!”   天啊……怎么办?怎么办?我是要跪地求饶,还是抵死不认!?   “我最后问你一次,只要你肯认个错,本小姐就饶了你……”   怎么才问就变最后一次了?“我认我认,都是我的错,我有眼不识……”   “在老爷面前也可为你说句好话。竺我哥回来,我也可以为你求个情。要不然,我这就把你发到军前为奴,到时候……哼,我劝你想清楚了。”   “啊?军前为奴?”这也太恨点儿了吧?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我跟你拼……哎?怎么回事?   我带着无比杀气的转回身,才发现刚刚都是我自做多情了。   那个男人已经跪在了路中间,那两个小姐也下了马,其中那个凶的此时正用马鞭挑起那男人的下巴,一脸高傲又轻蔑的看着这个已被她蹂躏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   不知是觉得过于羞褥,还是已对这种羞褥习以为常,那男人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没有任何距点的落在正前方,根本的无视了这位操有他生杀大权的大小姐,也无视了其余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这种没有任何反应的反应似乎更加激怒了那位拿着马鞭的大小姐,鞭子再次落下,那男人终于撑不住一头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已有人不忍看下去,转过了身。但这不包括我,因为我要记住这个画面,因为我知道这就是我将要生活的世界。   “好了,虞姐姐,消消气。”美丽又端庄的小姐止住了凶小姐没完没了的鞭打,一脸嫣然的笑道:“你还真要打死他不成?”那声音美的不像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   “哼,气死我了,好妹妹你这主意看来还是不行,快帮我想想,还要怎么整治他才好?”   凶小姐的话让美丽小姐的脸不由得僵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的好姐姐,先别说怎么整他,我来问你,若他真不服,你还真要把他发到军前吗?你可别忘了,他可不同一般的仆人,你哥哥……”美丽小姐越说声越小,最后就变成了两人的耳语。   远远看去似乎有小小的争执,久久无果,好奇的人群开始慢慢向中间围拢。   好奇心可以杀死猫,真是一点也不假。我不受控制的跟着所有人向前慢慢的围拢,突然两个小姐一起回过了身,美丽小姐的手指竟还直直的指着我,然后我就越过那个倒霉的男人,成了众人的第一焦点。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我被两个大汉架到了那男人的身边,按跪在地上。我脑中一片空白,无数求饶的话一齐闪进了我的脑子,然后又一齐挤了出去,我就硬是一个也没抓住。   “他?好吗?”凶小姐有些迟疑的看着我问道,但不是问我。   “有什么不好?”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大,但由于我离他们比刚才近了,所以断断续续的能听到一些。“你想,你要真把他弄到军中,你哥回……皮啊。可话说出去了,总要给他些教训。以往再不济……也是大户……他卖给……你看他丑的!”说着,还扭头嫌恶的看了我一眼,回过头继续说道:“没了好主子的狗……再说,这总是……楚家地盘儿……不是?”   我使劲儿想听出个所以然来,可完全无法把话连在一起,就在这时,两个女人都走到了我的面前,那个凶小姐说了一句完全出乎我意料的话。   “我把他卖给你了。”但口气似乎不太甘愿。   “啊?”什么跟什么啊?   “楚小姐是说”美丽小姐见我没明白,似笑非笑的好心为我解释道:“把这个仆人卖给你了。”   “卖给我?他?”我看了看倒在我身边气若游丝的男人。哪有这么强买强卖的,更何况还是个大活人,“为什么?”我还傻了吧唧的补了一句。   “不为什么,卖给你,你就买就是了。”凶小姐无比不耐烦的喝道。   “可,可我没钱啊。”这可是实话。   “没钱?”美丽小姐拧着好看的眉看我“连一文都没有?”   我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我的回答似乎让美丽小姐为难了,但凶小姐却似乎因为我这个回答而松了口气。   “那这样吧。”美丽小姐说道:“我借你一文钱,你把他买下,以后还我就是了。”   “这不好吧,说了是让他买,你借他钱……”凶小姐开口阻止,但看样子又好像不太敢把话说的太死。   “那有什么,这不也是他买了吗?到时让县爷过个户,是我借他钱还是他自己的钱,还不都一样。”美丽小姐似安抚的说道。   “过户?还要过户?”凶小姐惊道。   “当然了,要不怎么叫卖啊,卖了就是人家的了,当然要过户啊。以后有人查问,人家也要有凭有证才算合理合法啊。”美丽小姐说的无比正经。   凶小姐一脸的不甘,但又有些骑虎难下。   我跪在地上,看着他们的表情又听着他们的对话,明白那凶小姐是被这漂亮小姐给整了,而整人的道具就是我和这个快没气儿了的男人。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骨气,但最恨别人拿我当垫脚石,拿我当猴耍。但依眼下的情势又无能为力,真是气死我了。   县太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叫来了,然后就有人上来盘问我的家世和姓名,然后我是无根贱民的身份就这样露了出来。   “你是贱民?”县爷问道。   “是啊”眼看县爷的眼就立了起来,我急忙辩道:“刚才也没人问我,是你们说要我买的,我又没说要买。”   “哈哈哈哈……”美丽小姐竟然笑了起来,来到我面前看了看我,回头说道:“这到有趣了。就卖给他,卖给一个贱民”说着,来到了那男人身边,用脚不轻不重的推了两下,说道:“这回要是再卖,可就真要为奴了,哈哈……”那样子很得意,却又……兴灾乐祸?!   “呃……可是……可是……”县官急了一脸的汗,唯唯诺诺的说道:“这国法规定,仆从只允许平民以上所有,这……”   “那有什么难?那就让他做平民好了,怎么?不行吗?”   “行,行,相爷千金的吩咐,下官一定办到。”   “这怎么行!”凶小姐好像大梦初醒一样,突然阻止。   “怎么不行?”天啊,得了这个仆人我就可以做平民,没想到天下会掉下这么个大馅饼给我。此时的我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一个月前的那个惨痛的教训,只知道在这个时代阶级有多么的重要。有挡我者,我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相爷千金一言千金,即已出口,怎容人不从?小人愿买,我买了。”   “你这贱人!”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让我脑子马上清醒了不少,但同时火气也上来了,而且挨一巴掌的疼痛还不足以超越能够脱离贱民行列所带来的吸引力,只是恨自己干嘛出声找打,因为就眼前的形式看,一定会有人为我出头的,这个人我是得定了的。所以我很乖的选择没再出声。   果然,有相爷千金做主,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成了平民,而那个看起来快死翘翘的、据说只有平民以上的人才能拥有的男人,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人了。   这突然降临的一切不知是福还是祸,可不管是什么我现在是被赶鸭子上架回不得头的,想着即然从贱民到平民都可以这样轻而易举,那不如就再多要些!打定主意,不怕死的我刚一按完手印便一脸谗笑的对那位美丽的千金小姐说道:“小姐大善人,您真是天上的仙女转世为人。您这样富贵又善良,不如再为小人做主,把那城东的无主破屋赏给我吧,小的给您鞠躬了,回去就给您立个长生牌位,一辈子供着您。”我一边说着,一边向那相爷千金慢慢靠了过去,仍就一脸的贱笑。   那女子被我赞得先是轻笑了一下,随后发现我竟越上越靠前,便嫌弃皱起了眉。连一点点躲着,边用双目四下望,可能是想要找个人给挡住我。可由于我说的突然,此时他身边除了我就是县太爷和那楚小姐,那两人还没有一个是有这眼色的人。只见她目光闪了双闪终是不耐的叫道:“县官,你看他要什么破屋,赏了赏了。”   “谢小姐赏!”说着,我立时站住脚,给他来个一鞠到地。   除了我的这个小插曲外,相爷千金对整件事的整个过程还算满意。等一切都进行完毕,便笑呵呵的让人拿出一文钱就要交给凶小姐。我看着那一文钱,又扭头看了眼那个跪着的男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突然发现在那膝边的地上有半个铜钱露出土外,正被夕阳映得发着光。我心中一喜,奔出去就捡了起来,却发现真的只有半个,土里并没有另一半。心中不由失望,却仍鬼使神差的举起来说道:“我有半文钱,能不能买?”但并不报什么希望的。   两女一齐看向我,只听相爷千金笑道:“真是可怜啊,这样岂不是一文都不值了吗?”说着瞟了已被人拉跪起的男人一眼,一脸嫌恶的将那半文钱接过看了看,又得意的递在了凶小姐手上。   凶小姐见事已如此,没再多说什么,像怕扎手一样将那半文钱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热闹没得看了,在衙役的驱赶下,看热闹的小民们渐渐散去了。我看着仍跪在我脚边、如今已成为我最大财产的男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唉?你自己能走吧?我可背不动你啊。”我一边奋力的给他解绳子,一边问道。   男人只微低着头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与刚刚没有任何区别。   我看在他身体太虚、寒风太猛又身无一衫,外加上刚受了那么多鞭打的份儿上,很大方的决定不跟他计较。   第三章   虽然升为了平民,又有了仆人,可人还是人,奔波了一天却只吃了些冷菜的我,待到衙役帮我赶走了原来与我同住的那些贱民以后,便一下子就倒在了土炕上,一点儿劲儿都提不起来了。   “还是很饿啊……”我摸着自己已经瘪到不能再瘪的肚子,轻轻呻吟着。一翻身,看到了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他的头一直微低着,脸上仍看不出任何表情,要不是他几近光裸,这姿态整体看来是恭顺又得体的,只除了那只仍紧紧抓着身上唯一布片的手。   那布片非常小,系在满是伤和血迹的腰身上,刚刚能掩住羞处。两条结实的大腿就那样光溜溜的从布片下面直直的伸了出来,那景像真是引人无限遐想。我都怀疑那小小的布片下面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几次跃跃欲试,但终是没下得了手。   我不得不为我的自控能力而感到无比自豪和欣慰!   “唉!”叹了口气,虽然有了仆人,但看来今天要想再吃点儿什么,还得我去找啊。   抓起自己的另一个财产——破碗一只,就要出门再去找些吃的。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笨拙的微侧过身,目光垂得更低了。我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点酸,便说道:“你也算倒霉到家了,我这个主人比你还穷,所以,我现在要去要饭了,能不能要得到就不知道了,因为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你呢,就乖乖呆在屋里,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又低了些,我就当他是听了我的话,没再理他。   我回来时天已经漆黑了,他仍站在原来站的地方一动也没动过,见我回来,似是迎接的微躬了下身,但仍没有看我。   我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因为我什么也没要到,只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半个黑窝头,还硬得不得了。我勉强掰了一半儿塞到他手里,没心情理他,就一头倒在了土炕的干草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睡到半夜我突然惊醒,心中好像有什么事儿一样,有些奇怪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儿,就发现已蜷缩在门边的他。这才想起我就这么睡着了,也没安排他一下,他是仆人,应该是要等主人命令的吧。   “喂,醒醒,你醒醒。”   我的叫声将他惊醒,在月光和夜色下,我第一次看到了他冷漠以外的表情:惊慌又警惕。   “是我,是我啦,你的新主人,你别怕。”下意识的,我出声安慰了他。   在他认出我的同时,几乎是马上的,脸上又恢复成了没有表情的表情,但目光并没有离开我的脸,似乎是在等我的指示。   “你不要睡在这儿。”话音刚落,他便十分艰难的支起了身子,目光终于离开了我,头又捶了下去。   “到炕上去吧,那里多少比地上好些。”   我的话让他很惊讶,眼睛再次看向我,似乎在确认我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双脚并没有因为我的拉拽而移动半分。   “我是说真的!我这个主人也许不能给你好吃好穿的,不过只要你对我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你,我有一口吃的也不会让你饿着,那同样,这屋里能睡的也只有那个土坑,幸好够大,你也过去睡吧。”见他仍不动,我有些不耐烦的开始用力拉他“快点啦。”   也许他真的很虚弱,也许是没想到我突然发力,整个人被我拉了个趔趄。所幸屋子也不大,他也就站到了炕边,但随即,就像是逃一样他开始向后使力,由于脚上仍带着那个打不开的铁锁,整个人就载在了地上。   “喂?你这是干什么?”看着他脸上比刚刚更加惊恐的表情,我不经大脑的又加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你呢。”   突然一陈寒风吹进,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真的怕,在月光下我看到他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并且仍在使力向后挪动,几次想要起身都因为脚上的铁锁而没能成功,只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十分的戒备。   凭我多年腐女的经验,加上回想白天时两位小姐那有些晦暗不明的话和联想这世界男风之盛行,我开始确定他是有些误会了。   “我说……”   “小人身残命贱,侍于门外即可,不需少爷挂心,还请少爷早些歇息。”边说着,他已站起身,想要绕过我走向门口。   突然打断我的话,而且第一次开口就说了这么多,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而且话是说得无比恭顺,表情低眉顺目的不再无视一切的样子,但怎么那气势就好像要和我拼命一样。   “喂?”我再次拉住他,又冷又饿让我没心思去理他的心情,于是态度变得强硬起来:“这是命令,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主人。”   他没有回头,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了。   看着他变布伤痕的肩背,我开始有些后悔这样强硬的对他了。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我想要开口安抚他的时候,突然他开始慢慢向炕边移动,然后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平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这样近乎认命的妥协,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身上几乎是光裸着的,以那样的姿态躺着,修长的四肢与光裸的胸膛在月光下竟泛着苍白的光,从侧面望去,紧闭的双眼和如刻画般的五观使他显得更像一个等待被献祭的供品,竟然让人有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我竟有些看得傻了。   唉!也许就是他这种样子,才更容易引起歹人之意吧?!   从地上捡起一个破麻袋片勉强盖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寂静过后,我的再次有所举动似乎并没引起他多少反应,只除了紧紧抓着布片外侧的那只手抓得更紧了以外。我不想再多刺激这个可怜的男人,于是没多说什么也爬到了炕上,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我从来就神经衰弱,以前晚上睡觉总是要把窗子挡得死死的,因为有一点光我都会睡不着,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连头上的瓦都难得有,更别说用来摭日光的窗帘了,所以每天第一屡阳光一从我家超大号的窗子照进来,我就会醒。   看着身侧几乎一夜都没变过姿势的家伙,我轻轻的慢慢起身。眼角似乎感到某人的眼帘有些颤动,突然觉得很好笑,竟有股冲动——非常想看他在经过昨夜的误会以后,张开眼睛再次看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但我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揭穿他装睡的事实,起身离开了。   我回来时他仍没有起身,但看样子这回是真的睡着了,本想让他继续睡,但……   “斐公子在家吗?”屋外突然有人高喊。   被高喊声突然惊醒,坐起身的他无意间让麻袋片瞬间就滑到了腰腹,线条明朗又匀称的后背一下就跳到了我的眼中,而那一条条鞭痕仿佛更能触人心弦。我是个女人,是个有正常性倾向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在21世纪中受着新式教育的女人。我不太懂非礼勿视的道理,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我的所有物,所以,我看得那么理所当然,那样理直气壮。   直到我发觉我的目光令他十分的窘迫以后,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并十分勉为其难的移开了目光。   “斐公子可在家?”外面的人再次催喊道,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喊了很多声,这一声中已透着十分的不耐烦了。   “啊!哦,在家,在家,别进来啊,我这就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不想让人进来看到他几乎□的样子,虽然他昨天已经这样不知道游了多少个地方了,可我今天就是不想。赶到破屋外,就看到一个年纪约五十上下的老人表情十分嫌恶的远远站在我家门外。   “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老头的表情也让我十分的火大,不过这人一看就有来头,身上的衣服可以让我活一年也说不定,所以我决定不与他计较应该会比较好。   “哦,斐公子,这是我家主人让我拿来给你的仆人用的,记住,一次只可用一粒,不可多服,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打开老头儿递来的东西,发现里面全都是小药丸儿。“你家主人是谁,这是什么药啊?”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说道:“放心,我家主人无加害你主仆之意,要不然昨日也不会成全你了。他身上被下了毒,每隔几日就要服这药来解,否则就会周身疼痛,奇痒难止,以前有人因为开罪了主人未获这解药,不两日便因受不了毒性发作之苦自溢了,所以,他要是得罪了你,你倒不妨用这个小以惩戒。”   “毒?”这也太……太具有戏剧性了吧?只是一个仆人,不听话有很多方法的,何必下毒。   看到我脸上迟疑又不置可否的表情,老头仅补充了一句:“总知你就赶快收下,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说完就不再理我,转身离开了。   回屋时,发现他已将我放在炕边的衣物穿上了,不过因为他脚上还带着铁锁,所以只拿了满是破洞的长衫穿在身上,仍没能把裤子穿上。见我进来,眼中微微的闪过一丝不安,便又如昨天一般微低着头站到了门边。   我猜许是因为没得我许可便擅自拿了衣物吧。“你穿着吧,这本来也是给你弄回来了,我现在只能弄到这个了。天越来越冷,等过几天我看看能不能弄到厚一点的。”我没有看他,直接将那包药放到了炕下的洞里。这是我来到这儿以后的习惯,因为除了那里,所有地方都是摆在明面儿上。   “你过来。”直起身,我让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然后拿起昨晚盖在他身上的那片麻袋片和今天我在外面拿回的另外一片,蹲下身开始一边一个的用绳子系在他两条修长的腿上,权充做裤子。   话说在给他系裤子的时候,他显得很僵硬,而我也因为第一次这样近的接近一个男性,还是以这样的姿势、这样一遍一遍环绕大腿的动作而心生悸动。我努力让自己目不歪视、努力克制自己别往歪了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柳下惠。   第四章   有了仆人以后,我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来我以为已经被弄丢了的尊严问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一点点跑了回来,我开始发现我做为一个平民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与那些贱民争大户人家倒出来的剩饭了,因为我发现我受到了排斥,那种被隔绝在外的排斥以及在背地里的冷潮热讽,虽说我身份是比他们高了,但权势可一点儿也不比人家强,依然是最低层、依然如蝼蚁一样。   而最最重要的是因为连我自己都开始觉得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了,我越来越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脸面靠乞讨来养活自己和家里那个据说是我仆人的男人。   但生活是艰辛的,这种在外面讨生活的苦闷、孤单与压力让我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有时甚至为我那天想要通过改变阶级而改变命运的想法感到可笑。而这种苦闷和无助,全都尽数表现在了我对阿木的态度上,因为我一看到他就有种我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感觉。   “喂,去,到外面给我抱些草回来,这炕太凉太硬了。”吃了几口存粮,将剩下的又重新放回身上打算留着明天再吃,在明知他一天多没吃过东西的情况下,我开始黑心地指使他干活儿,以泄愤。   对我这不仁道的待遇,阿木没有一丝反抗,很听话的拖着两条被铁锁紧紧锁住的脚,蹒跚的走了出去。   我相信我的态度阿木是感觉得到的,但他即没有因为白吃白喝让我白养还没有一丝贡献而感到一点点的内疚,也没有说或做过什么想要表达他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的意思,这就更让我无比火大。   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多久,我终于听到铁锁叮当声了。   “哇,你还知道回来啊?我都差一点就要报官说你弃主而逃了。”我的话让他的身形僵顿了一下,但我并没有理他,在看到他两只手上竟只抓着几根干巴巴的草枝以后,我更是火冒三丈:“喂?这是什么?”一把抢过他拿在手里少得可怜的干草枝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真是没用的东西。”   “回少爷,我都找过了,草都已经没了……”阿木低声解释道。   “草没了,我当然知道草没了,这都几月了,地里要是还有草那才怪呢?我是让你去拿稻草,你看不见啊,就在那边——那边……”说着,我粗暴的将阿木拉到了门外指着离我们不远处一家高出院墙的草垛。“是那个,那个才能用来捕在炕上睡觉,真是笨死了。”   阿木看着那高高的草垛,许久才喃喃说道:“那是偷。”   “什么?”偷这个字大大的刺激了我,“偷?你很不屑是不是,你装什么清高啊。你以为你现在跟的是什么主子,还是红墙高门、酒肉遍地的大户人家吗?你只要说两句好听话就能得到主人尝的锦衣美食,过自在日子了?你以为你前几天吃的和你现在身上穿的都是哪儿来的?全都是我偷来的,你不屑就脱下来啊,你喜欢光着就都脱下来啊。”   见他因我的话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了,但手却下意识的抓住了衣襟,我不禁有些得意的继续教训道:“我告诉你,你现在跟了我,就要学会怎么活着,只有活着了才能讲尊言、讲人格,人都冻死饿死了还讲个屁。”我狠狠的将口水喷在了他的脸上,大骂了一顿仍不解气,又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喝道:“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你不给我弄一捆回来给我捕炕,你就别回来。”他被我推得向前趔趄了两步,看着他的背影我继续无情的喊道:“真是连个小猫小狗都不如,小猫小狗还知道要哄主人开心,是个小猫小狗我杀了还能吃肉、卖了还能得几个钱呢。对了,你今天要是什么都拿不回来,我明天就把你当小猫小狗卖了,哼!”   大吵大嚷了一顿,我的心里多少顺了些气。回到屋里等着他给我弄一捆稻草回来。可直等到午夜,外面刮起了大风也没见他回来,我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不会是没偷成被人抓到了吧?这个笨蛋!   我急急忙忙跑出去找他,没跑多远就见远远的一个人影站在那高墙下,跑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他。知道他没出事,反倒让我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到他一直就傻站在这里,一股无名火就又窜起了老高。   “你在看什么?你站在这儿那草就会自己跑到你怀里啊?”我不敢高声,但说的却是咬牙切齿。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不断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只在一开始悄悄看了我一眼后就一直低着的头。真的是低着的,就从没见他的头这样低过,但他依然不给我半点反应的表现更激怒了我:“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是真打算让我把你卖了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敢,以为我没门路啊?”我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阿木终于有了反应,月光下我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唇都是青紫色的,声音微打着颤说道:“我……有去拜托主人……给我一捆,可是……对不起,少爷。”   这不是阿木第一次叫我少爷,但只有这一声让我觉得他是真的拿我当少爷的,而且阿木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叫作内疚的表情,他突然变成这样让我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了——今天怎么这么欺负他,还要只着一件单衣的他大半夜的在冷风中这样为难,就只为了一捆稻草?!   但先前的态度让我无法一下就软化下来:“你……你真是笨死了。你……你不冷啊,你是想冻死自己这样明天我就不能卖你换钱了是不是?你……”看着他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实在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你气死我了,人家不给你就回去嘛,你在这里站死了也没用啊。”   见他仍低着头站着不动,我只得伸手去抓他手臂,发现竟如寒铁一样冰冷,我的心突的痛了一下,气自己怎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也气那户人家的小气,更气他的一根筋,转回身开始对着没有一个人的高墙咒骂:“什么人嘛,简直为富不仁,就为了一捆草就看着人家在外面冻成这样,简直不是人。”说完,我便半拉半搂的拥住阿木往回走。   由于阿木行走不便,所以回来要比我去时慢得多,我身上的衣服也不厚,早在一奔出门时就被寒风打了个透心凉,此时更是抖了个不行,感到在我怀中的阿木也前所未有的发着抖,口中还不时的发出细微的呻吟声,我只得加快脚步,使出吃奶的劲拖抱着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的阿木往家走。   可还没进家门,阿木就一头载到了地上,身体剧烈得尽乎抽搐的抖动和再也无法掩饰的痛苦呻吟让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因为冷才这样,而是——毒发了。   已经知道他身中药毒会有发作的一天,和眼看着他就在自己面前发作这根本完全是两回事。我也从没想到一个人会痛苦成这个样子:整个身子都卷在了一起,两只手死死的抠着身下的土,立时指甲就被血和泥土占满了,身体强烈的抖动并伴有间断的抽搐,整张脸此时已成了土灰色,唇已不再是青紫而变成了完全没有颜色,从紧紧咬在一起的牙关中无法控制的断断续续的溢出痛苦的哼声,很快就变成了被强自压抑住的闷喊并伴有低低的哭泣。   我完全手足无措的看着这样痛苦的他倒在我面前,好半天才想起还有解药这回事,连滚带爬的跑回屋里,然后以我所能用到的最快的速度将一粒解药送到了他的嘴边,但他不肯张口。   “阿木,解药,这是解药,快张嘴,把嘴张开,快啊。”我急的什么似的,甚至已经伸手去掰他的嘴了。   终于吃下解药的阿木,没多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看他完全无力的样子,我只得半拖半背的把他一点点驮回破屋内。   将他放到破炕上,我已累得连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一屁股坐到炕边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了起来。   “嗯……”阿木突然又发出呻吟声,吓了我一跳,以为一粒药没管用他又要发作了呢,但坐起来细看,又不像。   此时的阿木双眼微闭,双唇微张,头有点微仰,脸上的表情竟然有那么一点点享受的味道,自口中发出的呻吟也不再带有痛苦,反而有一种……一种……一种正在获得无尽愉悦的感觉,随着他头越仰越高,这种呻吟声也越来越大。这声音太有蛊惑力了,一声声听在耳中,竟让我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起来。   “喂?阿木?阿木你醒醒?”我伸出一只手去推他的手臂,触手的皮肤竟然热得惊人,而阿木的呻吟声也因为我的碰触而变了调,他竟然舒服得皱起了眉,还咬住了下唇,一只手微微想要抬起似的,但因为无力只抬了一点便又摊在了身体两边。   我的天啊,这是解药还是□?还是说即是解药也是□?!我无力了,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成度,那些给人下药的人都在想些什么啊?   眼前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到以前他获得解药时都是什么人在他身边,都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和诱人了。我想如果我是个男人,此时八成就已经扑上去了吧,因为如今即便是身为女人的我,都有点想要扑上去狠狠咬上两口了。   在炕边的地上又坐了一会儿,耳边那让人心痒的呻吟声始终没有断过,但即便有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靡靡之音相伴,也终是抵不过秋夜的寒冷,很快的,我就冷得打起颤来,而就躺在我身边的阿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气,在寒风中也显得越发明显和吸引人了。   冷得不行了,我终于受不住诱惑也爬上了破土炕,然后就紧紧的靠在了阿木的身边,耳听着他因为被人碰确而有些变了调的哼声,我干脆就把他整个给抱住了,一边感受着那温暖又令人舒服的体热,一边抵受着他的呻吟和些微的挣扎,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五章   可能是头一天与阿木折腾得实在是太晚了,第二天我竟然抵住了太阳公公的骚扰而一觉就睡到了晌午,要不是阿木如争扎一般动了一下身子,我想我还会懒在阿木的胸前一直睡下去,因为,真是太舒服了。   我终于醒了似乎让阿木也松了口气,但尴尬也随之而来。由于是平躺着,让他无法用低头来回避一切、掩藏他的心境,而将头扭向另一边又好像很无礼,不符合我俩现在的身份定位,所以他的目光便开始有些闪烁、有些游移,最后就定在了自己的胸前,再也不动了。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他而慢慢坐起身,非常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打算直接从他身上越过下炕。没办法,昨晚我只能将他横放在炕边上,连再移动他一点的多余力气都没有。越过他时,我俩有一瞬间的脸对脸。我真的不是有意非要看他不可,可他就在我脸的下面,很难不看是不是?而且我也挺想看看他脸色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我想他是因为知道自己吃过解药后会有的反应,所以只那一瞬间的对视就让他无比尴尬,脸上写满了羞耻,甚至不顾主仆的身份而将头扭向了里侧,紧皱着眉闭上了双眼。虽然他这样看起来是挺可人疼的,不应该再刺激他了,可我还是在下地以后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摸了一把。发现他的皮肤已恢复到了正常体温,甚至还会更凉些,所以我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至少这次的是解完了,但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毕竟这种事他比我有经验些。   “喂?你感觉怎么样?”我试探性的问他。   阿木的头仍向着里面,听到我的问话许久才低低的说道:“没事了。”声音无力但及富磁性,还有一点点干哑。我知道,这应该算是“那个”余韵未了吧。   “那你能起来吗?”我觉得他一直躺着不动,应该是有原因的。   这回他把头转了过来,只能算是匆匆的瞄了我一眼,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哦……那……好吧,你躺着吧,歇一歇也好。我出去找吃的,看能不能找到热的东西回来给你。”说完我将平日睡觉盖在身上的一件破得不行的小薄被盖在了他身上。   刚出门我就想到应该给病人喝些水才对,于是先找了些还算干净的水拿了回来。他真的是不能动,我喂他喝水时都完全是靠我的力气他才勉强能坐靠在我身上,喝完水就又无力的躺了回去。   他这样虚弱的情境也让我感到无力,看着破烂得三面透风几乎无法居住的房屋,那份无助和孤单一下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突然鼻子发酸,眼睛也热了起来,赶紧深呼吸没让他看到,悄悄的吸了吸鼻子,将他安顿好就走了出来。我出来时,喝了些水的他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随着天气的转冷,饭越来越不好要了,又冷又饿的我在外走了大半天就只要到了一个冷窝头,想到刚刚毒发过的阿木两天来只喝了一口冷水,现在又一个人无力的躺在四处透风的屋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突然开始担心起来。看着手里的冷窝头,想着回去想办法升点火也许可以烤热了给他吃,便提早调头,开始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有人谈论城里什么什么员外家要办喜事,现在正在广结善缘赊粥,我赶忙上前打听清楚,便一头扎出了村子,向城里跑去。   可我终是去得晚了,等我找到的时候最后一口粥也已经被瓜分一空。看着家丁正在向里搬着一桶桶原本盛满了粥的大木桶,我的心痛得都要裂了,竟突然跑上去随便抓住了一个人求道:“求求你,给我一点儿粥吧,只一点儿就好。”   “没了没了,明天还有,明天再来吧。”那家丁其实人还不错,并没有很粗暴,但还是推开了我。   明天?可今天怎么办?阿木还……   “求你了。”我再次上前抓住了那个人,苦苦哀求道:“求你了,就再给我一些吧,我跑了几里的路来的,求你了,我家还有一个病人,已经病得起不来了,两天只喝了一口冷水,求你了,给我些吧,只一点点就好,求你了,求你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奋力的求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流遍了满脸,因为晚风吹过,我感到脸上刺骨的凉。   “你……”被我抓住的家丁也被我的惨相吓了一跳,但仍是推开了我,此时已有些不耐,“走开走开,都说了没了,你让我还上哪儿给你弄去,明天吧,明天早点来。”说完就要回身。   “不……”我再次上前抓住了那个人,就仿佛只要他一离开我就失去了一切一样,死死的抓住了他。“求你了,一定还有的,你们主人家那么有钱,就求你再给我一碗粥吧,我家里……啊——”这次我不是被推开的,而是被踢开的。   “哎?你别踢他啊,也怪可怜的,看他这样瘦……”那个被我抓住的家丁看到有人踢我,阻拦道。   我捂着被踢到的地方,坐在地上看向那个从边上冒出来踢了我一脚的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了。而那个踢我的人看到我的样子后,又打算上来补我一脚,吓得我只得闭上眼睛护住了头。   但那一脚并没有踢下来,许久我张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模样清秀、目光温和、样子十分可亲的贵公子站到了我的身边,那两个家丁躬着身子站在了另一边,然后那贵公子模样的人微有责备的开口说道:“已这般可怜了,如此苦苦哀求,又何必再增加他的苦难呢,能帮总还是应该帮一把的。”   “是,是,黄公子说的是,我这就进去取,这就去取。”那个一脸横肉、刚刚还凶的要补给我一脚的家丁一路小跑的进大门,然后很快的就取来了用油纸包好的、还热腾腾的几个白面馒头。   贵公子接过馒头看了两眼,微微有些皱眉,似是要递给我,但是被他身边一个人给接了过去,转递给了我。“给,我家黄公子给你的,快拿回去吧。”   我有些木纳的接过那包东西看了一眼,心想着应该道谢的,可就是说不出来,然后就听那贵公子又说道:“听说你家有病人,拿些钱去看病吧。”说完看了刚刚递给我包子的人一眼,那人就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锦袋,在里面左翻右翻的终于找出一个他认为最小的碎银子,然后扔到了我身上,“能遇到我家公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拿去吧,还不快谢过我家公子。”   “不,不必了,快回去吧,家中的病人还等着你呢。”贵公子向我高贵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很优雅的转身带着一大群大中小跟班向那扇大门的相反方向走了。   心中无比悲凉的抓起钱,我慢慢站起身,向那贵公子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突然发足向城门跑去,因为我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去。也许如果我跑得快,还可以让阿木吃到热的馒头。我太着急了,以至于跑过那贵公子身边听到他说“若哪一天,不用行善,这世间也再无如此可怜之人,才是真……”这种话时,都没时间、也没心情多看他一眼。   从没跑过那么远路的我刚刚跑出城双脚就有些无力了,喘得厉害,而且刚刚被踢到的地方也因为这样剧烈的举动而更加疼了起来,使我不得不弯下腰去开始一步步向前挪。就这样挪一会儿我就小跑一会儿,然后再挪一会儿,总算在天全黑之前赶回了村里,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和怀里那几个仍很热的白面馒头,我的心也安稳了很多,尤其一想到我也有银子了,连日来第一次感到轻松了起来。   就这样带着些许的兴奋,我小跑着向家赶。眼看就要到家了,就听到屋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我以为阿木又发作了,赶紧加快脚步冲了进来,谁知一进屋却看到两个脸上都挂着□的男人将阿木压在身下,一个人将头凑到阿木胸前胡乱啃咬着,另一个人的手已伸进阿木被长衫盖住的□揉按起来,而虚弱的阿木惊慌中的挣扎和反抗对这两个□熏心的男人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反到成了催化剂。   面对这样两个高壮的大男人,我竟然忘记了害怕,扔下辛苦得来的馒头举起放在门边、夜里用来堵门的木棍就向那两个男人冲了过去。   “你们这两个混蛋、王八蛋、畜牲,赶到老娘这儿撒野,你们找死,滚……滚……给我滚!滚——”   那两个都在忘我的玩弄着阿木,没想到我会这样气势汹汹的突然冲进来,而且还一幅拼了命的样子挥打着胳膊粗的木棍,所以一下就被我冲打得离开了阿木,只能抱头鼠窜。   这时我看清其中一个一直就躲住在我家墙外,前两天还向我讨好的让我许他住在外面的墙垛处好避避风,我当时没考虑的就答应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勾了一个人来到我家里想要糟蹋阿木。我恨得咬牙切齿,举起木棍一路将他们俩人打出了家门。直到他们跑远了才放下木棍回到了屋里,可还没进屋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黑灯瞎火的我只能看到阿木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我旁边,见我醒了赶忙要向前可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凑到了跟前。   “您……好些了吗?”   “嗯,我怎么了?”迷迷糊糊的我问道。   “您晕倒了。”阿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内疚和关切。   “是吗?我晕倒了?”纳纳的我想要起身,阿木马上上前来将我扶住,他的手不太有力,但还是给了我一些帮助。   见我坐起,阿木从怀中拿出一个馒头,有些小心的递给了我。见我接过,行动不便的他赶忙转身自炕的另一边拿过水碗放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我。   第一次被人主动照顾的我因为阿木的举动而感到很贴心,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感动,眼睛又有些热了,慢慢啃着带有阿木体温的馒头,我在心中庆幸屋里没有灯,所以他不会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阿木竟已起身,且并不在屋内。我看到昨天我带回来的馒头除了我吃了一个以外,一个也没有少仍放在桌上,突然觉得很窝心。听到外面有响动,从墙上的破处向外看,就看到阿木正端着平时用来喝水的碗、拖着脚上的铁锁,正一步步艰难的往回走。   “阿木。”我奔到门边。   阿木看到我有些惊讶,微鞠了个躬道:“您醒了,我去盛了些清水来。”说着将手里的碗又举高了些。   “嗯。”我有些木纳,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见他仍站在门外,赶忙说道:“快进来,外面多冷。”   在我的招呼下阿木慢慢走了进来将水放到了炕边,方才转身说道:“馒头冷了,我升点火,给您烤一烤吧。”   “呃……好啊……”我忙不跌的点头,可……要怎么升火啊?又没有打火机,也没火柴。   可古人自有古人的办法,我看着阿木蹒跚着从外面找了些干树枝和干树叶儿进来,然后拿出两块小石头一样的东西,在那里左打一下又打一下的,很快树叶儿就冒起了烟并引燃了小树枝。   “哇,阿木你好厉害。”我兴奋的看着点燃了的树枝,无比羡慕的说道:“我以前要到了馒头就想烤一烤吃,可我怎么也点不着火。你好厉害哦,用石头就能点着了。”   阿木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拿过馒头在火上烤了起来,其间火变小了,我按住行动不便的他,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又捡了好些干树枝回来,没多一会儿,香香的烤馒头就烤好了。   阿木将一个馒头从树枝上取下来递给我,然后回身将那个盛了水的碗慢慢的放到了没有熄灭的火上,说是这样一会儿我喝时就不会太冷了。   阿木这突来的细致和体贴再次让我感动不已,这回没有夜色做遮掩,我只得把头低得低低的用杂乱的头发来挡住我的窘状,过了一会,故作豪气的抬起手拍在阿木的肩上说道:“阿木,你放心,你跟了我,从今后少爷我有一口就绝不会差你的,有一件衣服也我们两人一起穿,我们甘苦与共,就不信这日子会过不好。”   我的话让阿木有些愣,一双眼睛在我脸上看了好几个来回儿,那清撤的目光竟让我有种很心虚的感觉。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府的,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的目光下感到心虚,但我用装生气来掩示了。“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阿木很好骗,见我似是真的生气了赶忙收回了目光,使劲儿摇了摇头说,“我信,我当然信,少……少爷如此竟况,尚对我爱护有加,我当然信少……爷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今后……只要少爷您不嫌弃,我愿一生追随少爷,服侍少爷。”   听了阿木的话,我的心里像开花儿了一样,一生中第一次这样被人认可,那感觉竟然是有些飘飘然的。我想我脸上此时的表情一定是有些掩不住的得意洋洋。“嗯,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良心。哎?你怎么不吃啊?”我突然看到另一个仍串在树枝上的完整的烤馒头,而我的这个已经吃了一大半儿了。   “呃……”阿木低头看了眼那馒头,想了想说道:“我没能为少爷拿回稻草,少爷没准,我……”   “哎?我说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我不耐的打断他,“那天……那天我不是在气头儿上吗?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竟然还气到现在。”   “没有,我没有生气,我不是生气。”阿木很认真的解释,表情也万分的诚恳。   我用目光表示自己的怀疑,气哼哼的盯着阿木,阿木只得继续解释道:“我真的没有生气,我怎么能生少爷的气。我是没用,那天少爷骂的也没错。站在墙外时,我想了很多,突然发现我真的就如少爷说的一样,一点用都没有。我什么也不会做,来了以后竟然一直都是少爷在照顾我,我……”   “你说什么呢,还越说越来劲儿了。”我没好气儿的打断阿木,想我那天的口不择言一定是伤到他了,但我不会低声下气去哄人或是道歉,便说道:“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了?你看,要不是你把火点着,今天我们哪能吃到这么香的烤馒头啊。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一定要坚信‘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道理,知道吗?只要我们努力,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相信我!”言罢,我还很煞有其事的拍了拍阿木的肩,然后将另一个烤馒头塞到阿木手上,让他吃。   阿木脸上的表情随着我的话从惊讶到困惑最后变得柔和了,没再说什么,默默的吃了起来。   我们一人吃了一个,又在我的坚持下分喝了那碗有些温的水,我就无比满足的倒到了炕上,想着今天可以不用去要饭了,竟然有种怅然所失的轻松感。我想我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很满足、很幸福的,因为阿木在几次看向我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淡得不易分辩的笑容。但我就是知道他在笑,他的心情与我一样好,至少昨天的事对他没产生太不好的影响。   想到昨天的事,我又将目光盯在了阿木身上。此时阿木正在收拾地上的草灰和被烧残了的树枝。目光落在阿木那由破破烂烂的破布组成的衣裤,和仍锁在他双脚间的那个破铁锁,以及早已被生硬的铁锁摸掉了几层皮又长了几层皮的土灰色掺拌有深红色血痂的脚踝,我一下就坐了起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至少要让阿木有件像样的衣服;就算阿木身体虚弱无力反抗,也致少不能再让坏人那么轻易就得手;而且那铁锁也得想办法拿掉,要不然买回了裤子他也穿不上。   想到就要行动,这是我一贯的准则。   阿木目愣口呆的看着我将昨天用来打狼的木棍塞到他手上,并嘱咐他‘不要出门,要是有坏人来了就用这个自卫’,还来不急问上一句,我就冲了出去。   我们住的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小了,就我手里得的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碎银子在村子里也算是大钱了,而且村子里的人也都很穷,根本不可能有人卖给我我需要的东西,所以我只好再次进城。   兜儿里有了钱,人的精神面貌就会完全不一样,突然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不自觉的就走到了昨天舍粥的地方。果然今天也有舍,我远远的看着,十分犹豫要不要再上前要一碗,突然一个人拿着一个碗向我跑来,却是昨天那个被我抱住死求活求的家丁。   我以为他是要来赶我走的,却不想来到我面前说道:“你又来了。看,我没骗你吧,今天也有舍。给,还热着呢,我给你多盛了些米,快吃吧。”说着,将手上的碗递给了我。   我看着他,想他许是因为昨天我求粥不得反被踢而内疚吧,搞不好就一直在看我来没来呢。   虽然我自觉自己与昨天不太一样了,可是一看到这肉透透、白花花、上面还发着亮光的热糊糊的白米粥,马上就变得如饿狗扑食一样将碗里的粥一扫而光,然后还舔着脸希望能再得一碗。   但没要成。   那家丁说了,一人只能一碗,多了,别人也要上来要的。还是那句,明天再早点来吧,他多盛些米给我就是了。   唉!这年头儿,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已经算是大好人了。我心里想着,纳纳道谢转身离开了。   要说这古时候的城也真是小的可以,我从头儿走到尾也才用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没什么可逛的,货比三家也比的差不多了,就打算买了东西赶快回去。突然,在一个小巷口外看到了熟人——我家阿木的前主人,那个凶小姐以及相爷千金,正与一个年青的公子带着一群人大摇大罢、有说有笑的从巷口走过,我直觉性的将自己藏了起来,没让他们看到。   等他们走过了,我站到他们经过的地方望了一会儿,由于被人挡住了,所以我没能看清那公子的样貌,只是直觉有些面善。转回身,竟然看到一块东西在地上发着萃绿萃绿的光,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块雕工十分精美的玉佩。拿在手里反复摩挲着,温润又冰凉。   转回身又望了望已看不见影子的那群人,我决定将这宝贝收为已有,反正人家多得是金银财宝,也不会差这一个的。   话说,财不可露白,于是我喜滋滋的将这宝贝贴身藏好。想到自己刚刚还喝了白粥,可阿木只吃到了烤馒头,便很大方的花了4个铜板买了4个菜包子,打算拿回去和阿木一起庆祝。   刚到家门口,就见昨天那两个暴徒竟然又来,阿木正戒备的将木棍举在胸前,神情虽仍是紧张的,但目光中已不似昨天那样慌乱,冰冷又镇定。   见此情景我急忙跑回来,如母鸡护小鸡一样护在了阿木的身前,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两个混蛋王八蛋竟然还敢来,姑……”我差一点想说姑奶奶,马上收住了口,复喝道:“看本少爷今天不打断你们的狗腿。”说着,我便抢过阿木手中的棍挥了过去。   那两人见我不由分说就要打,便向后跑了两步,其中一个回身说道:“少爷少爷,您别气啊,我们这不是来给您赔不是的吗?”正是求我借住的那个男人。   真是笑得下流又□!“我信你才有鬼!呸!”   “哼!装什么大爷啊,得了仆人又怎样?还不是与我们一样,得靠要饭才能活?真当自己是少爷啊。”另一个操着无比轻蔑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他说到了我的痛处、踩到了我的短处,立时就让我火冒三丈。   “哎?哎?哎?怎么这么和斐少爷说话。”先前的男人假意阻拦,然后转回身说道:“嘿嘿,少爷不原谅我们也没关系,其实我们兄弟今天来是想和少爷做笔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我和你们有什么生意好做?”我不削道。   “嘿嘿嘿……”先前的男人贱笑着上前两步,见我又机警的举起木棍便止住脚说道:“您别看我们和您一样穷,但我们在这儿住的久,您总有需要我们的地方的。”   “比如说……”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虽然根本就不打算与他们做什么生意,不过还想听听看他们要做什么,于是我瞪起眼说道。   那男人见我有要上勾的意,便又上前两步说道:“吃的,我可以帮你弄到吃的。只要您与我们合作,从今后您的吃喝就包在我们身上。我们兄弟俩有什么,您就一定有什么,再不用出去要饭了,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当少爷就行。”   呵呵,真的假的?当然是假的!   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信,但表面上仍表现的好像有些动心的样子,还将木棍稍稍放低了些,问道:“那……你们想要什么呢?”   我觉得他们两人比阿木还好骗,后来那个男人见我要上勾竟然一跃而居前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给你找吃的,你的这个仆人嘛……哈哈哈哈……少爷知道我的意思罗。”   我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我后面不远处的阿木,脸上已没了紧张和冷静,整个人都在我似是衡量的目光中变得吃惊又慌乱了,但并没有上前哀求,只是不再看我,紧抿了嘴,双拳紧紧的垂握在身体两侧,难得的竟让我看到了他手臂上结实的肱二头肌。   “那……要是你们俩今天没要到好吃的给我,这怎么算?”我突然想逗逗阿木。   “呃……”先前的人上前说道:“那……大不了没要到的那天,就不来找他好了。您看好不好。”说着又上前凑了两步。   “我看啊?”说着我也上前凑了两步。此时我们两人已是站到了面对面,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我看……不好!”我突然大吼一声,举起木棍劈头就打。   那人没有防备就结结实实的挨了我一棍,直打得他头晕目眩,接着又狠狠的挨了我几棍才被刚刚反应过来的第二个人给拉开。我一路大骂着追打两人,好不过隐。要不是听到身后阿木的喊声,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究竟长几只眼。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阿木因为急着追我,被脚上的铁锁绊倒在地上,我跑回来时他刚刚起身,见我回来,急忙说道:“莫要追了,他们两人,您一个人,追远了怕会吃亏的。”   呃……这我还真没想过。“哦,我……也没打算追多远,就是想给他们点儿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来打你的主意就是了。”一边在心里想着幸好有阿木,一边我还在死鸭子嘴硬。   第七章   阿木脸上已不再有惊慌,只沉静的看着我,然后拿起我一回来就扔到地上的包裹,说道:“少爷出去一天一定累了,回屋吧,我给您打些水来。”   “哦,好啊。”想到一会儿阿木看到衣服和菜包子的表情,我就乐呵呵的回了屋,完全没注意到阿木仍很不好的脸色。一回到屋我就叽叽喳喳的拿出买来的旧棉衣给他看,还告诉他我找了铁匠,他的铁锁明天就能打开了。但一直都是我自说自话,阿木始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前都没上过。直到吃饭时,我才感到不对了。   阿木的眼中再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就连我说我吃过粥了,所以四个包子给他三个我只吃一个的时候,他也只是有礼的道谢,冷冰冰的推拒了。   “阿木你怎么了?”我不解的问道。   阿木没看我,仍低头干啃着馒头,连口水都不肯喝。   看来阿木是真的气了,“生气了?”我小心又小声的问道。   “……”阿木仍没有回答。   “阿木,说话啊?”我伸出一只手指推了推阿木的胳膊, 可对方仍不给我吃馒头以外的任何反应。   “喂?”我最受不了一棍子打不出屁来的人了,有事就说事,没事也得有个动静啊,他给我来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反抗,是我说受不了的了。   我的突然大声,终于让阿木停下了一成不变的啃馒头动作、终于肯抬头了,但还是不看我,而是把目光盯在了碗上。   “小人是少爷花半文钱买来的仆人,小人的一切、就连身家性命都是主人说一句话的事。”说着将目光对上了我的,继续道:“对主人的意思和安排小人不敢有半句怨言,又怎敢生气。”左一句小人,又一句小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自称。   “我……我怎么安排了?”面对从没有过的冷冰冰的目光,我无比委屈的说道:“我那不是……”本想说是在逗他,可一看他的脸色,便识趣的马上改口道:“不是想骗那个人再离我近些吗?你想啊,他们两人腿长脚长,我只打了两下就打不到了,所以我就想假装我上钩了,然后等到了近前我再狠狠给他们几下子,这样才痛快,才能给他们教训啊。”我努力说的理直气壮,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本来嘛,我也没有存了要欺辱他的心,如果要说错,也顶多是我说话太欠考虑、没顾到他的感受罢了。一想到这个,我整个人在阿木面前仿佛更加坦荡荡了起来。   阿木盯在我脸上的目光先是有些迟疑的,但在我一点儿都不心虚的神情下,很快便觉得真的是误会我而垂下了眼,有些内疚起来。   阿木难为情的样子很有些可爱的味道,内疚起来脸都会红。所以看在他这么可爱又肯认错的份儿上,我决定原谅他刚才和我闹别扭,赶在他说道歉的话之前抢先说道:“快,吃包子吧,呃……”看着那美味的包子,口水直流的我又改主意了:“鉴于你刚刚的不敬,本少爷决定……罚你只能吃两个。”然后便煞有其事的将那三个包子中的一个拿到了我这边。   淡淡的温和又回到了阿木的眼中,“是,阿木认罚。”他很听话的没再推,然后便慢慢的、很细致的一口口吃了起来。只是到了最后,阿木也只吃了一个,说是吃了一个馒头就吃不下两个包子了。但其实我知道,他是看我没吃够特意留给我的。   吃过饭后还没有全黑,借着夕阳的余辉我拿过刚才就已经现过一次宝的棉衣打算再现一次,阿木仍有些内疚,但并没说什么,接过棉衣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摆了一炕的东西——两条棉裤、一件棉衣外加一个棉被,奇怪的问道:“少爷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遇到好心人送的吗?”还是……   阿木最后的话没有问出口,但看表情我也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我不怪他,以前我是偷过东西嘛,谁叫那时人穷志短呢,所以他现在这样想,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便将昨天进城舍粥又遇到贵公子的事向他说明,独隐去我被踢的那一段。   阿木听罢,知道又冤枉我了,脸上更是挂不住,看样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我没让他说什么,只要求他以后一定要信我,不可以再怀疑我。   阿木深深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那目光坚定得都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那么值得信认的人了!?   夜里,阿木不肯与我共用新买回来的旧棉被,坚持让我一个人用,他只盖着那个原来的小小的薄被。我反观自己已穿上了买来的棉衣,而阿木只穿了上衣仍没法穿裤子,就算只盖在腿上,也半个腿都在外面。夜越来越冷了,我实在不忍心他这样。虽说男女授授不亲,可两人躺在一张炕上也不是第一天了,而且他并不知道我是女的,这也就没什么可难为情的了。只是这阿木有时也倔的可以,我死说活说他就是不肯,最后我只好使出我的杀手锏——以少爷的身份命令他到我身边来。   阿木接到命令仍很迟疑,最后见我真的急了,才很勉强的躺到我身边,还硬要与我有点距离。夜里的风冷啊,气得我这小女子只好主动向他紧紧靠拢,才勉强让被子将两人都盖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用剩下的那一个馒头、一个包子外加两个铜钱让村子里一个曾经在铁铺打过铁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阿木脚上的铁锁,阿木终于自由了。   而离阿木毒发也过去三天了,阿木的精神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今天终于穿了身还算像样儿的衣服,再到河边洗过脸后,阳光中舒展四肢,转回身时整个人突然就精神了起来。在我多少有些陶醉的注视下,竟然还有点害羞的笑了一下,显得有点傻气,却仍很帅气。   我手上那小块碎银子在买了一大堆生活必需品后,如今也没剩几个铜板了,所以我决定今天再进城一趟,这次我要带上阿木,阿木也应该外出活动一下才对。   城里还在赊粥,我本想让阿木与我一起去领,可看阿木的样子有点不大愿意,我想他以前一定没做过这种要饭的事,一时还拉不下脸来吧,便也没勉强他,就自己去要了两碗来,我和阿木每人一碗。   我的粥很快就见底了,可阿木拿着碗站在那里一直端祥了好久也没喝。他这个样子实在让我有些气,正要开口训他的不实好歹,前两天的那个家丁小哥就又过来了。   “今天穿新衣服了?是昨天买的吗?”那家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着问道。   “嗯,是啊,谢谢你的粥。”我将空碗递还给他,然后轻推了一下阿木道:“你快喝啊,这么冷的天,一会儿就冷了。”   阿木看了看了手上的粥,又看了看路上的行人,唇角微动,仍很犹豫。   “这位……”那家丁看了看阿木,又看了看我,突然道:“你前两天说家里有人生病,就是他吗?”   “呃……是啊。”没想到他还记得。   “哦……”那家丁听罢走到阿木面前上下看了看,又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说道:“这位小哥,你弟对你那真是情深意重啊。”   “?”   “?”   我与阿木都一脸的愕然。   “你还不知道啊?”家丁皱了皱眉然后意味深长的拍着阿木的肩膀,便将那天我来求粥未果被打的事告诉了阿木。然后在阿木惊愕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你看你弟这么弱小,上来那股劲儿可挺大的,我推了他两下都没推开,哈哈哈……”   “呵呵……呵呵……是小哥您好心,看我可怜所以才没用力推我的,呵呵呵……”被阿木那样看着,我竟然有点脸红。   “不是的……”阿木突然纳纳的开口说道,声音小的就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我与那家丁一齐看向阿木,只见阿木深吸了口气,突然抬头说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兄弟,我们是……”   “啊——是……”突然意识到阿木要说什么,我马上大声打断他,边用手拍着阿木的肩边说道:“是,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们是……是异姓兄弟,对,异性兄弟,呵呵呵……”   “少……”   “啊……你快喝啊,再不喝就要冷了,这碗也要赶快还给人家,人家也要回去交差的嘛。啊!快喝快喝。”我不等阿木说话,便将碗硬举到了他嘴边。   接收到我的指令,阿木低下了头,眼睛似是正在看碗里的粥,嘴微抿着,喉节处上下蠕动了那么几下,然后突然仰头,一口气就喝下了一整碗粥,喝罢用手抹了一下嘴,突然深鞠一躬说道:“谢谢你的粥,很好喝。”说着将碗像那家丁递去。   阿木突然行此大礼,一时间也弄得那家丁很过意不去的样子,嘿嘿笑道:“别这样别这样,赊粥的是我家老爷,我这只是听差做事罢了。呃……这样,今天最后一天了,反正还有很多粥,要是你们愿意吃,我再去给你们盛两碗来。”   我扭头看向阿木,见阿木也在看我,还没等我答话,阿木再次对那家丁小鞠一躬说道:“那太谢谢你了。”   我有些好奇的看着阿木,他明明刚刚还对这样讨粥来喝很放不下身段儿,怎么一转眼人家说再给一碗他就大方接受了,真是奇怪的人。我本想说点什么小小讽刺他一下,可看着阿木平静中那淡淡的如哀伤一样的表情,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而阿木也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看我,目光一直放在前面排对领粥的人群里,不知在看些什么。   第八章   待谢过第二碗粥,我与阿木便想要告辞了,却见那家丁的目光一直在阿木身上转来转去,脸上疑云重生的样子。   “怎么了?”我狐疑的在阿木和那家丁脸上看来看去,“他有什么不对吗?”我指着阿木问家丁。   “呃……这小哥好面善,我们有见过吗?”那家丁看着阿木问道。   闻言,阿木抬头看了那家丁一眼,又看了看我,便摇头道:“没有,不曾见过。”   “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家丁终于不再追问,收过粥碗便要离开。   其实这城也并不大,有几户大户人家也是有数的,我猜这家丁说觉得阿木面善一定是在他原来主人的俯上见过他。而将阿木买给我是在我们村口的小街上,所以也许这家丁还不知道阿木已被买给了别人,所以如今换了个场景和身份,不太敢认罢了。而阿木则是因为我刚刚对我二人身份的态度,也没有承认。   见那家丁转身,我喊道:“对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谢谢他的银子。”   闻言,家丁回过身说道:“那不是我家公子,而且他已经不在俯上了,恐怕我帮不了你的忙。”   “啊?他不是你家公子啊,可我看你……们都挺听他的,那他是谁啊?”我好奇的问道。   那家丁也是个爱八卦的人,见追问便极有兴致的转回身与我说道:“不是,我家姓楚,那公子姓黄,听说是我家大老爷的恩公的六公子,说是与我家大老爷家甚有交情与来往。因今次我家老爷有嫁女之喜,大老爷特让嫣然小姐送来贺礼给我家小姐做嫁妆,这黄公子便一同随行而来了。”   什么这个老爷那个老爷、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连问都不知要从何问起好。   家丁见我不甚明白的样子,便又说道:“一看你就是外乡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家老爷姓楚,在家中位居次长,我家老爷的亲兄长便是当今丞相!”   “丞相!”好大的官儿的!还真没看出这小城中真是藏龙卧虎啊。   阿木一直都没再出声,自从家丁说他面善以后,为了不想引人注意,他更是低了头站到了我身后。此时却也因为一句丞相而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那家丁,目中满是惊讶。   那家丁见我和阿木都是一脸吃惊,以为我们都被丞相的名号给吓着了,便有些得意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活像他就是丞相本人一样,“明日我家二小姐便要出嫁了,所以大老爷家的嫣然小姐特意从京中赶来庆贺。”   “那个嫣然小姐……就是……相爷千金?”我恍然大悟的问道,然后小心的回头看了看阿木,发现他脸色冷得要命。我转回头,又问道:“那黄公子随嫣然小姐一起,那……他们是……”说着,我双手姆指比了个对手指的动作。   “哦,不是,不是的。嫣然小姐乃丞相千金”说着还很神秘的贴近我小声说道:“听说已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说完便直起身恢复正常说道:“那黄公子嘛,好像家里与朝庭也有些瓜葛,此次皇庙修建就是由他家主建的。眼看要上冻了,再不完工,等到明年开春再建,那他家还不得赔钱啊。所以此次黄公子说是出来游玩,顺道道贺,其实主要是出来视察工期的。”   “哦……”耳朵听那家丁说着,我的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阿木的脸色,此时他双唇都抿得发了白,脸色已铁青。   为了不让人家起疑,我赶快结束话题拉着阿木告辞。   与阿木在城里又逛了一会儿,他的脸色也已渐渐恢复,我不想再触及他的伤心事,便没有再提,直接来到我今日之行的主要目的地——当铺。   阿木见我在一家当铺前站定,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寻问。   我神秘的笑看着阿木,又小心的看了看左右,然后将他拉到一边拿出了我的那个宝贝给他看。   阿木初见时一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玉,小声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嗯。”我点头,递给他说道:“我不太懂玉石,不过我想这东西应该是好物件,能值些钱吧?”我满是欢心的问他的意见。   阿木有些迟疑的接了过去,反复拿握,指腹在玉表上轻轻摩挲,然后又小心的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表情变得狐疑又凝重了。   我看着阿木,知道他一定又以为这是我偷来的了,便不甘心的抢道:“这不是我偷的啦,是我捡的,真是我捡的。虽然我明知道是谁……掉的……而没有还回去,可这也不能算偷的吧?他们那么有钱……也不会在意……的……”在阿木的注视中我越说越觉得没理,越说声音越小了。   阿木并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我抬眼看他,就见他将那玉递还给了我。   知道他没气,我便笑逐颜开的接了过来,打算拿去当。   “少爷真要拿它去当吗?”阿木突然开口,似要拦我。   我不禁弧疑,“嗯,是啊。”   阿木的脸上仍挂着凝重,眉头轻锁,微有迟疑。“少爷……可否听我一言?”   “哦……你说啊。”我没见过他这样,便站住脚等他说下去。   阿木轻吸着气,索眉细思了一会儿方说道:“若少爷听我劝,这玉还是不要去当了。”   “为什么?”这也许值不少银子呢?   见我似有不依,阿木走上前来当在我身前,仍就压低了声音。“这玉价值不菲,能有此玉者若非皇族也得是王侯公卿。您不过一介平民,拿了这样的东西去当,难保不被抓去见官,问你玉的由来。到时,您说您不是偷的,官家两张口,怎由您说得清?”   “啊?有这么严重吗?”我将信将疑。   阿木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我劝少爷不但今天不要拿这玉去当,而是以后都不要拿这玉去当,甚至不要让人知道这东西在你手上,才能保万全。要不然,最好是把它……”   “我不要!”猜到阿木要说什么,就像他会突然把它抢走扔掉一样,我一下就紧紧的捂在了胸口上,戒备的看着他。   我的这个举动让阿木没再说什么,但仍当在我身前没有让步的意思,只是一直看着我,希望我能放弃去当这块玉的想法。   我慢慢将玉拿到眼前又看了看,心想阿木以前到底是跟过有头有脸的主人的,这玉的来头儿他竟一眼就能看出来。原来还想这也许是那个凶小姐的,现在看来,应该是相爷千金的了。   “唉!”感觉真泄气!将玉随身收好,我无力的对阿木说道:“我知道了,那……那我们回去吧。看来过了今天,明天要继续到街上讨饭吃了。早知道当不得,那钱就省着点儿花了。唉!”临了我还故意在阿木面前重重的叹了口气,才垂头丧气的绕过他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阿木跟在我身边一路向城门走去,他没有说话,我也没说。因为我还在打这块玉的主意,没道理得了这么个宝,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吧!?“阿木?”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便侧过头对在我身后与我差半步的阿木说道:“阿木,你说这玉整块的会被人认出来,那要是给他弄成两半,会不会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我觉得这个方法还算可行。   阿木看着我,似乎对我这个主意颇感意外,“嗯,这倒也不是不行,虽然价钱会大大降低,不过只一个玉角便已足够一个穷人生活很久了,而且被认出的机会总是会小些。可是……”阿木的唇角露出了淡淡的似笑非笑。   阿木的话让我倍受鼓励,却没想到他后面来了一个大转折。“可是什么?”我站住脚急切的等他的下文。   阿木也站下了,见我如此着急便说道:“少爷您有没有想过,这是玉啊,不论是硬玉还是软玉,都是很脆的物件,您要如何即不被人知道,又能将它从中破成两半,还不碎掉呢?”   “?……”   阿木的话直中要害,我一下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我不甘心,万分的不甘心,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能把这玉安全的变成银子。后面的路上,我和阿木再也没说话,直到城门口。   城门上贴着一张很大的榜文,榜文下还有一个文案,文案后还做着一个着官衣的人。   我与阿木赶到时,前面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经打听才知道是因皇神庙急于在入冬上冻前完工,所以县衙决定多招人手以加快工期。   因为急,所以这苦力的待遇也还算不错:工时是从卯时一直到酉时,也就是相当于早五点到晚五点。一人每天七个铜钱,外加三顿饭,最重要的是一天一结帐。   阿木给我念着榜文,我的心就如开了花儿一样。这样一来,以后的三餐不但有得吃了,还有钱可以拿,真是天助我也。   但阿木似乎对去工地应征工作并不怎么热心,反而还十分的不愿。   “为什么?”面对阿木的漠然我十分的不解。   阿木低头不语,半晌道:“工地的活儿苦,我怕少爷会受不了。”   我斜眼看他,很明显的他这是在敷衍,我可不吃这一套。“那有什么?我受不了不还有你呢吗?”说着我上前用手指背弹了弹阿木的胸前,又道:“我说,自从你跟了我,我可没亏待过过你,一直都是我养着你的。现在你衣也有了,锁也去了,你这个做仆人的也应该为我这个主人做点贡献了吧?嗯?”   阿木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将脸为难的别过一边,不说话了。   “你!”阿木总是这样,说不过就干脆不说,但他仍是不肯与我分担生活的重担,好像这日子是我一个人在过一样。刚刚对他的同情一扫而光,我气得骂道:“真是个白眼儿狼。好好好,你去做你的大少爷,你就在家等我挣钱回来养你好了,你不去,我去!”说着,便要上前去报名。   第九章   气愤的我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眼看马上就要挤到招募官桌前了,突然一只大手从后拉住了我,很轻松的便将我从人群中又给拉了出去,拽到了一边,竟是阿木。   甩开他的手,我臭着一张脸问道:“拉我干什么?你大少爷不怕饿死可以添着脸让我养,你命好。我可没你这么好命有人养,你不去,我去还不行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阿木一脸歉意,小声的问。   “什么办法?”我不理他,继续凶巴巴,“这去工地干活儿有什么不好,凭自己本事挣钱即不损脸面又可以心安理得,而且吃得好给得也多,你不去做这个还想做什么?你还要什么办法?”   阿木又不出声了,只是低着头。   气死我了!“算了!”   “我去!”   我本要转身,一下子不太敢相信听到的,回身贴近了他问道:“什么?”   “我去。”阿木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即然少爷说这是唯一可以养活自己的方法,那我去。您是少爷,就算要养,也应该是我养您,少爷回家便是了,我去务工。”   这真是个大意外,让我喜不自胜,心想这阿木还算有点良心,总算没白对他好。本来嘛,要是真让我去,我这小胳膊小腿哪能与那些大老爷们抢得起活儿,如今阿木答应要去了,我的心才真的敞亮了些。但仍为刚刚而气他,遂嘴硬道:“不用,我就不信离了你我还不活了,我去,不用你假好心。”   “少爷!”阿木再次拉住我,看表情似是有什么话就要冲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叹着气说道:“少爷,您……您怎么能与那群大男人挤在一团做那苦差,还是我去吧。”   刚刚才说他有点良心,马上他的话就让我气结。突然,不知是不是我心虚,竟然觉得阿木似乎真的是话中有话,难道他知道我是女的?“阿木?你什么意思?我……我也是男人,什么叫我不能与一群大男人一起干活儿,你给我说清楚!”我多少有些低气不足却又虚张声势的质问道。   阿木被我突来的凶悍弄得一愣,但很快意识到说错话,解释道:“少爷……少爷当然是男人,我只是说……您看,他们都是一群粗壮的粗人,少爷您这样文弱,我怕您被挤在中间会擦着碰着,就不值了。”   细看阿木双眼,那中间透着小心和诚恳,我才放下心来,“哼!这还差不多。”   其实要说本来要告诉他我是女人也没什么,可自与阿木相识,尤其是在他这次毒发后,为了相偎取暖,尤其还是在我强烈要求下我们夜夜都是在同一张被子下一起度过的,我还……还曾趴在他毒发后的身上取过暖,当时可是只着单衣的,要是让阿木知道我是女人,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虽说纸包不住火,但现在这情况,能包一天算一天吧。更何况,以男人的身份与阿木相处总还是方便些的。   “那好,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我没逼你啊。”这可得把话说在前头,省得他觉得是我这个主子亏待他。   “是,是阿木自愿的。”阿木声音很低,还透着些无可奈何。   有人肯做苦力挣钱给我,打铁当然得乘热。我立马将阿木押到了招募官面前,这就算把他给“卖了”。   如前一样,有人问时就说他是我哥,我是他弟,这回我可没说我们是异性兄弟,我直接自作主张给他起了一个名,叫斐言。阿木听到这名时只斜眼看了我一眼,便接受了。看他这样听话,我的心更是舒顺又得意。   第二天天不亮阿木就起身去上工了,然后我就在家里吃头一天进城用最后剩下的几个铜板买回来的烧饼。早上本来让阿木吃了再出门,这样会暖和些,但阿木说工地上有三顿饭,怎么都不肯吃。   我无聊的在家里呆了一天,直到天大黑,我的肚子饿得不能再饿的时候,阿木回来了。   “少爷。”一进门,阿木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油饼递给我,还带着阿木的体温。   “哇,油饼哎,阿木你真好。”我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阿木带回来的油饼,既使没有菜,也吃得很香,“这是你们工地上的吗?”塞了满嘴食物的我已经口齿不清了。   “不是,是我下工后赶在城门关闭以前进城去买回来的。”   “哦,嗯,好吃。”诧异他会细心的想到给我买吃的,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理所当然,便没再多说。   我低着头只顾着吃,好半天才发现阿木一直站在我面前,似是有话要对我说。   见我终于抬头,阿木将一直握着的手伸向我张开,说道:“少爷,这是我今天的工钱,除了两文钱买饼,这还剩五个铜板。”   “哇……真的有钱领哎。”我乐呵呵的用满是油的手接过那五个铜板,虽然只有五个,但这是阿木辛苦挣来的,而且一回来就交给了我。看着那五文钱我突然有种很感动的感觉,就好像是妻子接过丈夫辛苦打工挣回的钱一样,心里即甘甜又充实。   “少爷,您怎么了?”阿木看着我,奇怪的问道。   “啊?”我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正对上阿木似是担心又探寻的目光,我才想到我刚刚都想了些什么啊。“啊——没事、没事,我……这是高兴,我们终于有进帐了,这钱……”说着,我拿出一文放到阿木手上,“给你一文,你留着零花,这男人在外,身上怎么能没有钱呢。剩下的四文我收起来,留着以后用。”   阿木低头看着手上那一文钱,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吃过饼,阿木给我打来水洗干净了我的大油手,我便缠着阿木给我讲工地上的事。   阿木总是话不多,我问一下才答一下,每次也就几个字就把我给打发了,可听他说的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决定明天也去试试,这样也省得在家无聊而且还能多挣些钱。但阿木并不同意,而且突然间话就多了起来。   “少爷,工地上至少有一百几十个工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壮丁。因为工钱给的多,吃的也还不错,所以大家干活儿也都挺卖力气的,您看这大冷的天儿,过了尚午竟还有人因为干得太起劲儿脱光了衣服。”   “啊?脱光了?”我吃惊道。   “哦,也不是,只是光了膀子,说是身上全是汗。”阿木马上解释道。   “哦,那么起劲儿啊。”我有点将信将疑。   “嗯,是啊。哦对了,今天工地上来了一个姑娘,好像是谁的妹妹来给第一天上工的哥哥送饭。您说这工地上全是男人,他一个姑娘家突然来了,让几个正在路边解手的大男人吓得差点没尿在裤子里,把那姑娘给羞的,都要哭出来了。”   “真的假的啊?哈哈哈……你们那儿还挺有意思的。”我完全无知无觉的大笑了起来。   阿木也随着我的大笑轻牵着嘴角,然后继续说道:“其实还好,活儿挺多的,尺把见方的石砖不停的搬来搬去,大家都累得不行,有几个人只干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干不动了,而且监工也很严,谁干得慢了鞭子就往身上打,有好几个人被打倒过。”   “啊?真不人道。那你呢?你挨打了没?”说着,我便伸手到阿木背后,想看他受伤了没。   阿木本来坐在我身边,见我突然伸手竟然侧身躲开了,然后便站了起来很有规矩的立在我侧前方,说道“没有,我没事,以前干过比这还累的活儿,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少爷请放心。”   “哦……”阿木这样突然拉开距离的举动,让我刚刚还很热呼的心一下就凉了下来,竟然有种拿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感觉。他还在为了昨天骂他生气吗?   阿木似是也感到刚刚的举动有些伤到我了,变得不自在起来,看他这样,我又不忍心说什么重话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些天,哪还能像那天那样骂他呢。   阿木讲话的语气平淡,从表情上也看不出他所说的比苦力还累的活是什么,但他提到鞭子我便想到我们初次相见时他被人凌虐鞭打的情景,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又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不想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我便假做不在意的继续问道:“真的没事?要是挨打了可得告诉我,真那么不好干,咱就不干了。”   阿木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半晌方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见他这样,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天已全黑,便与阿木收拾炕褥,又倒在了一处。   这年头没有灯、也没有电,人们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我来这儿也有近两月了,本来已经有些习惯的,可不知怎的,今天就是睡不着,直到半夜也全无睡意。   “少爷有烦心事,睡不着吗?”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因为阿木的呼吸平稳又均匀,却没想他竟然也没睡。   “呃……也不是,只是突然就睡不着了。”我纳纳的答道,知道他没睡着,便不好意思靠得太紧,轻轻的将身子挪开了一点。   又是一阵沉默,阿木突然说道:“少爷,阿木嘴笨不会说,但工地上的活儿真的不是您能干得了的。我一个人去,一天挣七个铜板回来,全都给你,我一日三餐都在工地上吃,其实也是不错的,若您非要去,我……我边干活儿还要担心您的状况……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非要去的。”我有些闷闷的说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支起半个身子问道:“我说,你刚刚说的什么鞭打什么的,是不是也是为了吓我才说的,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儿对不对?”   在黑暗中我看不太清阿木的表情,但很明显他被我问得愣了一下,一脸慌言被拆穿的表情,但仍解释道:“也不全是,是有人挨鞭子的,但……没那么重就是了。可是,再不重也是鞭子啊,那打在身上怎么能不疼。”   虽然知道他刚刚是有意要骗我,但想到他这样做也不过是不想我去吃苦罢了,心里还是满甜的。假意的轻哼了一声,倒回他身旁。心想着,原来有一个人这样在乎着自己的感觉是这么好,我的眼睛竟有些湿了。   我即已投降,阿木便没再说话,寂静中,想到他以后每天要做那么辛苦的活儿,我又忍不住嘱咐起来:“那……你上工时小心些,别太累着了,反正干多干少也就那些钱,咱不比别人干得差也就是了,啊?”。   “嗯,我知道了,少爷不用担心。夜深了,早些睡吧。”阿木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是柔柔的,还特意伸出手将被子往我这边拉了拉。   我也没再说话,只轻轻的靠着他。   第十章   那天以后,阿木便每日到工地上工,早出晚归。但除了第一天以外,他便再也没有与我讲过工地上发生的有趣事儿,即便我问了,也只是只言片语就打发了我,我也只好识趣的不再问了,谁叫我是跟一个木头一起生活呢!再说,如今他肯出去挣钱,我已经阿弥陀佛了,总好过最初那样我养他吧?再说他一边挣钱一边还学会了修补屋瓦,这个家在他的整修下,也更像个能遮风挡雨的窝了。人也不能太贪心,不能要求太多不是。   而我呢,每隔几日便随他一起进城买些便宜的菜蔬回来,自己吃一些,再留一些夜里给他当夜消,毕竟他现在可是这个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应该要照顾好的。   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阿木也在一天天的劳作中变得精神奕奕起来,有时看着他我都已想不出与他第一天见面时他是什么样子了,很难想像这样的他会被折磨得那样不堪。   一切都向着好得不能再好的方向发展着,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有奔头儿了,只除了一件事,每每想起都让我揪心不已。   阿木每隔四至五天就会毒发一次,每次毒发就像打仗一样,阿木在与自己打仗,我就与阿木打仗,因为每次他都不肯乖乖的吃解药,而且就好像是怕被发现毒发而被喂药一样,他每次都会强忍痛苦直到再也瞒不住为止。然后我还要使尽浑身解数与他的嘴巴拔河,直到他难过到几近痛不欲生我才能将药塞进他嘴里,结束这场战争,却还不能完全解除药效对他的折磨,他还有一夜要熬。   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因为一整夜的辗转呻吟,总之阿木毒发后的第二天就如被抽走阿木体内全部的力气一样,都只能躺在炕上,似乎连呼吸都成了他沉重的负担。虽然现在有了些银钱,可以饱腹的阿木恢复的会很快,但他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几经思索,在阿木第五次毒发以后,我便特意进城向一家药铺的掌柜询问了关于这毒和这药的事情,得出的结论如我猜侧的一般,而一些内情也更让我心惊。   据那老板说,这毒是从外海而来,所以非常贵重且稀有,一般的百姓家即便有银俩也是不容易得到的,能有此毒者皆是权贵公卿。而这毒也不是什么仆人都要服用的,一般会被喂食的,均是身怀绝技对主人有莫大的用处却又心怀异心的武仆,主人即不愿杀之又不好操控,所以才会以如此之贵的药毒加以控制,使食毒之人不得不听命于主人。   除此之外,我还在药铺老板那里意外的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凡是习武的仆人,必在身体一处烙有主人家的烙印,以做身份的证明。而一般武仆是不会异主的,所以一生也就烙那么一次足矣。   但阿木……阿木显然是异过主的,他的身上已被烙过不只一次了吗?!   夜里,阿木回来了,仍旧与往常一样将挣得的铜板交给我。今天,只有四个。我看着钱,表情有些发木,一时间脑子里乱做一团,有很多话想对阿木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好。   阿木见我只顾盯着那四个铜板看,并不如往常一样,便以为我是觉得钱少不高兴了,“少爷,今天我不甚将一块砖打碎了,所以扣了些钱。”   阿木的话慢慢的进到了我耳中,我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奇怪他今天干嘛跟我解释这个。其实阿木的钱也并不都是每天七文,有时会因做的好多得些,也会因出差错而被扣掉,所以数目并不十分固定,但钱少时我也从没多问过,而我也从没怀疑过他会自己留些钱在身上不交给我,从没这样想过。   “哦……”我又看了看钱,才明白过来,马上解释道:“不是的,不是钱,我不是为了钱。”   “那少爷您是……还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阿木脸上现出了少有的忧色。   看到阿木,更让我想起那曾经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一阵阵揪心,竟然就让我下了决定,一扫刚刚的低迷,将我白天从药铺那里听来的事说与他听了。   但阿木听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平淡的问道:“我不明白少爷您的意思,您想要与我说什么?”   “我……”阿木这样平静,一时间我竟有些语塞,“阿木,你以前习过武吧?那你身上有烙印吗?被烙过很多次吗?”   “我被少爷买回时周身赤 裸,少爷也曾细看过我的身子,没有看到吗?”阿木的目光清冷,语调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我不明白阿木的态度怎么会变成这样,听他说我看过他身子,便红着脸急急的解释道:“我……我那有,我……我那是不小心嘛。再说,你那时身上全是鞭伤,左一条右一条的,谁能看出哪里是什么印啊。”   阿木的目光是咄咄逼人的,但没再开口说什么,便将头别向一边不再看我。   “阿木,你干嘛生气啊?你要是不喜欢提以前的事,那我就不问了,我也没别的意思。”感到阿木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本想上前抓他手臂的我竟然没敢动。   阿木仍没有看我,唇角扬起一抹似是讥笑的弧度,说道:“我是武仆,虽然现在也就是一个废人罢了,但也仍名列册中。若少爷也想烙个什么印子,本也无不可,只可惜,这烙印也要登记入册的,还要有州官以上的藉官发印才行,我怕是以少爷的身分是要不到州官的印的,即便要到了,州官看了我身上的原印,也是不会轻易给你更的。所以,少爷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为好,免得惹来麻烦。”   “不,我不是要在你身上印什么烙印,我只是……只是听说了,所以便来问问。我想你要是跟一个主人就烙一次,那不是……要痛很多次。”阿木的话让我不无吃惊,一时间有很多疑问拥进脑子里,但他的话也让我明白他为何突然对我如些冷硬,就算我再笨,也懂得在这时什么才应该是重点。   听了我的话,阿木垂下目光两条剑一样的眉毛直纠在了一起,垂着的双拳被攥得死紧,不住的深吸着气,许久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还好,已不疼了。”声音不大,带着歉意。“请少爷原谅我刚刚的无礼。”随着抬起的眼,我看到平时那个安静又温和的阿木又回来了。许是觉得再误会了我而感到不安,阿木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涩。   我可怜阿木的糟遇,又怎么可能真的与他计较,“没事啦,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想你以前一定被那些坏主子欺负怕了,才会我稍一提你就这样紧张的。算了算了,看你悔悟的快这次就算了,但若有下次,我……我定罚不饶。”   阿木明亮的眼望着我,脸上竟然现出了微赧,突然拱手抱拳道:“是,谢少爷宽宏,小人不敢再有下次了。”阿木少有的低眉顺目,样子看起来诚惶诚恐,但声音中却带有温意,不再低涩。   “嗯,这还差不多。”我知道误会已经解除,也小小的舒了口气,但想到刚才那诡异的气氛仍感到很不舒服,知他不想多提以前的事,便想今天还是算了,等明天找时间我再和他说那毒的事好了。   但第二晚上阿木回来得很晚,直等到月上枯枝头了,我也没看到阿木的影子。   他做什么去了?该不会今天下工下得太晚,又因为我让他进城买绳子而没出来,被关在城里了吧!?这年头又没个电话什么的,真是急死我了。   有人相伴了这么久,今天的夜晚突然间又变成一个人了,心里竟然毛毛的。   忐忑的我从家门口一小步、一小步的竟然蹭到了村口,在黑漆漆的小路上我望眼欲穿。   突然,我看见远远的有个什么东西在动,躲到树后我偷眼观看,好像是个人。   “阿木……是你吗?”我试着喊了一声。   那个黑影在一棵树旁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我方移动过来。   “阿木——”对方没有回应,我也不敢冒然上前,“是你就答应一声。”   那黑影又停住了,半晌,“是……是我。”竟然有些喘!   “阿木!”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已能确定就是阿木。我三步并做两步向阿木冲了过去,到得跟前我才明白,原来他毒发了。   将已岌岌可危的阿木扶到肩上,他因为疼痛而抓紧了的手就像要捏碎我的肩膀一样,我立时便惊叫了出来:“啊!阿木!”   也许我的惊叫声太过于响亮,且就在他耳边,阿木的手马上就放开了我,又重新扶住了一旁的树干。   我使力揉了揉被捏痛的肩,耳中充满了阿木苦苦压抑的闷哼,看着他因急喘而不住起伏的后背,我再次将他架到肩上,拖抱着、一步步向家的方向挪去。   阿木很坚强,也许是为了照顾到我,即便已痛苦的混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仍坚持着直到进了家门才倒在地上。“啊!嗯……”突然的身体放松,也让他抑制不住痛苦而哼叫出声。   “阿木……”我也累得不行了。这是我第二次将毒发的他脱进屋子,但这次远比上次走的路要远得多。   “啊——”阿木痛苦的仰起头低喊了一声,然后便紧紧的啮住牙,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胸前衣襟,立时,胸前便现出了五个带血的指印,那棉衣再不能穿了。   根本无计可施的我看着已痛得脸都扭曲了的阿木,下意识的便将手伸进炕洞里,但药在手中,我却犹豫了。   阿木仍倒在地上,此时已难过得将一只手臂伸进口中紧紧咬住,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脸上豆大的汗不停的流下来,滴落在地上,与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又重新沾在阿木的身上。   我没见阿木毒发这么久过,因为以往他只要难过我就会把解药拿出来给他,但那样真的好吗?倒底是帮他还是害他?这要吃到哪天是个头儿?!   可……我就要这样给他戒了吗?要不要下次?这次……就先算了?   不,下次复下次,毒只会越中越深,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痛苦!虽然先前他也很抗拒吃药,但我总是在他意识稍有松懈便让他吃下了,眼看他这次如些痛苦,定是在回来的路上早就发了,才会几里路走了几个时辰,万一他因经过这次而知道苦楚便心存畏惧,不答应戒药,再要硬来,不是更麻烦!   不忍再看阿木的惨状,我将头别向一边,缓缓将解药重新放回炕洞深处。心意已定,就借这次,给他戒毒!   第十一章   阿木也真强得恨,从夜里进屋直到天边微现朝辉,几次痛到昏厥,他都没有开口向我求过药。   我猜阿木也是知道这药性的,要不然也不会每次都痛到神志不清了我才能将药塞进他口中。这次,我终于不用参战了,却就一直坐在他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阿木口中的木柴也已被染得血红,那是我在他第一次昏厥时找来塞进他口中、替下他手臂的。   “嗯……”伴随着蚀骨的折磨,阿木从第三次昏厥中又苏醒过来,借着朝辉,我看到他也在看我。   “阿木,你感觉怎么样?”我贴近他,一边为他擦去脸上混和着泥土的汗水,一边轻问。   阿木的牙齿打着颤,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不住抽搐,目光中已没有了强硬,只剩下可怜和恍惚。   露在阳光中的阿木让我揪心不已,没有办法再看他,我干脆将身子扭向了一边。   “少爷……”听到他叫我,非常微弱。   我回身,想要说些安慰的话、想要解释,又不知他此时能听进几个字。   “少爷……”他再次出声,咬着牙,强自压抑着灭顶的痛苦,“阿木……做错……事了……吗?少爷……为何……啊!”   听他的话,我想他此时应该还是清醒的,便将他扶住,解释道:“阿木,你听我说,本来昨天我就想与你商量的,可昨天你发脾气了,我就没敢和你说,也没想到……”   “少爷!”阿木突然抓住我,张大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和不可致信,掺杂着让人挠心一般的哼声,问道:“少爷已原谅阿木了不是吗?……少爷还在记恨阿木昨日的……不敬?!啊——”这一声,已变成大喊,身体滚落一边,紧紧的蜷缩在了一起,然后又很快打开,痛苦的翻滚起来。   我张着两只手不知要如何才能帮到他,只能急急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没有生气,我不是……不是为了罚你才这样的。你不能再吃了,我们必须把它戒掉才行,你不能靠吃药活一罪子……阿木……”   但很可惜,阿木似乎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他只一心认为我是有意要折磨他才断了他的药,死死抓住我衣襟,阿木少有的势弱了。“少爷……少爷……我不……不敢了,求少爷……啊——,求少爷……救救我……救救我……杀了我吧——”   “阿木——”看不得他这样,我大喊一声,将阿木的头紧紧抱在了怀里,混在他的喊声中,我也哭喊了出来,“阿木,你信我,你信我,会好的,只要七天,只要七天,他们都说只要七天就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与你商量,我也没想到你这次提前毒发了。”   在我的怀中,阿木没有声音了,我知道他再次晕了过去,我知道现在我对他说什么都是枉然,他不但听不到,就算能听到也一定进不了他的耳,但我心中感到痛、感到内疚、感到无力、感到害怕。我只能不顾一切的大喊,喊出我要说的话,喊出我那不自信的承诺:“对不起,求你坚持一下,只要七天,七天以后就好了,一定会好的。若……若你七天后仍没有好,我一定给你,一定给你!”最后变成了低泣。   就那样抱着阿木,如同抱着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等待着他随时醒来,向我哀求一颗解药,或是大骂我的假仁假意,亦或是求我赐他一死以解除他这一生的痛苦,亦或是……   但什么都不是,在经过短暂的安静后,阿木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挣开我直奔炕洞,打算自己拿解药来吃。   “阿木不要!”我一把将他抱住,死命的与他的身体挣夺那只已伸进一半的手臂。“阿木,不要,不要吃!求你了,听我的,别吃!别吃……”我不敢有一丝松懈,使出了混身的力气与阿木的一只手搏命。   阿木不再出声求我,也没有看我,只是一双眼恶恨恨的盯着炕洞的入口,也拼了命一样要将手伸进去。   我好怕这样的阿木如果真的拿到药就会不顾一切一口都吃进去,那样怕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恨自己怎么没将药换个地方,竟然还放回了那里。但此时想什么都是白搭,我只能死命的坚持,死死的将他抱住、按住,不敢再让他的手臂前进哪怕一丁点。就这样僵持着,等待他力竭后再次的晕迷。   原来抗挣比等待更让人心焦,他这次的清醒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样,直到我将要力竭,直到他的手臂终于一点点在我手中努力前行到炕洞深处,就在我以为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时,才突然脱力,再次晕了过去。   几乎同时的,我也脱力倒在了阿木身上,两只手臂完全使不出任何力气的垂着,好半天才找到些知觉,艰难的将自己撑了起来。   心力交瘁!真的是心力交瘁!若再来一次,我恐怕再没有力气阻止了。怎么办?到底要怎么才能安全的帮到他?!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混身湿汗的我无力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突然看到被阿木买回来的绳子就落在了门边。由于事发突然,我竟然忘了我让阿木买了绳子回来,那本来就是我打算用来给阿木戒毒时以防万一的。   艰难又急切的我爬向门边抓回绳子,然后没什么经验的我,一圈圈将阿木自肩臂到腰腹至大腿、膝盖最后到小腿,全都紧紧的捆上了。看着被我捆得如个麻花一样的阿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不管怎样,至少这样的他应该是安全的了吧。   哦,对了!   看着阿木口角沾到的血渍,我急忙抓过炕褥,撕下一处布面塞进了阿木口中。我没塞过人的嘴,不知道是不是已塞得牢了,便用布条又绑了圈儿固定在他头上,我想布总比木头咬起来舒服些。   一通折腾下来,阿木又醒来了,发现自己被绑住,口也被塞住了,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随之转为愤怒和憎恨,一双眼只死死的瞪着我。我想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此时我已经进了极乐了。不,应该是下地狱,我想此时的阿木是希望我下地狱,而不是上天堂的。   无力的颓坐在一边,我目光呆滞的看着阿木,随着阿木的挣扎和闷喊声,我也渐渐恢复了些体力。折腾了一夜的我即喝又饿,可是家中什么都没有,因为阿木头一天没有买回吃的来,我也还没来得及为这场大战储备粮食。   慢慢支起身子,我贴进阿木。比起安慰愤怒的狮子和为自己解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木……”在阿木吃人一般的目光中,我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你先自己呆一会儿,我进趟城,买些吃的回来,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有得熬了,所以……我求你了,坚持一下,等我回来。”说完,不理阿木的反应,便站了起来。   出门前,我将棉被里的棉花都掏了出来,一块块的挤垫在阿木被绳子勒住的地方,我想这样至少能让他在挣扎时少受点伤。然后取出解药,跑了出去。   进趟城并不容易,一去一回最快也要2个时辰左右,也就是现在的3-4个小时,又没有车,只能用走的,所以等我急急的赶回来时,已是下午,进得家门我的双腿已有些打颤了。顾不得别的,先去看阿木的状况,却发现他满头是血,已昏厥过去。   “阿木!”我大惊,急忙将他头抬起在自己的腿上,抓过一边已不成形的棉被,轻轻擦拭起来。所幸我进城时有去过药铺,买了些擦伤、碰伤的外用药回来,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重的伤。   将阿木伤口包好,我抓下炕上的所有干稻草铺在地上,然后便将他推了上去放平,希望他能躺的舒服些。   都弄好后,见阿木还没有醒,稍稍有些安心的我累得倒在了他身边,直喘了一会儿气,半晌方抓过一个已冷了的馒头啃了两口便再吃不下,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沉睡中我被惊醒,见天色微亮,而阿木正蜷在一处,不住将身体在地上用力蹭着。我赶忙爬过去止住他这自残的行为,紧紧将他抱住。   “放开……放开我……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阿木已没了硬力,眼中尽是哀求。   “阿木……阿木!”我紧紧抱着他,紧到我自己都要失去了呼吸,一遍一遍解释、安慰,“阿木,今天第三天了,再有四天,再坚持四天,我保证……”不理阿木的挣扎和叫喊,我只能死死压住他,大声的继续说道:“四天后你就再也不用吃那药了,再不用了,你不想吗?你不想摆脱药的控制重新活过吗?信我!信我!我可有骗过你,亏待过你吗?”在阿木越来越激烈的挣中,我只能大声的喊道:“信我,求你了!阿木——”   瞬间,阿木停止了一切动静。我以为他又晕过去了,赶忙放开他查看,却见他仍睁着眼并未晕倒,我以为他信了我的话,轻声唤道:“阿木……”   突然,阿木高高的向后仰起头,叫了起来:“啊——”,声斯力竭!   “阿木……”我喃喃低唤,泪水顺着脸侧流了下来。   原来我以为是要慢慢入夜了,却不想天越来越亮,竟已天明,才知道我累极了就那样睡了一夜,就让阿木一人承受痛苦整整一夜,心里内疚不已。我再没办法看着阿木用残害自己的办法来减轻痛苦,家中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我让阿木不要四处乱撞,最后,我只能用我自己,用我自己紧紧的抱着阿木,尽量让他不要乱动,或是就撞到我身上吧。   无比艰难的一天,全身都痛疼不已的我终于迎来了阿木小小的安宁,但不是昏厥。   我拿过昨天买回的溥油饼在身上捂了一会儿,便撕下一小块送到阿木嘴边。“阿木,吃些吧?吃些也有点力气。”   阿木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偶尔会紧紧皱一下的眉,让我知道他还在受着折磨,却并不理我递过去的东西。待我硬要塞,他却将牙咬得死紧。   我知他恨我绑了他,便解释道:“阿木,绑住你是怕你乱动会伤到自己,也怕你受不住毒痛而到处乱跑,我拦不住你。但你信我,我决不是有意要折磨你的,我只是……这只是我能想到的减轻伤害的唯一办法。真的,我发誓,过几天,过几天你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阿木的眼睛慢慢抬起看了我一会儿,就合了起来。   第十二章   阿木就那样躺着,即没有再叫喊,也没有再挣扎,不时颤抖、晕迷,直至傍晚。   “少爷……”   “什么?阿木你要什么?”突然听他唤我,我急忙贴过去。   “少爷,我真的没那么痛了。是不是已经好了?”阿木目光无神,但说出的话让我大喜,竟然忘了分辩。   “真的吗?”   “嗯……”阿木点了点头,又道:“少爷……我……我想小解,能不能给我解开一会儿,就一会儿。”   “哦,小解啊,好好,你即然没那么痛了,其实也不用绑着了,只要你不再弄伤自己就好。”说着,我便解开了捆了他两天一夜的绳子。   阿木仰面躺了一会儿,我想他手脚一定已痛得不行,便过去为他捏按,帮他手臂活血。   “少爷,能扶我一下吗?”阿木想试着起身,却没成功。   “好,好。”我忙不跌的应好,将阿木摇摇晃晃的扶起向门口走去。   满心欢喜竟然这么快就好转了的我,完全没注意阿木有什么不对,只一心使全力扶着他去小解,还在心里想着一会儿他小解时我到底扶着还是不扶!扶着吧又怕看到不该看的,不扶吧又怕他摔了。真是个问题!   正胡思乱想间,阿木突然推开我,身子矮了下去。我还以为是他摔倒了,正要去扶,却发现阿木已将手伸进炕洞摸找了起来。   “阿木!?”我如大梦初醒,才知道被骗了。   阿木当然摸不到,我虽不用担心,却也难过得要死,就如同自云端掉下一般,心咚的一下,头都有些晕了。可还没等我真晕,便看到阿木狰狞的脸放大在我眼前,然后,我的脖子就被恨恨的掐住了。   “呃……阿……木……”我奋力挣扎,但阿木的手臂就如同钢铁,根本撼不动分毫。   “给我,给我。”阿木咬牙切齿,瞪着血红的双眼向我要解药:“给我我就饶了你,要不然就掐死你,畜牲……为什么?为什么?”   “阿……木,不要……放……放……”我完全挤不出完整的音来。   “我以为你是好人,原来也是个骗子,骗我一心为你,却又为何这样对……啊!”   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我,照着男人最柔软的地方重重的踢了下去,一脱离阿木,我便马上爬到一边大口咳了起来。   阿木吃痛倒在地上,刚刚因为恨而聚起的力气也全都消散了,混和着毒痛,阿木痛苦得开始用头撞墙,立时鲜血横流,占满了整张脸。   顾不得他的头,我只能用绳子再次将他绑住,由于这次他始终挣扎,我只能勉强将他的手臂缚于身后而已。   血肉模糊中,阿木双眼混沌,见威吓不成,便开始告饶:“少爷……少爷,我知道您心肠好,我知道您是好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少爷发发慈悲,给我些吧,就给我些吧,我愿为你当牛做马,求您了……求您了,可怜可怜我吧,就可怜可怜我吧,少爷……少爷……”阿木手不能动,却艰难的支起身体,跪在我面前苦苦求我。   “阿木……”差一点在他手上没了命,已没了好心情去求他理解,只冷冷的说道:“没有,我现在手上也没有。”见他一脸不信的惊望着我,便继续道:“我为了怕自己心软、或是被你抢去,我昨天进城时就到药铺给卖了,现在没了,一颗都没了,你除了忍着,没别的办法。”我是黑脸,我当定黑脸了。   阿木起先不信,见是真的,一双眼再没了祈求,又变得恶狠狠了,竟然咬着牙再次向我扑来,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说不准真要被他咬掉一块儿肉。   “阿木!”一声大喝,我也急了。“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虽然痛,但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我再最后告诉你一遍,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今天这样对你绝无半点恶意。我只想让你把毒戒了,戒了!戒了而已!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受药毒所控,一生过屈辱的生活吗?阿木,只要再几天,再四天,再四天也许你就会有新的生机,都已经三天了,也许最痛的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能再咬咬牙,拼一下吗?你就这么孬?这么熊?这么没骨气吗?!”   也不知阿木是已经力竭,还是被我突然的大喝给震住了,他没有再动,也没有再试图向我扑来,只是眼中尽是绝望,咬牙呆呆的望着我,甚是可怜。   这一生我都没有这两天流的泪多,他这样不挣不骂,反倒让我心软。膝行着贴近阿木,也顾不得他会不会再来咬我,为他擦去脸上还没有干的血渍,发现这次伤到了眼框直至额头,口子开的好大,好深。四下找寻才看到不远处地上有一个破了的小瓦片,上面挂着腥红的血。   看来是要留疤了!   简单处里好伤处,重新铺好干草,将阿木又推了上去。   天渐渐暗了,我忽的想起从药铺买回的药还没有煎,那是用来为阿木减轻痛苦的,药很贵,本来是买不起的,但只用一颗解药,竟然就换了十天的量。   抚了抚阿木冰冷的额头,发现他已晕睡过去,便悄悄的来到屋外,就在门口点起火来,用捡回来的破瓦罐一边煎药,一边注意着阿木的动静。   待到药煎好,阿木却好似又睡过去了,实在不忍将这短暂的平静从他那里抢走,可中药要是冷了就不能喝了,只得将他唤醒。   被我推醒,阿木有些惊讶,眼中具是寒意。叹了口气,我将已可入口的药拿了过来,说道:“我到药房给你抓了些可镇痛的药,昨天太累了没煎成,你今天又胡闹了一天,所以我到现在才煎好。喝些吧,喝了会好些也说不定。”说着,我不理阿木反应,强行将他扶起,便要喂他喝。   阿木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又不住时的挣扎、喊叫,被我扶着连闪躲的气力都没了,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拒绝张嘴喝药。   “阿木!?”虽然他已无力闭紧嘴巴,可我现在除了手中的碗连个勺儿都没有,就算把他嘴掐开,在他奋力挣扎下很多药都白瞎了,真是让我气结!   也同样筋疲力尽的我早没了哄他的心情,甚至想就这样算了。可又不能!毕竟要给他戒毒是我一相情愿的主意,若真的半途而废,那他不是白受了这些苦,我不是更对不起他!也再没有能澄清的一天了。   所以我打算……   “呃……啊!好苦……苦死了……苦死了,呸呸呸呸呸……”只喝了一小口的我不住嘴的吐起口水来,肚子里因为这一小口药而翻江倒海起来。   阿木冷冷的看着我的举动,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真是,我这是为谁啊我?吃力不讨好!   “没良心的!”我狠狠的骂着,用力踹了他一脚。好像任我做什么,他也不在意了一样,阿木仍没有反应,气得我真想狠揍他一顿都不解气。“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放弃了?门儿都没有!你等着,等你好了,我要你跪着求我原谅你对我的不敬,到时我让你知道知道我这主人不是白当的,哼!”我对着冷冷的、却仍有些打颤的阿木犹自说着恨话。“我和你拼了我!”最后这句却是自语,是对着那碗药说的。   “嗯……”在我将唇贴上阿木时,阿木瞬间张开双眼,因为震惊而松懈了紧咬的嘴巴,头也忘了闪躲。很顺利的,一大口让我就要呕出来的药流入他口中,滑进他喉咙。   “咳……咳……”阿木因为没有准备而被呛到了。   “呕……呕……”我因为药太苦而在一边干呕。   真他妈不是人喝的!   我咧着嘴回头看阿木,发现他眼中除了震惊还有……还有些别的什么,可我看不出来,便不再研究。“喂!”我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看了看他,“还有一点了,你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我这样喂你喝?”   阿木似是仍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睛一触到我的目光便马上躲开了,身子竟不自在的动了动。   药就要冷了,不管那么多了!   阿木的表情很逗,就像看见天下第一奇观在自己面前发生一样,瞪大着双眼就那样张着嘴,有些惊慌又不可致信的看着我,直到我将唇再度贴上他的,苦涩的药汁再次被喂入他口中。   这次也许是有了准备,他没有被呛到。但由于我以为他有了准备就会闪躲,所以喂得太急,深入得太多,竟然将我整张嘴都送进了他口里,牙齿都撞在了一起,有点疼,但……   好软啊!还是热的!而且一点都不苦……   心跳得好快,脸好热,那里……怎么这么好看?“呼……”我重重的呼出一口热气,一双眼睛竟然怎么也离不开那仍微张着的唇了。   “嗯!”阿木又开始挣扎了,被缚于身后的两只手正在努力想要挣出绳锁。   “……”我张了张嘴,没吱出声来。   完了!他一定是被我刚才的色相吓到了。我现在是男人哎,男人都是有攻击性的,他以前一定吃过男人的亏,现在被绑着,又被我那样看,不害怕才怪?不行,要解释,要让他安心,这也关系到我的情白问题。“呃……阿木,别挣了,解不开的,我绑了好多圈。”就是我给你解都可能会很废劲!“你……你不要怕嘛,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别担心,刚刚……刚刚我只是……为了让你吃药,不是有意要占你便意的,我……发誓!”   怕阿木不信,我马上举例说明:“你想啊,我要是对你有……有歹意的话”我不想说有色心!“你以前每次吃过解药,那是多好的机会啊”简直消魂啊!“我都没有过,是吧?所以……所以充分证明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的,所以……你就别挣了,啊!乖乖的,等你的毒解了,我自然就给你解开了。”   也不知他是真的信了我的,还是因发现挣不开而放弃,总之阿木很快就不再动了,只是有些喘。   “阿木……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努力不去注意他因急喘而不住起伏的胸口和有些颤抖的唇,试探着问他,并撕下一小块薄油饼递到他面前。   阿木的头垂向一边,目光低落,并不看我。   好吧!见他不理,我也不勉强,便自己干啃了几口,权做充饥。   第十三章   时已夜深,入得晚秋后夜变得越来越难熬了,我见阿木似已好些,便想要将他移到炕上去,可我搬不动他,所以还得与他商谅。   黑暗中阿木一直没有动静,我正要继续劝,却只刚开口唤了一声“阿木……”,就听见了微弱的“嗯”声,似是应答还点了一下头,我喜道:“你答应了?那好,我扶你啊。”也不等他有所反应,马上就去拉他。   在阿木的配合下,搬运的工作完成的很顺利,将草都堆在一处,然后让阿木躺了上去。由于阿木手被缚于身后,所以他只能侧身躺着,占的地方并不大,而我也不想干躺在冰冷冷的土炕上,就与阿木挤了挤,倒在了一处。   想起昨天夜里我都没有陪他而一个人睡着了,实在很过意不去,就下决心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陪他到天亮,他不睡,我就不睡。   夜里,冷风惯进了屋子,又冷又累的我迷迷糊糊的感到阿木不时的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体毒折磨所至,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他的我,只能张开手臂自后背将他抱住,头紧紧的贴在他的颈窝——耳边立时传来他的清晰的脉动声,令人安心。   被我突然抱住的阿木,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抛开尴尬,我低声鼓励,“坚持住阿木,只要你坚持就一定会挺过去的,加油啊,阿木,加油!加油……”   感到他仍难过得厉害,我便开始用手在他胸前轻抚,希望能给他些安慰;或摩挲他手臂,希望能给他取暖;或紧紧的就只抱着他,希望让他知道我会一直给他支撑。   整整一夜,阿木好像也并没睡多一会儿,多数时间都在发抖,却并没呻吟过几声,偶尔痛苦的闷哼,便又咬紧了牙关,直咬得咯咯作响。我只能一整夜都陪着他,反复着我仅能做的那几件事。直至第二日清晨,实在困极的我才随着他的安静小迷了一会儿。   醒来时发现阿木仍在沉睡,为他擦去额上汗水,我便轻轻起身来到屋外,打算点火热点吃的,再烧点水。   不知阿木什么时候醒的,我忙得差不多进屋时,便看到双手被缚的他正想要起身,赶忙赶过去将他扶住,靠在了墙上。   “好些了吗?”我伸手去他额上抹了一把,发现已没有汗,便继续道:“我烧了水,喝点儿吧,再吃些东西,一会儿再把药喝了。”   阿木只看着我,目光平静中带着困惑,并没有任何表示。   他这样我也习惯了,便径自去取了水和烤饼来。   喂他喝了几口温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配合,不由得轻松起来。又撕下一小角烤饼,送入他口中。   阿木将饼含在口里,下腭动了两下又停了一会,然后又动了两下就又停住了,接着便很生硬的咽了下去。   “很硬吗?”我轻声问道,低头看了看饼。也是,能不硬吗,这是前天买回来的,刚刚又用火烤了。“对不起,家里没有锅,唯一能用来煮东西的还给你煎了药,所以苦的不行,要不然至少可以用水煮软了再给你吃。”   听了我的话,阿木抬起目光望向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没关系,给我吧。”   这是自戒毒以来他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突然间,就好像这些天受的苦和委屈有人理解了一样,我竟然哭了出来。把阿木都弄得愣住了,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呆呆的望着我。   见他这样,我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治好,重新活过。   抹了一把眼睛,看着手中的饼想到昨夜我那样喂他喝过药的,便问道:“那,我先帮你捂软了你再吃,你会不会嫌我脏啊?”   阿木起先并不了解我的意思,待见我咬了一口饼,慢慢用牙齿嚼成小颗粒状,然后俯身向他靠了过去,才明白过来。一时间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就那样被我按着、掐住下巴,喂给了他。   而离开他双唇,我感到自己的脸热得厉害——一定很红,心就没跳得那么快过。完全不敢看他,只是低头自己咬了一口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直到饼被咽进肚子,我的心跳才稍稍平复了些,脸也没那么热了,抬起头却发现他的脸也是红的,还悄悄的再用眼角偷看我,那样子就好像在等我喂他第二口,可又怕我喂他第二口似的。   发现他与我一样紧张又害羞,我的心竟然是万分愉悦的,也没刚才的不安,便又含了一口在嘴里,待有些碎了,才又喂给他。就这样,我一连喂了他五、六口,他才扭开了头。我想他可能是吃不下了,便又扶着他喝了些水,就让他独自靠坐着,我去给他煎药。   喝过药后,阿木显得很累,与他一起折腾了一夜外加一个早上的我,也在吃饱后感到十分疲惫,便用被子将两人紧紧裹住,又与他倒在一处。在他背后,我如前夜一样伸出手将他抱入怀中,轻轻安抚。等了一会儿,发现阿木很安静,即没有发抖,也没有再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呼吸也变得很均匀的样子,渐渐安下心来。沐浴着深秋的日光,耳听着屋外远处传来的噪杂声,我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竟睡到中午,我醒来时发现阿木早就醒了。咧开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才起身,下地后我问他:“阿木睡得好吗?”   “嗯,还好。”声音低低的,很小声。   他竟然马上就回答了?!我有些吃惊他的好心情,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那就好,第四天了,你终于没那么难过了,真好。”   阿木似是露出了一个像是笑的表情,但马上就痛苦起来。   “阿木?”我一惊,上前将他扶住,急问道:“又难受了吗?”   “嗯……”阿木忍受着一波波袭来的折磨,紧闭着眼,点了下头。   “那……那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你好过些?”我不知所措的问道。   “……”阿木没有出声,只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张开眼说道:“不用,什么也不用,少爷只要呆在这儿就好了。”语气委婉,带着痛苦的坚持。   “嗯!好!”我忙不跌的点头,从身前紧紧将他抱住,“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陪你,那儿也不去。”   我直抱了他一下午,阿木才渐渐好些,在我怀中动了动身子,我想他一定感到很累,便问他要不要翻个身什么的。谁想他竟说……   “少爷,我想小解。”   “什么?”闻言,我脑中警铃大作,昨天早上的事才历历在目,马上强硬起来,“你别想,我不会给你解开的,你……这招用过了,换一个吧。”   阿木听后,表情尽是无奈,解释道:“不是的,这次是真的。早上吃了些东西,现在真的想了,不是骗您的,我保证,以后再不骗您了。”   “哼!我不信。”   阿木似是叹气的垂下头,想了想又道:“少爷,是真的,只解开一下就好,我保证……”   “不行!”不等他说完,我便抢道:“我现在真的信不着你,万一你……”说着,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他现在好像恢复些了,要是再想对我做什么,我怕是没那么容易脱捆。可又怕他真的是想要小解,我这样坚持,又怕让他憋坏了。遂为难起来。   阿木因我摸脖子的动作而露出了内疚的表情,目光垂向了地面,“前两日我实在难过得不行,一心以为少爷只想欺凌于我。我承认,我那时恨不得您死,只想求得一颗药以解身上的苦楚,竟对少爷做了逆施之事。”说着,阿木抬起头看向我,目光诚恳,“阿木认罚,少爷要如何罚——是要罚跪、鞭打,或是……或是将阿木……卖了为奴,阿木都认罚,绝无半句怨言。”   真的假的?“不……用说的这么严重吧?”我嘟着嘴说道:“我也不是那样小气又残暴的人。再说,我好容易把你身上的毒给解了,再把你卖了,能得几个钱?我不是亏大了!而且……岂不是便宜你。”   “是,是,少爷说怎样便怎样,阿木都认。”阿木说的诚恳,似是已真的信了我,且没有再求我给他松绑了,只是脸上表情越来越难耐,越来越……   “你……真的要小解啊?”我有点儿信了,毕竟他早上吃了也喝了的,一觉醒来会想上厕所也是人之常情。   “嗯”阿木低声应着,点了点头,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我。   “哦……”,我终是信了,便将阿木扶起来到屋外一处墙角,“就在这儿吧。”说完我转身就要回屋。   “啊!少爷?!”   “还干嘛?”我回身不解。   “那个……”   “嗯?”   “我……我的手……”   “不行,说了不能解就不能解。”   “可是……不解绳子,我要如何……如何……”阿木为难的脸都急红了。   “哦……你是说脱……”裤子!我恍然大悟。   是哦,这也是个问题。可绳子真不能解,他虽说的诚恳,但这才第四天,难保他不是一计不成,心生二计,绑着他总安全些。可……他不能自己脱,不就得我给他脱?!我的妈呀,老天爷你这是在考验我对主的诚意吗?   还没动手,我就已经感到我的脸又热起来了,手都是抖的。可眼下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心一横,手就伸向了阿木的裤腰。反正又不是我被看,说来我也不吃亏。   PS:今天去看了2012 晚上10点到的家 想到也许有亲在等着我更新 便上线码字了 幸好昨天码了些,今天只要修改就行了 话说 本来应该修下前半章 再更后半章 可今天没时间了 先更了 明天再看看要不要修。^_^ 晚安 09.11.23   第十四章   阿木在得知我的打算后,被吓得不轻,竟然在我的手伸向他裤腰时闪躲起来。“不……别……少爷!这不行,这怎么行……”   “没办法啊,你以为我愿意啊,难道让你尿在裤子里吗?我从小到大可没伺侯过别人这种事,你……你应该感到荣幸。你不要动了!”我态度坚决,被缚的阿木根本躲不开我的庐山之爪,很快,裤子便被解开,退了下去。   在裤子退下去的瞬间,阿木难堪的闭上了眼睛,将脸扭向了另一边,不再看我,只站在那里,有些急促的喘着。   很必然的、我虽然很努力但仍无可避免的、又有那么些小小好奇的,我看到了阿木的……那里,然后就很主动的将头扭到了一边,假装自己是个君子,说道:“好了,我不看就是了。你尿吧,我帮你拉着裤子免得脏了。”说着,我将阿木的裤子紧了紧又拉了拉,然后压了压阿木僵直的腰,说道:“你……哈点儿腰嘛,要不……我还得给你扶着……”   说话的工夫,我就感觉我的脸像放到了烤炉里了一样,热得不行,而且也根本不敢看阿木的眼睛。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声音。我这样与他站在一起也觉得十分难堪的,便催道:“你好了没啊,快点啊,你不冷我还冷呢。”   “我……我尿不出来。”阿木的声音中透着极度的难堪。   “那怎么办?”我一急便回过头来,“啊——”余光竟然就扫到了下面,吓得我一下撒了手,奔回了屋子。   怎……怎么会变的,真的会变的?可不是说只有那个时候才会变吗?男生尿尿时也会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吗?   靠在墙上我不敢再出去,可心里也挂着阿木。这么半天,一定冻坏了,要不我干脆给他解开好了,大不了他要打我,我就跑快点儿……   正在我踌躇间,阿木回来了,不知他是尿了还是没有,也不知他怎么把裤子弄上来的,此时正用两只缚在身后的手紧紧抓着裤子的后腰,一点点的向屋里挪。许是冻得太久,脸上都有点发青,双唇全都白了,样子看起来虚弱又狼狈。   “阿木……”   我冲上去将他扶住,想说些道歉的话,又不知要怎么说,正觉得尴尬的不行,就听头顶传来阿木的声音,“外面真的很冷,少爷怎么丢下我一人回来了。”不是责问,也没了先前的紧张和难堪,那语气就如同老朋友间调闹时的戏谑一样。   我抬起头,对上阿木含有轻笑的双眸,真的没有一丝责备,而且清亮亮、坦荡荡。   阿木这样,反倒让我觉得是我小气了。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看阿木,突然又觉得也许阿木心里是在意的,要不然刚刚也不会连看都不敢看我,还将脸扭了过去。现在表现的这样豁达也许是因为看到我的反应,怕我难堪,才做给我看的。   未及细思,便伸手开始给阿木整理衣裤,反而没了扭捏,没了心情激荡,因为我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太在意,只会让阿木更加难堪罢了。而且回过神的我也想起,我现在是男的,阿木也一直叫我少爷不是吗?即然都是男人,这男人给男人解裤子穿裤子,或是看到另一个男人的下/体有什么好惊讶的。被看的人觉得难堪也就算了,我这个看人的男人有什么好一惊一诈的。   只是……如果是这样,我刚刚的反应,会不会让阿木起疑了呢?   偷眼看阿木的反应,此时阿木已有些支撑不住的靠在门边上,双目微闭,不住轻喘。见他这样,也由不得我想东想西。将冻坏了的阿木扶上炕,给他盖上被子,又去捡了些木头生起火。忙活了一阵子才烧了些水喂他喝下,这才让阿木慢慢缓过劲儿来。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又胡思乱想,便又烤了些饼,我俩一起吃了。   他仍嚼不动,因为这次更硬了,我也怕他硬咽会消化不了,便忐忑着仍就用早上的方法喂给他吃。阿木却没再闪躲,很自然的便接受了。他的反应反到让我安心了。也许……这年头男人都没见过几个女人,不知道女人都是什么样吧,要不然古时也不会有花木兰从军十几载都没人知道他是女儿身了。   所以,他并没起疑吧!?   由于阿木的手被绑的时间太长了,两只手臂无论哪只用来侧躺都已十分酸疼,阿木不得不拖着虚弱的身子不住的翻来翻去以减轻酸痛感,但却没再开口要求给他松绑。   “我给你解开吧?”见他这样,我反而内疚起来。   “没事,绑着吧,这样安全些。”阿木侧过头看着我,轻声说道。   他的目光清澈又干净,竟然还带有一丝安慰。现在明明他才是那个难过的人,竟然还来安慰我,只为了不让我担心。他的贴心让我窝心,加之今日一整天的种种表现也说明阿木现在是理智的、清醒的。   所以,不管后果如何,我决定给他解开,让他好好休息。   我开始给他解绳子,但由于这是我昨天受过惊吓后系的,也不知道我当时系了多少圈,反正是死结活结一大堆,待到解开时才发现阿木的手腕已被勒得青紫,让我好生过意不去。   “对不起,对不起,一定很疼吧?我给你揉揉。”边道歉,边拿起阿木的一只手在他手腕处轻轻揉搓起来。   从没细看过,原来阿木的手这么好看。他手指骨骼匀称修长,掌中宽大又结实,虽然没什么肉,却也饱满。一时心血来潮,悄悄将我的手放入他掌中比了比,竟然小了一大圈儿,与我的手比起来,阿木的可谓粗壮了。   突然想到这不是我现在应该有的举动,正要缩回手,就惊觉阿木竟然在看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脑子里如车轮转得飞快,想着要解释或说点什么才好。   似是一声叹惜传来,我迟疑的抬起头看向阿木,发现他仍在看我,只是目光中的坚定让我害怕。   许是手腕还有些疼,阿木用两只手相互揉搓着,我就那样傻傻的跪坐在他身边,呆呆的望着他——这个在我生命里第一个与我有着牵绊的人。   许久,阿木抬起目光望向我,“少爷也累坏了吧。”不似问句,更像在陈述,“这些天陪着我废心废力,还险些遭我误解而送了性命。阿木实在愧疚不已,又感激不尽。”   “呃……”他突然这样感性,弄得我连说些客套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阿木好像也没想听我说什么。就见他慢慢坐起,然后站了起来,突然就跪倒在地,目光炯炯的望向我,“少爷仁慈,阿木得遇少爷是阿木前生修来的福气。若从此得以新生,此生不敢忘却少爷的恩义。从今日起,只要是少爷您想要的,便是阿木……不,是斐言必须贡献的。不论何事,只要少爷吩咐,斐言决无半个不字。只愿一生为少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说完,重重的一头到地。   “阿木!”这是什么?谁能告我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看起来像武侠片?   我不知道我用了多久才缓过神儿来,就看到阿木的头始终没有离开地面,仍就那样伏着,似是在等我的指示,或是接纳,亦或是摒弃。   我觉得我应该说些像样的话,就算没他这样豪气,至少也应该是体面的。“你……你知道就好。即然你想要报恩,那……你就要说到做到,不能反悔哦。”可说出的话实在让我觉得十分没出息,就好像我离了他都活不了,还在这里硬撑一样。   “是,阿……斐言会记得少爷教悔,一生不敢忘却。”阿木就像没听出我语气中的软弱一样,仍是那样有力的喧说着他的誓言,言罢又磕了一下,才慢慢抬起头看向我。   我不喜欢绷着,所以我这辈子注定了没什么大出息,所以虽然刚刚我还在阿木的举动下,下意识的想要装一下高高在上,可这一刻我已经绷不住了。   直接跳下炕将阿木自地上扶起,一边给他扑打着本就满是尘土的膝盖上的泥土,不理会被扑打出的、高高飞起的土灰,只念叨着:“哎呀,你看你,这家里就我和你两个人,相处要随意才好啊。以后我们互相帮助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你看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还非要你报答吗?”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为什么不要他报答?故马上改道:“也不是,我是说,我对你的好你还是要记得的,最起码不能恩将仇报。”说完,又觉得说得过了,便又改道:“我是说,我也不是非要你像伺候主子那样伺侯我,我也没那么娇气。而且,要是哪一天……你想要自由了,想到要去的地方了,你就和我说一声,我不会拦着你的。”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我发现这说来说去的结果让我十分沮丧。   “斐言哪儿也不去,除非……少爷有要去的地方,那就是斐言要去的地方。”阿木的声音不大,从我头顶传来,轻轻的滑入我心间。   冲上去将阿木抱住,紧紧的抱住。原来有一个人相伴的感觉这样好,原来……我也是希望可以有一个家人的。“那……我们说好了,谁也不走,我们就一起,一直一起。”我孩子气的要求着。   “嗯,是。斐言知道了。”阿木还是那样,声音轻轻的,但一只手扶上了我的头。   “嗯”我在阿木胸前用力的点头,“那说好……阿木?阿木!”我正要再次与他确定,就发现在我手臂中的阿木正在将全部重量压到我身上,抬起头才发现,他竟然已经晕了。   “阿木……”慌乱中,我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失声惊叫起来。   第十五章   不过阿木并没晕多久,很快就在我的大叫声中醒来了。一见我的惊慌模样,嘴角牵动如微笑般说道:“没事的,别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在他的眼睛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惊慌失措、蓬头垢面,若说我举动小女儿,我的样子可一点女人的影子都找不到。想到阿木还这样虚弱,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我,我怎么能再这样软弱下去。如此软弱的我,也辜负了阿木的一片忠心。   “嗯!”看着阿木,我用力又充满信任的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将他扶到炕上,用被子将他盖好,重与他躺到了一处。   也许阿木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也许是与我这个“少爷”亲密的举动做得多了,他反倒自在了。自那天以后,每日夜里我们倒在一处时,他甚至会主动将头靠过来一些,似是在与我依偎。夜里寒冷,我总会不自觉的靠向唯一的热源,一早醒来时,便会发现我都挤在他怀中。看着他仍熟睡的脸,那感觉也让我觉得暖暖的。   在经过了最初那几日的炼狱,阿木开始渐渐恢复,到得第七日时,已整整一天一夜没再难过的他,便开始张罗着拾柴、生火、煮水、热吃的,不论我怎么说都不肯再让我插手做哪怕一点点。   看着他努力忙碌的身影,我能感觉到阿木对我已与先前完全不同了——不论是对我的态度还是心境。我一直都觉得阿木很直、很木、认死理儿,我想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会为了报恩而付出一生的。只是,我的心怎会有一丝丝抽痛?但突然间,我也开始庆幸他要报答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别人。遂又兴奋了起来。   阿木忙着将屋里乱七八槽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清理出去,一趟一趟的进进出出,仍有些虚弱的他显得有些喘,但心情看起来却不错。抬头见一直被他按坐在一边的我脸上竟然现出了窃喜般的笑容,好奇又小心的问道:“少爷在笑什么?”   “啊?”我一愣,“我有笑吗?”真的笑出来了?   “是啊,好像很开心。”阿木在讲事实,表情也是在说事实。   “哦……”我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这样木木直直的阿木也挺可爱的。望眼看了一下屋子,心里更是涌上了欢喜,便说道:“我当然开心啊。”说着我站起身,来到阿木身边,伸手去拉他手臂说道:“我的阿木全都好了呢。”   突然被我这样亲昵的拉着,阿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了一下道:“全是少爷的功劳,阿木不知要如何才能报答少爷的……”   “哎呀呀”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不是说了要随意些的吗?你老这样,我会很累的。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要真想报答,在行动上就好了,以后嘴上不许说,听到了没?”我真的不喜欢听,听了总觉得很刺,扎得荒。   “是,我知道了。”阿木声音低柔,却有着他的坚持。   我无力的向天翻了一个白眼,算了!古人,尤其是习过武的古人,就是这么榆木脑袋,别指望他们在某些事上可以像现代人这样学会变通。   拍了拍他手臂,算是一种无耐下的默许。   我这个小破房子似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整理,阿木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的时候,就硬是没有闲过,忙碌着直到天有些黑了。晚上坐在火边上等阿木烤馒头,我将这个我都快要不认识的破屋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高兴的同时细想我们相识后的一切,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阿木是仆人,我是主人。所以似乎这家里的一切大事都是要等我最后拿主意的。那是不是说……以后是要阿木主内、我主外呢?!是这样的吧?晕!   我又向天翻了一个白眼,那感到好笑又无耐的表情再次引起了阿木的注意。   “少爷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吗?”阿木似乎不太能理解我脸上的表情,一脸迷惑不解。   “没有。”我马上精神奕奕的回答他,其实也真的没有嘛。“呵呵,没事,你别多心啊。我现在心情很好,从来就没这么好过。”   “哦,那就好。”阿木似信非信。“给您,已经不凉了,可以吃了。”   阿木将木叉上的馒头拿下来递给我,这已经是我们最后一个存货,吃了这个明天必须要进城补给了。   我接过表面干硬的馒头,很费力的掰开,然后将一半递回给阿木,“给,这半个你吃,明天我就进城再去买些吃的回来,现在你不用那药了,我也就放心不少,可以……嘿嘿。”想到很快我也能算是有钱人了,不禁得意了起来   “不,我不吃,您都吃了吧。”阿木将我的手推了回来,摇了摇头,并没注意我后面说的话。   “为什么?”我感到惊讶,难道……“你又难受了是不是,吃不下吗?”说着,我急忙伸手去他额头,试他体温。   “没有。”阿木摇头,“不是的,我很好,今天一天都很好。就剩这一个了,而且外面很厚的地方都已经不能吃了。您吃了吧,把里面还算软的地方吃了,我不吃了,等少爷明天买回来我再吃。”说完,阿木站起身向炕边走去。   阿木忙了一天,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的他现在已现出再也掩不住的疲态,走路的身形都有些晃了,所幸火与炕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我又感动了,自从他信了我是帮他而不是害他以后,他每每做事都会让我感动。好吧,我现在已经被他感动得不知道啥叫感动了,已经觉得有点理所当然了。但,那也不能就我一个人吃独食啊,我可没那么狼。再说,阿木比我更需要吧。   地上的火并不十分大,因为我们只有一些捡回来的干木枝而已,所以我也没理,便随着阿木一起来到了炕上。此时天已将黑,为他盖好,我也钻了进去,然后便开始掰那馒头,找能吃的地方挖。   “阿木,张嘴!”我下命令。   “嗯?”许是我没这么认真的下过命令,阿木有些迟疑。   “我说,张嘴!”   “哦,是。”   黑暗中,脸向上躺着的阿木慢慢把嘴张开,我便将一小块馒头扔了进去。   “呃……少爷?”   “吃吧吃吧,快点吃完了好睡觉,这年头天寒地冻又无衣无粮,睡觉是最好打发时间的东西了,所以,快点帮我吃完,我们好睡觉。”我一边嚼着自己嘴里这口,一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就是不让他反驳。见他吃完,又道:“张嘴。”   “少爷吃吧,我……”   “喂,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听我的,今天还说什么要报答,我第一次让你执行我的命令就不听了。现在你说说,你让我以后怎么信你,怎么敢把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啊?”其实我根本就没根本重要的事!再说他不张嘴我也还是信任他的,这么说是想说得严重些却又不想让他感到太过生硬罢了。   我看到阿木先是一脸愕然,然后便露出了刚刚我在火堆边上露出过的表情,但这表情他刚才不懂我可懂。知道他已投降,便将手伸了过去,又喂了他一块。   小馒头芯儿能吃的地方真的不大,这样两人分食每人两三口也就没了,接下来真就得靠睡觉充饥了。   可就是睡不着,而且越睡不着就越觉得冷。   “少爷冷吗?”阿木支起身子将被又往我身上压了压。   “嗯,你快躺下,你一起来我更冷了。”无视他的照顾,我有些报怨。   “哦,是,对不起。”阿木紧张的躺回我身边。我感到他的手在被子里上下动了动,然后就侧过身将我抱住了,却竟是不放心的还问了一句:“这样……可以吗?”   “嗯。”我轻嗯一声,算是答应,心里却甜得要命。   这是第一次我在清醒的时候被他这样抱住,一时竟然紧张又甜蜜得更加失眠了,而阿木好像也没睡着。   “你……睡着了吗?”我明知故问。   “没有。”阿木语调平静,我竟升起了失望的感觉。   “我也睡不着,可能是太冷了吧。”我开始瞎找理由,其实人在寒冷中更容易入睡才对,但我说冷也是事实。   闻言阿木又将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问道:“这样好些了吗?”   “嗯——,还好吧。”其实作用真的不太大。但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知道阿木也尽力了,我的话实在有点太不体谅人,就想赶快转移话题,随口问道:“阿木以前住的地方一定很暖和吧?”   “嗯,也还好。”阿木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因为我的头就抵在他下巴上。   “那你的屋子里有火盆还是火炕?”反正睡不着,话题打开了就顺着聊吧。   “有火盆,也有火炕。”阿木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   “啊?”我有些吃惊又嫉妒,“真是没天理,有钱人家连仆人都住的那么好,又有火盆又有火炕。”我就什么都没有。   也许我的抱怨一时间让阿木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我也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就这样沉默着,夜里突然变得十分寂静,我有些迷糊了,却突然听阿木说话了。与其说是说给我听,那声音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有火盆有火炕又能咋样,还不是贱命一条。随着主人家高兴,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会比猫狗强。”   第十六章   “阿木……”我有些难过的抬起头看他,心里怪自己又说错话。“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冷了。我这人就是有时爱乱说话,但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啊,千万别往心里去。”   阿木好似也在看我,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不会的。阿木宁愿跟着您在这儿受冻,也好过在火炕上做阿猫阿狗。”   “阿木……”阿木的话让我心酸,伸出手将他圈住,想要安慰他曾受过的伤,“不会的,阿木不是阿猫阿狗,阿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阿木有爱心,又会体贴人。阿木对我好,都没要过回报。这样的人哪是阿猫阿狗能比的,把阿木当成阿猫阿狗的人才是阿猫阿狗呢……”   “噗……”我胡言乱语的想要表达我对他的安慰,却将阿木这个从没笑出声儿过的人给逗得噗笑出来。   “……”听见他笑,才知道自己又说了一堆傻话。不过他即然笑了,就说明心情也好些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重新躺好,想要找个新的话题,但脑子就是总围着那让我眼馋的火盆、火炕转,心想着火盆里的木炭如果燃烧不充分,夜里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的,所以还是不安全,冷些也比被毒死强。至于火炕嘛,唉!要是我身下的炕也能热,该有多好。   哎?为什么不能热?这不也是炕吗?只要是炕,就完全可以让它热起来嘛!   想到可能会拥有暖暖的被窝,想到我将不用在寒冷冬夜挨冻,我一下就兴奋得坐了起来。由于太突然而将阿木吓了一跳。但我完全不理阿木的反应,自顾自兴奋的拉着阿木说道:“阿木,阿木。明天我们去买些煤来,也烧火炕吧?”   阿木原来半支着身子,现在坐了起来,将被子都披在我身上然后说道:“您说的炕,是这个吗?”阿木用手拍了拍我们身下的土炕。   “嗯,对啊。”我仍为我的发现兴奋不已。   阿木听罢,一只手在炕上摸了摸,又想了想,说道:“这……好像真的是个火炕,炕下那个炕洞原来应该是灶坑才对”在我忙不跌的点头中,阿木却说道:“可是……少爷确定这炕是好的,可以热起来吗?再说,就算是好的,煤很贵的,我们拿什么买煤?”   有没有钱买煤这个我还不太担心,因为我手上还有好几粒药可以换钱嘛。可这炕是不是能烧热,我到是没想过。我不知道火炕还有烧不热的啊!   阿木听说买药可以换钱,先是一愣,问道:“那药……还有?”   “有啊,不过没在家里,我怕你抢嘛。”我回答道。   随后阿木沉默了,虽然我也多少有些泄气,但仍不死心,小声问道:“那我们有钱,能不能买些料把这炕修好啊?阿木,你会不会修啊?”   阿木又给我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然后说道:“前些日子在皇庙中,工匠为主持的屋子修砌火炕时,有叫我帮过忙,也曾看到或听到过一些要领,也许……可以试下,实不行……也可以去请教,也许……”   “好啊好啊,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进城买东西,你就顺道到工地打听一下,看能不能修。”打断阿木没有说完的话,我又兴奋了起来。   我这样风风火火、说做就要做的性子,也许阿木也习惯了。见我这样,就没再说下去。   早晨我兴奋得拉着阿木赶在开城门前就到了城外,进得城中第一件事就是赶去药铺——以药换钱。   老板人很老实,见我来了,就将原来我寄放的药全还给了我。我便又卖给他两颗,换了十几两碎银子。   出了药铺,便听阿木问道:“少爷为什么不把药都卖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吗?”   “用?也没什么大用处,不过也不能都卖。你想啊,很多人想要这种药,却得不到。而有这种药的人又不会拿出来卖,所以我觉得这药价会越来越高才对。上次我卖给他一颗,就只换了五两,主要是因为当时我着急没细想过,而今天两颗我要他十五两他也给了。所以,我要留着慢慢卖。再说,都卖了留那么些钱在身上也不安全,还是留着药吧,需要时再拿来换钱也不错。”   听着我的话,阿木微微点头,温和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赞赏,我更加得意了。摸着空空的肚皮,我决定先用一点钱与阿木吃些好的,算是对他努力戒毒的奖励。   阿木对吃大餐似乎并不太在意,只说随我。我想他是仆人嘛,就算是谨守本份也是不会在主子面前要东要西的,便没再问他意见。记得上次来时有看到过一个饭庄,不大不小,应该不会花太多钱,便带着阿木直奔那里。   古时饭店没有现在的菜牌,我随便问了问,就给自己和阿木一人要了一碗热乎乎的鸡汤面、一盘炒白菜和一盘牛肉。我本来还想要个鸡来着,可阿木不让我点,说是吃不了,别浪费了。我想想也是,现在没有进帐,只有出帐,还是省着点好。   最先上来的是牛肉,许是早就做好备着的,谁点就直接切了给上一盘。可就干巴巴的一盘儿肉啊,连点佐料或是蘸酱都没有,我便喊道:“啊……我说,有没有老陈醋啊。”   “陈醋?”那跑堂的听说我要陈醋,竟然很惊讶,有些讪笑着过来说道:“我说……这位客官,您是在笑我们这店小吧?您要想吃醋,您得上对面的醉仙楼才行,那里才有醋呢。不过您要想吃老陈醋,怕是得进宫才有了。”   “啊?没那么夸张吧?”醋这东西很稀有的吗?   被人奚落了,回过头来寻求阿木的支持,发现阿木看我的眼神也带有惊讶。   “怎么了?我要醋很奇怪吗?”我嘟着嘴问阿木。   “少爷……以前经常能吃到醋吗?”阿木问得……怎么说呢,好像特别小心的样子,目光也变得没那么暖了。   “是啊,醋是我的最爱,以前我吃什么都想加点醋。”我理所当然的说道。   “哦?”阿木略低了头,又道:“那少爷家以前一定非富即贵吧?”   “啊?”我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小心的问道:“这醋与富贵有什么必然的连系吗?”   还没等阿木回答,小二端了炒白菜来,接道:“当然有,醋可是很贵的东西,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那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因为非常的少。就您刚刚要的老陈醋,那可是皇亲国戚才吃得到的贡品。”   我晕,这醋在古代这么精贵啊?!唉!看来没得吃了。   我在这边失望,阿木却仍与刚才一般看着我。见小二离开,又问道:“少爷以前在家经常吃醋吗?还能吃到陈醋?”口气又不似选前小心了。   “哦,是啊。”我顺口答着。见阿木目光中惊色更浓,便马上解释道:“但我可不是什么富贵的人。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18岁成人了又没考上大学,就从孤儿院里搬出来自生自灭了。但我家乡那边醋遍地都是,什么清醋、米醋、陈醋,还有苹果醋,什么醋都有,炒菜用的、蘸着吃的,还有当饮料喝的,反正多得是。谁成想在这里,醋都成了皇帝才能吃的了,我的命好苦啊。”   我的话并没让阿木打消疑惑,却反而更加深了。   “什么孤儿院?你家乡18岁才成人吗?饮料是什么?”迷惑归迷惑,阿木的目光却变得更冷了,直盯着我。   我再迟顿也感觉到了阿木的不寻常,忆及前次那个家丁小哥谈及当朝丞相时阿木也曾这样不寻常过,我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测。向前探过身子,我小声问道:“阿木先前的主人,一定是很富贵的人吧?说不定还很有权势对不对?”   我的话让阿木一惊,整张脸都变得僵硬了。在我的目光下将脸别过一边,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小人的事,少爷一定都打听过了,又何必来问我。”   “哇,我可没有啊。再说,我就是想打听也得找得到打听的人啊?你说我问谁啊?是去问那个把你卖给我的凶小姐,还是随便在大街上抓个人就问?你有那么有名吗?”   阿木的表情再次因为我的话发生了变化,神情开始有些捉摸不定的迟疑。   不理他,我自顾自的夹了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吃了起来,有了些东西垫底才口齿不清的说道:“你啊,别想东想西的了。我呢与你一样,就一平头老陌姓。只是我原来的家乡与这里大不相同罢了。醋在我那里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了,知道吗?”说着,我将一副筷子递到他手里,又道:“快吃吧,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买东西呢。”   阿木接过筷子,仍迟疑的看了我一会儿,才似是安下心来,夹了一片白菜吃了起来。随后问道:“少爷的家乡在哪儿啊?”   “哦,我家乡啊。”一边吃着刚上来的鸡汤面,我一边说道:“远得不得了,远得我想回都根本回不去,所以……不提也罢。”说完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有机会,我再细和你说。”   “哦……”阿木也低头吃面,没有再问。   “那你呢?你是哪儿人啊?以前吃过醋没?”我仍没眼界的继续问着。   阿木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又与以往相同了,但嘴却闭的挺紧。我本以为他一定不会回答了,却听他说道:“吃过的。”   “哦?在你以前的那个凶小姐家吗?”我见好继续追。   阿木神情有些无耐,但仍说道:“严家也是大户人家,也与京中许多贵胄都有亲缘,家中应该是有醋的。”说着,阿木指了指窗外街对面的醉仙楼,继续道:“那醉仙楼就是严家开的。”   “哦……”我好像很惊讶的点着头。细想阿木的话又觉得不太对,便又问道:“那你是没在严家吃到过醋罗,那你什么时候吃的?在你第一个主人家吗?你第一个主人家是做什么的?很有权势对不对?”   我以为阿木又会生气,但他没有,只是情绪又变得低沉了,甚至低下了头,罢明了就不愿提起以前,我也只好作罢。   “好吧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那家人一定伤你伤得挺深的,反正也离开了,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去了,就让他过去好了,以后我们一起,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来来来,吃肉吃肉,别光吃面和菜,多吃肉才能有力气,才能把身体养好,我以后可全靠你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往他的面碗里夹了很多肉和菜,然后才自己低头吃起来。   “谢少爷……”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我笑笑,“不谢不谢,快吃吧,再不吃都要冷了。”   “是,少爷也多吃点吧。”阿木客套起来有点生硬,然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随着我轻笑了一下。   大男人啊,也许这就是大男人吧。   将笑意压下,我边吃边随意的说道:“那一会儿吃完了,我们去买些用得着的东西吧,然后就出城到工地打听一下火炕的事,好不好?”   “好,少爷做主就是了。”阿木回答着,很有分寸也很亲切的那种。   第十七章(补完)   菜足饭饱,我与阿木边大肆采购过冬用具及吃的,边在城中溜达着消化食儿,然后便大包小溜儿的向城外的皇神庙进发。   来到工地上,我和阿木将东西都堆在了路边,由我看着,阿木进去求教。   我看着阿木一路向里面走,不时的就会有熟人热情的与他打招乎,阿木都是以点头做为回礼。我一直以为阿木平日少言寡语,不像是个会交朋友的人,却不想有这么多人与他打招乎,说明他的人缘还不懒嘛。   阿木一直走着,不时打听一下,就在他马上就要走得我看不见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手持短鞭、穿着官衣的人给拦住了,那人样子很凶,拿着短鞭对着阿木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阿木的背影很直,只偶尔点一下头。   因为阿木说过工地上有人曾挨过鞭子,所以远远望着,我开始担心他遇到麻烦,会吃亏。   但并没发生什么,就见那官爷身边的一个人跑到离我不远的一个小茶棚里,拿了一个小本子又跑了回去,然后两个人就对着阿木和那小本子看了半天,核对了一番的样子,就放阿木走了。   见阿木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这工程看起来挺大,找人也许并不容易,所以我也不指望阿木能很快回来。东张西望着,便见那个官爷骂骂咧咧的进了小茶棚。   我远远的听着,好像是在说……   “他奶奶的,这些懒东西,今天想来就一窝蜂的全来,拿了些钱就懒在家里,不想来时就全都不来。一天多得都闲着,一天就忙都忙不过来。真他奶奶的,这一天儿快一天儿慢,我看是别想在过年前干完了。他妈的!真是一群贱种!”   我本来有些喝、有些累,还想去那个小茶棚讨口水喝,再看能不能找个坐儿、遮个风什么的,但我看那官爷一脸狠巴巴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就在我有些站不住了的时候,从进城的方向来了一群人,中间还有两顶八台大轿,远远的停在了不会被尘土覆盖的地方。从前面的轿子里下来了一个男人,然后一个身穿仆从衣服的人就跑进了茶棚,接着那个刚刚还一脸阎王相的官爷就如哈巴狗一样钻了出来,迎向好坏个男人——正是那个施过我一块小碎银子的黄公子。   黄公子仍就一副温文而雅的样子,见了那人也纡尊降贵的含笑点了一下头,便开始寻问工程进度情况。听了汇报,那双总是舒展着的好看的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脸上现出了忧色,却并没有说什么,向工地走来。   他要进工地,势必要经过我。见他越走越近,我想到上次也多亏他那一小块银子,要不然我也打不开阿木的锁,也买不了厚衣服穿,阿木也就不能进城,这工地的活也就干不了,我也就没有积畜可以储粮给阿木戒毒,也就……反正也许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也说不定,所以……   “黄公子……”眼见他要到跟前,我便冲出去拦住了他,也马上就被他身边如侍卫一样的人给隔出了八百丈远。一个个都瞪着我,就好像我会冲过去把他们家公子杀了似的。   下人凶巴巴的,黄公子倒还客气,先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竟然马上就认出我,喝退众人让我近前后问道:“是你,那些钱还够用吧?”   “呃……”那点钱怎么可能够用!你不是当我又是来要钱的吧?但是,虽说他这人也许就是没什么架子的人、又可怜穷苦人、心肠也好、对人也总是微笑着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可亲。但他对我的态度也太亲切了,亲切得都让我觉得有失他的身份!“还好,谢谢黄公子的银子,真的帮了我很大很大的忙,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说着,我微微低头算是给他鞠了一个躬,谨表示感谢。   “哦,能帮上忙就好,我也就放心了。”那黄公子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   听了他的话,我没有接声。想人家也是富贵权势之人,对我也就是可怜罢了,也不会真的关心的。我谢也道过了,心意也算尽到了,还是不要显得太过亲热好像在巴结的好,便微低着头侧过身,以为他会就此过去,却不想他仍就问道:“你家里生病的人,如今病好了吗?”   “啊?哦,好了,全都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想到阿木戒毒的成功,我的心情就大好起来,一时忘了刚刚假装的尊卑,仰起头对着黄公子开心的笑了出来。   可能我的笑有点傻吧,那黄公子竟然在一怔后也随着我笑了出来,然后就在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目光中别过脸咳了一下才转回头说道:“好了就好,天气转冷了,要多穿些,免得……”   “少爷!”   突然的一声少爷打断了黄公子的话,所有人也包括我,都寻声望去,竟然是阿木……在叫我!   这个变化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那黄公子脸上明显有着疑惑的表情,我还看到他手下的人已经有人开始从惊讶转为偷笑了,甚至有人完全不顾及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笑出声来。   “哦,阿木你回来了。”我那些人的耻笑声中,我努力让自己不受干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威严。完全无视那些狗奴才的嘴脸,我回身又对阿木说道:“阿木,这位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黄公子,那块银子真的帮了我们大忙,我正在道谢。”   阿木的脸也因为那些人的讥笑而冷了下来,听我介绍便收回目光有些漠然的看了那黄公子一眼,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谢黄公子施舍,救我家少爷与小人于危难。黄公子恩情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赠银之恩。”说完,未等黄公子表示表示客气,就收回手转身对我说道:“少爷,小人去收拾东西等您。”说完只对黄公子微点了一下头示意,便走到一边去收拾散在地上的东西了。   阿木在黄公子面前这样无礼的举动,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黄公子对我们也是有恩的,只得上前解释,却见黄公子一脸玩味的看着阿木在一边忙碌的身影,唇边露出了一抹与平时不大一样的笑意。   “黄公子别见怪。”打断他,逼他收回那让我十分不舒服的目光,我有些高声的说道:“他生病刚刚才好,所以心情不太好。而且他平时很护着我的,所以……”   “哈哈哈……”那黄公子明知我是故意打断他思绪,却在听了我的话后十分爽朗的笑了出来,说道:“是我的人无理在先,我治下无方,让‘公子’您见笑了。”   他特别的加重了公子两个字的语气,虽并不如其他人那样讥讽,却让我感到更不舒服,在他仍含笑的目光下,我竟然有想要逃跑的冲动。回身见阿木已收拾得差不多正站在一边等我,赶忙找台阶自己下。“啊……呵呵,黄公子海量汪涵,将来必有一番成就。啊……您一定还有要事要办,我就不打扰了。”   “哈哈……好说,公子慢走。”黄公子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留步……留步……”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可什么也不说回身就走又好像太失礼,就冒出了这么个词儿。可说完了又觉得还不如不说,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要送我的意思,简直就是自作多情!   唉!又丢人了!   与阿木一起拿东西准备走时,我下意识瞟了一眼那两顶轿子,就看到第二顶轿子里坐着一位女子正在向我和阿木这边看。那女子很漂亮,露出的头饰和衣襟也都十分华丽,乍看下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见我回头看她,竟缩了回去,很是奇怪。   “少爷,我们走吧。”阿木见我一直往回看,便催道。   “哦,好。哎阿木,你有没有看到那轿子里的女的,刚刚一直在看我们哎。”我满是好奇的问阿木。这时有人经我们身边路过,两人不住的□着窃窃私语:“真好看啊,听说是相爷千金呢,像天仙一样啊,谁这辈子要是得了她,真是……”   相爷千金,哦……我想起来了!好歹也有过一面之缘嘛,难怪我觉得眼熟呢。   可阿木对我刚刚的问题以及这两个路人的话并不在意,连眼都没抬就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回去吧,回去后我们有得忙了。”   “哦?”这么说……“成了?你打听到了?”炕比相爷千金可重要得多!   “嗯。”阿木点了点头,又小声说道:“不但打听到了,我还弄到了材料,很便宜的,今天夜里就会给送来。”说完,他看了看我,又说道:“对不起,没与您商量,只是事出突然,我怕晚了就没了,所以……”   “安啦安啦,我还不信你吗?”我很大方的拍着他的肩,然后问道:“什么材料啊?”   阿木被我问得一愣,说道:“盘炕用的砖土什么的啊。”   “哦……”对哦,盘炕也要有料才行。虽然从阿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轻视来,但我也不想在阿木面前表现得太无知,遂说道:“是啊,是啊,我本来还想今天回去歇歇明天再进城来买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弄到了,真行啊。看来我没看错人,不错,不错。回去少爷我给你做好吃的,算是犒劳。下面的……就要阿木多费心了。”我可不会弄,先把话说出来,反正你是跑不掉了。   听了我的话,阿木憨厚又无耐的笑了笑,似模似样的说道:“是,小人谢过少爷。”   “好说好说。”我依然无比大方的样子。   第十八章   原来阿木早就知道在皇神庙后院里,堆放了很多废弃的方砖和其他材料,本来他也没在意,但如今却正是我们用得上的。在与技工师傅商议好后,便绕了一个圈,待人不注意时转到了已完工的后院。找到管事人,便以比市面上便宜很多的价格买了些弃砖及灰土,还说好夜里无人时送货上门,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真是看不出,我家呆呆的阿木也会这一手,只是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让人家买给他的。   听我问了,阿木有些别扭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上工时有见过那管事与人做交易,当时也没当回事,也没让人发现我知道了。今天突然想到,便也想去买些,却不想他一本正经说这些废料也是要上交的,不卖。无法,我便讲了我知道的事,他怕我说出去,所以……就点头了。”也许这是阿木第一次做这勾当吧,都隔了一个时辰了再提起仍很不适的样子。   听罢我大笑了出来,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背,笑道:“好样的,这就对了嘛。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我话音还没落,就见阿木脸上好像更挂不住了,便改口道:“其实那东西不用扔了也怪可惜的,我们也给钱了不是,又不是白拿他的。而且物尽其用,也省得糟蹋了,是吧?”   “嗯,算是吧。”阿木深吸了口气,无耐的点了一下头,好像有些释怀了。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便开始与阿木一起拆炕。   那炕已经很糙了,拿下稻草、掀开草席,下面竟然就是两块门板,把门板拿下来就发现下面基本就是个炕洞了。不知是哪年头儿的砖碎得一块儿块儿的,堆在一起勉强支撑着那两块门板。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有些地方还是需要刨一下的,但多数的只要用搬的就行了。于是阿木用从工地上借回的铁锤打,我就搬。   直忙活到半夜,砖来了,全都是大块儿的方砖,装了足足两辆马车,我掏出了所有的钱付了料钱和人家的跑腿钱,最后又拿出20个铜板递给了那个管事人。“大哥,您也看见了,我手上也不宽裕,这点小钱您先收下,就当是小弟谢谢大哥肯帮忙,要不小弟这一冬就要受冻了。还有,我家大哥过两天还要去工地上,还要请大哥多照应啊。”   那人在手上掂了掂那20个铜板,又看了看在一旁忙活的阿木,说道:“这虽然少了点儿,不过小老弟还挺懂事,可比你家那位强多了。行了,你们忙活吧,我走了。”说着摆了摆手,与另一个赶马车的伙计离开了。   “少爷,我到工地上不用人照应的。再说,那人也照应不了什么。”管事的走远了,阿木有些不服气似的说着。   “哎呀,我当然知道那人起不了什么大做用啊。”刚觉得阿木还有点小算盘,马上他又倔起来了。唉!怪不得他在主人家吃不开,要被买了!怕他以为我是瞧不起他才要人照应,便又劝道:“阿木啊,人呢有时要柔和些,不论是对什么人,交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今天就算东西到手了,我们也是使了些得罪人的手段。不缓和一下,别说以后有什么好处我们得不到,就怕人家记恨,给我们在暗地里使坏,那就防不胜防了。就20个铜板嘛,确实不多,可我们环境就这样,我看那人也是个明白人,心意到了他会理解的。以后你们底头不见抬头见,有个情儿在里面总好说话不是?”   说完,我笑着凑上前将一只手搭在阿木肩上说道:“我觉得我家阿木已经挺厉害了,根本不用别人照顾,反而是我,以后还要靠阿木照应呢。”   我这样笑嘻嘻的恭维,阿木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说道:“少爷这样精明、这样通人情,阿木真是万一也赶不上,以后还要少爷多教些。我以前……自小到大,除了对主子懂得要谦恭,就没对人说过小话。做什么事都是尽力而为,从不偷懒耍滑,也见不得别人这样。做事更是照着理做,即不占人的,也不让人占我的。有人告诉过我这样不行,可我觉得这样就是对的,没觉得有什么不行。更没想过,那样的事终有一天也会落在我头上。但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我在无意间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阿木说着,神情变得黯然了,许是想到了什么,双唇紧抿着,便没再说下去。   我猜阿木是想到了在第一个主人家里发生的事吧!他总不愿提他以前的事,那说明他一定被伤得很重。见他这样,我也收了调笑的心,安慰道:“以前的事别想了,我们应该着眼于未来才对。你看,不论是天意还是缘份,如今我们俩凑到了一起。从身无寸屡,到我们现在有吃、有用、还将有热炕了,这不是挺好吗?”见他仍情绪低落,我叹了口气,又劝道:“人呢,最重要的不是不做错事,最重要的是做了错事能及时改过,以后不再犯就是了。只要肯用心,永远都不会晚的。而且我们都还这么年轻,不是吗?”   阿木抬眼望着我,眼中尽是疑惑,半晌突然开口,说的竟是:“少爷也读过诗书的吧?!曾经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   “啊?”闻言我笑了出来,说道:“嗯……书是读过,不过……与这里的不太一样。我不是说了嘛,我家乡很远,很多事都与这里不一样的。而且,我再次声明,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我就一平头老陌姓、社会的最低层,而且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记住了没。”   阿木一脸我想起来了的表情说道:“您说过什么孤儿院……这个地方,您是在那里长大的,是吗?”   “嗯,是啊,那里好多孤儿,我是在那里读的书。”   “哦,我知道了。”阿木嘴上说着知道了,但他的表情可并没这样说。一边继续将砖和一袋袋沙土往屋里搬,一边眉还皱着,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我也懒得再多说,就让他自己想去吧。也许这就是一个让方木头人升华成圆木头人的必经的过程吧!“呵呵……”,心里想着,我竟然笑出了声。幸好阿木刚进屋,没听到。   我与阿木直忙活到天将明,才算将屋里都清理干净了,便草草的将门板放到地上,再铺上稻草睡下了。可能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我这个香。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屋里就我一个人,阳光随着秋风一起洒到我身上,也说不上是更暖和还是更冷了。   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清醒了的我就听到屋外传来说话声,一个是阿木,另一个不知道是谁,反正是个男的。后来我知道那个人是阿木提过的给主持的屋子盘过炕的师傅,昨天阿木去请教时,这人觉得阿木老实、肯干,便答应今天来帮忙看看,给现场指点指点。   呵呵,这实在人也有实在人的好处,总会有人可怜老实人的。   我本想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再干,可人家师傅说早上吃了才过来的,早点干完也好早点回去。阿木听了就也说不吃了,让我自己先吃。那我哪儿能啊,只好也不吃了。不过好在看到炕马上就能盘起来,兴奋得也不觉得太饿了。   两个大男人说干就干,谁也不含糊,我这个假男人就只能在边上偶尔递个砖、舀个泥什么的。因为我们需要的炕并不大,所以盘得也挺快,只觉得没多久就有过漆那么高了,只是抬头一看,原来已经晌午了。我赶忙拿了三块大方砖架了一个灶,将昨天新买回来的沙锅盛上水架了上去,待水热开了分倒在新买的两个大碗里,给他们两人喝,然后我就开始做菜。   其实我也不会做什么,只是昨天买了白菜和一小块腊肉,我就切了切都扔到锅里加了点水和盐煮了起来。   这师傅性何,人是真不错。说是来指点的,其实就是来帮着干活儿的,小半个炕都是他一个人盘的,边操作、边指导、边让阿木上手实习,很快阿木就得了要领。中午两人就着馍草草的吃了两口就又干了起来。太阳还在肩膀,一个方方正正、可以睡两三个人的火炕就盘好了。阿木捡了些粗木头来试了试,我们家的烟囱终于也有烟了!   万分感谢的送走了何师傅,我与阿木欢欢喜喜的回了屋,看着这个新炕,我幸福的又要哭了。阿木就站在我边上,脸上也第一次挂上了发自内心的欢喜的笑容。   “啊对了,阿木,我再给你热热菜,你中午都没怎么吃。”想到他连着干了两天的活儿,就吃了那么一口,我开始心疼了。   “嗯,好,那麻烦少爷了。”第一次,阿木没和我抢着做,我想他真是太累了。   “嗯,那你坐着等我,我把馍放到菜里一吃煮了,吃着也就口。”   “嗯。”阿木点了点头,坐到了一边的门板上。可刚坐下又突然站起来,说道:“不行,还不能歇,趋现在天没黑,我得去砍些能烧的木头来。师傅说这炕要一直烧着,烧干了才能睡人。要不然,人要得病的。”边说着,还不等我拦,阿木已拿了绳子和铁斧出门了。   “不用捡太多,早点回来吃饭。明天再砍也行……”对着阿木跑走了的背影,我从嘱咐变成了喊。   阿木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就没影儿了。   “唉!”心中甜蜜的叹了口气,就美滋滋的回了屋。   阿木回来时,身后背着好大一捆的木头,好像是从村边上的林子里砍回来的,大小不一,大的都有腿那么粗,小的也像胳膊一样。赶忙帮他卸下肩,拉他坐下休息。   “你看你,活儿也不能一天都干完啊,你想把自己累死啊?”我边抱怨,边给他揉肩膀。   “少爷!不用了,我没事,那能让你伺候我。”阿木被我按在稻草上,不自在的躲着我的手。   “你老实呆着!我怎么就不能伺候你了?!”一时情急,话说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这样说就好像我伺候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一样,忙改道:“你今天可是大功臣,这是你应得的,就安安心心的享受吧!再说我又不是要天天给你按,你想,本少爷还不干呢。”   “是。阿木谢过少爷。”被我抓着,阿木没有再躲,只是把身子又坐直了些,让我按得能更顺手。   看不到阿木的脸,但我能感到阿木脸上一定是挂着笑容的。在他背后的我,其实嘴就没有合过。   第十九章   与阿木吃过晚饭,我坚持让他休息我来收拾,可我刚从河边打回水来,就见他已经累得倒在门板上睡着了。不想惊醒他,悄悄的给他盖上被子,我将碗拿到外面去洗了,然后还砍了些细点的木头,点着了用来熏炕。我偶尔会不小心的碰到什么发出点声音,但阿木一直都没醒,看来真是累坏了,睡得很熟。小忙到半夜,我也累了,便悄悄倒在阿木身边睡了。   第二日阿木醒来发现了我做的事,非常过意不去,“对不起,昨天我……”   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挥了挥手佯装高高在上的说道:“算了算了,看在你昨天太累的份儿上,我就没叫你,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说着,我用下巴指了指炕上的沙锅道:“哪,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把菜热了吧。”自从阿木毒发后,我基本就没再指使过他干活。通常不是他主动干,就是我与他一起。可早上起来就看到阿木这样,我便想逗逗他了。   听了我的话,阿木反而释怀了。憨憨的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即像点头又像哈腰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表示答应或是什么的,便去点火热菜了。   吃饭时阿木对我说他想再回工地去干活儿,这样也有些进钱,好过坐吃山空。   “嗯……也好!可你戒毒才没两天,过两天吧。”我边吃边应着。   “哦,好。”其实阿木一直都很听话,在我的印像里,他好像没有坚决的反对我过。   “哦,对了。”提起工地,让我想起一件事。“阿木,你们工地上平日里上工的人多吗?”   “还挺多的。”阿木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想了想又问道:“那工地上的活儿忙吗?”   阿木想了想,道:“嗯!是,有时人太多了,却没那么多活儿,就会有人闲着。可有时人少了,活儿就干不过来,就会很忙。”   “哦,都达到这种程度了?!”我有些吃惊于他们的管理问题,突然灵光一现,计上心来,逐又问道:“那人多有人闲着的时候,闲着的人会拿到工钱吗?”   阿木点了点头,道:“会,只要早上写上名字的,就都会拿到工钱。再说,就是闲也不是一天都闲着,怎好说不给钱!”   “那人少的时候,有没有影响过工程进度?”我继续追问。   “这个……”阿木有些犹豫的说道:“可能会吧?有时人太少了,活儿干不完,连县老爷都会站到工地上骂。”   闻言我撇了一下嘴,心里更是得意了,吃下手里最后一块馒头,口齿有些不清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那个……”我指了指眼前的锅和碗,又随手在屋里乱指了一下,说道:“这些你都收拾一下吧。一会把那些木头都砍了,然后就烧炕。早点烧好我们也好早点用。”说着,我站起身似模似样的掸了掸我身上的尘土——顿时灰尘就飞起老高,我一边躲开一边继续说道:“我呢,今天要再进一趟城,再买点吃的什么的。要是运气好的话,我们又可以有进帐罗!说不定……”还能讨个好差事干干!想着,我就有些眉飞色舞了。   “少爷你要去做什么去?”阿木不太明显的护着他的碗躲着我从身上掸下来的尘土问道。   现在可不能说,万一不成那不是让他笑话!“嗯……先不告诉你。等我回来再说。”说着,我煞有其事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又交待了一番便出门了。   进城的路上我路过工地时,远远的又观察了一下敌情,发现今天好像人不少,竟然真的有人闲着,不多时就看到那工头拿着鞭子叫骂着赶打偷闲的人了。那些人被打着,一边还喊着“送了送了,上面用不完了……”之类的话,我更是开心,一路哼着小曲儿进了城。   进了城我直奔县衙,本来那县太爷可不是我这样的一界布衣想见就能见的,可如今这县里什么是大事啊?就是那皇神庙啊!我说我有让皇神庙可以如期完工的主意要献上,而且还能节省开销,门口的衙役才似信将疑的进去给我通报了。不多时,便——县太爷有请!   咳咳,其实是召我进去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本事或是大计策要献的,无非就是额定一下人数,每天一但登记到那个人数了,再来的人就不要了,这样就可以杜绝人太多的问题。再有将现代社会的五天工作日给照搬了过去,并提意每人必须连续上工五天才可以休息,但至多可休息两天,要不然,不论你是没干足五天就休息的、还是做足了五天但休息超过两天的,再上工的头两天,工钱都要减半。如不特殊情况,连续三次不做足五天就休息的人,永不征用!但对于连续干了五天的人却要优先征用。这样一来,就可以多少制止一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情况。而且人数额定后,支出也会稳定,更不会让工地上一会儿闲,一会忙,工期也就有保障了。   其实这是最基本的人事管理制度,我就是赌一赌在这年代是不是还没有。不成想还真让我赌着了!很成功的,我得到了县太老爷的称赞,并得到了我事先要求的赏银——十两。其实我原来说的是二十两,想着我的主意怎么也要比那药丸值钱才行,可人家没同意,只给了十两。   即便这样,给钱的时候县老爷还是很心疼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给了,而且还很兴奋的直喊着叫人现在就去发布告,立新规矩。   见他这样兴奋,我不得不小泼一下冷水,让他冷静冷静,以谋他策。“嗯……老爷,这规矩立起来容易,这执行过程中,制度执行的严谨性很重要啊。我觉得应该有个专门的人来制作和记录用工人事档案。不论是谁征用与否,都有据可查‘有理可依才行。所以……这个人很重要的啊。”我故意说的很严重的样子,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   所以,很顺利的,我讨到了这个职位,日薪:20钱。明天卯时前开始上工,直到工程结束!   应县老爷要求和我的见意,今天我就帮着发公告,新规定嘛,就从明天开始执行!   忙了一上午,我离开县衙时已经过了晌午,感到饿得不行,就来到一个小摊子前要了碗肉汤面。吃得正香,想到阿木一个人在家不知道这午饭怎么弄的,有点挂心起来。草草吃完,我起身就直奔集市,买了些东西就出城了。   回到家,我特别装做很低调的在阿木面前小现了一把。满心以为他会向其他人一样表现出对我的钦佩来,从而高看我。没想到这个死木头,只是在眼睛里露出了一点点吃惊的目光,就完了!连句称赞都没有,真气死我了!   但我心里酸,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暗地里自己撇撇嘴,再骂骂他这个笨木头就算了。要不然,不是显得我太没城府、太轻浮了!   虚名都是次要的,银子才是重要的,所以放下我对阿木这个笨木头的看法,我还是决定好好与他交待交待明天以后他的工作任务——记录记名册。   “少爷,这工作不是您讨来的吗?我怎么能做?”听了我的话,阿木不解的问我。   “你以为我想让你做啊,我这不是……不认识这里的字吗?”我嘟着嘴说道。   “少爷不识字?这怎么可能?”刚刚还一张死人脸的阿木,这回的表情可明显了!但马上反应过来,补充道:“您是说……您不认识这里的字,是吗?”   刚要借题发作的我,听了他后面的话,将都到了嗓子眼儿的话狠狠的又咽了回去,方说道:“是啊,所以这活讨是讨来了,还得你做。怎么?让你拿一份钱、干两份活,你有意见啊?”对于他连一句称赞的话都没有的行为,我仍是有点小记恨的。   “哦……当然不是!”阿木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小小的不对劲,赶忙解释,一脸诚恳。   “那就行了!我来教你怎么记,以后每天早上你来记,记完了再去干活儿。”说着话,我就有些趾高气昂了。不过别说,这样吩咐他,我还真找着点儿当主子的感觉了。   “哦,是。”阿木的眼中仍充满不解,但很聪明的即多没看我,也没有多问我。   第二天我与阿木起了个早,本以为来到工地上时不会有什么人,我们也可以再做些准备工作,却不想由于布告昨天下午就贴到了城中和工地上,所以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并早的就来占位、排对了。   对面这情景,阿木有些着急的准备马上开始做记录,却被我拦下了。“急什么?时辰还没到不是吗?你不是说,通常你们都是卯时开始记名、卯时二刻开饭、然后开工的吗?即然这样,要早来是他们的事,我们不能由着他们,就照规矩办。坐着吧,依昨天我和你说的,先把那些帐簿从头到尾编上页数,然后再按百家姓在每一个帐簿里每隔十页编一个次序。时辰到了再开始记名。”   我说话时没有看阿木,而是看着工篷外那些个粗壮的男人说的,所以并没有看到阿木脸上的表情,但我却看到那些男人因为我的话而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不能自已的,我感到自己唇边掉上了些得意之色。   “哦……是。”阿木的声音就好像满满的热情被泼了冷水一样,有些呐呐的。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坐下来开始做准备,便也没有多言,只拍了拍他肩头。见他抬头看我,我笑笑说道:“你先准备着,我到工地上去走走。一会儿到时辰了你就自己开始,记得常大哥说一天只需要90个人,一个也不能多记。”   阿木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了回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我没再多说,就走了出去。   其实我知道阿木要说什么,常管事告诉我一天需要的人数是80—100人。可这个弹性也太大了,20个人的差距,让具体办事的人有了余地却也多了麻烦,所以我就自己做主定了个90人,还特意让外头的人都听到,免得一会儿我不在时让阿木这个榆木脑袋难做。   第二十章   常管事见我从工篷里出来,手里仍提溜着总也不离手的鞭子笑呵呵的迎了过来,主动打起招呼:“斐兄弟,这一大早就赶来上工,可还能适应?”   “啊哈哈……”我做着从电视上学来的抱拳的动作,热情的回应道:“好说好说,大丈夫怎可贪享,理应早起做些事的。”   “哈哈哈……”常管事也不真不假的笑了起来。待到了近前,那家伙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斐兄弟甚有文韬,可帮了老常大忙了,老常在此谢过了。”说着,也拱起手来,就要道谢。   “哎——”我赶忙拿手托住,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就算小弟真的做了什么,那也是帮了县令大人,常大哥在此做监工,有苦无责,小弟实在不敢在常大哥面前请功啊。”   常管理闻言一脸怒气,狠啐了一口说道:“唉!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本是这天城守备,本来只负责城中防务即可,却不想被人抓来主管了这皇神庙的修健,还将我的名讳报上了朝廷,你说,这我还脱得了干系吗?要说这将来真的不成了,那县太爷都可以将责任都推给我,那又推给谁去!却又以军队有固土之责不得随意调离为由,不许我动用军士来修建,让我不得不招这些个散汉来干活儿。所以,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要是真的如期完工,你可不就是我常某人的大恩人!”说着,常管事又要抱拳,甚至都要鞠躬了。   我马上再次将他扶住,“常大哥言重……常大哥言重了!”一边说着,我一边在心中窃喜,见他抬头,马上说道:“小弟初来乍道,以后还要靠常大哥多帮忙、多照顾才是,怎敢以此小事居功。常大哥就别和我客气了,真是折煞小弟了。”   “好!哈哈哈……我就喜欢爽快人,更喜欢明事理的人。你这个小兄弟,我交定了!哈哈……”常管事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大笑着一把就将我搂住。大爪子在我的肩上用力拍个不停,我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咳出来,还得努力回应他的热情“好说,好说……”   待他终于笑够了,也终于放开了我。我赶忙打着回去看看记名情况的旗号,逃开了。   避开常管事,我在皇神庙的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回到了工篷中。还没进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不小的叫嚷声,均是一顺水的对这新规矩的不服气。我悄悄进门了,正看到阿木再和一个满脸苦像的男人在说话,那人的表情一看就是有事相求,我就没有靠前,只站在不远处听着。而被很多人围着、吵着的阿木也没有看到我进来。   “这连着上五天不行啊,我家里都指着我,你说我……”那个要征工的人说道。   “刘大哥,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让你一连来五天是有点为难,可是规矩是这样,也不好……”   “阿木啊,你看……”那人不待阿木说完话,就急急的打断道:“你在工地上干活儿时刘大哥待你也不错吧!?家里偶尔给大哥带个饼什么的,大哥都分你些,活儿要是累了,大哥也与你一起做。大哥知道你家主人主管这事,不如你给大哥求个情吧。”   面对这样的衰求,人家又亮出了杀手锏,正好又刺中了阿木的软肋,阿木真的就有些心软了。“要不然……我给你试……”   “试什么?”我突然出声,打断了阿木。推开众人来到阿木桌前,说道:“规矩就是规矩,立了规矩还要打乱,那当初立它做什么?谁家有了难处就来说个情、就要矿个工,那这工事还干不干了?不想干的,或是觉得自己干不了的,现在马上离开,谁也不许说情,再多说的,永不征用。”说完,我自以为的、狠狠的扫了一圈儿我面前的这些个粗壮的男人,然后冷着脸转过头对阿木说道:“还有你。我只让你记录,何时给你权力可以应事了?再有一次,我定不轻饶!”说完,我没看阿木表情又重新抬起头对众人说道:“再有人因私废工,耽误了这皇神庙的工事,我就要报给县老爷,治他个对先祖不敬的罪名,看他受不受得起!”   因为这个城是当年开国皇帝也就是当今皇帝的老子出生的地方,所以以故太上皇建国后这里就改名为天城。而这皇神庙里供的据说是当年点醒太上皇的一位得道的仙人,所以我就临时想了这个罪名,吓唬这些大老粗。而这些粗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当官儿的和下大狱,所以先前还吵嚷着不服气的人,听了以后都一脸的诚惶诚恐,即便心中仍不服,也不敢再造次了。   见都安静了下来,我扭头问道:“已多少人了?”   “哦……”阿木好像一直低着头似的,突然听我问话,竟然有些愣神,回过神方答道:“有……啊,回少爷,已有64个人了。”回答时,他仍是低着头的,声音也很低。   我知道我的话让他多心了,不过他这时的反应也是我要的。用力的嗯了一声,我便吩咐道:“接着记吧,记到90人就可以了,然后你到正堂来找我。”我的声音仍努力保持在冷的温度上。   “是。”阿木仍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应着,握着毛笔的手一直保持着僵直的姿势。   没再多说,我便准备再次在众男人中间推开一条路出去。却不想,众人一见我要离开,竟然自动就分站到了两边。舒舒服服的,我就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了去。还没出门,我就听到刚刚那个男人满是担心的小声问阿木‘阿木啊,你家主人……没你说的那么和气啊。这……我没给你惹祸吧?他……会不会真罚你啊?’   我特意走得很慢,但我没听到阿木的声音。   一出工篷,离开了那些人的注目,普一放松下来的我就出了一身的汗,感到两条腿都有些软了。扶着蓬壁站了一会儿,便慢慢向正堂方向走去,一路上仍要努力保持威严。   正堂是将来要用来供奉神像的地方,也是最先修建好的,只是此时神像还没有被请来,所以就先当做管事用来休息和吃饭的地方,我让阿木一会儿到这儿来找我,其实就是要他和我一起吃饭罢了,避开其他人的目光,我也可以解释一下。   但阿木显在并不这样想,从他一进来站到我面前,那满脸写的全是被压抑着的受伤,以及淡淡的冷。   “少爷!”阿木站到我面前,低声唤道。   我看着他,轻笑了一下,左右看看并没什么人,便伸手将他拉住,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阿木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眼中尽是迷惑,许是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竟然蒙上了一层小心的戒备。   “唉!”他这样,我也有些被刺到了,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他手,想了想问道:“阿木觉得我刚刚说的话有何不妥之处吗?”   阿木是低着头的,要不是我坐着他站着,我想我是看不到他表情的,只是……现在他的一切我都看得到,而且很清楚。那眼中的冷和淡淡的自嘲,让我难受!   “没有。”阿木淡淡的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继续道:“阿木不该自以为是,给少爷添麻烦。阿木知错,愿受惩罚。”   “我罚过你吗?”说着我腾的就站了起来,惊得阿木后退了一步抬头看我。我瞪着他,继续问道:“你摸着你的良心,摸着你曾发誓要效忠要报恩的那颗心,告诉我。不论是你出言不逊、还是为令不尊、或是举止冷漠,我可有罚过你?我可有在你面前罢过主人的架子,让你……”我还没说完,就见有人进来,只得住口,慢慢坐下。想了想对阿木复说道:“好了,即然名册已记好了,你去给我打些饭来吧。”   从我一站起来,阿木就惊疑的看着我,见我突然坐下又改了话,便知是有人来了。偷眼向一侧望了望,便向我行了个礼道:“是,阿木这就去。”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哈哈哈,这有个下人在身边伺侯就是好啊,斐兄弟可真有福之人啊。”进来的是给常管事打下手的,别人都叫他小常。我想刚刚他进来时我被阿木挡住了,所以他并没看到我的表情,所以此时见我吩咐阿木才笑着打哈哈,语调中透着一些酸劲儿。   我刚刚实在是被阿木这个大木头给气到了,一时忘了控制。这时见他在边上,只得将脸转向一边,深吸了几口气才转了回来,笑道:“有什么好,那就是个木头,什么也不懂,一天都累死我了。不过好在还听话,有些事吩咐给他做,我也放心。”说着,我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从没这么早起过的身子骨,不在意的说道:“小常兄弟如果想要,也可以买一个啊?很便宜的,而且一劳永逸!”他刚刚打断了我,我正愁有气没处使呢,我气死他!   “哈哈!”小常听了我的话干笑了两声,酸劲儿更大了,“我可哪有斐兄弟那福气啊,半文钱就能从楚大小姐那里买一个仆人来,我不行啊。不过……”说着,小常就像要吊我谓口一样停住了。   “不过怎样?”你要吊就吊呗,我就是问了,听了又不会怎么样。   小常表情很吃惊的看着我,就好像一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似的。神神密密的来到我面前,小声的说道:“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很认真的回答。   “唉!”小常一副这也难怪的表情说道:“我忘了,你是外乡来的,不知道。”   “那到底是什么?小常大哥就快说吧,就别吊小弟胃口了。”我还真就感兴趣了,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你真要听?”   “当然!”   见我回答得干脆,小常一脸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哎,其实也没什么。要说这仆人伺服主人是天经地义的嘛,那能被主人看上也是他的服气,再说了,这服伺过主子的,到了手里也省得□了不是?”说着,小常还别有用意似的向我挑了挑眉。   我听着他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一看他给我的那个□的表情,我还是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他……那样……服侍过……以前的男主人?”我还加了一个手势来说明我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意思。   “嗯。”小常的嘴都要撇到脖子上了。   “哪个男主人啊?”我不想信,以阿木那样木又讲尊严的性格,那过程一定无比惨烈,可与阿木相处的过往又让我不得不信,这可能是真的。   小常一副你傻了的表情,说道:“还能那个主人?当然是楚家少爷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继续追问。   小常变得自大起来,说道:“你不知道了吧。我妹在楚俯里做丫头,就服伺那个楚少爷。”说着,他特意靠近了我,继续道:“你手上这小子就是楚少爷打外头买回来的,天天就关在自己的屋子里,还不时的拿好东西来讨好他,那为的什么啊?三不五时的,就……啊?你知道的,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新加了一个小桥断,亲门可以回头看下)   一个人可以笑得如此□是我以前所没有想到过的,但他的话确实在我身上达到了也许是他想达到的效果。   “就什么?”我冷冷的,明知故问道。   “就!就什么?!”小常正笑得得意,被我突然一问,着点没噎着。“还有什么?那个呗!那楚少爷可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在边关也是一员猛将,能一点儿好处也不得,就天天光哄着他?!”   “你……”我气结,然后继续装傻,也是在自欺欺人,“你妹看到的?他们在屋里做什么你妹一个姑娘家还能进去看不成?”   “切……这还用看啊?”小常终于被我气到了,不耐烦却又不厌其烦的说道:“可以听啊!那淫意之声,隔着八百里都听得见。”说着,又凑近了我一些道:“这小子在楚家可把楚老爷和楚夫人气坏了,楚威在家时就差一点气得要把这小子活活打死。要不是楚威死活就要他,他早就……”说着,小常双手在脖子两侧比了一个被勒死的动作,然后继续道:“不过这小子也够劲儿,竟然等楚威一接到军令赶赴边关时就要逃跑。我妹说你买他那天,正是楚老爷和夫人想借此机会把他给买了,这样他们的儿子回来也就……”   “好了,别说了!已经说的够清楚的了。”我打断小常那过于热情的讲解,心里憋屈的就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一样,直想狠狠抓一抓。我知道小常现在很得意,不过我没心情理他了。但他却不放过我。   “怎么?你该不会也好这口吧?该不会也尝了他的滋……”   “关你什么事!”我再次打断他,脸上已经气得不行了。发现小常越发得意起来,我真想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但是不能。突然想到就算是真的,他干嘛拿这事儿来和我说,按理说一个男仆是否有这样的过去,没必要这样叫真儿的吧,又不是娶老婆。“哎……小常兄弟,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啊?”   小常并没生我的气,似乎是终于解了酸气,心情好得不得了。瞟了我一眼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那个楚威那么喜欢他,等楚威回来……”说着,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难掩兴灾乐祸的说道:“你说要是到时那个楚威知道你也碰过他,他会怎么样?我告诉你哦,这个楚威爱干净,以前有一个人上了他玩儿过的一个女人,结果第二天就没了命根子。哎!真是可怜啊、可怜啊。”说完,小常一脸惋惜的走到一边,拿起碗筷要去盛饭了。   我用眼睛狠狠的瞪着楚威的背影,目光一直随着他到了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阿木。   不知道阿木何时回来的,我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从他的表情上就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阿木……你回来了?”我小心的问道。   “是。”阿木侧过身避过小常,向我微点了一下头便走了进来。待到我身前,小心的将碗放到桌上,说道:“对不起少爷,我去时饭还没好,就等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   听阿木说话,我在心里判断着他也许并没听到什么,稍稍放下心来。刚亲耳听了阿木的遭遇,除了可怜更多的是心疼,又怎能还与他闹别扭,只想让他赶快明白我的心意,心情能快些好起来。   见堂里真的没人了,赶紧上前拉住阿木说道:“阿木,以后我们两人在这儿,你唱红脸当好人,我就唱黑脸当坏人。这样一来,你在工友面前也好做人。我呢,做为管事儿的人,本就应该严厉些的,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刚刚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啊,我不是冲你的。明白吗?”   阿木似乎对我前后180度的转变很不能适应,加上我那样急切的、甚至有些讨好的向他做解释,两只手又都被我紧紧的抓着,他竟然难为情起来。一双眼躲着我的注视,有些结巴的说道:“是,阿……阿木明白了,我……我懂了。”   “真的?”我紧紧的追问,生怕他是敷衍我的。   “嗯。”阿木终于敢看我了,“是,我真的明白了。少爷这样用心一是为了工事,二也是为了我。少爷这样考虑阿木的处境,我竟还误会您,我……阿木对不起少爷。”   他懂了!真的懂了。我的心也安了下来。放开他的手,只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言。   阿木双眼影着我的笑脸,慢慢的,也含上了笑意——微微报赧的笑意!   阿木领会的真的挺快,在我的小小指点下还学会了举一反三。平日里小不溜儿的向那些穷工友们给点小惠,在有人被我或是常管事抓住错处时,适当的求个情什么的施点小恩。很快,阿木就成了工地上的大红人,人人讨好,也人人喜欢。   而我,黑人一个!大家见了我除了礼貌的打个招乎都远远的避开,真让我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啊!   有次一个人打了人招乎就逃似的躲开了,我就无聊的发了些似是落寞的感叹,就被阿木听到了,他竟然表情十分认真又担心的对我说,“少爷并不真的是刚硬又心冷的人,要少爷这样,也确是难为了。要不……以后少爷做好人,我来做坏人吧?”   “那怎么行?!”我心里高兴他这样为我,却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行的!你做坏人会被人恨,还会被骂成狗腿子,不好不好。我做坏人……只要公正,职责所在,他们也就说不出什么来。还是我做吧!”   阿木听了很认真的做了个思考状,然后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此议通过,就这么定了。而以后我再这样无病呻吟,他起先还一脸认真的写着“那怎么办”的看着我。再后来,竟然就不理了,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真是个死木头!都不会哄人的!   秋过冬来,工程也在我和常管事的努力监管以及与阿木越来越默契的配合下,快要进入尾声了。从第一天起,由于我的特殊工作性质,所以我一天也没有休过。为此县老爷还特别口头嘉奖了我,并在我的明示暗示下,勉强答应如果工程如期完工,就会赏我。这赏多少没说,不过有赏总比没赏的好,我想他也不会不顾大老爷的颜面,表现得太小气吧?!   我没休,自然阿木也就没休过。不过可不是我离了他不行他才不休的。其实除了头几日必须由他记以外,我回家苦学文字又加了点现代汉字做注记,后来基本都是我记了。只是阿木说他不累,又为了能多挣些钱,所以坚持要天天与我一起上下班。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是担心我一个人早上走得太早、下工回来天又黑了会不安全,所以才坚持陪着我。只是他不说,我也不说破,只默默感觉这种甜蜜,也挺好的。   在工地上工作的时日多了,我也发现了很多可乘之事。比如原来领空饷是那么容易的事;原来除了在工地上吃三餐以外,还可以外带些做宵夜;比如原来工地上有煤,我们可以不用买煤了;比如……   反正很多事在这个管理很松懈的地方都让我很开心,很快就打起了小主意。领空饷这事对于我这个职位的人有点过,而且也可大可小,所以我还是放下了。不过拿些吃的回去还是可以的,还有煤!   阿木听说我要往家里偷煤,一脸的惊讶,“这……这好吗?”阿木被我逼着在地上铺开一块很大的布,一脸为难的问我。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们不拿别人也拿啊,朝庭有的是钱,不会在意我们这一点儿的。”我一边用揪一点点儿的戳着煤,一边说着。   可我这边累得要死,却并不见阿木如往常一样上来帮忙。转脸就见他脸上的不快似乎更大了,甚至还将脸别向了一边,有些赌气的不看我。我也气了真情为,恨他的不理解,心里也发起委屈来,放下揪赌气道:“你当我就愿做小偷啊?我们这不是太穷了嘛,要是有了钱,谁不愿意光明正大在生活,谁愿意过这偷鸡摸狗的日子!”见阿木因为我的话低下了头,想着他能这样的反应,也说明他是个忠直的好人。如今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也别因为我这私心弄得太僵了。而且这煤要是靠我一个人也实在弄不来,回家的路还很远呢!只能上前拉了拉他劝说道:“阿木,你别这么死板了。我们能活下来对于现在的我们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天越来越冷了,没钱买煤我们要冷死的。要不然这样,我们现在穷,这些就当是我们借的,以后有了我们再悄悄的还回来,还不行吗?阿木……”说着,我拉着他衣襟如撒娇般摇晃了起来。   阿木心里还是不愿做这档事的,但终是拧不过我,便开始不情不愿的做起了帮凶。   第一次被我骗来做了,第二次又被我强拉来求说着做了,第三次已基本不用我说什么而自己做了,到了第四次、第五次,虽然心里仍然觉得这样做不好,但他甚至已经不用我说就知道要怎么做而主动做了。而对于我说要还一事,想必他现在也知道那是我用来诓他入伙的,也没再提过。只是每次扛煤回家的路上,他都用坚持不与我说话来表示意他的抗意。但也越来越坚持不住了。   每次见他被我逗得不得不接口,又在接口后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我就在心里忍不住偷笑。   话说我俩现在是双职工,而且一日三餐又全在工地解决,又去了买煤这一笔大的开销,所以挣来的钱就全都用在添置家当上了。有了像样儿的桌椅,窗子和门也安上了全新的并上了锁。炕上不再是稻草,有了厚厚的炕褥和不只一床软软的棉被。阿木每天都早起将炉子点上,待烧旺了就用半湿的煤压整整一炉子,这样晚上回到家,炉子仍着着。不但炕是热,就连屋子里都被熏得热呼呼的。   每天早上一起来或是晚上一进门看到这个家,我都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真的好想永远这样下去,我就满足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进了腊月,这天还迎来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场雪。虽然是夜里下的,我没能看到被雪笼罩下的迷蒙的世界,但早上一出门便看到与昨天完全不同的银白,顿时就心情大好。深吸着微寒但清新的空气,只觉得我的人生就从没这样美好过。   阿木对于雪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新奇的。一路上看着我又蹦又跳,不时的还要躲着我突然向他扔过来的雪团,也只能无耐的苦笑。谁叫只能我扔他,他不能扔我的呢!   由于下雪后路不好走,所以我们赶到工篷外时,那里并不像往日早上一样挤满了要上工报名的人。我只好在心里希望是因为路不好走来晚了,而不是都贪闲,借着下雪就不来了。   打工的没来,这大老板可来了,而且看来已经到了有些时候了。我这个高级打工仔当然要上前打个招呼,寒暄一下。   “黄公子您来了?今天怎么这样早?刚下了雪路不好走,您就在家歇着呗。这有我和常管事,您还不放心啊。”   阿木跟在我身后,看到黄公子便抱拳施礼道:“黄公子早。”   自打我与阿木一同上班以后,在这工地上便会不时的见到我们的大老板兼第一个恩人——黄公子,自是免不了要上前打个招呼什么的,或是敢上他想要询问些工地上的状况时,我们也会聊聊天。黄公子其人接触起来总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虽然一身贵气显得高高在上,稍有距离感但却并不让人觉得畏惧。而每每遇有说错话,不论是傻话还是小有冲撞,他也都一笑带过,从不计较,也从没露出过嫌意,谈吐举止永远大方得体。所以很快的,他就变成了我最愿意打交道的人。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那个什么。   本来嘛,美女爱俊男也天经地义啊!更何况他还是个多金又温柔的俊男,我会那个啥,也无可厚非吧?当然,我心里明白,人家对谁都这么好,我并不特别,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我身上上演灰姑娘的戏码,所以也只是在心里YY了一下,并没想过要怎样。   不过黄公子似乎也因为我献策的事而十分高兴,从而对我和我家阿木也特别的照顾,我自然乐于接受,而且心安理得!   黄公子见我来了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越过我看了看在我身后的阿木,才略显忧虑的说道:“对你和常管事我当然是放心的。只是眼见到年关,昨天夜里又突降大雪,我怕这工事会受到影响。所以睡不着,来看看罢了,斐兄弟不要多心。”   “啊不会不会,我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你信我,黄公子不要把我的话太当真才是。”看出黄公子是真的有些担心的,我赶忙收起玩笑,劝道:“你也不用这样担心,这么些日子我想那些人也养成守规矩的习惯了吧!再说,前不久我们不是也商量过吗?怕下雪会影响,所以还加了‘如遇大雪或大雨,仍坚持来上工的人将加倍发饷’的规定。所以我想……”说着我向签到处望了一眼,那里的人似乎比刚刚又多了些,便更有底气了,转回头继续道:“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昨天下雪,所以向平时一样出门,可路上不好走,就来晚了。所以您别担心,没事的。”   黄公子边听着我的话,边似是望着我身后签道处的方向,许久方慢慢点了点头。   见他脸色已不似刚刚那样,我也放松了下来。四下看了看,发现今天他身边竟然一个跟着的人也没有,想着不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就回身对阿木说道:“阿木,你过去吧,我陪黄公子四处走走。”   阿木听了我的话看了看黄公子,没有出声,点了下头便要转身,就听黄公子说道:“哦,不用了。斐兄弟去忙你的吧。今天与以往不同,我想还要斐兄弟亲自我才能放心。就让阿木陪我四处走走吧。”   第二十二章   “哦……好啊。”我很意外,但也只能这样回答,然后回身对阿木吩咐道:“阿木,你随黄公子四处走走,小心照应着。”   “是,少爷。”阿木看了一眼已转身离开的黄公子,然后向我点了下头,便随了上去。   他们离开了,但我仍站在原地没有动。许是雪地不好走,黄公子走得很慢,阿木跟上后就不远不近的随在他身后。   两人向前走着,可能是黄公子对阿木说了什么,阿木停了一下便赶了上去,使得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甚至几乎是并肩了。然后我就看到黄公子侧过脸对阿木说话,脸上还挂着我从没见到过的笑容。虽然黄公子脸上大多数时候是挂着笑的,但……就是不一样的,这个看起来更柔和、更温情。而阿木只是低着头随在他身边,偶尔回应一句,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一点。   目视着他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竟然有点儿酸吧叽溜的。   他们很熟吗?我在心里问了一句。   好像是有看过他们偶尔在工地上遇到时,在一起说过话!   但啥时变这么熟了?那黄公子好像挺中意我家阿木的?现在回想起来,在这工地上好像除了我、常管事、小常以外,黄公子就只和阿木说过话了!这是什么情况?   我在心里琢磨着,两只脚就如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小常跑一过来喊我,我才如梦初醒,不得不去干活儿了。   今天来的人确实比平日少,又因为下雪后很多地方要先扫雪才能继续,所以今天就变得非常的忙。因为有我的关系,阿木现在是基本不用做苦力了,但却被那一对大常小常抓去做了小监工。偏阿木又是极负责任的性格,认真得不得了,就好像这工程要是真有个差错,要抓他去顶包一样。所以这一天下来,除了吃饭的时候我就没抓到过阿木的影子。直到到家了,我才有机会问他黄公子的事儿。   “那个……黄公子今天都和你说什么了?”由于这里没有任何业余活动可做,所以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一般情况一回到家,我和阿木都会直接洗洗就钻进被窝儿里,睡不睡的反正这样会暖和些。只不过,我们现在是分开的,不再挤在一起了。不知道阿木怎么样,刚开始分开时,我还失眠了两个晚上呢。   阿木听我问他,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干嘛想那么久才回答?”我侧过脸,语气有些僵直的问他。   黑暗中我看到阿木也将脸转向了我,见我还在盯着他,便说道:“我在想他有说过什么啊,可想来想去觉得真的是没什么,所以就说没说什么了。”阿木的口气很轻松,很有些调侃的味道。   这回答可真圆滑啊!这小子学坏了!   “哼!学会哄人了啊?我信你才有鬼?!”我已经发现自己的口气是酸的了,可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酸。   阿木感到我不高兴了,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是真的,他问我现在做得还顺不顺,嗯……还说要是这事做好了朝庭会有奖赏。哦对了,他说他会向朝庭报告各人的功绩,要论功行赏,不会让出过力的人白付出什么的……”   “他是说……”我怎么听着有种贿赂兼拉拢的感觉!警觉的支起身子,一双眼睛都迷了起来,“他会在皇帝老子面前提你?还会向皇帝给你要赏?”   阿木微向后仰着头看我,说道:“我想……他说的应该是……少爷您吧?毕竟……您在这里是县老爷认命了的正管事,我只是你的随从,哪会赏我啊。”   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听口气,他也许真是这样想的。可……黄公子也是这个意思吗?如果是,这样买好的事,他干嘛不直接和我说?!却要和阿木说?!   带着心中一百个疑问,我又躺了回去,没再说话。   阿木一直看着我,可能是觉得我很反常,所以问道:“少爷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有!只是我还没想到!   “那个……阿木啊。”我试着开口想和阿木一起理清一下。   “啊?少爷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有没有发现,那个黄公子对你……与对别人不同?”   我看到阿木的眉皱了一下,不是很理解的问道:“不同?怎么个不同法?”   “就是……”我努力整理着思路,一点点解释给他听“你看啊,黄公子是个大老板,看样子他很有背景和身份的,可是你没觉得,他与你一起说话时,温和的……与他的身份不符吗?”   听了我的话,阿木只沉默了一小下便说道:“可他与少爷说话时,也是一样吧?”   “是……是差不多啦,可是……你没发现,除了你以外,他就没和其他在工地上干活儿的人说过话吗?更别说让别人随着他走走了。”   “哦……您是说这个。”阿木好像终于抓到重点的样子,变得沉默了。   我没有催他,满心等着他能说出点什么有突破性的事情来,却看他没多久竟然笑了出来,转头说道:“我想黄公子会对我另眼相看,应该是因为少爷吧。”   “因为我?为什么?”这回换我不明白了。   阿木好像是想通了,轻松的侧过身面对着我说道:“别的苦工黄公子自然是自持身份不会主动与他们说话,而那些人也不会主动找黄公子说话,所以他们之间自然会有距离。而我是少爷您身边的人,黄公子每次与少爷说话我几乎都在,自然也就熟些。因为少爷的关系,我们也说过话,所以应该也算是熟人了。再说,我也就是个下人,他身边没有跟着的人,平日又使人使管了的,就借少爷的下人来随着走走,这也很正常嘛。就像……”   “像什么?”   阿木顿住了,好像在想要怎么说明才能让我懂。过了一会儿说道:“就像一个人想出门时发现自己的马没在身边,就向他人借一匹来骑一样,回来还了就是了。没什么好不好的。”   “去!人怎么能和马一样?你这什么比方啊,读过书没?”我好气又好笑的啐他,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却更觉得难受。   但阿木并没听出我话语中的心疼,仍自顾自的解说,“阿木读过书的,自弱随着少爷、小姐们,我也读过些书。但是……真的差不多的。仆人不也是给主人拿来用的吗?只是用途不同罢了,马是用来骑、用来代步的,下人……自然可以做更多的事,但是……差不多啦,差不多的。”   “差很多!差很多好不好?”我再次支起身子,很用力的强调着这几个字。看着他平静的脸,我说道:“别这样说自己,也不要觉得有人这样看待你们做仆人的,就是理所应当的。人和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出身不同,所遭到的命运便不同罢了。有的人吃美食、穿绫罗,有的人就要破衣喽嗖、食不裹腹,但如果把衣服脱了,谁还能说谁和谁是不一样的?不论你生前有多少,死了也不过就占那么块儿地方,谁又比谁强了!”   我这样认真又义愤填膺的说着,听在阿木耳朵里竟然成了笑话而噗笑了出来,反到来劝我了“少爷真会说笑。哪有人会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出来见人的?就算是脱了衣服,整日琼瑶美食、绫罗裹体、被人服伺的身子,也是与你我不同的,怎会没有分别?”   你!真是死我了!   我还要反驳,可还没等出口就又听阿木说道:“要说死了,就更不一样了。越有钱的人占的地方就越大,死了还有很多贵重的陪葬品,还有纸人啊、纸马啊、纸车啊什么的,还会有人给他们烧很多元宝、纸钱,让他们到了阴间一样可以贿赂阴官,过得舒舒服服的。可穷人呢,活着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死了又会有什么?别说那些陪葬了,就是占的地方,弄不好也就身下这么大罢了,有的甚至可能连个遮尸的东西都没有。谁会觉得是一样的?”阿木的声音很低,很平静,却透着一种感悟。   “阿木……”被他说的,我无法反驳了。我不得不承认是不一样的,其实就连尊严也是强说罢了!想就在几个月前我还与一群乞丐一起讨饭过活,那时的我要是讲尊严,那不是不用活了?!但,我觉得阿木的感悟与我来的不一样,他更多的是对‘主人’的畏惧,而这种对主人的服从和不可反抗是他从小养成、根深蒂固的。   我凑过去将头靠在阿木肩上,感受着阿木那淡淡的感伤,想了想说道:“阿木,也许你说的对,无权无势的我们是无法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们相比的,在起跑线上我们就输了一截儿。但世事无绝对啊!我们先天的不足,可以靠我们后天的努力赶上,就算不能大富大贵、用金银来陪葬,但要挣下一口舒心的饭、一口遮身的棺还是没问题的。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很好吗?那两个大常小常、黄公子,就连县老爷看到我们哪一个不是客气着的,谁敢低看我们?只要我们不小看自己,别人就不敢小看我们!你说对不对?!”   阿木没有接声,只是睁着眼望着黑黑的屋顶,突然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向空中挥了两下,然后慢慢缩了回来。   “阿木……你在做什么?”   “阿木在想少爷的话。阿木知道少爷肚子里有很多道理,虽然很多都是阿木没听过也没想过的,但阿木知道都对。只是……”阿木迟疑着,许久我似是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方听他开口道:“少爷心里有个劲儿就好,这样阿木跟着少爷,也有个奔头儿。”语气竟有些故作轻松。   “阿木?”完了,我刚才白说了。可我不知还要怎么解释他才能明白!他现在身份罢在这儿无法改变,我再说多了反而有‘饱汉不知饿饱饥’的味道,反而会伤了他。叹了口气,我重新靠回他肩上,小声的嘟嚷着:“算了,不与你这块硬木头辩了,哪天……哪天我们去趟县衙,看要怎么办把你这个仆人的身份解了,我再与你好好理论。”   “不要,您不能这么做!”阿木略显惊慌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呼吸竟也有些急促了。   “怎么了?你不是觉得自己是仆人身份,所以说什么都是枉然吗?哪我们就把这个根本性的东西改变了,等你恢复自由身,我想你的感觉就会大不相同了。”我自信满满的说着,突然觉得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可是……阿木会不会这样就离开我?   满心的欢喜被这个疑问给吓住,我竟然开始后悔这个提议了。   但阿木并不如我想的那样因为能得到自由而兴奋,虽已不似刚刚那样惊慌,却仍是急了,“不行,少爷不能这样做!我……我必须与主人在一起,若要我选,我……我只想跟着您,我……”   “为什么?为什么必须要有主人?”这话很奇怪哎。但他的话,我怎么觉着那么甜呢?   “我……总之求少爷打消这个念头,若您不是真心要我离开,若您还是想为阿木好,就求您千万不要这样做,阿木会感激您一辈子,会报答你的。”阿木的样子好像很为难,这与常理不符,于是我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让他不能恢复自由身。但他不想说,我也就不便问。却在心中窃喜起来。   “哦。你别急嘛,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哪会想让你离开!我们在一起辛辛苦苦建了这个家,这家里要是没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光顾着想他不会离开,要一辈子与我一起而兴奋了,说出的话竟然有点像表白,我的脸就随着热了起来。不过说就说了,他都说要一辈子与我一起了,那我说我离不开他也没什么吧?   小小的,我又贴近了他一点点,头都要枕到他颈处了,耳下已略能听到他有力的脉动声,一时迷蒙,我竟然问道:“那阿木……喜欢我吗?”   第二十三章(内部重新装修,欢迎围欢)   夜晚从没变得这样静过,静得我只能听到他越来越清晰的脉动和我越来越响的心跳。   阿木没有回答我,只是有些僵直的躺着。   完了,我想完了,阿木是不喜欢我的,他对我的好全都是因为身份!他只做他份内的事,而我,只是他的主人——他要效忠、要报答的人罢了!   一切都是我自做多情!   我感到我的脸好红、好热、好丢脸!我的心好疼、好酸、好难受!这就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告白!就这样在对方的沉默中无疾而终了。我觉得好难为情,可如果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明天天一亮要怎样相见!都怪我不经大脑乱说话!   我一边在心里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一边努力想着要说些什么能将刚才的话混过去。“呃……我是说,阿木也是喜欢……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比起你其他的主人来,阿木……更喜欢我吧?”   呼……这样应该还可以吧?!   “嗯!”阿木终于回应了,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呼……我再次轻呼了口气,暗地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心想着这应该算是混过去了,明天应该不那么难相见了。“呵呵,我就知道,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好的主人啊。你能跟着我,那是你的福气!”我强自说着自大的话,来掩饰心中的悲伤和不安。   “嗯!”阿木又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语焉柔和的说道:“少爷是好人,阿木会进自己的本份好好的服侍您,只要您不将我赶走,阿木要服侍您一辈子。”   刚刚心中的忧伤就因为阿木这淡淡的根本就不是情话的回应给冲淡了。悄悄的舒了口气,我又向他的肩上靠了靠,笑着说道:“嗯,那……我也保证,我要阿木服侍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赶他走!”要求低一点,也许会更幸福吧?!   “谢谢少爷。”阿木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放松,连带着被我枕着的肩也松驰了下来。   “嗯,那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假意轻松道。   “嗯,少爷晚安。”   “晚安。”   自从那天夜里我一时冲动向阿木表了白,又打混混过去以后,我便不再敢如以前一样缠着他笑闹了。他不在我身边时,也没有再四处找他,要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一方面我还不想与他说明我是女儿身份,因为我们之间有过太多男女之间不该有的亲密,我不知要如何向他这种保守的古人说明我那显得太过轻浮的举止,这样一来如果真让他的心思,我怕他会把我与那楚威联想到一起,毕竟不管何时,这同性之间的情爱总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更何况可能受过伤的他!而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在未来还毫无可预见性的时候,就让自己陷得太深、太难以自拔,万一他真的就不喜欢我呢!到时我要怎么办!?   就这样,我在不安与自我安慰以及强颜欢笑中艰难的度过每一天,而阿木本就不是喜笑闹的人,如今少了我的挑弄,整个人又如最开始一样变得非常安静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如今工程已临近尾声,所以工地上用得着苦力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下午时大部分人就都被打发回家了,我一个人无聊的坐在空空的中堂中,不时的唉声叹气。   不知常管事何时进来的,这时凑到我身边,笑问道:“斐兄弟这是有心事了?”   “啊?我……我哪有什么心事!”说着,我假意无聊的笑了一下。为了躲他的目光,还拿起身边的冷茶喝了一口。   “哈哈哈……”常管事突然笑了一起,然后道:“你这小子,不老实。老常我可是过来人,就你这小样儿,一看就是为了心上人,对不对。”   噗……!一口茶全都被我呛吐了出来,然后就咳个不止,根本说不出话来。   见我这样常管事更是笑得得意了,不住嘴的取笑我,“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吧,你小子,还不老实。”说着,便来拍我后背。   “你……你别乱说,我……我喜欢谁啦?”好容易缓过气儿来的话,急着辩解道:“我天天与你们一起,身边连个姑娘的毛儿都摸不到,你要喜欢谁去?你啊还是小常啊?还是那个黄公子!”   “当然不可能是我们,只是你漏了一个人没说。”常管事笑得贼兮兮的,与他那一脸的英威很不配套。   “我漏了谁了?”我心嘘的问道。   “你家阿木啊!”常管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噎得我没说出话来。   “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哪有!”我突然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反驳道:“你有病啊,阿木是男的哎,我也是男的好不好!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我啊?有病!”临了我还加骂了一句来表示我的清白。   “切,哎,我可是看你这些日子都苦恼,好心来劝说的,你要是非这么说,那老常我就没什么说的了。”说着,常管事脸上有些不快的转身就要离开。   我一时情急说话得罪人了,也不好就让他这样走,只得把话又拉了回来:“常大哥常大哥,你别生气嘛,我又不是冲你。你也看出我心烦了,就别和小弟计较了。饶了我这次吧,小弟给大哥赔不是!”说着,我懒洋洋的拱起手来。   常管事并不是真的生了我的气,见我这样也算有了台阶,也就就杆下了。“算了算了,我比你多活了十好几年,要是还跟你这嘴是没毛儿的小子一般见识,那我老常不是白活了?!算了算了。”   “嘿嘿……谢谢常大哥。”我一边赔着笑,一边因为他的话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一辈子都不可能长出毛儿来的下巴,心里琢磨着要是老这样会不会被人发现了!我要不要哪天弄个假胡子什么的?   我正想着,就听常管事说道:“我说,你小子也别摸了,这中不中意谁和那毛儿没关系。”   “啊?”听了他的话我才意识到我刚刚竟然一直在摸下巴,马上将手放下,有些别扭的坐回到了椅中。   见我坐下,常管事笑呵呵一副老大哥的嘴脸,又开口了。“我说,你中意你家阿木那工地上这有珠子的都看得到。”说着,老常用两个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珠,“你当我们都瞎的,看看你前一阵子,只要阿木没在你眼前你就像家里死人了一样到处找,一看到阿木两个眼睛就如老鼠上了灶台看到油瓶子一样,都放光!你就别装清高了,什么男的男的的,不就一仆人嘛,一年头儿老爷玩儿小官儿还风雅呢?这你家里现成儿的,都不用上外面找……唔……”   “别说了别说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可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有!我和阿木是清白的,清白的!”我听着老常的话心里惊得不得了,弄了半天这工地上所有人都知道我对阿木有意了,搞不好人家已经以为我对阿木做了什么呢!急得我捂住了老常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唉呀!”好容易甩开我的手,老常呸道:“什么清白不清白,大男人哪来的清白!”老常一副叽笑的眼对上我气愤的脸,马上变得正经了,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你们清白行了吧?”然后小声嘀咕道:“阿木天天那么早来上工也没看出过异样来,我还不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吗?傻小子!”   “你!”我真是气死了,现在辩也没什么用了,只能越描越黑,而且我确实喜欢阿木,就是强辩了也辩得理不直气不壮,索性我就不理他了。   “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常管见我这样似是惋惜的叹了口气道:“你啊,青涩少年,情窦初开,不好意思也是难免的。不过可别说我老常没提醒你啊。你家那个傻木头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男人你也别太早下结论,而且对于有心人士来说,其实他还是挺有一番味道的。”说着,老常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点点意淫的味道,见我瞪着他,才假正经道:“我告诉你啊,你这样迟迟疑疑又坐视不理,小心错失于他人,到时可别后悔!”说着,老常站起身开始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如自言自语的说道:“稀罕就上啊!还想得真多,不就一下人嘛,都已经在自己手上了,管他干不干!要是我,早就拿下了!关起来不让见人,省得给我戴绿帽子!”说着,他走了出去。   中堂中就省我一个人了,脑中满是老常刚刚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话。虽不同间他那强权的理论,可他那些语带玄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阿木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男人我还不能下结论!’我怎么‘迟迟疑疑又坐视不理’了?还‘错失他人’?怎么会错失?难道阿木现在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有人……已经开始对阿木下手了?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一下袭来。   别急别急!先想想!先想想!   我强迫自己再冷静下来,思索道:   有人对阿木有意我应该有所觉才对!?那会不会是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与阿木一起所以不知道呢?   那会是谁?这里的人都知道阿木是我的人?如果都看出我对阿木有意,那谁还敢打他的主意?!   常管事?想到他刚刚露出的淫相儿我第一个想到了他,但马上否决了。   小常?不像,他还说过楚威的事,他应该不会把心思动到阿木身上的。   那会是谁?还会有谁明知他是我的人还会打主意,还要老管来特意提醒呢?!   我脑中乱成一团,完全理不出头绪。凭着第一直觉,现在找到阿木看看他在干什么和与谁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从中堂出来,我将皇神庙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终于在里院儿的一间小书房外听到了他的声音,正要上前,我就看到了黄公子,此时两人正对着一本书,有说有笑。   第二十四章(内部重新大装修,欢迎围观)   我没敢惊动,就悄悄的躲在屋外向里看。见那黄公子正拿着一本书与阿木念着书上的句子。那句子很动听,就连我这个不大懂古文的人都觉得是绝好的句子。黄公子这边念着,阿木一边听着,一边不时的插嘴解释一句,似是道出自己的感悟,多数时候能得到黄公子的赞同,偶尔有不同意见,黄公子的话却更显得高明,更是让阿木露出钦佩的目光。而且两人一搭一唱,甚是默契。   老常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对!没错,是黄公子!现在这里只有他是在明知阿木是我的人的情况下还敢下手、也有可能成功的人!   我早就觉得他不对了!他对我家阿木总是格外的亲切,好像丝毫没有把他当下人看一样,要说是因为我,那也太高看我了吧?!而且我看到他此时看阿木的眼神,透露的不仅仅是对志同道合者的欣赏,还有一丝丝欲望,想要占有的欲望!只是每次露出时都在阿木低头或望向别处时,待阿木一转头看向他,他马上就变回随和亲切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只是在与阿木谈诗、说词一样!   可是?我的傻阿木啊!就算你看不到他那露骨的目光,也别只顾着听那美丽的词句和人家过人的口才啊!对人家若有若无的肢体动作,怎么一点都不防备!真不知道他是真傻呢,还是……   我不敢再多想!只希望阿木是前者,可又觉得以阿木的经历不应该这样!   眼见着阿木与黄公子这样毫无防备的亲近,我的心里不止泛起一波波的酸意来,更多的是惊醒和难过!   默默的,我转身离开了。   自从看到书房中那惬意的一幕后,整整一下午我的思绪都如刮了龙卷风一样凉凉的、纷乱不堪。好想大叫,又想要安静。没有心情与任何人说话,哪怕是寒暄都提不起兴致。就连黄公子离开时,我都借故避开没有相送。并不是怕与他面对,只是不想看到他,让自己更乱。   送走黄公子,阿木找到了我,要与我一同回家。   “哦。”听他叫我,我无力的应着。   “您怎么了?”阿木察觉了我的不对,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一下午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我只习惯性的喜欢问他做了什么,可今天,问完我就后悔了。   “哦。”阿木许是想起了下午的事,脸上露出了本就少见、这些日子更是没看到过的愉快的笑容,说道:“原来内院里有一个小的藏书阁,那里面有很多很稀有的诗书、典籍。”阿木像是仍沉浸在下午的快乐时光中一样,有些兴奋的对我说道:“那小阁最后封门还是我做的,可什么时候搬进了那么多书,要不是黄公子带我去,我还不知道呢!”   “哦……”我有些麻木的应着。阿木总是很低沉,很少有兴奋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表现得好像很期待能聊天似的,我也不好冷冰冰的相对,便又随口问道:“那你一直在看书罗?”   “嗯。”我的话果然正中阿木之意,他就如打开了话匣子,我就没见他一口气说过那么多的话。“是啊,要说我看到那些书时真是吓了一跳。您知道吗,那里好多书竟然都是御用的!我想看又不敢看。但黄公子说只要我想看便可随意。他许了,别人不敢说什么的,只要事后原样儿放回即可。所以这几天我每天都到那里去看些书。”   “这几天?!”我的天啊,说不定□已经发生了,这小子已经给我带绿帽子了!我不自觉的就在心中引用了大常的话。   “嗯!”对于我的惊讶,阿木只稍愣了一下说道:“是啊,我想以后完工了,我就不能看了。而且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所以我就每天都去看一些,只是今天的时辰稍长了。”   “你这几天每天都与那黄公子在一起看书?”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只是好奇,只是随口问问。   “呃……也不都是”阿木见我不似刚刚那样,便放松了下来。这些日子我们也没怎么好好说过话,所以对我今天的询问阿木好像也很上心,继续说道:“有时他会来,来了就一起看。而且黄公子真的很博学,那书上好多诗句我都没听过,可他都背得上来,每一句都如数家珍!甚至都说得出出处,还有的甚至能说出典故。真的很了不起!”   “有多了不起!”阿木的话语中已有了浓浓的敬佩之意,我憋了无数个日子的心再也受不住了,突然住住脚,自那天表白以后,第一次对阿木变得凶巴巴起来。   “少爷,您怎么了?下午谁惹您不高兴了吗?”阿木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说着话,我就发起火来。但随即就不那么在意了。因为认识我的人现在几乎都知道,我有气了如果出不出去,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要暴发在谁身上,就要端看谁那时候倒霉了。   我知道他心里想的,但我没解释,只上前一步继续问道:“我问你,你很喜欢有学问的人吗?有学问的人很了不起吗?!”   “呃……”阿木似是在心里斟酌着看要怎样回答我,才不会成为我下一个炮灰,半晌才小心的说道:“其实有没有学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好,要肯帮助人,那这样的人就很了不起了。”说完,阿木就认真的看着我,眨也不眨一下。   我看着阿木的眼睛,品着他的话,觉得对于阿木的这个‘了不起’的标准来说,自己好像也满符合的。看了他一眼,发觉他似乎是为了让我高兴而有意这样说的。被他这样讨好,我的心稍稍平衡了点,不再瞪着他继续赶路。   路上阿木很聪明的没有再主动与我说话,我也没什么话题好说,但大常的话和下午的那一幕不时的就在我脑中回放。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对黄公子的看法,待进了家门,我便似是无意的问道:“你觉得黄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阿木听我问他,见我脸色还不错,似乎刚刚的风暴已经过去了,便放下心来说道:“黄公子为人谦和、友善,虽然一身贵气却从不以上欺下、持强凌弱,相反不论身份贵贱,他都以礼相待,此人……甚是了得!”   “了得?!”我喃喃的从复着阿木的话,不知道这算不算高评价。   “嗯!”阿木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他很好罗!?”我止不住酸水儿的小心打听。   “呃……还好,黄公子是个好人。”阿木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不明白我倒底想问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什么。总不能直接问阿木是不是喜欢黄公子,想和黄公子在一起吧!万一阿木自己还蒙蒙胧胧的呢,我这不是点醒了他!?难道直接问他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不好不好,这样会不会太蠢了!要是他说他喜欢男人那我不是撤底没戏!要是他说他喜欢女人,难道我现在要和他说我是女的?!   紧紧的咬住下唇,我皱着脸坐到了一边。   阿木并没有问我回家的路上为什么发脾气,不过从那天起他就没再去过那个书阁,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因为基本绝大多数时间他都跟在我身边。黄公子又来过工地几趟,我仍留意观察他看阿木的神情,可在他们俩人不单独相处时,我几乎抓不到一点痕迹。几天下来,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自己想错了。正想着看要不要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再确定一下的时候,却突然听说黄公子家中有事,在完全竣工前就先走了。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我小心的观察了一下阿木知道黄公子不告而别之后的反应,发现他并没什么异常,更是放心下来。不管黄公子是不是真有其意,至少我家阿木是没有的,这就说明我还有机会!   黄公子走了,我心中的一个大障碍去除,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常管事见我一扫几日的阴云终于露出了笑脸,便开始不时的旁敲侧击,拿阿木来取笑我。我看得出他的鼓励,感激他这个大老粗也会有如此的用心。虽然仍觉得我我与阿木现在的状况不在任何有任何举动,不过被说得多了,我也开始觉得我这样畏首畏尾也确实不像我的作风。不论结果如果,我总要试过才知道。就算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我是女人,但至少我可以与阿木先培养一下感情。我相信努力了一定会有结果,就算没有,到时我也就死心、没有遗憾了。   可要怎么做才会显得自然又不明显呢?   我想到了那个书阁!   我猜阿木是觉得我那天发脾气与他去书阁看书时间太长有关,所以就再也没去过书阁了。可他不是喜欢读书、喜欢诗词吗?那现在黄公子不在了,我去陪他看不就好了!   在我的精心计划下,妹有意郎无心的便带着游走到了那书阁外,然后好像很随兴的提出要进去看看。看到阿木听后那难掩的惊讶和兴奋,我就知道我选对了!   那书阁里的书确实不少,而且看起来包装都十分精美,想必真的都极具收藏价值。   我漫无目的的走走看看,就见后边的阿木一进来就盯上了一本,小心的打开翻阅起来。   我凑上前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阿木很不舍的将目光移开,看着我说道:“哦,这本是《世语》,里面讲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收录了很多古时有名的诗句和名人的事迹。”   “哦……”我点了点头拉他坐下,然后说道:“那……你喜欢那篇呢?”   “哦……我喜欢……”阿木重新翻找起来,然后指着一个文章兴奋的说道:“这个,我喜欢这篇。”   “哦!”我似模似样的拿过来看了看,不过想到阿木也知道我不识字,便没再装下去,将书还给他,说道:“我是不识字的,可不说明没读过书,要不你给我念念,看我能不能听得懂?”   “您真要听?”阿木不确定的问我。   “嗯,当然了,不愿意啊?”我逗他。   “当然不是,怎么会不愿意!我是怕您觉得烦,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读这种书的。少爷不用为了我,特意陪我来。”   原来阿木知道我是特意陪他的,所以怕我觉得烦而委曲了。我心中一甜,笑道:“哪有,我也喜欢读书的,以前除了上学用的书,我的书包里都会背一些类似这样的书”我捡好听的说,其实就是一些小说而已。见阿木对我的话一幅深信不疑的样子,便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上课的时候我就拿出来读一读。可来到这儿我就没什么可看的了,正好这有这么多好书,你就帮我读读,我听听也好。”   阿木听了我的话也笑了出来,将书放到桌上,便认真的为我读了起来。间或怕我不懂,还会自己加些注解进去,细致又耐心的解释给我听。我听着听着,两只手就都架到了桌子上,慢慢侧着脸将头枕了上去,着他认真的侧脸,我发觉我竟有些痴迷了。耳中不断传来他低低的只、为我一个人讲解的声音,突然觉得能这样与阿木在一起,也好幸福。   第二十五章(小作整修)   临近年关,黄神庙总算是全面竣工了,竣工之日又传来边关大捷的喜报,听说是皇太子领军在外争战了足一年有余,如今才得以大获全胜,所以皇上特下旨举国同庆。固借此名,县老爷也特意出血大酬宾,让当日在工地的所有人大吃大喝了一顿,以示奖励。但其实做工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真正大吃大喝了一顿的也就我们几个人而已。   我不是没喝过酒,可以前喝的都是什么果酒、啤酒、香槟一类的,根本没法儿与他们喝的相比,更何况还是大碗大碗的喝,我都傻了。只强灌了两口就已被辣得泪流不止,可他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硬要我把那一碗都喝了。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我手中的碗接了过去。   “我家少爷不胜酒力,就由阿木代包括吧。”说着阿木将我碗中剩下的多半碗酒一饮而尽,然后还将碗倒转过来,以示干净。   “好!”刚刚还在笑骂我没用的大常见了阿木这种豪气的喝法儿,一拍大腿叫道。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我们喝酒,那有你上前的份儿?!”小常一直对阿木的身份很有介蒂,更是对阿木在工友中比他吃得开感到嫉妒,所以从不放过一个可以提醒阿木身份的机会。他的话也引来了另一桌上那几人的侧目,这更让他得意了。   闻言阿木脸上的笑容隐去,慢慢低下头道:“小常大人说的是。小人确没有资格列席,刚刚是小人逾越了。”阿木姿态很低特意将小常的小字加重了语气。话说完方才起头,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容,看着大常似求道:“只是我家少爷他实在不胜酒力,还请二位常大人手下留情。”   “是啊是啊,我真的喝不了,实在太辣了!不如我只在此作陪,你们二位喝得尽兴就好。”我不想看阿木受委屈,可是如果此时发火好像又有点不给常大哥面子,只得与阿木一样好言相求。   “哎……”老常对着我和阿木摆了摆手道:“什么资格不资格的,我老常不讲这个。今天大人让我们摆酒与天同应,那就是奖励有功之人。有功的人才能在这个屋子里是不是?再说了,这桌上是四个人,只两个人喝那算什么?哎……行了行了行了”见小常又要说话,老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指着我说道:“就知道你小子完蛋,你让你家阿木上是不是?那好,那就别说我没把话说在头里。主子喝,那自然是一人一碗。下人喝,三碗顶一碗!”说完,老常瞪着虎眼,一脸装出来的狠相看着我。   小常也因为老常的话,不再吱声了,一脸的兴灾乐祸。   “啊?”要死人的!“这不……”   “好!我喝。”没等我说话,阿木就爽快的应了下来,然后拿起一只碗给自己连着倒了两碗都一口气就周了下去,然后一抹嘴说道:“蒙常大人看得起,是阿木的荣幸,今天阿木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阿木?!”我都傻了。这就是爷们儿吗?这就是爷们!   “好啊,好小子!就知道你好样儿的!不枉你家少爷对你那么好!”说着,老常还别有用意向我眨了一眼,便举起碗喝道:“来,喝!”   我真不知道阿木这么能喝,人家一碗他三碗啊!虽然后来我抢着倒酒总会给他少倒些,但直到老常都遥遥晃晃、小常都倒在桌子上了,阿木才刚刚有些微熏的样子。直引得老常不住嘴儿的把他里外夸了个通透。还一个劲儿的说我好眼光,没看错人什么的。吓得我连哄、带骗、再求,才把他送出了庙门,让他远离了阿木。   回到中堂,那里只剩阿木一个人了,担心他是不是真如他表现的那样,我上前小心的问道:“阿木你没事吗?”   阿木脸色微红,见我回来竟然从没有过的、憨然的对我露齿一笑,遥了遥头说道:“没事的,少爷不用担心。我习过武的,一会儿散散就没事了。”   “哦……真的吗?”我上前扶住因松懈下来而变得遥晃的阿木,不太相信他的话。   “嗯,阿木可有骗过少爷?”阿木真的醉了,他从没用这样直接又质问的口气对我说过话,甚至还带了些孩子气。   “没,你没骗过我。”我赶忙否认,见他似是满意了我的回答,便说道:“阿木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就在这庙里住一晚吧。”   “哦,好,阿木全听少爷的,少爷说在哪儿,就在哪儿。”   阿木虽然醉了,但酒品相当好,还真是听话。一路将他扶到内屋,放到炕上,再为他宽衣盖被,阿木都认我摆弄。在这事上,阿木就从没这么听话过!   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我在屋里掌上一盏小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洗湿了毛巾为他擦脸。他的脸因为酒力上涌而变得微红,浓密的双眉轻轻皱着,虚合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不时会颤动一下。   就那样看着,我的手开始不自觉的在那脸上描绘了起来——从眉头到眉尾,从头顶到鼻尖,从这边嘴角再到那边嘴角,从额上侧滑到腭下,每一个地方我都仔细的摸过。竟从没发觉,原来他这么好看。难怪那些坏人都要打他的主意!看来以后真要把他藏起来,不让他出门了。   “呵呵……”想着,我竟然笑了出来。   “嗯……”酒醉的阿木突然哼了一声,张开双眼好像看了我一眼,把心虚的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知道了我的想法,却发现他的双眼根本就没有焦距,只迷蒙的张了一下就又闭上了。   “你个大木头!”我轻点他额头,笑骂了一句。   “嗯……”像是回应般,阿木又嗯了一声,许是酒力上来让他感到不舒服,头在枕上来回蹭了蹭。那样子看起来稚气十足。   我轻笑着为他盖好被子,便吹灯在他身边睡下了。   阿木醒酒后对自己酒醉后的感到很迷茫,但仍对于由我照料他睡下这件事感到很报歉。为了逗他,我便将他酒醉后那有些可爱的样子有些夸张的学给他看,他竟然脸红了!第一次看他在我面前露出了有些恼羞的表情,我真是要笑死了。不过为了给他留面子,我并没有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就想着以后可以时不时的逗逗他,也不错。可紧接着工程的验收工作就全面展开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也让我收了调闹的心思。   来做验收的是个在京中任职的正三品的大员,他这次是特意领了这个差事,一个月前就起程赶往这里的,所以也足可见皇上对这件事儿的重视程度。   主事的一干人等均战战兢兢的侯在一旁,看着人家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陪着笑脸不敢有丝毫待慢。本来我觉得这庙盖得相当不错了,无一处偷工减料、无一处不精雕细琢,却没想到那大官儿竟然挑出了一大堆毛病,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差点儿没让我们这些兢兢业业、苦干实干了这些日子的人,都要觉得是自己没尽心,竟然有了那么多的疏漏!   常管事和县老爷这几天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啊!白天听着训,晚上还要陪着笑脸吃酒、玩乐。汗流了一地,血也出了不少,可好像收效甚微!直急得他们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我虽然无官无职,不过好歹也是县老爷亲命的记事,所以也随在一边,随时侯着答话,自然也就都看在了眼里。依我看,并不是工程有什么不好,而是那三品大老爷想吃些好处罢了。我就不明白县老爷咋会不懂呢?我也很急啊,这样下去要是真把人家弄急了,回去奏上一本,我可不想跟着沾瓜烙!   只得小心的向县老爷进言,看是不是要使使钱。   果然,县老爷心里还是明白的,可是他却一脸苦哈哈的对我说道:“人家是三品大员,每年得的进贡我们想都不敢想,你说,我这个穷县官儿哪出得起啊?!”   你爷爷的,敢情你是耗子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了是吧?!   可他这样我也没办法,只能悻悻的回了家。   阿木听了我的话也一脸担心的样子,坐在一边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人官儿是不小,可三品也不算是不得了的官儿,应该不用很多钱的。更何况……”说着,阿木停下了。   “何况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看阿木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多说,不过见我问了便说道:“我是说,县老爷为什么不去求楚家出面作个中间人呢?据我所知,县老爷对楚家多有进奉的,楚家应该会买个人情给他吧。”   “楚家?”哦……想到那楚老爷的胞兄是当朝丞相,我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这县官不如现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行,便问道:“可那个三品官真的会给楚老爷面子吗?楚老爷本身好像没什么功名吗?”   阿木点了点头道:“嗯 ,是这样没错。不过楚家长子是身有军功的。虽只四品,不过却是皇太子的近身下属。”   “哦……!”我觉得应该可行了“一边是丞相,一边是皇太子,这楚家可够有实力的啊?!要是楚老爷答应做说客,那应该是没问题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抬起眉我描了阿木一眼。没想到平日里总是笨笨的阿木竟然会想到这一层,看来我平时还真是小看他了。想着我笑了一下,还重重的在他胸上捶了一把,笑道:“真行啊,有你的阿木!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县衙,你再把刚刚的话与大老爷说一遍,看行不行得通。”   “这不好!还得要少爷去说才行。”阿木竟然不愿意要这个表现的机会。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我只是个仆人,虽然这是我想到的,可哪有我越主自荐的道理,理应少爷去献计。”阿木一脸理当如此的样子。   “可又不是我想到的。”要是我去说,总有种抢他功劳的感觉。   阿木看着我,遥了摇头。“您是我主子,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是我想的还是您想的,对别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有功自然应该您去领,若是有过,才应该是小的受罚。而且您先前献过一计,已在大老爷跟前出过头,若此事又能成,我想县太爷不会亏待您的。”   “啊?!这样你不是很吃亏!”   闻言阿木笑了一下,不在意道:“本来就是这样啊。自古以来谋士出了主意,封官厚禄不也都是主人家的事?!若是图谋不成、事机败露,如能息事宁人,那第一时间被推出来的反倒是曾经忠心耿耿出谋划策的人,又有几家主人能代底下人受过的?!”   “嗯,好像是这样的,不过也不能说没有例外啊?”说着,我一只手拍上阿木肩膀,十分认真的说道:“阿木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出卖你的!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完全忘了就在前不久还让阿木为我挡酒,挡到被我占便宜的事。此时我真心这样想,竟然也说得理直气壮。   阿木不知道那天后来发生的事,听了我这话只是淡淡的望着我,半晌轻笑了一下,说道:“少爷有这份心,阿木就十分感激了。其实这也没什么,阿木即真心跟着您,便会不顾一切。若是有一天能为您挡难,阿木也是心甘情愿的,也不枉少爷让我重生一次。”   听着他的话,我皱眉遥头,几次开口想要劝解他这种尽乎于愚忠的想法,却又不知话要从何说起,只得做罢。“唉!”叹了口气,在他肩上用力的抓了抓,也不管他会不会信,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放心,我决不会的!说到做到!”   阿木仍是那样望着我,此时已含上了轻笑,慢慢低下头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又道:“阿木知道了”。唇边的笑似乎更重了。   我知道,他是信我的!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我和阿木一同进城,打算去过县衙后再一起去采买些过年的用品。   来到县衙时县老爷正在里面听每日一训,我只好与阿木在外堂候着,直到了日上三竿的晌午头儿上,我们可怜的县太爷才捶头丧气的走了出来,然后毫无形像的当着我的面儿就一屁股倒坐在椅上,哀声叹气起来。   我与阿木对望了一眼,便上前劝慰了一番连带着转述了阿木的想法。县太爷听后扬了扬眉,满是疑惑的问道:“这……是你想到的?”   我看着县太爷又看了看阿木,笑道:“县太爷火眼金睛,我可不敢骗您。这……是我家阿木想到的。要不然,我一外乡来的哪会知道那么多啊。”说着,我让了让身,让县太爷可以清楚的看到站在我身侧的阿木。   阿木见我侧了身,赶忙向县太爷微躬身施礼,抱拳道:“见过县老爷。”   县太爷迷起眼盯着阿木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再没有看阿木。转回头叹了口气对我说道:“斐雯啊,你当我就没想过吗?我当然想过了。可是……唉!就是我倒霉啊!”   阿木此时已直起身,见县太爷没再理他也没再出声,只微垂着头立于一旁。我看着县老爷的态度很过意不去的看了阿木一眼,但阿木只不在意的对我笑笑,似是安慰的摇了摇头。   我心里气得荒,便对县太爷的难处没那么上心了,可又不好转身就走,只得转回身问道:“怎么了?”   “唉!”县太爷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不知道。如今边关大捷,那楚威立有战功。皇上赏了楚威一杆金枪,还加赏了楚老爷一个封。所以楚老爷六天前就动身前往州府侯封顺便接儿子去了,与那大爷正好是脚前脚后。你说说,楚老爷这一来一回总要个十几天,也不知这大老爷能不能等到了!唉!”   “啊?您……您什么意思?”别的我没在意,可楚威的名字我却是十分在意的,“你是说……过几天楚威就回来了?”我问完,急急的看了阿木一眼。见阿木仍低着头,只微微皱起了眉。   “啊,是吧!?”县太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仍就唉声叹气的愁眉不展。   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想什么三品官、想什么工程了,满脑子都是小常对我说过我的话,直担心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只想拉了阿木赶快一起想个办法,看要怎么对付那个楚威。正要告辞,突然阿木凑到我身边小声建议道:“少爷不仿劝说县太爷把黄公子的事对那官员说说看。”见我不解的回望,继续说道:“那黄公子在京中一定是很不一般的人物,想那丞相都与他家交好,说不定那四品官会给些面子。就算不行,少些为难也好。”   我惊于阿木此时还有心情想正事而没被楚威所影响!不过虽觉已人去楼空不一定管用,但阿木即然说了,也不好驳他的意,便急忙说与县老爷听了。   县太爷听了紧皱眉头思索了半晌。想是此时他也没了主意,便只好点头同意先试试看好了。   这事也急不得,还得容县太爷想想要如何说才不会显得太突尤,我便与阿木先告辞了。   从县衙出来,阿木便没有再说话,而我也一直为了楚威的事而心神不宁。一路两人无话,直到了家,阿木才很担心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感觉阿木好像并没受到楚威什么影响,我想他可能是觉得现在即被我买了,那楚威便再不能对他怎么样了吧?!可是……万一楚威真如小常说的,那我要怎么办?!我根本帮不了阿木,他还不是一样要……?!唉!。   看着阿木平静中透着疑问的眼神,我真不知道他是真如他表现的这样沉静,还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装出来的假像,但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因为我心里还乱得很,根本也理不出个头绪。万一他真的没想过那么我,又何必说了徒也让他不安呢!?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起身,我一时忘了楚威的事,加之再过不久便要过新年了——这可是我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年,所以我总有些兴奋,便欢喜的与阿木在家为了过年而做起了准备。可没多久,楚威就再次进驻了我的脑子,竟然害我只次走神儿差点被开水烫了。阿木终是按奈不住,抢过我手中的热水壶放到一边,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从昨天自县衙出来就一直这样心神不宁,还在担心工程的事?”   我看着阿木,纷乱的心压得我喘不上气儿,所问非所答的开口道:“阿木,楚威要回来了。”   “嗯?”阿木略有迟疑的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少爷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我觉得阿木对楚威的反应并不如我所想的,突然觉得是不是小常在骗我,看出我对阿木有意所以故意说来吓唬我的。越看阿木那坦然的样子我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我最应该做的事是向当事人求证才对,便小心的问道:“阿木,楚威……他对你好吗?”不过还是不要问得那样直接好了。   阿木有些机警的望着我,半晌遥了摇头说道:“我不明白少爷的意思?”   阿木的表情让我觉得其实他还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只不过我说的不明,他也不愿主动对号入座罢了。   可这样有点儿像打太极,我不喜欢这种推来转去、藏着掖着的感觉,一着急所性就直说了:“小常说你是楚威在外面买回来了,还说他非常喜欢你,一直让你住在他屋里,还为了讨好你给你买了很好多玩儿的东西。气得楚老爷、楚夫人差一点要杀了你,有这事儿吗?”   阿木刚刚还满是不解的脸,现在变得没有一点儿表情了。   我一咬牙,开始进一步猜测,“那他那么喜欢你,都对你做过什么?他是怎么个喜欢啊?有没有拉过你的手?”我想先从最小的事情问起,也许比较容易接受些。   阿木没有回答,将目光别向了一边。   “你不说话就是有罗?”我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那有没有亲过你!或是做过别的什么?”   阿木的脸上随着我的话而慢慢变得冷冽起来,我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心了。   “少爷想知道什么?”阿木胸口已有些起伏,语调中已充满了被压抑着的怒气。   “那这么说小罗说的都是真的罗?”我开始自己下结论,仍不怕死的问道:“那他到底有多喜欢你,会不会……”   “我不明白!”好似已忍无可忍的阿木突然打断我,转过布满了羞辱的脸问道:“少爷为何对此事如此感兴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话一说完,阿木就扔下只劈了一半的柴就向门外去。   我看着阿木的样子也很后悔不该这样逼问他的伤心事,可也觉得他没必要这么生气吧!又怕他真的气我,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小话拉他回来,而且他也出门走远了,一时情急我便奔到门口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哎!一个大男人被人占些便宜就占了呗,那有什么啊?又不是大姑娘!我这不是担心你……你走个什么劲儿啊!”话没喊完,我就恨得差一点要咬掉自己舌头。   我这不是说他是大姑娘,这不是更让他生气了?!   唉!   可人都被我气走了,我也追不上,只好回到屋里一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说些好话哄他,一边坐等他回来。   我坐着坐着,便觉得有些冷了起来,上炕一摸才发现炕竟然不热了!这才想起来炉子好半天都没人管了。急忙奔出来一看,果然只剩星星之火了!   自从有了炉子以后,这事都是阿木在管,我可哪还弄得明白!就急得在那里左桶右桶。正着急得一脸汗,就听到阿木在我身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回头,见阿木已经回来了,此时刚进门,手里还抱着刚才他跑走前砍好的几根木柴正放到门边。我刚要开口和他说炉子,他便已发现了。奔过来接过我手中的钎子向炉内桶了桶,急道:“这怎么没火了?”   见他回来了,我心里自然高兴。虽然心虚却仍强词夺理,“好半天都没人管了,当然就灭了。”见阿木有些没好气的看着我,我把嘴一厥,一副都是你错的样子说道:“你啊,下次再跑出去这么半天没有影儿,记得交待一下家里的事再走。平时都是你管的,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了?”说完,我绕过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里屋,将这烂摊子丢给了他。   进到屋里,想着阿木刚刚看着我时又是气不得又笑不得的样子,我就要笑翻了。可又怕自己惹他在先,这会儿又这样恶人先告状的,再真把他惹急了。便悄悄的回到门边向外张望,见他已开始着手重新生火,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倚着门,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心问道:“你不生气了?”   阿木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方叹了口气道:“少爷说的对。我又不是姑娘家,有什么好气的。”   “就是就是嘛。”我眉开眼笑的看着他,死性不改的仍不愿进行下一话题。“那……你们到底到什么程度了?他对你到底有多好?我是说……”见阿木又有些要不耐烦了,我敢忙改口道:“我是说……他到底有多喜欢你啊?要是知道你不见了,会不会急啊?”   阿木听着我的话,手上并没有停过。像是磨不过我而认命了一样,一边生着火,一边开了口,只是脸上仍带有很强的羞辱感,语气有些隐忍。“基本和少爷想的差不多。他是有拉过我的手,也……也亲过我。可他知道我不应,也就没再强求。只是不让我离开,整日买些乱七八槽的东西回来。”   “啊?就这样啊?你不应,他也没强求你?”我有些不太能相信。   “是啊,我不应,他还能怎么样?”阿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抬起头。   “可是……我的天啊,这楚威人真好!”我不可致信的发此感叹。   “什么?咳……”阿木由于过于惊讶,没有避开升起的炉烟,被呛到了。   看着他被呛到的样子,我噗笑了出来,被他下意识的一瞪就又憋了回去,说道:“可不吗?我还以为你不应他就要用强的呢?毕竟你是他买回来的嘛,他又那么喜欢你。再说,你那时有毒在身,你每次毒发后……”说着,我顿了下来,不知道要怎么和阿木形容他吃过解药后那撩人的样子。   可阿木明白我的意思,刚刚还一幅恼羞的样子马上就变得消沉了下去。没再说话,继续低头生他的炉子。   我看了看他,躲着烟凑到他身边,小心的用手捅了捅他,道:“你看你,什么都没有,你干嘛那么气啊?你反应那么激烈,我还以为你真被他吃干抹净了呢?”   阿木十分压抑的叹了口气,却并没完全压住自己现在的怒气,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如此对待,我还要笑脸相迎吗?您要我做何反应?我没被吃干抹净少爷好像很失望?”   见阿木好像真的有些急了,我只好做罢,摆着手说道:“哪有,我怎么会失望,我高兴都来不急好不好。哎……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说着,我站了起来,道:“我这不是担心嘛。”见阿木仍一脸不快的盯着我看,只好继续说道:“我是怕他们在楚威不在家时把你卖了,楚威一回来就要想要把你抢回去,所以才想知道一下楚威到底对你如何啊。不过现在看来,唉!”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进了里屋。   不知道阿木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没再提楚威,他也没有再提。只是接下来的一天,阿木都没怎么看我,好像仍对我说楚威是好人而感到生气。   我知他也没生什么大气,便没有理他,只是竟自想着楚威的事。我想以阿木的身份,这事总还是要我给他想办法出头才行。便想着明日一早还是进城找常大哥商量一下好了,他对我和阿木一直是很支持的,而且年长些、经历多、又有些人脉,也许可以帮到我也说不定。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我让阿木在家,我独自进了城,来到衙里想先与县太爷问个安,再找老常。就听说昨天夜里县太爷已向那三品官提过黄公子的事了,可是好像并不怎么见成效。此时县老爷都要愁死了,正想着看自己家底多少,打算都孝敬了呢。   我现在对这事也没辙了,再说也根本没心情,便稍适安慰了两句,就退了出来。正来到衙门口,就被一人撞了个仰八叉,痛得我龇牙咧嘴,但撞我的人不但没道歉反而还骂了起来。   “你个没长眼的东……”撞我的人正是老常,刚开骂就看清了是我,赶忙收了嘴将我扶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怎么是你啊?你看……我这急着去找县太爷,没看着你,没撞着吧?”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扶着腰问道:“我说常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啊?”老常虽然说嘴上没什么把门儿的整日里骂骂咧咧,可从没见他真的失了方寸这样急过,所以我感到很好奇。   听我问起,老常马上又急了起来,直嚷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边说着,边放开我就向衙里面赶,看样子是急着要见县太爷。   我见他这样,便也回身与他一起进了内堂想听个究竟。   老常一见到县官儿就火烧眉毛似的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原来老常一早得到消息,说是楚威在京中不知怎么开罪了太子,如今已被太子使军令在军中就给拿下了,还要军法处置。为这事丞相与太子也弄得面善心离,两人关系变得十分的紧张。据说太子甚至已开始使手段整治与楚丞相有关的官员,如今京中已一片惊云。   老常之所以这样急,除了有他为官多年敏锐的政治触觉外,也是为了担心这工程一事可能指望不上楚家帮忙了。因为这个三品官似乎大概好像是太子这一边的。   这个消息对于县太爷来说更如雪上加霜,可对于我来说则是天大的喜讯。我高兴得差一点儿就笑了出来,急忙宽慰两句便退了出来。   一扫昨日的愁云,我开开心心的又买了一大堆好吃好用的东西,抱了满怀回家了。   阿木见我又乱花钱买了这么多东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无耐的表情,但什么都没说还是接了过去。我想着反正昨天我也没与他说过我的担心,那今天担心的事都没了,便更没必要对他说了。就只是嘿嘿的笑着,看他一一安置。   我想着这下可好了,那个楚威至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整整一天我都开心的在家里与阿木一起收拾、打理房前屋后。阿木对我的好心情感到很好奇,但问了一次我也没说,他也就没再问。只是感染了我的快乐,脸上也会现出些许的轻笑来。   却没想到当天傍晚的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我计划的幸福!   刚打开门时我吓了一跳,还没等开口问他们是谁,几个彪形大汉就直接冲了进来将阿木给压住拖拽了出去。我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直追着来到了院外,便看到了一顶素色小骄停在一边。   直到所有人都站定,我才找回声音,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下怎么可以强抢……强抢良家妇男啊?!”我哪见过这阵势,一时情急便有些语无论次了。   这时在骄边的一个女婢模样的人向我走了过来,不屑一顾般将一锭银子扔到了我手上,然后就仰着脸说道:“给,这是50两,我家主人向你买了他。”说完话根本不理我做何反应,就径自转身回到骄边。   我看着手上的银子,转头向一边被一群人压着根本动弹不得的阿木求解,只见阿木盯着那个婢女若有所思的捶下了目光。我猜阿木已经知道来者何人,可却苦于无法向他求解,只得转回头。此时我已有些稳下心来,便向那骄中人问道:“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要买阿木?再说了,人是我的,我不卖。你们要是强抢我就去告官,现在正好有个三品官在这儿。”说着,我伸出手将那银子举到空中,作势要还给他们。   骄中人并没有理我,好像与那个婢女耳语了几句,那个婢女向两边的人摆了摆手又对我扬了扬下巴。我猜她是说她们家主人让我过去,我看了看两侧,没理会阿木担心的目光,便走了过去。   那婢女将骄子的外帘掀到了一边,露出了里面纱帘,我隐约看到一位小姐模样的人坐在里面,便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   那小姐抬眼看着我,说道:“这事隔三日当刮相看真是一点都没说错。真没想到,三月前还是一个小乞丐,今日竟然敢在本小姐面前拿三品官吓唬人了?哼!你好大的胆子!”   我听着他的话,努力在心里想着她可能是谁。可还没想出头绪,话音刚落我就被人在腿上狠踢了一脚,便重重的跪倒在地上,肩头上压了一把钢刀。   这一下我可吓得不轻!耳内充斥着如雷动的心跳声,勉强听那小姐继续说道:“今天我就是要买回他,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如果你实相,那五十两就是你的。如果你不实相,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看到时你那个小小的三品官要怎么为你出头!”   我被钢刀压跪在地上心里砰砰的如打雷,耳听着她的话突然惊醒。她是楚小姐,她说她要买回阿木!   我的天啊?怎么来得这么快!?老天爷都不给我个准备的时间的!   我被压着根本没办法与阿木做任何交流,甚至根本无法去看阿木此时的表情,只能苦苦在心里想着对策,要如何混过今天这一关。   “哦……原来是楚小姐大驾光临。”我操着有些打颤的声音,说道:“小人有眼无珠没认出小姐来,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哼!”楚小姐轻哼一声,没有再理我。   我怕他们要走,急忙跪爬着上前两步说道:“那个……楚小姐,您早说是您要买回,我哪还能这么冲撞您啊。那我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太不知感恩了吗?”说了两句话,我的心便稍稍安稳了些,声音也不再打颤了。   “感恩?”楚小姐听了我的话不解又好笑的问我:“感什么恩?”   我知道我的话终于引起了她的兴趣,便继续逢迎道:“当然要感恩了。想要是没有小姐当日施恩将这小子卖送给我,我现在还是一个贱民,哪会有今日的风光。所以小人一直将小姐的恩情记在心里,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报答小姐呢?”我边说着,边腆着一脸的媚笑扬起了头。   我想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低级,看在别人眼里一定很不要脸。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先稳住这个小姐,再想办法把阿木留下就好。那些人怎么想,我不在乎!   “哈!”楚小姐无比轻蔑的哼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这个。即是这样,今天你把他卖还给我就算报了我的恩了,这不正好吗?”说着,便要示意离开。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是是是。”我急着应声而打断她的示意,继续说道:“是,小姐的意思就是对斐雯的命令,斐雯绝不会不从。其实只要小姐您吱一声儿,斐雯马上就将人绑上给您送去,哪还需要您亲自走一趟呢?只不过……”   “行了行了,我没功夫听你在这里闲扯,即你愿意,也算你有孝心,我再加赏你20两,再去买一个奴仆回来就是了。”楚小姐许是被我顺毛顺得很舒服,竟然又赏了我20两,但语气中已有了些不耐,我想我要加紧了。   “谢楚小姐赏!”我先是大声的谢了恩,然后便为难的求了起来:“楚小姐大恩斐雯一生不敢忘。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楚小姐沉声道。   “你别得寸进尺啊?”那小婢女刚刚扔给我银钱,此时也不耐烦了起来。   “不是不是,小的不敢。小的是想说,求小姐你开开恩,再宽限两天行不?”见对方瞪起了眼睛,我马上解释道:“您看,小的不知小姐想要将他要回,这边也没什么准备。眼看到年根儿低了,这家里家外我这事儿一大堆,总需要个帮手。突然就让他走了,我临时到哪去买个人回来帮忙啊,所以……还求小姐开个恩,若是并不急的话,再给小的个恩情。三天,就三天!三天后小人亲自将他绑了送您府上去。您看这样行不?”为了让他信我,我还特意在手里很为难的看了看那20两和50两的银子,然后很不舍的举起那个20两道:“要不,这20两您先拿着,等小的将他送回府上了,您再赏我。”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确有难处的势利小人。   此时我脖子上的钢刀已压得没那么紧了,我边说话边偷眼看着阿木的反应,只见他先是愣愣的看着我,在我将20两银子举起时他的脸变得不可致信起来,有些呆住了。只是我现在没心情顾他的感受,只能狠下心不看他,继续专心对付楚小姐。   那楚小姐隔着纱帘看着我,半晌方语焉轻蔑的说道:“都说你喜欢他,我以为你们感情有多好,还以为你会为了他与我争一争呢。原来区区70两就能买下了!”   “呃……呵呵……”我知道她在骂我不值钱,但也不能发作,只得陪笑继续求说:“呵呵,楚小姐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70两可是半辈子也不一定能攒下的钱啊。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他又是个低下的男仆,我与他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又不是什么漂亮的小娘子,我何苦为了他与您争呢!”我暗骂她与阿木心思有染,可那小妞光顾着瞧不起我和自鸣得意了,根本就没听出来。见她没出声,我在心里暗笑,又继续道:“我就是一小人物,如今在小姐手里可不敢有半句假话的。再说,我如今在县老爷那里谋了个小差事,还想着有一天能为楚家效力,报小姐的恩呢。所以我对让他回楚家怎会有怨言。只要小姐再容我几天空,将家收拾一下,三天后,我一定将他送到府上。认小姐您处置。”   许是在这里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也许是楚小姐被我哄得开心也信了我的话,见他与那个婢女悄声说了些什么,那个婢女便说道:“我们小姐大度,量你也不敢有什么偏差,但只能容你一天。后天一早我们来提人,你在家等着就是了。再有,那银子小姐说赏你的孝心,你拿着吧。”   我跪在原地一边听着人家训话,一连点头哈腰的谢恩。那婢女说完话,又与楚小姐耳语了一番,便示意放开阿木,一群人头也不回的拥着骄子走了。   第二十八章   楚小姐走了,可我仍心有于悸的在地上跪坐了一会儿,才能慢慢爬起身来。转头见阿木仍站在一边并没有动,想他一定在心里对我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一时心酸,却又觉得我有些话是说的过了些,也难怪他!   可本以为阿木这时一定气坏了,却发现他眼中异常的平静。我走上前,轻唤道:“阿木……我们回去吧。”说话时,只觉得自己的腿止不住的打着颤。   阿木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先向屋内走去。   我随在他后面,进屋后便慢慢坐到了炕上努力让自己从刚刚的事件中平静下来,以便想出下一步的对策。而阿木则一直很安静,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都是我作的一个梦,而将要发生的事也没对他造成任何困绕一般——进屋后仍与往常一样,点上灯后便去烧火、热水,还做成热炉给我温了被,然后给我打来热水让我洗漱,准备休息。   我仔细观察着他,感觉他这样的平静好像并不是装的,让我的心里更是难受。不明白他的平静是因为接受了命运的不公,还是真的对于离开我没有任何留恋!   “阿木……你在生气对吧?!”我拉住他手,问他。   阿木抬眼过于冷静的看着我,轻轻的摇了下头,便道:“阿木虽然不太能了解楚小姐为何又非要买我回去,但我明白自己的处境,不会让少爷为难的。更何况当初即发誓要报答,阿木便心甘情愿为少爷做任何事,如今又怎能让少爷为了我去开罪不能开罪的人。只有三天了,阿木这些天会好好为少爷干活。您有什么事要阿木去做,尽管吩咐。阿木没什么能耐,能为少爷挣了那70两银子,也算报了少爷的恩情,阿木也了了一份心事,没什么牵挂了。”   阿木说的似诚恳,我却听得心酸。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松脱,有些急的说道:“阿木,我知道要求你无条件的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事情上都信任我,是过份的。可是,这些时日我对你如何你也应该明白我是怎样的人。好吧,我小人、我势利、我爱钱、我胆小,可我也有情有义啊!我怎么会为了那区区70两就真把你卖了!若是那样,我干嘛非要把你再留三天?你觉得我家里的事真的多到非要留你三天才能干完的地步吗?!”说着说着,我的火气也上来了。想着自己为他在别人眼中不知已成了什么人,可他竟然现在也这样看我,我一肚子的委屈和担心就哭了出来。   “少爷!您……我……您别哭啊!”阿木吃惊的望着我,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说话都结巴了。“对……对不起,您别哭……您别哭啊!”   我抬起泪眼有些怨恨的看着他,见他此时又是着急又是悔恨,我知道他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想着这事上受难的总还是他,他会在此种情况下做那样的结论也未常不是人之常情,心便软了下来,不忍再责难他。抹了把眼睛,我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你也先别急,还有三天时间,也许可以想想办法。”   阿木见我不再哭了,也长舒了一口气,满是歉然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小心的开口道:“阿木就是个混蛋,不值得您为我如此。但阿木刚刚说要报恩的话也都是真心的,真心的!”随着他的话语,阿木的目光变得有力又坚定起来。“我不能连累少爷为我开罪楚家,若我存着私心让少爷包庇我,而使得少爷有任何差错,我一生都会不安的,所以……”   我听着他的话焦急的摇着头,摆手将他止住,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以我之力与楚家相争就是螳臂当车。但我怎么能看着你再落虎口?!他们以前那样待你,那个楚威又对你……”说着我突然灵光一现急忙站起身一把将阿木抓住即兴奋又不舍的说道:“阿木,你逃吧!逃得远远的,离开这天城,这样一来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你也自由了!”   对于我的这一提意,阿木表现得并不热衷,只是在惊讶过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逃?”我不解的追问,“你是怕你再被抓回来吗?不会的。这次一定不会的了。你想想,你上次逃走时身上有毒,总是走得不远就会毒发。可现在你无毒一身轻。今晚你就走,等到后天一早他们来时你已经走得很远了。”边说着,我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按到他手里继续道:“一直跑,不要停,要是遇到有卖马的就买一匹,你曾经是武仆,一定会骑的对不对!有了马你会跑得更快,这样他们就抓不到你了。”说着,我心中难过就又哭了出来。   “少爷……”阿木手中拿着钱,紧皱着眉说道:“您把钱都给了我,那您今后怎么办?”   “你不要管我啦!我有手有脚,又有差事,总不会饿死。”   阿木听后仍是摇了摇头,将钱袋还回到我手上,轻轻为我抹去腮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说道:“阿木不能走,钱还是少爷留着吧。”说完,阿木转身背对了我。   “为什么?”我急了,直扯住他问。   阿木被我扯得转了回来,那脸上也已布满愁楚,说道:“我若走了,他们后天找不到我,不会饶了您的。再说……我逃不了的,离开这里,天下再没有容我的地方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逃不了?什么叫离开这里天下就再没容你的地方了?什么意思啊?”   我直直的看着他,阿木也直直的回看着我。突然,他伸手扯开了胸前的衣襟,在那已不再污垢的胸膛上我看到了一个如方形印章一样的印迹,似是纹上去的,又像是烙上去的。   “那是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阿木低下头看了一眼,开口说道:“还记得那日少爷说要还我自由时,我说过的话吗?”   我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这个印迹问道:“与这个……有关吗?”   “嗯。”阿木点了下头,然后说道:“这个,就是我有别于别的仆人的证明。只要有这个印在,我一生都只能屈于人下、为人奴仆,若私逃而离了主人,下场只怕不如一死。”   我早在阿木那日的言语中感到了一些,可仍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上前在那印上轻轻触摸,只觉触手处一片斑驳凸起,心突的痛了一下,抬起头问道:“这是什么?是字吗?写的什么?”   阿木看着我,眼中没有一点情绪可寻,只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叛国!”   “什么?”我不由大吃一惊,“你有叛国罪?!”   “嗯。”阿木点下头。   “什么时候的事?”难道他是因为这个被卖为仆的?可是有叛国罪的人还能活吗?!   “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阿木的声音仍旧平静,却隐隐透着无力与隐忍。   阿木的话让我无从理解,一下子想了好多问题却又不知要从何问起。但也许阿木看出了我的疑问,不问自答起来。   “犯叛国罪的是我的远房伯父。据说当年先皇刚建国时并未善待前朝旧臣,一时四处重起锋烟,而我那伯父便是叛军之一。后起义失败,一族十几支、近千人尽数被俘,男子无论长幼均问斩,女子无论老弱均充军为妓。当时我还在我母亲腹中才三个月,方得以幸免一死。后出生时已在边军中了,自是再没人追究我的身世。直到五岁时家中往事再次被提起,我便要立即被问斩。”   “啊?”我听得惊心动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阿木并没被我所影响,只继续说道:“当然,我被救下了。被一个当时……很大的官儿给救下了。后来,他们在我身上刺上了这个,做为一生为奴、世代为仆的证明。本来是要刺在脸上的,可那大官儿说在他府上为仆的人若刺在脸上太难看,就改刺在了胸前。自那以后,每年复刺一次,直到17岁时才用烙铁烙上的。”   “那大官儿……便是你第一个主人吗?”   “嗯。”回忆自己的身世像是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此时的阿木如泄了气的皮球靠坐在我身边,目光迷离的低着头,身形萧索。   “阿木……”我本还想再问些,可这样的他让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忍再提及那不堪又极不公的身世,我伸出手紧紧将他搂到了怀中,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阿木沉默的任我抱着。我突然想到,这是在他成功戒毒并有了热炕以后,第一次任我这样近的与他靠在一起,因为他总是会似是无意的躲开我的亲昵。但这样的他更让我觉得心酸、心痛,可怜他一出生就要承受的不公的命运,也难过这命运对他一生所造成的束缚。   我有心要帮他,可我要怎么做!?   在我怀中的阿木只沉默了一会儿便直起了身子,好像对自己刚刚在我面前露出的软弱感到很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假做不在一意的说道:“都是以前的事了,其实不提也罢。”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竟对我劝道:“其实将我送回楚府也未常不是最好的结果。这样顺了楚家的意,以后少爷在这里生活也许会多一个靠山。要不然……”不知阿木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一下,竟然说道:“要不然再多要些钱也好。手上有了钱便可以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也不错。”   “你在说什么?你是让我把你卖了吗?我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过我决不会出卖你,我们要同甘苦的。”我气他竟会这样想。   阿木有些难过的看着我,叹着气说道:“少爷,别傻了。阿木知道您的心意就够了,与楚家为敌,那结果不是您能—”。   “我不要听!”我执拗的捂住耳朵打断他,说道:“即然你不能逃,那我们就想别的办法。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不管怎么说,行不行总要努力过才知道。我……”说着我站了起来开始往身上套外衣,边套边说道:“我看我现在就去找常大哥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什么的。若是真的不行,我们……我们再做最坏的打算也来得急。”   “少爷!”阿木吃惊的一把拉住我,说道:“您这是做什么?大半夜您要到哪儿去找人?再说楚家要做的事在这天城中又有几人敢拦!您的情义我会记得,但我求少爷,还是算了。免得让楚家人知道你是有意眶骗,那样阿木走得也不安心。”   “那怎么行!?”想到后天一早阿木就要被带走了,我急得心乱如麻,用力甩开他的手,说道:“我不要,我不要什么都不做就让你离开!我……我一定要想办法,只要能做的我都要试下,就算真的不行……我……我……”我也不知道要是真的不行我要怎么做,只能狠狠的跺着脚说道:“但我就是不要什么都不做!”   “少爷!”阿木也有些急了,仍是拦在我身前不让我离开。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轻声劝说道:“少爷,他们才刚走,万一留了人在附近您要怎么办,而且我又怎么能放心让您一个人出门!要不这样,您现在在县太爷那里办事,白天进城总是合理的。所以,就明天再去吧!我也可以少些担心。”   虽然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儿想要拖延我的意思,可又觉得他这样做根本没有理由。而且阿木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万一让对方起疑说不定明天一早阿木就被抢走了也说不定。叹着气,我只能又退回到屋内。   靠坐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屋子里变得很静,静到我又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过了一会,阿木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仍就是十分的平静。   “阿木感激少爷为我如此用心。不论明天结果如何,您的恩义,阿木一生都……”说着,阿木顿住了,然后竟然如叹气般轻笑了一下。我不解的抬起头看他,他的表情竟然是轻松的,目光中也含着如自嘲般的轻笑。见我抬头看他,便继续说道:“好像阿木一直都在说着这样的话,可却什么都没为少爷做过。就要走了,阿木只觉得对不起您。对不起!”   第二十九章   阿木的脸上有着真切的、深深的内疚,让我越发的不舍和心疼起来。   许是被我看的,阿木竟有些不安的别开眼,后轻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少爷早些休息吧。”   看着阿木强压心中不安还要照顾我,为了不让他担心,没做什么坚持便爬上了炕。待他也终于收拾完而睡下时,便轻轻的将头枕到了他肩上,与他依偎在一起,静静的感受着这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的相伴的夜晚。   可又怎会睡得安稳?!   第二日我早早就起了身,草草吃过早饭,便赶往工地。   我以前见到大常都是在工地上,可如今工地早已完工,大常早已不用在这里日夜盯守了。我一时心急竟然忘了这一点!急得我又赶忙进城,想到县衙去找大常。可大常也不在衙里!我才想起他并不是县衙的人,又岂会每天呆在衙里等我找!   衙里有人见我要找大常,便凑上来问。   直跑了一个上午都找不到大常的我急得直想跺脚,可又怕被有心人看到。便假作轻松的笑称要找他去喝花酒。那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便大笑着取笑起我来。我无心与他纠缠,打着哈哈出了县衙。   站到街上我冷静了一下,方想起大常说他是这天城的守将,一拍脑门儿,我直奔天城守城军营。   来到营外,我正要求人向里通传,就听见身后一队人马急奔而来,为躲开马蹄我不得不让出老远去。一时间沙土飞起,连眼前的景物都被遮得看不轻了,我一路后退,直退到路旁林边才稍好一些。正在这时,我听到在我身后不远处有人在低低的耳语,好似一男人在低声埋怨,却更似亲热的问道:“你昨天夜里去哪儿了?我可等了你大半夜。你可不是在戏耍着我玩儿的吧?”这声音好熟啊!   我下意识的寻声望去,却看到昨晚楚家那个婢女与另一人站在一棵树后,半是相拥半是推却的搂抱在一起。但是树挡住了那个男人大半个身子,我并不能看到他的样貘,只能从衣着上看他也是个军官。   一见那婢女我便心虚得一惊,恐怕那婢女会看到我在这里,赶忙就要躲开,却听那婢女说道:“我怎么会?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家小姐突然就到了城外要去买回一个仆人。我不得不跟着啊,所以就没能来见你。我对你如何,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那女婢语气温宛,又似撒娇,直说得那男人就是装也装不出丝毫怨气来了。   我本就对楚小姐在楚威回不来的情况下仍突然要买回阿木的事心存诸多疑惑,此时听那女婢提起,我便悄悄驻足一旁愉听起来。只听那男的又问道:“什么人啊,还要楚小姐亲自去买?打发人去不就是了,还连累你不能来与我相见。你不知道,昨晚可把我急死了,一心以为你有了别人,不理我了。”说着,他二人动了动身形,那男人自树后露出了半张脸。   随只片刻,我仍是不免心中一惊。刚刚我就觉得耳熟,还不太敢下结论,现在我可以认定,那个男的真的就是大常!而且还与那个婢女有私情!   两人此时已搂抱在了一起,只听那女婢娇笑一声,抬指似在大常眉心处轻轻点了一笑,笑道:“你个没出息的,我连人都是你的了,只一晚约好没来你就这样多疑起来!而且我们的事我哥也已知晓,并未反对,我都没急,你急个什么劲儿?”说完,噗笑一声又道:“其实要说那人你也认识,就是你口里和我说的那个阿木啊。”   “啊?阿木?真的假的?”大常不由得吃惊起来。   “可不,我骗你做什么?”那女婢哼一声又道:“你还和我说他的新主人对他如何如何好,又如何如何喜欢他什么的,什么两人情投意合,我看都是屁!”   “这话怎么说?”大常又问道。   “怎么说?哼,你是没看到昨天那个……那个斐什么的,那个下三流的样子。钢刀架在脖子上,一听说是我家小姐要买回去,50两就眉开眼笑的卖了,还一个劲的拍小姐马屁。哼!对那阿木哪有半点情意在啊,切!他与我家少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摊屎。”   听她把我比做一摊屎,我也没心情与她计较,因为大常在听后并没有马上再说话,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已心知他起了疑心。这时就听大常又问道:“那买回来了吗?”   女婢答道:“没,那姓斐的小子说事出突然,家中有事离不开那仆人,求我家小姐多给三天,三天后一定送回。不过钱是收了的。我家小姐觉得反正也不是府上要他,就给了一天时间。”   “哦?,你说不是你们府上要他,那又什么非要卖他回去?”大常问出了我的疑问。   那女婢此时已对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了,却仍答道:“是啊,是不是楚府上要他,而且我家老爷夫人也不愿意让他回来。可是昨天小姐接到大老爷家小姐的一封加急传书,好像是大老爷家的小姐让我家小姐一定要将他买回来,而且这事一定要让小姐亲自去办,可又没说为了什么。我家小姐也很疑惑,却又不能不照做,便就去了呗。反正相府的人说是今晚就到,他们明天一早去提人,然后不用回府,直接送往京中。”   我听着女婢的话暗暗吃惊,感情不是因为楚威,也不是因为那楚小姐有什么事,而是因为丞相千金!这是怎么回事?!丞相千金干嘛要这么急着买阿木呢?!   我觉得大常好像与我一样一肚子疑问,我躲在一边虽然心里冒着冷风,却也想要再听听大常还能问出些什么内幕消息来。可那婢女似是不愿再在此事上纠缠不休,便再没有了,只剩了两人的打情骂俏。   我靠在树干上,觉得此时与大常见面也许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深吸口气,悄悄起身离开了。   虽然知道一切疑问只要回到家问问阿木就一定会有答案,可是在回家的路上,我仍是忍不住思索了起来。   阿木说他一出生就身负叛国罪,本来必须要死的,因得一大官儿相救,所以他成了世代必须为奴的仆人。   救了他的大官成了他的第一个主人家。   后来他被他的主人家给卖了,我买他时他是在这天城的楚家,被那个喜欢男色的楚少爷从外面买回来的。   把他买给我的是楚家的小姐和……相府千金!   细想起来,当时主张要将阿木卖了的好像并不是楚小姐,而是那位相府千金。记得当时我要拿半文钱买阿木时,她好像还很高兴。一脸兴奋的样子还在阿木身上踢了一脚,说了些什么。那样子好像很……很幸灾乐祸、很解恨!可她说了什么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诶呀!”我用力的捶着自己的头,却仍是没有丝毫头绪。突然,一个想法在我脑中如细丝般一闪而过,却并没能被我抓住。“唉!”   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太多的信息突然驻进了我的脑中,让我只觉得头像要炸开了一样。一路上根本没注意太多,只一抬头便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外不远处了。此时阿木正在院中砍柴,抬头看见我,如往常一样轻牵着嘴角,似是笑了一下。   阿木一直都是这样,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平时不觉得什么,可今天看在眼中,却更加重了那份即将到来的离愁。我鼻子一酸就冲了过去,扑到他怀中哭了起来。   “少爷?怎么了?进城被人欺负了吗?”阿木扶着我,那份惊讶和担心溢与言表。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也觉得自己好像太激动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见一边的柴堆竟已足有一人高了,惊道:“阿木,你不是一整天都在砍柴吧?”说着,我拿起他的手,发现他已将右手的手掌用布裹上了。“受伤了吗?”不等他答,我又急问道。   阿木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看了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一边的柴山说道:“阿木明天就离开了,别的事少爷比阿木聪明,一学就会的。只是这柴,阿木怕您到用时没了,身边又没人,便先砍些。我想这些省着点用,应该可以过冬了。”   阿木说话时目光躲闪只看向一边,从他眼角处我看到了细细的红丝。说完话,阿木深吸了口气调回目光,望向我说道:“其实我们离得也不太远,也许……也许哪天阿木可以回来看您也说定,所以……就先弄这些,等我得空来看您了,您缺什么,我再为您弄。”   来看我?!还有可能吗?!   “阿木!”他的话再次让我哭倒了,紧紧的抱住他我几乎是用喊的,“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他们要送你进京,你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阿木……”   “什么?”阿木不无吃惊的听着我的话,不太敢相信的问道:“您在说什么?”   我一边哭着,一边将阿木拉到屋内将我听到的话学与他听。   阿木听过后比我想像的要吃惊得多,除了吃惊更多的竟然也是迷惑不解。   “阿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卖你回去吗?”我小声的问道。   阿木有些呆愣的摇了摇头。   “那……”我不知道这时该不该问,但我仍是问了。“那你与相府是什么关系?他们……就是你第一个主人家对吗?”若说可以为人挡下叛国死罪的官儿要有多大,我觉得丞相足够了,或者至少要与其相当的才行。   阿木看着我,有些吃惊的眼中仍带着重重的迷茫和疑惑,慢慢点了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当初卖了你现在又要把你买回去,而且看起来好像又很急?到底怎么回事,你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我不太能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其中原由。   但阿木好像真的不知道,被我逼问得后退了两步仍是摇了摇头。相处以来第一次,他真的有些慌了。   不忍见他这样,我上前拉住他手说道:“那你都知道什么,就和我说什么。我们一起来理一理,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木紧皱着眉有些迟疑的看向我,许久才点了点头,与我一起靠坐在炕边,说道:“少爷,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是真的理不出头绪。其实就连当初我突然被卖,都让我很不能理解。”   “那就从你被卖说起。你为什么被卖的?”   阿木深吸口气,说道:“我5岁被带回相府,老相爷很喜欢我,并不以我的身世为介,让我跟在当时比我大两岁的少爷身边相侍。后来与少爷一同读书、习武,甚至还破格升做武仆。直到4年前一次少爷外出,竟然遇刺落马而亡,我便被指做了小姐的武侍,日夜随侍在侧,直到1年前。”   “一年前怎样?”我紧张的问道。   “一年前……一日小姐瞒着家人到城外游玩,路上竟遇一登徒子口出污言,我自是上前阻拦,那人并不肯离去,我……我就把那人打了。”   “然后呢?”   “后来小姐告诉我,那人竟是当年的新科状元,而且很得皇上器重,甚至要召为驸马。得知他被打了,皇上很生气,定要追究肇事之人。”   “不是吧?!”我觉得有些难以致信,这是巧合还他真这么倒霉!   “嗯,是的。”阿木傻傻的并没听出我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又很认真的回忆了起来。“我当时听了也很紧张,虽然我是出于护主,可对方身份也不容小觑,如今总是我动手打了人,如果要交待,我一定是躲不过的。”说着,阿木深吸着气,好像还在为当时的事而懊悔紧张一样,继续说道:“后来……后来小姐对我说,皇上不知道是谁打的,那状员因知己过在先,所以也没太声张,不过要求将我绑了去道歉。若不肯,便要先将此事告诉给老相爷知道,而且若真张扬出去,也有损小姐清誉。所以……”   “所以你就主动被绑去‘负荆请罪’了?”我忍不住向天翻起白眼儿来。   “嗯。”阿木并没理我,只是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你是相府的人,他一个小小新科状元也太目中无人了吧?”难以致信!   却听阿木说道:“不,不是的。他虽知对方是相府,可这事老相爷并不知情啊。就连皇上那边也只是听说他被打了,并不知细情的。而且那天是小姐私自出门,家中除了我与婢女嫣红以外也无人知晓。所以只是他私下对小姐相挟,小姐怕丑事外扬,便来找我……”   “你……唉!那然后呢?”   “然后……”这个问题好像让阿木重拾了迷惑。抬起头望着窗外,直看了好久,才喃喃说道:“然后我被送到了状元府打了个半死。待我醒来时,已离开京城多日了。”   第三十章(上部完)   真想不到阿木就这样被卖了,而且买下他的人竟然还是那个死对头状员郎。据阿木说他当时猜那状员买下他是因为觉得仍不解恨,故而要将他留在身边折磨。可后来除了被每日灌食那药丸以外,并不曾再遭到过什么毒手,甚至在那状员远赴宜兴上任的一路上,阿木几乎都没有再见过他。只是曾隔着车帘听到过他与别人说话,每每论及自己,语气一次比一次急燥,像是很不耐烦一样,到了宜兴只两月,阿木就又被卖了。   这次他竟被买给了一个小倌馆,阿木说他普一得知时气得差点死过去,可当时他已食了数月的毒,身上原来习得的武功已丝毫都用不上了。对方见他强硬,为防他寻短便日夜看守着他。又怕他得罪客人,却也不曾让他出去接过客。但那几日没少受折腾,打却也是挨了不少。   直到半月后第一次毒发,老龟公察觉了他的短处,在他第二次毒发时就给他安排了客人,竟然就是楚威。   阿木的故事不可谓不曲折离奇,听着他的叙述我开始相信他也与我一样,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就想不出任何对策!而阿木,也自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以后,第一次露出了与我相似的表情,紧张、难过、无助和迷茫。   眼见着夕阳西下,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侧看着阿木痛苦的将头紧紧的压在膝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只能伸出手轻抚他头顶,低声唤着:“阿木……”   “少爷。”阿木突然唤我,语气沉静得让我一怔。只见他慢慢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前方说道:“阿木……阿木其实……是喜欢少爷的。”这话来得突然,却没等我有所反应便继续说道:“您对我有恩、有义、有情,阿木曾发誓要一生跟随、一生效忠,只要您不赶我走,阿木愿一生为奴为仆服侍您,报答您的恩、您的义、您的情。”   “阿木……你怎么突然说这些?!”阿木很少这样感性,那话语中透出的丝丝情份也让我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恐是自己会错了意。   阿木仍没有看我,一双眼睛依旧看着前方,继续说道:“少爷是个好人,除了少爷以外,这世上再没一个人让阿木感到过暖。少爷也是第一个给了阿木家的感觉的人。让阿木觉得活着……愿来还可以是这样的。经常……有那么一瞬间,阿木并不把您看成是主人,看成是必须要服侍、尊从的人,而是……而是家里人——一起生活在一个家里,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彼此守护着人的。”   说到这儿,阿木停了下来,深深的吸着气。点点月光下,我看到阿木的眼中闪着从未有过的光亮。   阿木的唇紧紧的抿着,嘴角微颤,继续说道:“有时我想,是少爷对我太好了,而让我失了身为奴仆的分寸,忘了主仆间该有的尊卑。可每次这样想时,又觉得是自己忘恩负义,明明错了还要把过错怪到这样善良的您身上。”阿木的手颤抖着在身前握成了拳,像是要压抑什么一样,攥得紧紧的。   “阿木……”我半跪着坐起,想借着点点的月光看清他的脸,却被他躲开了。   “少爷!”阿木用低唤止住了我的探寻,将头用力扭向另一边,仍保持用侧脸对着我,继续说道:“阿木感念少爷的恩情是真心的,不仅仅是因为您给了我第二次活的机会。就算阿木不是您的仆人,阿木也……也……也甘愿为您做任何事。只可惜阿木终究只是个身不由已又卑微的下人,能为您做的、能给您的回报实在太少了。若是可以,就算让我死,我也是愿意的。”   “阿木……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将他拉住,我想让他看着我,可他不肯将头转过来,竟然低了下去。   “我……”阿木低着头,声音中有着强烈的压仰和浓浓的不舍,“我真的好舍不得……要离开了。但……我会一直记着少爷的,少爷的每一句话,少爷为阿木做的每一件事……阿木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只是……少爷有时迷糊,以后阿木不在身边,您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别……别一急了就什么都说、什么都做,这样阿木实在是……不放心。”   “阿木……”   阿木的话让我觉得这凄凄的离愁和牵挂并不只是普通的主仆该有的,虽然我们一起穷过、一起苦过、一起挨过饿、一起……一起经历过很多很多,可眼前的阿木若是说他对我说这些只是因为那些,我不能相信。   一时间我真的觉得他也爱上我了,才会有这样浓浓的不舍和心痛,只因为要离别了所以才可以不顾身份向我说出他觉得将再也没机会说出口的心里话。原来并不是我自做多情的,原来他心里也是有我的。而不只是主人!   “阿木!”张开双臂将他抱住,竟然激动得喜极而泣。   无言的,阿木也第一次在我这样激动的时候回抱住了我,紧紧的、用力的抱着我。   “你这傻瓜,你这笨蛋!”我开始在他后背用力的捶打,“你干嘛不早说,还要我猜,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又干嘛要在这个时候说,你知道我现在心有多疼吗?”   阿木并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我,任我不停的在他怀中扭打来发泄我心中突来的惊喜、长久的痛楚和越来越重的不安,直到我没了力气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少爷,明天……明天我走以后把家里收拾一下……就离开这里吧。那70两说来不多,但也足够您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来过。您聪明,一定会比在这里好。”阿木拥着我,在我耳边细细的叮咛了起来。   我有些不解他的话,抬起迷离的眼问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这儿?”   我看到了阿木的眼中那再没了掩饰的不舍和心痛,他的手也第一次轻轻的如抚慰般抚上了我的头,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开口说道:“因为……”   “啊!”我突然将他打断,因为他刚刚的话提醒了我。紧紧抓住阿木双臂我兴奋的又叫又笑:“阿木!阿木!天啊,你真是个天才!哈哈哈……”   阿木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的突然大笑了起来,脸上的担忧更重了,反抓住我手臂,就像怕吓着我一样唤道:“少爷……少爷您怎么了?您别这样,冷静一下好吗?少爷……”   “我没事!”重新反抓住他,我笑着跪坐在他面前说道:“阿木,你说的对。我要离开这里,离开的远远的。离开楚家的地盘,那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也就找不到你了!这样一来,你即不是孤身弃主而逃,也不会被抓走了。天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您……您在说什么?”阿木不可致信的慢慢放开我的手。   我兴奋极了,急着要让他也感受我现在如此强大的喜悦,但仍是凑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说我们一起离开啊!”   “您疯了!?”阿木听了我的话突然向后退去,瞪大着双眼靠在了墙上。   “我怎么是疯了?不是你说我应该离开这里吗?反正都要离开了就我们一起啊!而且反正都要走了,为什么不在你被抓走之前走?离开天城就不是楚家的地盘儿了,他们要抓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啊。”我说的理所当然,越说越觉得这事靠谱。   “不是楚家的地盘儿?”可阿木的表情就好像我的想法有多幼稚一样,只听他继续说道:“这里的楚家是没什么了不起。可您别忘了我不是要去楚家,我是要进京回相府,你觉得你逃去哪里才能脱逃开相府?!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我不同意!”不但语气,就连表情都无比坚决。   “可是……可是……”阿木的话将我死死的钉在了那里。心知他点出了关键,却仍不愿动遥。因为我的心已因为这个主意而活了起来,一旦看见了希望,便再不能眼睁睁的放弃,哪怕希望只有一线。   我开始搜肠刮肚想着任何对我们有利的可能性。“可是……可是要你的并不一定就是相爷啊?!”对,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说服阿木的突破口。见阿木的表情也因疑惑而松懈了下来,我继续游说道:“你想啊,她们说的是‘相爷家的那个小姐让这里的楚小姐亲自把你买回去’,所以也许这事与丞相本人无关。当日那小姐偷跑出来玩儿都不敢说与他老子知道而出卖了你,万一今天的事也是她私下做主的呢?就算我们逃了,他又如何能动用相府的势利来抓我们?所以……也许可以逃的。”   阿木的目光变得闪烁又惊疑不定起来,但最后仍是遥起头来,“不行!您的话都是假设,太不把握。若只有我一个人就是拼了大不了一死,可您……这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也坚决起来,“我说行就行!我是主人,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阿木也第一次变得坚决起来,拧着眉说道:“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事……不行!绝对不行!”见我又要说话,竟然抢道:“不要再说了,我不同意!您要是再坚持,我马上就去楚家!”说着,竟做势要起身。   他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但又一次提醒了我。“好啊!”我没有拦他,任他往外走,只是赶到他身边跟着他嚷道:“你去啊!我就跟你一起去。到了楚家我就把70两都还他们,说死说活我就是不签、不卖,让他们打死我好了!”   “你!”我的话成功的让阿木停住了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怒瞪着我。   阿木的表情其实挺吓人的,一双眼睛就像要冒出火来一样直直的盯着我。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咬着牙瞪着,心突的就漏跳了一下,竟然胆切了起来。下意识的向身后跳了一步,跳离了他可以伸手够到的范围。   我的样子也让阿木回过了神儿,收回目光,歉然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但……”   “但什么?我说我说了就算!”我心知他不会对我做什么过份的事,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俺这电视剧还是没白看的,所以我仍是一边防着一边瞪着他说道:“你别想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打了什么主意骗我把你卖了,我就一路跟着你上京告御状,你看我干不干得出来!”   “少爷!”阿木急得一脑门子汗,可又无可奈何。   “别叫我少爷!”压下心中忐忑和焦燥,脸上仍是强硬的说道:“到底是要我和你一起死,还是我们两人一起走,你最好赶快下决定!再晚就是要走怕也来不急了。”说着,我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将头仰起45度角别向一边。   阿木眉着紧紧的锁着,双拳在身侧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似乎在心里做着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我知道,他这样想的时间越长,最后我胜利的机会也就越大。   果然,阿木终是拗不过我,答应与我一起亡命天涯!   夫妻相性XX问   临时主持:下面有请现正在JJ热更的《我和我帅帅的仆人》的两位主人公,以及他们的“马甲”亲妈,闪亮登场!   “咳咳!亲妈就亲妈,就是穿马甲儿,我也是亲妈!今天当主持人了,咱不马甲儿,咱就要真身上!”世铭同学脖子一梗,未着马甲勇敢亮相。   斐雯一脸不平,似是有话要说,但被阿木在背后一扯便咽了下去。两人双双对台下以及电脑前的热情书友礼貘一鞠躬,归入坐中。   临时主持被狼狈的赶下台去,世铭同学霸占了话筒,100问的现场直播正式开始。   1、   世铭:你们的名字是……   斐雯:(斜眼盯着世铭,一副‘你自己不知道啊?’的样子。)   阿木:(本要老实的张口,看了看斐雯,没敢出声咽了下去。)   世铭:哼嗯嗯!(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能发作,做掩唇状)注意!这可是在现场直播,这是程序、程序。   阿木:(伸出一只手悄悄拉了拉斐雯)哦,我叫斐言,但少爷平时都叫我阿木。   斐雯:咳!斐雯。(世铭:#¥%·*%¥##¥)   2、   世铭(只问阿木):为什么你叫斐言又叫阿木呢?   阿木(竟然有些脸红):哦,斐言是我跟了少爷以后,少爷给起的。阿木……是我自己取的。少爷也没嫌弃,就一直叫我阿木。   (众人:哦……)   世铭:(微笑状,对阿木的回答很满意)   斐雯:(无聊状)   3、   世铭:你们现在都多大了?   阿木:呃……(有些求助的看向世铭亲妈)   世铭:(一脸冷汗,竟然忘了告诉这个傻儿子了!╮(╯▽╰)╭)   斐雯(翻白眼):20。   4、   世铭:咳咳,那……性别?   阿木(拉住斐雯抢先答道):男。   斐雯(脸都气青了,咬着牙问):你看呢?   世铭(不甘势弱,上下打量):唉!还真看不出来!(身手敏捷的四下闪躲斐雯丢过来的眼刀)   5、   世铭(眼角精光一闪):你们彼此怎么称呼?   斐雯(忍耐状):阿木。   阿木(偷眼瞄了下斐雯,张口预言又止):少爷!   世铭(得意的又在斐雯身上打量起来,一副‘我就说看不出来吧!’的样子)   斐雯(目露凶光,冲出坐位):我和你拼了我……   阿木(惊呼):少爷!   (斐雯与亲妈世铭扭打在一起,场面是史无前例的混乱,直播一度中断,最后临时主持又被抓包回来顶场,世铭被放到了台下当起了特约嘉宾,阿木和斐雯又回到了坐位上,直播恢复)   6、   临时主持(手持记事本):我手里拿的是热情书友提的问题,很有趣,也很尖锐。呃……第一个是书友‘恶魔时空’小朋友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才发现彼此相爱的?’   阿木(红着脸低下了头):……   斐雯(大罗卜脸也难得的红了):喜欢就喜欢了呗,谁知道什么时候。   阿木(红着脸作补充性点头状)   (众人:……)   7、   临时主持:下面还是‘恶魔时空’小朋友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能不提心吊胆的过,而是好好的生活?’哎呀,这个问题好像与作者也有关啊,作者也要回答吧?   世铭:这个嘛……他们现在要双宿双飞了这还不算好好生活啊!比起生离死别,现在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吧。   阿木(第一次有些怒目了,但仍谨守本份没有过于显露):只要少爷觉得好……就好,我怎样都行的。(与斐雯含情脉脉、痴情对望。)   8、   临时主持:下面还是‘恶魔时空’小朋友的问题。嗯!(点头状),很尖锐嘛!问题是:“什么时候第1次H?”   阿木(惊得目瞪口呆状)   斐雯(同目瞪口呆,然后竟然小女儿的偷看了一眼阿木,含羞般低下了头):看他啊,我随他……   阿木(惊望向斐雯,嘴已经张得能放进个鸡蛋了,然后竟然眼神迷离了起来):少爷……   (众人: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一时现场气氛热烈非常。)   世铭(突的站起):我不许!啊……(被众人拍飞)   9、   临时主持:下面还是‘123’小朋友的问题:‘身份什么时候揭晓?’嗯,好问题!请两位回答。   斐雯:我没身份问题啊!(侧眼瞄向阿木)   阿木(还未来得及从刚刚的激动中清醒,就被瞄得冷汗直流):呃……我也不知道,这事得问亲妈!   临时主持:对啊,这个问题由世铭来回答是最好不过的了。啊……哎?世铭呢?世铭哪儿去了?   世铭(捂着腰艰难的摸了回来):我不知道,别问我!啊……(又被拍飞……)   (所有人仰望45度角目送世铭变成一个小亮点,直至消失,默哀3秒钟)   10、   临时主持:阿木觉得自己的性格如何?   阿木:呃……我从不说谎。   11、   临时主持:对方的性格呢?   阿木(小心的偷看了斐雯一眼):少爷……比较爱说谎。   斐雯:我哪有?什么时候?   阿木(一副‘这还用我说吗’的样子看着另一边)   斐雯:……   12、   临时主持:两人何时相遇的?在哪里?   斐雯:我们相遇……在秋季……的村口。   阿木(点头):嗯!   临时主持:……   众人:……   13、   临时主持:对于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   斐雯(星星眼+口水横流状):好性感!   阿木(红着脸、皱着眉、低着头):少……少爷!嗯咳,我对少爷的第一印像,他是个好人,可好像有些势利。   斐雯(吃惊状):有吗?   阿木(急忙解释):第一印像嘛,通常都是不准的,嘿嘿,不准的。   斐雯:哦(斜眼看他),你是说……那个不准啊?   阿木(狂汗):势利不准,好人准。   斐雯(满意状)   阿木(继续狂擦汗)   第三十一章   自那日与阿木一起离家后,到今天已数日了。因担心会有追赶的人,我们便都挑些崎岖又偏僻的山道走。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也就越安全,所以在我的提意和阿木的计划下,我们便开始一路向北锁定目标——往京城的方向挺进。   亡命天涯这事儿对我来说是个新鲜事儿,所以起先在我的心中除了有对未知的忐忑,也充满了厚厚的期冀与兴奋。   不过,虽说这几日我们两人都如影随行、日夜相伴,但自离家后由于过于紧张和担心,所以白天除了赶路,连说句体己话的心情都没有。就算说了,说的最多的也是今天会在哪里休息、明天我们会往哪里走之类的话。而夜里总要走到实在走不动了才会找地方歇脚儿,且多数也都是荒山野岭,根本没有半个人烟,所以又累、又冷、又饿的我们通常是将拿出来的两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相拥在一起,静静的度过一个个不算太漫长的黑夜。   虽然徒步亡命天涯并不如我想的那样浪漫,但因为身边有阿木相伴,更何况阿木先前还像我表明了心意,所以便觉再苦也值得了。   可已走了六、七天了,并没发现身后有任何追兵的痕迹,所以自昨天起我已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没想到我们敢北上,应该是往相返的方向追去了。虽仍不敢大意,但心情总还是放松了很多。早已筋疲力尽的我们决定今天早些找地方生火、休息。   腰酸脚酸的我靠坐在大树下,看着阿木在不远处用碎石垒起简易小灶,再用砍来的树枝升起的“熊熊小火”烤着从地里挖出来的如土豆儿一样的东西,那忙碌着的身影和宽健的后背,都让我觉得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突然泛起的甘甜之意,让我非常渴望可以亲密的与他靠近,而不只是相偎取暖。   一时玩儿心大起。半迷着双目,我如小动物猎食一般慢慢躬起身子。爬行着,自阿木身后向他悄悄的靠近。待到他身后,我一点点伸出双臂自他腋下穿过,将他环抱住。“阿木……”懒懒的唤着,我开始将脸贴在他背上轻轻的蹭了起来。   感到阿木的身子因自己的搂抱而有些僵住了,甚至还稍稍的挺起了些,便愉笑着抱得更紧了。   “饿了吧?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吃了。”阿木开口说道。   阿木并没有回头,手上仍在烤着“土豆”,看似并不在意的样子。但仍抱着他的我却能听出他心跳的变化以及那音调中的强自镇定,更是暗暗发起笑来。有意要再逗逗他,一面更圈得紧了些,一面软软的轻声答道:“不饿,有阿木在,我就不饿了。”   “少……少爷”阿木停下双手,半侧过头无奈道:“你这样……我没办法做事了。”如轻叹,又透着宠溺。   “阿木……?”我的心因为这声少爷而突的一下,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一般,立时整个人就冷了下来。也不知是为避人耳目还是因为表了白所以心境不同的关系,阿木自离开后就很少叫再叫我少爷了。可每次这样叫仍是会让我心惊不已,忍不住终是问道:“你说你喜欢我,我是男的你也喜欢我?”   “……嗯。”阿木有些迟疑,但仍是点了下头。   “你……”我有些急了,也有些糊涂了。不敢过于冒进,便又小心的问道:“那……要是我是女的呢?我要是女的,你也喜欢吗?”   “嗯!”这回没有迟疑,头点的很干脆。   “什么啊?”我转到他身前,借着火光看着他的脸问道:“你是说我是男的还是女的你都喜欢?”难道阿木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   只见阿木抬起头轻笑了一下,很认真的又点了一下头。“嗯!”   “阿木……”如今这三个问题前后看似相同,但实则不同的回答状态,让我狂喜不已。没想到他竟然不在乎我是男是女都一样喜欢我!我激动极了,激动得心差一点儿从嗓子里跳出来放声歌唱,只喜得张开双臂作势就要向阿木扑过去,却被一个“土豆”挡住了去路。就见土豆后面,阿木一脸正经的说道:“给,烤好可以吃了。”   我心中多少有些因没占到便宜而小小的失望。不甘心的偏了偏嘴,呐呐的接过‘土豆’,却突然发觉阿木对我的称呼不怎么用您,而更多的开始用你了。立时再次心花怒放起来,就连早上还觉得很糟的‘土豆’,现在吃在嘴里都如地瓜一样甘甜了。   “唉!”似有若无的,阿木竟然轻叹了一声。   “你怎么了?”我抬起头看向阿木,发现他正带着宠爱又无奈的表情看我。见我抬头看他竟然马上逃开了。我心中一乐,爬坐到他身边用肩膀拱了他一下,贼兮兮的笑问道:“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阿木有些慌的躲着我。   我最喜欢看他被我逗着紧张的样子了,便继续追问道:“没什么……你在想什么啊?还不从实招来!”我用土豆当做逼刑的用具直指阿木。   “噗!”阿木先是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手中的土豆,然后竟然噗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开心、那样真切。   我也笑了起来。   第一次,自离家后第一次我们发自内心的笑到了一起,开始用心的享受这个开始有点浪漫味道的旅程了。   可能是因为心情一下放松了下来,这一夜我倒在阿木怀中睡得特别的安稳,一夜无梦的情况下我竟然比平时还早醒了。   张开眼发现阿木并不在我身边,突然的震惊让我一下完全清醒,并四下找寻了起来。然后不远处,我听到了什么声音。寻声而去,我竟然看到阿木手中拿着一根什么,正在上下翻飞的舞动着。虽然从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我仍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武功没错!即使早知他习过武,但仍不免惊讶。   许是练得太过认真,阿木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直到一套舞罢,才停下。抬起手用衣袖在额上擦着汗水,转过身便见到了我,也是一脸的惊讶。   “少……少爷您醒了?”阿木说着,看了看天才恍然道:“原来已这个时辰了。我竟然练得过了头,忘了你还没吃早饭,我这就给你弄去。”他轻松的说着向我走来,作势要去弄早饭。   “阿木?”我将他叫住,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太过于快乐,此时心中竟然莫名的泛着不安。   “嗯?什么?”阿木并无所觉的看着我。   深吸气将心头阴云赶走,见他仍傻傻的望着我,突然灵机一动,便想要逗逗他,看他作何反应。皱眉抬头,我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练功的?”   “!”阿木显然因为这个问题而愣住,答道:“呃……自我戒毒以后,身子觉得渐渐的轻快起来,便想着试试看,看还能不能捡起来,所以就……”   “那么早!?”我吃惊的叫起来,脸上微现怒气,半真半假。   “嗯!”阿木似已觉出不对来,答得有些僵硬。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挂着气愤又质疑的表情上前一步追问,在他没反应过来前便继续责问道:“你那么早就开始练功了,竟然都没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你是不是有了异心,打算练好武功就扔下我一个人走!?”   我的话让阿木瞪大了双眼,吃惊又不可致信的望着我,好半天才找到声音般说道:“你怎么会那样想?我……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这……”阿木急得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脸上已因此事而现出了悔恨之意,直急得憋了半天才继续说道:“我……我只是没想到要说,我……我什么都没想就练了。那练也就练了,每日你早起前我就已经练好开始干活儿,等你醒来了我们一起做这做那的,也没什么原由就没想到要说这个。我……我……”   “噗……”我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见他目光更是不解又惊疑,便伸手推了他一下笑道:“我逗你的!看你这么当真的样子,真是个笨蛋!我们什么关系了,我还会怀疑你吗?切!”说完没等他反应,便转身向昨晚睡觉的地方走去。   我听到阿木在我身后跟了上来,去并没有跟近。心想着怕他真生气了,便回身停下脚步,待他赶上来就亲热的拉住他一只手臂与他并肩前行。   阿木在白天被我这样亲热的拉着仍有些不太自在,但并没有躲闪,却突然说道:“您以后别在这样了,我还真的以为……”他声音木木的,很低沉,我听出他是有些不高兴了。   “对不起嘛。”我贴在他手臂上讨好的与他道歉,扬起脸望着他,“那你瞒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我们俩也扯平了。”   阿木本来因为我有些撤娇的道歉而不忍再气我了,可听了我的话便又不服气起来,紧皱着眉说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是无心的,你是有意的。”   哎呀?现在还会与我掰扯了!这算进步吗?我心理竟然还挺舒服的,我真是贱啊!   但心里虽然那样想,嘴上我可不能饶了他,要不然以后等他骑到我头上了才来管教可就来不极了。“是不一样,可是谁说无心犯的错就不是错。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就能说你能脱得了干系?不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是错!反正我们一人错一回。我不气你了,你也不许再气我了。”   阿木又好气又好像的拧眉看我,嘴张了半天我以为他想到什么反驳我的话了,到了却问了一句:“伯仁……是谁啊?”竟然给我玩儿起转移话题来了?!   我有些不依不饶的、抬眉笑着看他。   阿木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嘟着嘴望向一边说道:“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你是主子,你什么都对,行了吧!”说着,唇角竟然微微颤动了两下,脸上现出了强忍的笑意。   我的阿木好可爱,就连认输都认得这么可爱!   第三十二章   得知阿木的武功正在恢复,再次上路的时候,我的心竟然神奇的不再那样焦燥了。   阿木背着所有行李走在我身侧,此刻又变得安静了起来。收起早上的笑脸,神情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对每一个不时路过我们身边的人都十分小心的关注直至再也看不到。只在偶尔看向我时才露出些许温合的目光,我也回以微笑。   并肩走着,没什么话说的我就想起了昨晚的事。虽说昨夜我一时情急就问了什么男啊女啊的事,不过我并没想到要对阿木说明我其实是女的,看阿木的样子好像也并不太在意我的话。按理说应该借机会与他说明的,可又觉得这样说了不够震憾,总觉得这个惊喜可以再好一点。不过反正我现在是打定主意跟他在一起的,即然他都说不在意了,这个小秘密就先保留了好。我在他的让渡文书上有看到他的生辰,要是等到他过生日时再……以身相许,到时一定让他大吃一惊!   “呵呵……”在心里不害臊的打着美主意的我竟然就笑出了声,马上引来了阿木的侧目。“咳咳咳……”从不知道我的心理素质竟然这样差,只被他看了一眼就好像被当场抓奸一样,脸腾的一下就变成了蕃茄,还被口水呛到了。   “少爷,您没事吧!”阿木真的有些担心了,见我咳了起来,马上伸手在我背上轻拍。   “没……没事。”我心虚的应着,随后故做大方的迎视他。   “哦……”阿木皱眉看着我,一脸的不信但却很厚道的没有再追问。拉了拉肩上的背带,习惯性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就继续赶路了。   我被阿木传染的也四下望了下,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神经质,摇了摇头急跑几步赶了上去。伸出手勾住他一只手臂,就如早上一样与他并肩。   这是在大道上,可不是在小树林儿里,阿木被我突然拉住还以为我有事,却发现我就只是拉着他而已,便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   “少爷……”唤了一声,被我拉住的手臂还略微躲闪了一下,不过并不坚决。   “干嘛?又不是没拉过。”我紧紧的拽着,硬是不放手。   阿木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还没等说话,正巧一辆破旧的马车从我们身边经过,在相错的时间段里我清楚的听到车上那个年长些的人对另一个人说道:“什么事道!不男不女!”   起先我还没反应过来,可当我寻声望去看到他们脸上那鄙夷的样子,立时血气上涌。   “你……你们说什么?!”我转身对着已过去的马车叫嚷,便要赶上去理论。   “少爷!”阿木自身边将我拉住,劝道:“算了。”   我本来是想给阿木个面子算了,却不想那车上人听阿木叫我少爷,更来劲儿了,刚刚没说话的那个年青人竟然还呸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少爷和男仆,恶心!”“可不……女人多好……败坏……”马车上的人自顾自的说着,根本不理已气得要死的我,渐行渐远了。   “你……你们给我站住!什么叫不男不女,你给我说清楚!我看你们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了,男女都分不清。有什么恶心了,我看你们才最、恶、心!两个大男人长了个长舌妇的舌头,小心死了以后下地狱要受勾舌之苦……”我被阿木拉着根本动不得,只能在原地大声的叫骂起来。越骂越来劲儿,几日来的担惊受怕和压抑的苦闷全都发泄了出来,直想大呼过瘾。眼见着马车都要看不见了,我仍骂着:“你们就是嫉妒,你们是爷爷不疼奶奶不爱,天生的孤独命,活该你们两人孤独到死……”   “少爷!少爷!人都走了,算了!算了少爷……”阿木就像生怕我会真冲上去与人拼命一样,一脸焦急的紧紧拉着我。   “呼!”总算是解恨了!收回伸了老半天的脖子,我长呼一口气才算收了声,转回头正要得意的向阿木显摆我过人的骂功,就对了上阿木那焦急又……震惊的目光。   完了!我心中一惊,开始在心里大呼‘死定了!’   我是女生啊,我要给他好印像才行!我又不是真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粗俗?!天啊,我怎么能在我的白马王子面前就这样暴露了本性?!完了,他一定讨厌我了,一定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一定……一定开始在心里对我重新进行评估了。有谁会喜欢一个泼妇的,我要怎么办!?   我皱着眉、扭着脸站在那里,一双手在衣襟上绞拧个不停,就是不敢抬头看一眼阿木此时的表情。直是又悔又恨,肠子都要青了。   我正犹自担心,却听阿木唤道:“少爷,走吧。”声音仍与常一样的平静,不似有什么不快的样子。   我悄悄的抬眼看他,见他正站在我斜前方回过身等我,心虚的收回目光,打定主意要做个温柔可人的女人来扭转自己的形像。深吸气、慢吐出,在做了两次深呼吸后便低着头赶了上去。刚要伸出手再拉他,便想到小女人是不能这样主动的,只能收回,就那样干巴巴的走着。只觉别扭的不得了。   走了一会儿,就听阿木问道:“少爷老这样低着头,脖子不疼吗?”声调带着调笑。   “疼,怎么不疼。”回答完,才想到一定是他故意逗我。但我尴尬的心境就这样被冲散了,抬起头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举起一只手如发誓般说道:“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好不好?”   阿木有些不解的转头看我,想了一下才说道:“少爷要怎样便怎样,你开心就好。”   “真的?”我开心的问道。原来他并不在意啊。   “嗯。”阿木重新将目光调回前方,说道:“只是我们现在是在逃难,不宜与人发生冲突,所以……还请少爷多多忍耐一下。”   “哦……对哦。我一时气不过,就忘了。对不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探头看向他,还向他俏皮的打了个敬礼,表示道歉。   阿木的目光突然暗了下来,神色竟带上了难过。“您不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害您有家不能回,放弃一切浪迹天涯。您所有的苦和委屈全都是我造成的,我……”阿木的眉紧紧的拧到了一起,显得痛苦不矣。   “阿木!”我赶到他面前将他拉住,说道:“怎么又说这个?离开时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说的吗?即然都出来了,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不管是谁为了谁,我们只要能相伴在一起,再多的苦也不怕不是吗?”   阿木抬眼看我,愁容慢慢退去,半晌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我借机笑着拉住他继续前行,边走边说道:“说好了,这可是规矩。以后谁要再犯,定不轻饶。”   阿木的脸上现出一丝轻笑,轻嗯一声算是答应。   行走了大半天,远远的我们就看到了自离家后的第一个炊烟,我立时兴奋不已,可突然想到我们在逃难,不知道可不可以与人接触呢?有些没底,我远声的寻求阿木的意见。   阿木许是看出了我的期望,向那炊烟处望了望说道:“去看看吧。要是人家好,我们也许可以借宿一晚,就算不行,去歇个脚儿,装些水也好。”   “万岁!”我兴奋得高举双手,如得了圣旨一样首先向那户人家跑了过去。   “少爷慢点,您别急啊,等等我。”阿木在我身后不住声叫着,但又不敢太高声。   那户人家姓乌,我和阿木到来时家里只有乌大娘一个人在家,听说我们是过路的想讨口水喝,就很热情的将我们让了进去。   乌家很简陋,比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也差不多,那熟悉的煤烟味儿和热乎乎的火炕,让我一下就红了眼圈,正被乌大娘看了个正着。   “呦,小相公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沙子进眼睛了。”我急忙摸了把眼睛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却与阿木心疼的目光相遇。不想让他担心,我只好用笑容来掩饰我心中突然来的酸楚。   “少爷!”阿木喃喃的唤着我,眼圈也变了色。   我有些急了,不耐烦的嚷道:“哎呀没事,我不是说了是沙子进眼睛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说完,我转过身开始在背包里找水碗,嚷着要喝水。   那乌大娘人很爽朗的样子,大笑着接过我的碗就到外屋去倒水了。   我不理阿木,直接就爬上了热炕头儿。“好棒啊!”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可真的是太暖和了,我实在控制不住发出了感叹,直暖得我一辈子都不想下来了。   阿木站在地上见我这样喜欢,脸上的心痛没有退去半分,但犹豫再三仍是说道:“少爷。这终是别人家。主人没许,我们这样不好吧?”   “啊?”我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哦……”觉得阿木说的有理,便万分不舍的慢慢向炕边上蹭去。   这时乌大娘揣着热水进来了,可能在外面就听到了我们的话,人还没进屋就大声的说道:“没事没事。什么人家不人家的,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你乌大娘我没这些讲究。呆着吧,这热炕不就是给人用的吗?”说着将一只碗递给我,便用腾出来的手推阿木。“你也别傻站着了。看你家少爷多机灵。你也上去暖暖去,快去快去。”   “阿木?”我嘻笑着向阿木招手,将仍很过意不去的阿木抓上了炕。   “真不好意思,那我失礼了。谢谢。”阿木都被拉上来了,仍是礼貌的道着谢。   “没事没事,呆着吧呆着吧。哈哈哈……你们先暖着,我去做吃的。我们住这儿十几年了,难得来个客人什么的。本来我还想今天又得我老婆子一个人吃饭了,你们来了就当陪陪我,一会儿可别客气啊。”   听说可以吃热的饭菜,我兴奋得双眼放光,直感激得不得了。将手压在阿木腿上,我探过半个身子讨好的说道:“谢谢您。乌大娘您人真好。”   “这小相公,嘴儿莫非是摸了蜜,可真甜啊。”乌大娘指着我笑说,转身出去了。   乌大娘家并不富裕,而且看起来好像比我和阿木以前过得还要清苦,所以饭菜自然也很清淡。但即便这样,与那烤“土豆”比起来,也已经好太多了。而且乌大娘的豪爽和大方,也让我和阿木没有任何的拘束感,反而倍感亲切。几乎没怎么推让,我们当天就决定住下来了。席间闲聊,得知乌大娘与丈夫和儿子一起住在这里。平时靠将打来的猎物拿到城中换些钱来维持生计。过年时在家歇了两天,今天一早那父子俩才拿着昨天猎来的野味儿进城换钱去了。   经乌大娘这么一说,我和阿木才想起还有过年这么个事,一时心中唏嘘不已。   吃过饭不久我就有些盯不住了,坐在阿木身边、被炕上的热气熏着,眼皮就打起架来。我是这样,同样奔波了数日没好好休息过的阿木也好不到哪儿去。   乌大娘见了,便体贴的要拿出家中仅有的两床被子给我们用,我们感激不已,并也拿出了自己带在身上的被子铺在了炕上,再三道谢方才睡下。头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夜里睡得正香,突然被阿木遥醒。   “干嘛啊?”我迷迷糊糊的问道。   “少爷,醒一下,我听到有马蹄声。”阿木小声又紧张的说道。   “马蹄声?”我凝神听了一下,“没有啊?”   “刚刚过去的,不过现在又折回来了,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很快就要到了。”   “马蹄声?”我突然惊醒,一坐而起,有些激动的问道:“什么马蹄声?阿木你真的听到了吗?那马蹄声与我们有关系吗?”危机感终于回到了我的脑中。   “怎么了?”醒在我身边的乌大娘被我惊醒,起身问道。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我完全弄不清状况。   阿木说道:“大娘,您家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吗?能藏两个人的。”   乌大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向窗口张望了一下,便说道:“你们跟我来。”说完便下了地。   我和阿木被带到院子中间一口水井边上,就听乌大娘说道:“你们下去吧,这是一口干井,足可以藏两个人。我再仍些干草下去,这黑灯瞎火,不易被发现。”   “好,谢谢您。”阿木向井内看了看,转身对我说道:“少爷,你先下去。”   “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向井内张了张,发现两壁光溜溜的,井边连个绳子都没有,便紧张道:“我该怎么下去啊?用跳的吗?”   “跳可不行!”乌大娘急忙拉住我说道:“这井足有五丈深,跳下去非死即伤。”   “那怎么办?”我更急了,耳边似也听到了由寂静夜空中传来的急促马蹄声。   “你等着!”乌大娘急忙跑回屋拿来一捆绳子,不由分说的就系在了我的腰上,然后将另一边系在阿木的腰上。   就这样我被放下了井中,阿木紧随其后。   我刚刚脚沾井底,乌大娘就从井上扔下了一大堆的干草,遮住了整个井口。几乎是同时,身边井壁越发震动起来,然后突然停止。   我紧张的坚起耳朵想听听外面的动静,但可能因为我呆的地方太深了,什么都听不到。漆黑的井中除了四面触手可及的冰冷井壁,我甚至都看到不我自己的手。无限的恐惧在心中扩大,我害怕得只能紧紧的抓住那唯一系在身上的绳子。   突然从头顶传来动静,我一时怕得发出了呜呜声。   “少爷别怕,是我。我在呢,你别怕。”阿木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急切又担心。   “阿……木……”我颤着声唤他,寒冷又紧张得牙齿都撞得咯咯响,眼泪就流了出来。但却并不如刚刚那样怕了。   阿木落到了我身边,将我圈在怀中。两只手在我后背和手臂上不住摩挲着为我取暖,耳边传来他轻声的安慰,渐渐的我不再斗得那样厉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光亮,然后便现出了点点星光。只见一个人探头向内张望,我与阿木都紧张得柄住了呼吸,直到那人开口。   “上来吧,人已经走远了。”是乌大娘。   乌大娘的声音让我和阿木同时如泄了气一般靠在了井壁上,好似劫后余生相视一笑。   由于怕留下行迹,所以并没有在井口留有绳子,而是全都扔进了井中。此时我们要向上爬,就只能靠阿木徒手了。   一上到地面,就听乌大娘说道:“像是找你们的,向我打听白天有没有看到两个男人,还有你们的画像。”   我与阿木对望心中巨惊。   本以为乌大娘会赶我们走,却不想大娘仍是将我们拉到了屋内。   回到屋里,乌大娘借着烛火见我脸上挂着泪痕、浑身仍不住的打着颤,怜惜着便要起火煮些热水为我驱寒、压惊,但我已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怎么好意思再麻烦。阿木更是一进屋便跪在地上,坚持磕了三个头才肯起身。   大娘见我们这样,轻叹了一声,方道:“没事了,他们又向前追去了,我想这回应该不会再折回来了。吓得不轻吧?”后面这句是看着我说的。“去睡吧,养好精神,明天才好赶路。”   我与阿木感激得再三道谢,才重新倒回炕上,不再多言。   夜再次静了下来,却又过于静了!静得好像连空气流动的声音我都能听到一样。迷糊中我似是睡着了,又好像仍是醒着的,只觉得身下渐冷,脑中涨得厉害。迷迷糊糊中只能紧紧的依在阿木胸口,盼着黎明快点到来。   渐渐,窗边现出了朝辉,屋内也有些了灰白,心中的惊惧也开始渐渐散去了。突然,一阵与宁静极不相称的急促敲门声响了起来,我和阿木腾的一下,再次惊坐而起!   第三十三章   乌大娘神色狐疑的向我们摆手,示意我们呆着别动。边下地边问道:“谁啊?”   我和阿木紧张的四只眼睛一齐盯着门口看,只听一个中年男人声音粗壮又哄亮的喊道:“老婆子快开门,冻死我了!”   “娘,我和爹回来了。”第二个声音响起,低沉声音中透着微微欢快。   “是我家老头子和我儿子回来了。”乌大娘面露喜色的对我们说着,便出里屋去开门了。   我和阿木相互对望着,都长出了一口气,才算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发现是虚惊一场,都不免对刚刚的神经紧张觉得好笑起来。阿木重新将被子拉起盖到我身上,让我再躺下暖暖。一夜两次惊吓的我,虽已知无碍却仍是头晕眼花了起来,便裹着被子倒回炕上,却见阿木仍坐着没动,眼睛直盯着门口看。知他仍不放心,我便也转过头与他一同注意着外屋的举动,强撑着没敢睡下。   “你们不是昨天才走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外屋开门又关门,乌大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你不知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伙儿人,一眼就看中了我们车上的野货,全都买了。钱虽然给的并不多,但比起我和爹还要再赶两天才能进城来,我和爹合计了一下,也不算吃亏,还能早点儿回来,就全卖了。”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应该是乌大娘的儿子。   “是吗?那真不错!”乌大娘闻言也高兴了起来。屋外响起了拍打衣服的声音,接着就听一老汉说道:“快,快给弄些吃的!我和大儿一路往回赶,从昨天出门到现在就啃了一个馍。”   “是啊娘,快点儿,我都饿死了。”   “哦,好好。你们先进屋暖和着。”乌大娘忙不跌的应着。   门帘将要被掀开,我与阿木对望一眼,都觉得男主人回来了总要起身迎一下才对,这时突然就听乌大娘说道:“哦,对了,家里来了客人,你们……”   我从炕上爬起来,和阿木正要下地,外面突然就没了声音。细听好像是在低低的细语,我和阿木都狐疑起来,却又不敢妄动。阿木眼角瞥见窗台上一把生了锈的镰刀,便拿再了手里藏到了身后,也一并将我拉到了身后。   门帘被掀开了,进来的是那个年青人,看见我和阿木都稍显僵硬的站在地上,嘴角一歪笑了一下道:“怎么?拿我们当坏人了?这可是我家!”样子得意的很。   随后那老汉走了进来,看了我们一眼二话没说就抬起手在他儿子头上狠拍了一下,喝骂道:“小畜牲!白长了个把儿!”   “爹!有外人在,你别老这么骂我!你老这么说,小心哪一天我也像他们一样,我看你怎么办?!”那小子说着,还用手指指了一下我和阿木,一脸的不平与不愤。   “你敢!要是那样老子就先打死你,再去见你爷爷!臭小子!”老汉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生气,又在儿子头上看似用力的拍了一下,脸上已现出轻笑。   我和阿木看着这父子俩看似火药味儿十足的调闹,心中的紧张渐渐就淡了下来。阿木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一步微躬身道:“乌老爹好,我们……”   “哎……,我都知道了!”乌老爹没有看我们,只是径自脱下厚厚的外衣递给他儿子,方对我们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在路上也见过面,也不算是陌生人了。进了一个门也就是有缘,你们也别太在意了。我也听老婆子说了,半夜里你们也吓得不轻。唉!”说着,乌老爹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了似是犹豫又似斟酌的表情,突然双目抬起直视着我说道:“其实……我们在路上相遇以后,我和大儿又遇到了一伙人,确切的说……是他们被我和大儿的话所吸引,才停下脚步的。”   听到这里,我抬头看向阿木,发现他与我一样已有些明白乌老爹要说什么了,便没有出声,继续听乌老爹说道:“他们拿出了一副画像问我们,问我们说的那两个很亲热的男人是不是画上的那两个人。”乌老爹说着目光有些不太自在的在我和阿木身上扫了一下,转身坐到炕边点起了一袋烟吸了一口,见我和阿木仍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盯着他看,便似有不快的继续说道:“我们无心加害,事后纵觉不妥,却也因不知你们与那些人之间的原由而无从补救。不过……那些人也因此买下了我的所有野货,也得以让我和大儿提早还家。”说完,乌老爹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很是不耐的又看了我们一眼。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将没吸几口的烟袋在脚上敲了敲,站起来说道:“也罢!不论前事如何,即今他们因我父子无心之过找到了你们,而你们却又无意中进了我的家,那我就有责任让事情归到你们遇到我之前的状况。我听我那老婆子说他们已在昨天夜里折返过一次,而且已在家中查找过了,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会继续前行追赶,不会这么快再次回头。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些东西,就由我和大儿护送你们一程。我们带你们走些小道,就算他们折回也不会轻易撞见。待你们平安出了凤头山,到时的路就多了,你们任选一条,我和大儿也算进了心意了。”   草草吃了些热食,别过乌大娘,我和阿木便坐着乌家父子的马车,趁着夜色上路了。临行时,我悄悄的将五两碎银子放到了炕头儿用被子盖上,以感谢救命之恩和相护之情。   从小屋出来,乌老爹选了一条相对偏僻又好走的路护送我们。一路上还算平静,待日上三竿头时,我们已来到了凤头山外的叉道口。   乌老爹勒住马四下望了望,回身说道:“好了,这里就叫凤尾,有很多支叉,你们选一条吧。选好后,我们爷俩再送上几里路,你们也就差不多安全了。以后的事,就只有你们自求多福了。”   我与阿木商量了一下,决定延着东边向北走,便选了最东边的一条路。   “那个?”乌大指着路问我。   “嗯。”我点头,说道:“我们想向北走,又不想走大路,想着要是能走到东边的边上,再延着向北走,也许会安全些。也许他们想不到我们会走这么偏的路。”   “是啊,那条路好走吗?”阿木看向乌老爹补充问道。   乌老爹看着路想了下,说道:“也没什么不好走的。那路一直走下去叫皮县,过了皮县再一直向东走他三天四天的就到最东边了,那里有一个城叫羊城。像你们这样的外乡人去哪里也不错,至少不会被太多的人注意。”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阿木听后笑了下,没等乌老爹回答便说道:“我想是因为那里地处边陲,每日过路的外地人多不胜数,所以我们也就不足为奇了。”   “哦……”我点了点头。   “呵呵,你去过羊城?”乌老爹抬眉问道。我也好奇的看向阿木。   “不,没去过。”阿木马上否认,又说道:“只是听说过,那里是西北牧民属地与我国相会的地方。每年从那里买进的马、羊、毛皮,以及出关的盐、锦缎和米粮等物品多不胜数。也是个很主要的边陲重镇。”   “哇,阿木你好厉害。”我不无惊讶的赞叹引得阿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也没什么,以前在京城……”提到以往,阿木原本轻松的情绪变得低沉起来,抿了抿嘴方强笑下说道:“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少爷,乌老爹和乌大哥也送了我们这么远,不如就在这里告辞吧。”   “哦,好啊。”我也觉得已经送得够远的了,没必要再麻烦人家。便与阿木一同跳下了马车。   “呵呵……”见我们决意如此,乌老爹便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说道:“也罢,我想那些人也没这么巧,就便挑了这条路去追。那我们就此别过,恕不远送了。”言罢,乌老爹向着阿木和我一抱拳,未及多言,便调转马车头,回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景,我突然心头一动,高声唤道:“谢谢你们,我收回昨天说的话。”   “少爷!?”显然阿木没想到我会在这时说这个。   “怎么了嘛?我昨天骂了他们,可他们一家又救了我们,我过意不去啊。那我说我收回,还不行啊?!”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煞风景,但说都说了,只能嘟着嘴强辩。这时远处传来乌老爹爽朗的笑声,我寻声望去就见乌老爹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摇摆着,虽未回头,但那冰释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我兴奋的拉着阿木叫道:“你看你看,乌老爹不气的。”   “唉!”阿木被我拉着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便自地上将行李背起向叉道走去。   我笑着跟了上去,再次将他挽住。虽然并没有挽过他几次,可这个动作好像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改不掉了。   那条路很细很长,我与阿木直走到再见夕阳也没发现路边的景物有任何大的变化,越走我的心就越慌,直到我们的前面竟然没有路了,我更是急了起来。   “阿木。”眼见天就要黑了,紧紧拉着阿木的手,我紧张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此时阿木的表情也满是狐疑,但听我问了仍故做坚定的说道:“我们往回走吧,现在天还没黑,快些走也许可以再走回正路上去。”说着,阿木翻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我仍是满心惧意,但看他明明自己也很紧张,却一副天掉下来也要一人来顶的大丈夫模样,我也不得不装着不怕的样子,很坚定的点了下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阿木看向我的目光,平静中多了些安心的笑意。而他的目光却比他安慰的那些个话都更能另我安心。我们都没再多说,只紧紧的拉着彼此向回折返。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突然面前出现了一条叉路,这让我们诧异不已,明明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没看到有这条路,可现在……我们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条路来的了,要怎么回去呢?   犹豫再三,最终我与阿木选了左边的路。   一路走下去,身边景色并没有变化之处,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和阿木依偎得更紧了。   突然,前面出现了点点火光,我心头一喜,说道:“阿木,那边有人,我们去问问吧?”   阿木远远的望了望,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我们再靠近点看看再说吧。”   我觉得阿木说得有理,便压下心中期待,与阿木一点点向火光处靠近。   只见对方好像7、8个人的样子,身边的草丛中还有着好多匹马,基本人手一匹。越走得近了,我看得越清,也渐渐能听到他们说话了。突然阿木将我拉住,表情紧张的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向回走。   我看他那样子也没敢多问,便悄悄的与阿木一齐转身要向回走。可刚一转身,就看到我们身后有两个人直直的从一边的树后走了出来,边系着裤子边说笑,正与我们撞了个正着。   阿木突然低下头,一只手狠狠的捏了我一下,我也下意识的随着他低下了头。虽还不太确定原由,但已多少猜到了。直在心里骂怎么这么背!却又期望着那些人不要上来盘问我们的由来。   可天不从人愿,还没有正式相遇,其中一人已开口叫我们了,“喂?你们俩什么人?”   一颗心在胸中跳得飞快,我紧张得差一点晕过去。   “别理他们,快走。”阿木低着头小声嘱咐,“一会儿我喊跑,就使劲儿跑,别回头。”   “嗯。”我已六神无主,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随阿木的主意。   “喂?我叫你们呢?”那人见我们没理,已不耐起来。他的叫声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也慢慢向我们靠了过来。   此时我与阿木离他们还有些距离,感到阿木的手再次用力的撑了我一下,我抬头顺着他的眼色看见草从中似有一条小路,阿木突然大喊“跑!”,我便没了命的向那小路奔了出去。   我以为阿木会在我边,致少在我身手。可没跑多远就感到身后从没有过的冒着冷风,那种形单影支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猛的收住脚回头,就见不远处阿木竟然和那些人打了起来,并已夺下一口大刀将身边一人砍倒。阿木边打边注意我这边,见我竟然站住便狂喊,“跑啊!他们抓到你会杀了你的,快跑!”   “阿木!”我不知要如何才好,站在那里跑也不是,冲上去也不是。   “跑啊!”阿木仍在向我狂喊,但双拳难敌四手,只顷刻间身形已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些人好像在对阿木说着什么,但我听不清,只知道他们稍停了停就再次打了起来。并有两个人向我跑了过来。   我见势不好只能再次回身逃跑,却哪能跑得开。只觉后背不知被什么重重一击,胸口一闷,便头晕眼花的倒在了地上。耳边传来阿木惊慌的叫喊,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两人来到我面前。   “阿木……”我似求救的低唤了一声。   “哼!”一人站到我身边,用脚踢了我一下,然后一伸手抓着我胸前衣襟想要将我抓起。“哎?”那人只抓了一下便放了手,我再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此时我已有些清醒,看着那人怀疑的目光和胸前被抓痛的地方,我知道自己露馅儿的,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妈的!原来是个小娘们儿。”   “啊?真的假的?”另一人上前问道。   “你不信?我给你看。”那人说着便上前一把将要逃走的我再次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的阻挡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孩要对抗高中生一样,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只微一用力,我的衣襟便被扯碎,露出了里面的裹胸布。“啊——”我失声惊叫,看着他们目露□,我怕得恨不能死掉。   “少爷!啊——!”   “阿木——救我——,阿木……啊——”我完全看不到阿木,只能拼了命的叫喊,拼了命的挥打我的手臂要赶走这两个禽兽,心中一点点绝望了。   第三十四章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连日来过度的恐惧让我脑中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双手挥打得几要僵硬,再也听不到阿木声音的我,已绝望得喊不出声了。   突然一股灼热的液体喷洒在我脸上,正在我身上撕扯裤带的男人胸口处就多了一片明晃晃的东西。   我的身边变成了战场,我只能紧紧抱住自己倒在地上,眼花得看不出是几个人再与几个人打,甚至分辨不出阿木的身影。   “阿木……”我颤抖的、如自语般低低的唤了声。   “少……少爷?!”   我突然被一双手抱起,粗喘着的热气喷到我脸上,那双手让我觉得那样的熟悉。   “呜……”我抑制不住的抽噎着,看到那双眼睛无意间在我胸口扫过便赶忙躲开时,我连最基本的遮挡都忘了。   “阿木!带他走!”   恍惚间我听到一个很熟的声音这样说,却想不起是谁。紧接着我的身上就多了一件棉衣,刚刚盖好便被托抱而起。   “啊!”突然的腾空令我惊叫一声,只能紧紧的抱住阿木的脖子。离得那样近,触目竟都是红色。   “阿木?!”我吃惊的略移开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阿木脚下没停,目光只在我脸上扫了一下便移开了,有些喘的说道:“没事,都是别人的。别怕!”阿木咬着牙,声音中带着微颤。抱着我的手变得更紧了。   我不太相信的伸用一只手指,颤抖着在那鲜红上抹了一下,发现下面真的并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便觉头晕目眩得再也支撑不住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乌家。身下是热乎乎的火炕,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身边侧躺着阿木。看样子好像睡着了,紧紧锁着的眉头显得紧张又不安。   有些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我想要去抚平他的眉峰,却刚一动就将他惊醒了。   “少爷!少爷您醒了?!”阿木仍迷蒙的双眼中迸发出极度的兴奋。   “嗯。”见他因我醒来而如此模样,一股暖流倾刻间滑入我心中,唇角不自觉的便挂上了轻笑。我仍想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峰,但身上的不适真的让我很难忽视。“阿木?我的身上怎么这么酸啊?好难受。”我明明记得没被怎么样啊?   “呵呵,一个姿势躺了两天了,不难受才怪呢!”乌大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充满了生趣。   我微仰起头看向门边,见乌大娘已从门外进来了,正要打招乎,就见乌大娘对着窗边说道:“我说你个死老头子,人家姑娘醒了你也不打个招乎,就知道在那儿抽那破烟筒子。”   我这才知道原来乌老爹也在屋里,转回头望去,就见乌老爹已开始在自己鞋上敲打烟袋,边敲边说道:“人家姑娘醒了,自有她家人照应,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招乎好打的。”   “你个死老头子!”乌大娘带着嗤笑在乌老爹的身上用力的拍打了一下,那恩爱的样子让人羡慕。“你别介意啊姑娘,我这老头子就这样儿,没啥事儿时,就是一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主儿。”   “怎么会……”我挣扎着要起身,已起身下地的阿木见状赶忙上前几乎是用抱的将我扶住,急道:“您别起来了,还是躺着吧!”   “躺着躺着,别起来。”乌大娘也赶到炕边,将我从阿木手里拉了过来,力气大得就像个男人,硬是又将我塞回了被中。眼神似是无意的扫过阿木,竟带有责备。   我有些不解的看了看乌大娘,见她一脸笑呵呵的完全看不出刚刚有什么不快的样子。又转眼看向阿木,他那原来就有些憔悴的脸上竟多了几分不自在,收回手立在炕边,没再说话。   乌大娘的手在我头上摸了一把,笑呵呵的说道:“不热了。这我就放心了。你再歇歇,有什么事就让阿木和我说,别客气。一会儿饭做好了,我再唤你。”说完便笑呵呵的走了出去,乌老爹也随着出去了。   屋里就省下我和阿木两个人,我扭回头看他,阿木的目光竟在遇到我时逃也似的躲开了。我突然明白他已知道我的女儿身,甚至……还看到了。加之往日两人那样亲近过,一时间无比尴尬起来,不如要如何是好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全都是屋外乌家人的说话声——乌大娘的笑骂、乌大不服气的叫喊和乌老爹偶尔的只言片语,一家人的合乐融融一时间让我羡慕不已。   “乌大娘真幸福……”我望着门帘,如自语般低低的说着胸中的渴望。“要是我也有一个乌大娘这么好的家,一个这样好的丈夫、这样活泼又听话的儿子。每天一早他们父子出去打猎,我就在家里为他们织织补补、操持家务,给他们做好好吃的饭菜等他们回来,然后一家人坐在桌前有说有笑的一起吃晚饭……”说着,我的目光模糊了。因为我被自己编织的梦想感动了、心醉了。   我不知道阿木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他没有出声,我也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回头去看他一眼。便就这样静默着,直到……我再次醒来。   不知是不是火炕睡太多的原故,再次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但环顾四周,屋内竟空无一人。慢慢支起身子,只着单衣的我立时便打起颤来,可身边又没有可穿的棉衣,就只得又将棉被裹在身上,靠坐在了墙边。一翻折腾下来,我已有些喘了。这是窗外传来了说话声,好像是乌大与阿木,我便开口唤道:“阿木……”。音声哑到几乎发不出,外面自然也就没人听得到。   却听乌大说道:“木兄功夫真是了得,我看就以你这身手,若没有任何牵绊,怕是谁也拦不住你的。”   “乌兄过奖了,你们父子的功夫才厉害。那日若没有你们折返相救,怕是我与少爷……啊不、是小姐,怕是我们都不能幸免。这些日子小姐她晕迷,我急的什么也顾不上,都没有好好道过谢。阿木谢过乌老爹和乌兄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可以报答……”   这时外屋响起了揭锅盖的声音,突然鼻间传来淡淡的菜香,我立时便腹呜如鼓起来。却听乌大不耐烦似的打断阿木说道:“哎!行了行了。别什么山盟海誓的了,这以后用不用得着的咱还不知道。再说,我与爹折回去也不是因为知道你们一定有难才去特意救你们的。嘿嘿……其实是我们回家后一跟娘说你们走的路,娘才说那条路几日前被山石给堵了,便赶着我们赶快去找你们。你们出事的地方与那条路并不远,你家小姐叫的声音那叫一个大,我和我爹想装着听不到都不行啊。”   “这个死乌大!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在屋里听着乌大那戏笑的口吻,在心中轻骂,但心知他并无恶意却也并没真的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外面传来了乌大欢快的大笑,却听阿木沉闷的说道:“是我无能,让小姐糟此祸事。小姐是个女儿家,遇到这样的事又怎能不怕?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打定主意不过去,也就不会与他们相遇了。或是当初……唉!都怪我!”阿木越说越有些急了,那深深的自责之情浓烈到一墙之隔的我,都好像能清楚的看到他说每句话时那内疚、懊悔的表情。   “你也别太自责了!”乌老爹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接着传来他敲打烟袋的声音,接着说道:“你也尽力了。事事难料,谁又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呢!好在你们都没事,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是。”阿木低低的声音传来,仍就沉闷又难过。   “呵呵。”乌老爹哼笑了一下,道:“你家小姐也不是一般的女流啊!在那样的强人面前不但没有被吓傻,反而能如此激烈的反抗直至获救,老夫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下了。”   “是,我家小姐……确有过人之处,并不是任何女子都能比的。”阿木的声音仍很低,只是在提到我时带了些轻快。   “哦?说来听听?”乌大好奇的问道:“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啊?”刚一问完便又自答的说道:“是不是觉得男装上路更方便些?可不对啊!那为什么对方也以为他是男的呢?照这样看,你们逃跑前他就是男装了!”   “这……”阿木好像有些犹豫,但许是被那父子俩盯着不好不答,便说道:“少爷一直是男装,买下我时便就是男装了。我一直唤他做少爷的,若不是这次出事……”   “啊?”乌大惊呼着打断阿木:“原来你一直不知道她是个女的?你一直以为他是男的!”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阿木的回答,却并没有听到。只听乌大难掩好奇的又催问道:“快讲讲,快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看起来可有来头儿,都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追你们?哦——”说着,乌大惊奇道:“是不是你拐了人家小姐私奔,人家小姐家里……”   “乌兄!不好乱说的!”阿木有些急的打断乌大兴奋的猜测,说道:“我都说了,我一直叫他少爷的你忘了!?”   “啊——,对哦,我一时兴奋就给忘了。”乌大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便又催问起原由来,但阿木再不作声了。   “阿大!这是人家的私事,不便与人相告又怎可如此追问?进屋去,去看看早饭怎么样了。”乌老爹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乌大的追问,就听乌大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了一声,便退门进了外屋,一进门就嚷道:“哇……好香啊!爹、木兄,可以吃饭了。”   “小点声!”乌大娘在门边并无怒气的喝斥了一句便掀开了通往里屋的门帘,见我已坐起便回身说道:“快,把木桌拿进来,斐姑娘醒了,咱们一起进屋来吃吧。”说完扭头对我笑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没吱一声啊。”说着上前拉住我手又道:“饿坏了吧?马上就有吃的了。今天过初五,大娘拿出了看家的本事,一会儿多吃点儿。”   “谢……谢。”我哑着声音道谢,张口想要点水。   “哟,这嗓子怎么这样?”乌大娘伸手在我颈前咽处掐了两把,吃惊道:“看这火大的,掐两把就起砂了!你等着,我烧了热水了,这就给你拿去。”   喝了些温热的清水,嗓子果然舒服不少,但因为几日未进食,虽腹中空空,却也吃不下什么,只捡了些清菜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少爷……不,小姐,再吃点儿吧?”阿木就坐在我身边,始终注意着看我想吃什么就马上给我夹过来,此时见我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急着的劝我。   我扬起脸看着他,知他真心担心我,心头泛起甘甜。发现他手中的饭碗仍是满着的,竟然为了照顾我,他自己一口都没动过。轻轻摇了摇头,我一只手扶上他手腕,哑着嗓子努力说道:“你吃吧……别管我……我没事的。”   “少爷!”阿木仍不放弃,甚至放下自己的碗而端起了我的,做势要喂我。   “阿木!”这要是从前在家中,我乐不得的让他喂我呢。可如今不比从前,而且还是在别人家里,我哪好意思让他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做。见他都将饭送到我面前了,一急竟发不出声来,只能用口形央唤,用眼色让他知道我的难堪。   阿木一时情急的举动在接收到我的信号后也尴尬起来,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抬也不是缩也不是。   “咳咳……”一边传来了乌大两声很明显的假咳声,顿时让我和阿木更不自在起来,阿木干巴巴的将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不吃就不吃吧。今天吃几口先垫垫,明天有了力气自然就多吃了。”乌大娘笑着给我们解围,然后放下碗将我扶起送到炕边,“你上炕歇着吧。”   “谢谢大娘、谢谢老爹、谢谢乌大哥。”我努力一字一句,让自己发音清晰。   乌大娘笑着摇了摇头,将我扶上了炕;乌老爹没有说话,只对我笑着点了点头;乌大甚至都没有看我,只是嗯嗯哼哼的、似是点头似是摇晃的继续将饭和菜塞了个满嘴。   不知阿木何时去的外屋,此时刚拿了一碗热水站到了炕边,目视着我在炕上坐好、被盖好了被子,才递在了我手里嘱咐道:“小姐,热。您拿着捂捂手,等冷些了再喝点,会舒服些。”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接过热水捧在了手中,又无声的用口形向他道谢。看着他关心我的样子,我的心头说不上的那么喜欢。四目相对,阿木有一瞬间竟征住了,我知他接收到了我目光中的心思,竟也红了脸。见他急忙的就要转身离开,我赶忙低下头用碗挡住自己,免得被别人看到。   “热!”阿木见我这样以为我真的要喝,惊呼着便要上来阻止。   我的脸仍对着碗口不敢抬起来,只能一边抬眼看他,一边用不住的点头来表示我知道,不会真的喝,这才让他放下心来。只是除去担心后,阿木再看向我的目光又带上了闪躲。   当时的我满心都被爱情所占据,阿木的模样看在我眼中就如初成的苹果一般,俊俏又清涩。却从不曾想过,那躲闪后面也许还有更深的含义——悔恨、恐惧,甚至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第三十五章   我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过度的惊吓而已,所以再得知来人已尽数被诛、并无一人漏逃后,便很快的精神了起来。   乌大是个很粗犷的汉子,年纪与我和阿木差不多的样子。看得出虽不曾娇惯,但乌大娘和乌老爹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平时里乌大一副天不服地不怕的样子,特别喜欢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尤其每次一提到在野地里救下我和阿木的情景,总要绘声绘色的夸耀自己一翻。一开始我还是怀着十分感激的心来听的,可听得多了我就暗暗不爽起来。从有一句没一句的奚落,到变成出言反驳。加之想起他曾说过我拖了阿木的后腿这样的话,更是对他没好气起来,最后只要我们一对上话,结果准是吵起来。   每到这时,阿木总是因插不上言也无法插言的无奈的悄悄躲开,免得成了炮灰。   我虽因为阿木没有立挺我而感到生气,不过幸好我每次都能吵赢,即便偶尔输了,也有乌大娘做我的强力后盾,每次都气得乌大哇哇大叫,我暗爽不已。   今天初八,是个好日子,也有个好天气,多日没出屋的我经乌大娘特批后,穿着厚厚的大皮袄正站在院内看阿木与乌大对招。   我不懂武功,纯是看热闹,不过也看得出激烈、看得出惊险,看到紧张之处也吓得闭上了眼晴。紧张之余我便开始不遗余力的为阿木呐喊助威。就看院子里两人刀剑上下翻飞,我在一边高喊不断。   “不打了!”正看得精彩,乌大突然收手鼓着嘴退到了一边。   “怎么了?”阿木也不得不停下手,不解的问道。   “对啊,怎么不打了?这不是打得挺好的吗?”是人都看得出乌大心中不快,可他为什么呢?   乌大的眼睛直直的瞪向我,那样子就好像我欠了他八百吊至今未还一样。老大不乐意的鼓了两下气儿,然后一甩袖子就进屋了。   我万分无辜的看向阿木,问道:“我又怎么他了?”   阿木皱着眉,同样不解的摇了摇头。   “切!八成是他大姨妈来了。”我觉得自己受了冤枉气,便嘟嚷了一句。   “什么?谁的姨妈?”阿木没有听清,也没有听懂,收起手上的刀问道。   “没,没什么。”我抬起脸笑了笑说道:“我猜八成是他打不过你,然后又被我看到了所以脸面上过不去,所以就脑羞成怒……”   “小姐!”阿木好笑的低声唤我,就在这时乌大突然从屋里冲出来,不服气的向我吼道:“谁说我打不过他!”   乌大的身形随着声音一齐到了我面前,突然看到一张那样放大的脸,一时没准备吓得我差一点没摔倒,幸好阿木伸手将我扶住了。   “你……”刚被吓得心脏突跳,我血压升高,火儿也上来了。向后一步躲开乌大,见他的样子,我指着他说道:“你会武功了不起啊?突然冲出来,就算吓死我你也不是英雄!有本事和阿木打啊,没本事打不过人就会找我这个没武功的使厉害,你也好意思你!”   “我……”乌大没想到我会突然凶起来,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而结巴了。   “小姐!别这样,乌大他不是有意的。”阿木见我越说越有气的样子,赶忙将我拉住直向后退,边退边打圆场。   我被阿木拉着完全不理他,仍继续冲着乌大来气:“我,我,我,我什么我,你变鹅了?就会发一个声,我-我-我的?刚才冲出来的威风都哪儿去了?别以为你有两下子我就怕你,我还有阿木呢,你动我你试试看?”   “小姐!”阿木拉着我的手突然一使力便放开了,唤我的声音也提了起来。   我扭头看他,发现他看向乌大的脸色竟然有了难堪,心中更是委屈起来,正要再发作,却见阿木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我面前,低喝道:“乌兄!”我从阿木身后探头望去,就见阿木一只手抵在乌大胸前,将他阻住。而此时乌大的脸上已不能只用生气来形容了。   看着乌大这样,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份了。人家好坏也救过我,我又在人家家里住了这些天,乌大娘又对我那么好。就算他有意吓我,怎么说我也不应该那样对他说话,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难怪阿木会觉得面上挂不住,乌大要气成这样了。   想到这儿,我慢慢从阿木身后蹭了出来,低声道:“好了好了,是我说的过份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你也别气了。”   “哼!”乌大仍是很气的样子,将头扭向一边不看我,却也没再向我冲过来。   “乌兄。”阿木收回掌抱成了拳,说道:“小姐她口快,从来都有口无心,阿木代小姐向你陪罪。”   “不用!”乌大将手一抬,看似很有武侠风度的止住了阿木的赔礼道歉。此时的脸上也没刚才那么气了,转过身高傲的瞄了我一眼说道:“算了,我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会因为口舌小事与一个小女子计较,算了算了。木兄也别放在心上了。”   我站在阿木身侧,无声的用口形表示了我的不屑。阿木以为我又要出声挑衅,赶忙用身体轻撞了我一下,看他那小心又紧张的样子,我决定给他面子。   此时乌大也没有看我俩,正走到刚刚对招的地方收拾东西,我见他似是真的不气了,便问道:“乌大,那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啊,明明比的好好的。”   “小姐?”阿木一副‘我怎么拦都拦不住你’的样子,竟然瞪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问问嘛。那他刚刚确实是啊,无原无故就对我生气,我问问还不行了?”说着说着,我对阿木这样拦着我也有些不能理解了。   阿木本还想说什么,可见我真的急了,只张了张嘴没再出声。   乌大被我问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我一边看着阿木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乌大,发现他竟然也在偷看我,更让我好奇起来,正要回头问个仔细,就听乌大娘笑呵呵的说道:“还有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只为阿木助威,我们阿大没人理呗。”   “啊?”不是吧!我与阿木都一脸惊诧的望向乌大。   只见乌大一脸通红的看着乌大娘,似有难堪的说道:“娘!你说什么?谁会为了那种事不高兴。你……不知道你说什么!”说着,扔下刚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目不斜视的冲进了屋子,还关上了门。   “哈,”乌大娘可不在乎他儿子脸上挂不挂得住,仍就哈哈笑着对我说:“斐姑娘可真厉害,我这儿子除了我和他爹还没人压得住,只被你骂得还不了口,哈哈哈……这回可有人治他了,哈哈哈……”   “呵……呵呵。”乌大娘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奇怪,我被她笑得不知要如何做答。抬眼想向阿木求助,却见他面无表情的面向一边,并没有看我。   那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我的心咚的漏跳了一拍。   晚饭时乌大娘和我闲聊我的家事,我全没心思的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始终注视着阿木的反应。阿木并没像下午时再不看我,可那样子却也并不热切,甚至完全没了我初醒那几日的关怀与呵护。   我猜他还是在气我下午时不顾他的立场与乌大吵架的事,便在屋里没人时拉住他问道:“我都已经道歉了,人家乌大都不气了,你还生我气啊?”   阿木的手一被我拉住便如被扎到一样躲开了,站开一步说道:“不,阿木不敢。小姐自有小姐的主张,下午时是阿木没了规矩,我不该那样对您说话。”   “阿木……”我吃惊的唤他,上前一步要再次拉他,却仍被他躲开了。我看着自己空着的手,心里一阵恐慌。细想觉得也许这其中还有我对他发火的事,他气我在他面前摆小姐威风让他在外人面前没了面子。对!一定是这样。想着,我又上前一小步,硬是将他挤到了我和炕之间再无可避,才轻轻的、讨好的说道:“对不起,我下午不该对你发火。你别气了,那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在外人面前对你那样了还不行吗?”说着,我伸出手拉住他躲不开的衣袖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这……小姐!”阿木的脸上现出了红潮,一双眼睛再不能装做没有任何波澜的无视我了。一边有些艰难的躲着我的跟进,一边紧张的四下张望,就像生怕乌家人此时进来会撞见这一样,脸上的红晕慢慢扩大了,结巴得不知要说什么好。“别……别这么近,小姐……”   “那你不气了?”我忍着笑继续问道。   “嗯。”阿木急急的点头应是,见我终于肯后退一步了,才松了一口气。突来的松懈,竟让他跌坐在了炕上。   “噗……”我再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见阿木似难为情,又似埋怨的瞥了我一眼,我只能努力忍住,免得再将他惹急了。   这时乌大娘掀门帘走了进来,见我俩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便装做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上前一把拉住我突然问道:“斐姑娘无有父母,那家族中可有何长辈啊?”   “啊?”我被问得一愣,下竟识的摇了摇头方收起笑意问道:“乌大娘有什么事吗?”   “呵……”乌大娘又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是春风迎面的样子,说道:“有啊。我想提亲啊。”   “提亲?”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阿木,就见阿木也是一脸吃惊的回望着我,我不敢多想的扭回头问道:“大娘要给谁提亲啊?”   “我家大儿啊。”乌大娘笑得脸上又多了好几道褶。   “哦……好事儿啊。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这么有福气啊?”我仍被乌大娘拉着手,直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乌大娘别有深意的抬了一下眉,笑道:“就是斐姑娘你啊。”   “我?”我吃惊不小,一下就抽回了自己的手退到了阿木身边,紧张的向阿木求助。   阿木的脸色也并不比我好看,紧紧皱着的眉头都要打了结,一双眼在乌大娘和我身上来回的看着。   “哈哈……”乌大娘还是笑着,只是没有刚才笑得那样大了,却让我更发毛。只见他上前一步又要拉我,却因我害怕的一躲而没有坚持,但仍说道:“这有什么的,看你羞的。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又都没有订过亲事,如今千里来相会,也是缘份啊。我刚刚问了我家大儿了,他没意见。现在就看姑娘你了。”说着,乌大娘抬眼看了挡在我身前的阿木一眼,又说道:“我知道姑娘孤苦,身边也无个依靠。我可不是想借姑娘落魄而落井下石抢亲,只是真的觉得你与我家大儿是天造的一对儿,才想要提亲的。与姑娘你直接说……是有些与礼不合。可你又没个长辈,你身边就这么一个下人,他也不能做你的主啊。于是我想也别什么礼不礼的了,这要是成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干脆,我就与你直说了,你可别笑话大娘啊。”   “啊……”要我骂仗行,被提亲我可没经验。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没有主意、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决的我小心的拉了拉阿木的衣襟,希望他能站出来为我做个主。可是拉了一下、拉了两下,阿木的头越低越低,眉头也越锁越紧,就是根本没有出头的意思。被娘大娘笑呵呵的盯着,我急得火上房,只能一咬牙说道:“这……我……我已有喜欢的人了,这一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话冲出口,我的脸红得就如着了火一样,心却踏实了。鼓起勇气抬起头望向阿木,却见他脸上挂满了吃惊的望着我,却并没有丝毫欣喜之意。   “是谁啊?是他吗?”更没想到乌大娘竟然直指阿木。   我的脸更红了,阿木的反应也让我的心如同一双脚正站在了万丈深渊的钢丝绳上一般,不敢多跳,却又不能不跳。“嗯!”我终是咬着牙,重重的点了下头。   乌大娘终于不笑了,面上似有轻蔑的看向阿木,问道:“是这样吗?”   我期盼着阿木的回答,期盼着阿木对我情感的直接肯定。但一秒、两秒、三秒……无数个秒过去了,阿木只在最初时抬眼看了乌大娘一眼,便再没有任何反应了。   “唉!”乌大娘再次面向我,说道:“我的傻姑娘。”说着伸手将我拉住,一只手在我手上轻轻拍打着说道:“女人……辈子啊,最重要……疼你的相公,这样知冷……相伴一生。我家大儿……心非常热,听……与你提亲,嘴……心里可乐着呢。你没看,这么晚了……”   我不知道怎么被乌大娘拉着坐到了炕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她说的话没有一句完整的进入我耳中。   “阿木……准备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吧。”我木纳的开口打断乌大娘,低垂着目光,谁也没看谁。   我的话让屋内突然静了下来。这样的安静让我稍稍回了些神,抬起头看到乌大娘目光中那真切的心疼与不舍,一时间泪水上涌,差一点哭出来,却强压情绪突然跪地说道:“大娘,不是斐雯忘恩负义不愿下嫁,只是终身大事万不可用来还债,还请乌大娘……”   “姑娘,好姑娘。”乌大娘见我如此,急忙将我扶住,边拉我边说道:“大娘可没让你还债的意思,大娘是真心提亲的,你可别误会……”   “我知道。”我坚持跪在地上不起来,继续说道:“你们一家都是好人,不但救了我们主仆性命,更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们。不在乎我有仇家,还愿意接受我,这是斐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只是……斐雯今生命薄,不能留在乌家服侍二老。斐雯愿来世做牛做马再行报答。”我心中委屈又难堪,难过到恨不能死了的地步,话说完我已哭着伏到了地上,哽咽了起来。   “小……”我听到身后阿木的声音,却只一声就止住了。   “好姑娘……”乌大娘将我扶着站了起来,轻轻我为擦去腮边泪水,叹着气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第三十六章   不知道睡在炕稍的阿木有没有睡着,我,一夜无眠。   天将亮我便起身了,阿木随着我也下了地。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由于屋内仍很暗,我看不出他眼中神色,但目光相触,阿木似有微怔便逃也似的躲开了。我猜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萧索吧!缓缓收回目光,深吸口气开始悄悄的整理东西。貌似坚决,其实慌得都没了神儿。   听到我的响动,乌家一家也都起身了,我才发现炕上没有乌大。   “对不起,吵醒大家了。”我无比歉疚的、沙哑的、低低的说道。   “没事没事,要不平时我们也都起身了。”乌大娘仍很爽朗的样子,并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让我不禁感激起来。   草草吃了些东西,天已灰亮,我便起身告辞,始终不见乌大的踪影。阿木见状便出了里屋,乌老爹随了出去,我却被乌大娘拉住。只听乌大娘问道:“斐姑娘,你已定了?”   我心中纷乱,却仍点了一下头。   乌大娘见我这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目光中透着不赞同,说道:“傻姑娘,你又何必如此?虽然大娘没有问,但我知道,那些人要的是阿木,而非你。你又何必为了他这样委屈自己!”   我吃惊的抬起头,问道:“您……怎么会知道?阿木说的?”   乌大娘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没说,阿木也什么都没说。我是听我家老头子说的。”说着,乌大娘拉着我坐到了椅上,椅前有一个木桌,桌上有几个杯碗和一面铜镜。   我仍是不解,却又不知道要怎么问,只能直直的望着乌大娘,等他解答。   乌大娘也坐到了我身边,说道:“我家老头子那天回来,对我说他赶到时正看到阿木被一群人围住,那些人武功论单打独斗并不都是阿木的对手,但若是群起,要取阿木性命却也并不难,但好像下起手来都有顾忌,加之阿木似有拼命之意,所以才久攻不下。而你,若你是对方要的人,那些人又怎敢那样对你!?”   我知道事情始末,所以乌大娘的话除了解惑也并没让我有多吃惊。缓缓转过头,看着铜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我的喉间如刺卡住一样,喊叫不出、又吞咽不下。   乌大娘坐在边上看着我,见我久不出声,便又问道:“你现在心意仍是那样吗?”   我木木的点了下头。   “你……他……唉!好吧,若是你将来心意有变,不论是怎样的,只要你心中还有大娘,你就可以随时回来。只要你来,大娘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乌大娘!您的恩、您的情,斐雯今生无以为报,心中实在是愧啊。”我满怀感动又觉得亏欠太多,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再次跪地连连磕头。   乌大娘将我扶起,只轻叹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即如此,大娘也不多劝。只是你们一路上怕会再有艰难,大娘也很不安心。我想那些人都只道你是个男人,若你换回女装与阿木一路装做小夫妻,也许……”   “不!”我几乎是惊跳起拒绝了这个提意。我猜乌大娘这个提意除了安全的考量之外,也许还想在形式上也我和阿木制造些机会。我感激大娘的心意,但若阿木接受了我的情份,别说是装夫妻,就是马上让我做他的妻我也愿意。可如今,我不要这样,真的不成,假的我也不要。但又觉乌大娘说的有道理,为了能减少一些被人发现的机会,我决定还是换回女装,不过仍做主仆。   “好吧。那就随你。”乌大娘有些无力的没有坚持,但仍是将我按坐在椅中,对着镜中的我说道:“让大娘帮你打扮一下吧。女孩子,也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这一走,也不知还有无相见之日,大娘年轻时有一套棉裙,正适合你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儿穿,你穿了去吧,反正大娘也没女儿。”   我看着铜镜中乌大娘重新挂回脸上的温和的笑容,舍不得又难以推却,只能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乌大娘刚刚将我打扮好,乌老爹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我一怔,眼中微含轻笑,但随即便皱起了眉,欲言又止的坐到了炕边,狠狠的抽起了大烟袋。   “老头子,你怎么了?”乌大娘上前问道。   乌老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习惯性的将烟袋在鞋底磕了磕,说道:“斐姑娘,你别急啊。不如……你先在你乌大娘这儿再住些日子,然后再重新考虑看看。到时你要去哪儿,就让乌大送你去,也免得你一个人。”乌老爹的话很奇怪,而说话时的样子比说的话更奇怪。   我不解的看向乌大娘,然后下意识向门口看了看,问道:“阿木呢?”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屋内变得安静了,看着乌老爹那似有为难的样子,我更急的问道:“阿木呢?阿木在外面吗?”说完,没等回答使冲出了门,来一了院中。   院子的中间站着乌大,便再没有一个人了。   乌大的眼中充满了不可致信的惊艳,也许这是对我女装扮相的一种肯定,但我已无心为悦己者荣了。愣愣的看着院子,不敢相信心中想到的事实,只能冲到乌大面前抓着他,压不住慌乱的问:“阿木呢?阿木人呢?你看到他没有?”   乌大有些为难的别开目光,摇了摇头。   我仍报有一丝丝希望的回头去看乌老爹,乌老爹只是皱着眉不住的狠吸着烟,并不看我。我又看向乌大娘,乌大娘眼中已溢满了浓浓的心痛。原本着了女装的我,还带有小小的期望的。希望能让阿木喜欢,也许我还有机会。可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再受不住打击,脑中轰然炸响,我尖叫了起来:“啊——”。放开乌大,我一边不住的尖叫着,一边用一只手扶着头连连的后退,直到退到院脚墙边。   “斐……斐姑娘。”乌大有些笨拙的伸出一只手,似是要拉住我、安慰我,却被我尽乎癫狂的样子吓得愣在当场,不能动弹。   “斐姑娘……斐姑娘!我的好姑娘,你还有大娘,你还有大娘啊。”   我被乌大娘抱在了怀中,不舍的心抚着。随着高喊冲口而出,我憋在心中的那些突来的苦闷、不甘、心痛与绝望一并都迸发了出来,再不忍耐,我伏在乌大娘肩上大声的哭了出来。   也不知哭了出久,只觉身边已是明亮一片。再抬眼,阳光应在墙头的雪上,已刺得我险要睁不开了。再哭不出了,也再掉不下一滴泪了,只觉得这一切都极其的好笑。我甚至想不出当初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斐姑娘……进屋吧?”   耳边传来乌大娘小心的轻唤,我略带茫然的转回头。看到大家的担心,我想要笑一下。我是喜欢笑的,可又觉得此时就是装也装不出丝毫的笑意,只会比哭还难看,便只能作罢。默默的被乌大娘拉回了屋子,我脑中始终有些混沌。直到看到地上已整理好的行李,才突然惊醒,脑中渐渐清楚了起来。   我开始不顾一切的脱下身上的女装,然后从行李里翻出了阿木的另一套棉衣穿在了身上,虽然有些宽大,不过在腰间和脚踝处都系上麻绳,也不会太不随身了。   乌大娘看着我的举动,问道:“斐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边重新打理着行李,边答道:“只有我一个人上路,不能着女装,会被人欺负的。”   “什……什么?你仍要走?”乌大娘不无吃惊的问道。   “嗯。”我停下手抬头看了乌大娘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感到很平静,然后继续整理,边整理边说道:“女人也是人,也有手有脚,没道理没了男人就不能活了。他走了也好,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呢。呵呵……”   “可你一女孩家怎么能独自出行,万一遇到坏人……”   “乌大娘!”我打断乌大娘焦急的劝说,见乌老爹与乌大也闻声进了屋,同样一脸焦急的望着我,我故做洒脱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没和你没说过,也难怪你们不知道。我啊,原来就一小乞丐,从小大到就没人知道我是女人,就连阿木……”提到阿木,我发现我的心仍免不了轻颤,轻吸气,压下那悸动,我继续说道:“阿木被我买回来以后,一直都叫我少爷,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都没发现我是女人呢?!他被人欺负时,还是我拿棍子将坏人赶走的。我还到天城皇神庙去打过工,算个小工头儿呢。还到天城县衙去与县太老爷吃过酒,那么多人就没人发现我是女的。所以不用怕,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再说,我现在怎么也比做乞丐时强啊,等到了下一个县城,给自己找一份营生,可以养活自己的,你们就别担心了。”   我没觉得我的话有什么可让人悲伤的,反倒觉得自己细数了一下以后,对未来的生活小小的有了些信心。却看到了乌大娘从没有过的感伤模样,那眼中含着的热泪在我停了口以后唰的一下就掉了出来。弄得我心里反倒过意不去了。   “乌大娘……您怎么了?”为乌大娘擦去泪水,我劝说道:“我没事的,真的。我已经好了。刚刚那样大哭了一场,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你现在不是挺好的,还懂得为自己上路的安全做打算呢。您别这样,您这样让小雯走也走得不安心。”   “斐雯啊……怎么这样可怜啊……”乌大娘用力的将我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唉!上路吧!”乌老爹突然出声,目光有些沉重。   “老乌你!这怎么行?!”乌大娘义愤填膺的瞪着乌老爹。   “是啊爹,斐雯一个人不行的!”乌大也急道。   “我可以的,你们别担心。”我努力劝说乌大和乌大娘。   “带上马车,会比你走的快,也没那么累。”乌老爹再次开口。   “那我也去!”乌大突然站了出来。   “什么?”乌大娘汤姆结舌的看着乌大,那反对的话看似差一点儿就要冲口而出了   “……”我也惊诧不已,“不,这怎么行,我……”   “那你就不能走!”乌大立落的挡到了我与门之间,说道:“让我跟着,除非我知道你安全了,否而你不能走。”   “你!”我觉得乌大这有点无理取闹。“什么叫你觉得我安全?我能不能走干嘛要你说了算。再说,我连我自己要去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能让你跟?你就不怕你爹、娘后心吗?”   “我……”乌大有些哽住的看了他爹娘一眼,却仍坚持说道:“要是这样,我更要跟着了。我陪你走,要是你找到自己去的地方了,我把你送到我就回来。要是……要是你实在找不到自己要去的地方,那……那我就把你接回来。反正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独自晃。”   “你……”我有些气结,心知是好意,故也不能说太生硬的话来回绝他。而且他这样担心我,我还是很感动的。   “去吧!即然斐姑娘执意要走,也不便多留。好歹相识一场,你一个姑娘家有难,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你要是不嫌弃就让乌大陪你走一段,我们两老也放心。”乌大娘站在一边始终是焦急又左右为难的望着我们,但乌老爹的话就像是锤下定音一样,将这件事给判定了。   第三十七章   上路了,身边没有阿木,而是乌大。   车篷为我隔开了任何可能的视线,环顾马车内,我悄悄的松了口气——终于又是一个人了!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却从没如今天这样感到如此落莫;我知道即便没有阿木在,我也是回不去天城的了,可前路茫茫,这世上又有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我从来都没有家,却从没如今天这般感到孤寂过。没了阿木,原来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我不明白阿木到底是怎么了!我与阿木之间又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离开?明明在我虚弱时还很担心的样子,明明一直都那样细致入微,为何突然就冷淡了?竟还不告而别!难道真的是我会错了意,他那些话只是因为要离别了,因感伤而发,并无与我相亲之意!?可若是那样他为什么又同意与我一同逃离,他明明有武功的,明明可以自己逃走,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   太多的问题逼得我透不过气来,没有太多人生经验的我除了胡思乱想也别无他法可寻,在急切与纷乱中我渐渐将自己逼入了死胡通,得出的答案也让我根本无法面对。   将一只手紧紧的按在唇上,强压下将要冲出口的惊呼,恐慌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的将思绪从纷乱中抽离,可稍一不小心就会再次陷落。   “斐姑……娘!”不知何时,乌大掀开门帘探进头来,却惊得不轻。“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马车不再晃动,乌大一跃而跳了进来,到我面前伸出两只手笨拙的似要安抚,却碍于男女有别,根本就不敢碰我,只急得一把揪下头上棉帽,擦起汗来。   因为没有镜子,所以我看不到我些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会让乌大这样着急。但我想一定是非常的不好看。苦笑着,我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对着好似比我还惊慌的乌在说道:“没事,女孩儿家就是爱哭的,哭了也就没事了。你叫我……有事吗?”   “呃……”乌大有些张口结舌,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想起要说的话来。“哦,我是想说……前面有一个小茶篷,我想问你要不要喝杯热茶歇歇再赶路。”   我想也没想就遥头了,却又觉得不妥。“你去喝吧,赶路不急的,也没什么可赶的。”   乌大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我,总是预言又止的样子,一双眉都拧到了一起,半晌突然将帽子扣回了头上重重的唉了一声,退出了车篷外。马一再次摇晃了起来。   我靠坐在两只手都圈不住的厚重的包裹上,眼睛无焦距的盯着自己的对面,思绪慢慢凝住了。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乌大再没有进来看过我,我也没有主动与他说过话,一路上异常的安静,就好像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一般。只除了车篷外不时传来的马鞭声和乌大有力的吆喝声,让这死气沉沉的旅途多了些生气,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当天夜里我们就到了皮县,便在一处小栈落了脚。由于来的晚了,只余一间客房可以租用。乌大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便转回头三番五次的想再要一间房,哪怕多给些钱也行。   我明白乌大的顾忌,往日虽也同下过一榻,但当时有他父母还有阿木在,也并不觉尴尬,如今我俩孤男寡女,怎好再重住一间。我有心想说算了,一间就一间,反正江湖救急我不在乎的。可一想到我刚拒了他婚事,又怕他有所误会,只得对此事不做任何意见,看他安排。   最终,仍是只要到了那一间。   随着乌大进了屋,乌大反倒并不似先前那样在意了。将行李放到屋里便开始给我张罗热水、热饭、热菜;待都上齐了,却只招乎我先吃,便又打开行李拿出我的被子,笨手笨脚的铺在床上,边铺边念叨着:“天冷,多铺些会暖一点儿。一会儿我再要个碳盆来,晚上就不会冷了。”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乌大那忙碌的身影,完全无法与平日那个心高气傲的乌大联系到一起。心想着乌大娘和乌老爹要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样伺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知要多心疼了。我真是个坏女人!   想着,我走到乌大身边接过了他手中还没有铺好的被子,说道:“我来吧。这些事应该由女人做,你去吃饭吧。”   乌大看着我一时有些发怔,刚有些喜色的脸上马上因为我并不热情的表情而变得失落了。眼看就要松开的手再次抓紧了被子,带些自嘲的轻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被人伺候惯了的,要是阿木在,这些事一定都是他做的,怎么也不会你来做。你和他还会分什么男人女人吗?”   再次提起阿木,我的心如遇雷击,被角从指尖滑落,我扭回头坐到桌边。我不想与他争,不想说他与阿木是不同的,我甚至什么都不想说。   “对……对不起。”耳边传来乌大的道歉声,含着深深的担心和自责。   我闭目摇头,仍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夜里我睡在床上,而乌大自从我睡下后出去,直到我辗转至深夜晕然入梦,也没有进来过。   再醒来时竟已是午后。抬开门,就见乌大双臂抱胸骑坐在门前的木栏上,正伸出一手指着一个正要从我门前经过的人,那人被他瞪得一脸的莫名和小心。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乌外为我挡掉了所以吵杂。心中多少有些暖了起来。   乌大突然看到我时吓了一跳,然后便笑着从木栏上跳了下来,许是因为被我发现了他本要默默做的事,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指着刚刚过去的那个人说道:“这些家伙没练过,腿脚就是重,我在这儿……给他们指点指点。”   “噗”一天的死寂、一夜的无眠、清晨的酣睡,再看到他这样孩子气又别扭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乌家,仿佛这世界又热闹了起来。   乌大一脸的吃惊,然后便换成了惊喜与兴奋,不知如何才好的开始傻呼呼的伸手挠自己的后脑勺儿。“那个……”许是见我一直笑着看他,乌大的脸有些红了,眼睛向四周没有目地的乱瞟着,寻招着可以当开场白的事情。   “我有些饿了。”我替他找到了。   “哦,好,那我们去吃东西吧。”如解脱般,乌大首先向楼梯口奔了去,刚跑几步又想起了我,便站下脚讪笑着回过头等我。   由于昨天我的心情无比的差,乌大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所以昨晚我们俩人向乎都没怎么吃东西。眼前的乌大怕是早已饿坏了,菜一上来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乌大今天的样子倒与昨天完全不同,没了受我影响的低沉与不快,多了些往日的开朗和活泼。不过他这样,到也使我不再那样容易陷入胡思乱想中了,这一餐倒也尽兴。只是……   “你多大?”我假做不经意的问道。   “哦,十……”乌大的嘴动了又动,一双眼直瞪着我,最终说道:“十九了。”   “倒底十八还是十九?”我故做精明的戳穿他。   乌大又有些面子顶不住的样子,不过看了我一眼并没如以前一样直接发作,只是清了下嗓子,理不直气不壮的道:“是十九嘛,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娘。”说完便似想起什么似的,又道:“那你呢?你多大了?”   我向口中送了一口面汤,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比阿木小吧?我听你叫阿木哥。”   “是啊,阿木大我几个月。”乌大似有不甘的说道。   我又喝了一口汤,抬起头正经的说道:“我比阿木大,所以,我也比你大。”   “啊?”乌大的声音提高了起来,一脸不信。   “真的。我手上有阿木的文契,那上面有他的生辰,他今年就是十九,可我今年已经二十了。”其实我穿过来之前刚过了十九岁生日不久,穿过来也不过才三五个月的时间。但我的生日是在大年前后,而刚巧这里又刚过了年,所以我也说不上我是不是应该算二十了。不过,我就是想说得比他大,不想让他觉得我比他小。   乌大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瞪着我,好半天才讪讪的低下头,喃喃的说道:“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送送你,你有了着落,我就回了。”   “那要是一直没着落呢?”   “怎么会一直没有?”乌大没有气的看了我一眼,想了想说道:“要是真的一直没有,好到时就由不得你了。我要把你绑回去……”见我瞪大了眼,马上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逼你和我怎么样。只是你要是一直没着落,我哪能让你连个家都没有,连个疼你的人都没有,就一个人在外面晃啊晃的。可我又不能一直外出不归,那我爹我娘怎么办啊?所以,怎么说我也要把你带回去,我又可以陪我爹和我娘,你又可以有人疼。这不好吗?”   乌大的话让我窝心不已,更觉亏欠,不觉双目又泛起了红,只能借着喝汤吸鼻子,却仍是止不住,又不能老低着头,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听乌大似是老成的叹道:“唉!看来女孩子是爱哭的,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水。难道女人真是水做的?”说着,乌大还特意摆出一副深深不解的样子,摇头不已。   我不觉含泪轻笑,那由感激而来的感伤就这样被他化解了。   由于我起得晚了,加之过了皮县要走好几天才能再有歇脚的地方,所以乌大建议我再多住一晚,他也好做些准备。独自回到房中,店小二方进来收拾桌上前晚留下的餐具,见我一人独坐,便闲聊道:“客爷昨天睡得不好吧?也是,那人半夜里就开始吵,好多客官都没睡好。得,我赶快收拾,让您再补个觉。”   我听得一脸茫然。“谁吵了?我没听到啊?很大声吗?”   这回换小二一脸茫然了。“客爷您不知道啊?嘿,您这觉可是够大的,半个客栈的人都被吵起来了,您就愣是没听到!”说完,小二收拾起东西便端了出去。   我直觉不对,我重来都神经衰弱,加之昨天我那样的精神状态,怎么可能夜里有人吵架都听不到!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来问题。   直到乌大回来,我便向乌大问起昨夜之事,却见乌大有些讪笑的挠了挠头,再三让我保证不生气后,才说道:“其实……我听你在屋里一直翻来翻去的也不睡,便想着你这样身子要坏的,便……便给你吹了一点点迷香,帮你入睡。”   “迷香?”我惊得站起,“你怎么会有迷香?那……”那是好人应该有的吗?   乌大可没有我那样大惊小怪,还很得意的样子向我邀功,“怎么样?睡得不错吧?我娘经常头疼,以前我爹给他抓药吃,后来药不好用了。再后来一上来头疼就疼得一夜一夜不睡,还专门在晚上疼,所以我爹就想了这个着。你别说,还真管用。而且你知道吗,我无意间发现这东西对狼崽子也管用。你要是能找到狼窝,悄悄的对着里面吹上一管儿,再等一会儿,保证这一窝就都是你的,一个也别想跑,而且还可以避免与狼的正面冲突。我用这方法抓了不少呢。不过好像对兔子不太管用,不知道为什么?”   乌大的样子毫无心机,我也就放下心来。但坚持道:“以后不要再给我用了,我可不想连着火了都还如死猪一样毫不知情。而且这东西用多了,会有依赖,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靠这东西才能睡着觉。”   乌大闻言大笑了起来,没有坚持。   夜里终于空出了一间房,只是与我的相隔有些远,乌大便有些不想要,追问下方说是听我提到着火了他有些单心,万一夜里真有什么事,他怕来不急赶过来。对他的担心我心中感激,却也觉得没必要。故在我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同意租下了,只是他有没有真的去睡,我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早起,颇觉神清气爽。追问半晌,乌大也坚决否认他又给我吹了迷香,我只能认为我是真的心大得竟能睡得如些酣畅,不觉苦笑。   马车被乌大赶着行至皮县城边突然停了下来,半晌都没有动一下,我奇怪的掀开车帘张望,就见乌大正跑回来,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来到我面前,乌大有些报郝的傻笑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张开手,将手中东西递到我面前,竟然是一块鹅黄色的锦帕。“给。虽然你现在是男装,不过好坏也是女孩子,应该有一个的。再说……你们女孩子爱哭,别一哭就拿袖子抹,太难看了。”   我知他的奚落只是为化解因送手帕而形成的尴尬,却仍不免多想,只见他不由分说的将手帕塞到我手中,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买都买了,你不要那要给谁用?拿着吧,就当……就当……”乌大有些急,也有些犹豫,最终竟然说道:“就当弟弟送给姐姐的。”说完,一转身跳上马车,高高的甩起马鞭,出了皮县。   第三十八章   出得皮县不久,乌大问我下一步打算去哪。   我是全无目的的,但又不能回答说不知道,便顺着当日的计定,随口说了羊城。   这个答案好像已在乌大预料中,前路就这样无异意的定了。   刚过了年关,大家还都沉浸在新年的喜庆中,且又地处北方,此时正是大家留守家中猫冬的时令,所以路上行人也很少,走大半天也许才能遇到那么小猫两三只。   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受不了这种只坐在车中假作高贵的生活。先前的痛苦、无助在经过两天以后已减淡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无限制的胡思乱想了,便出了马车将脚玄在另一侧坐到了乌大身边。冷风吹在我脸上,可以让我的头脑更冷静些。   乌大见我出来也没拦我,有些欣喜的对着我略带憨厚的笑了下,扬着马鞭的手更加欢快了。   皮县和羊城之间除了一些零星的小村落之外,再无任何可落脚的地方,多数都是蜿蜒的小路,路的一边通常都是高崖,而另一边若是盛夏,我猜应该会是繁茂的树林,但此时,已只剩下零落的枝杆了。   傍晚间我与乌大便在一处林间停下了,乌大砍来树枝生起了篝火,拿出早上在皮县买的大块儿的腌肉串在树枝上架了起来。噼啪作响间,尽是烤肉的香味儿,不觉腹间已作起响来。   我紧紧的盯着被烤得半生不熟的腌肉,看着它由鲜红一点点变成暗红,我兴奋的叫道:“阿木你看……”   “谁?!”   我叫走了嘴,却也被乌大突然跳起的惊喝打断了。来不急为自己的失言而伤怀,便也随着紧张的乌大瞪向身后黑黑的林间。   “有……有人吗?”我紧张的站到了乌大身后。   乌大没有回答我,只是伸着脖子向空无一人的远处张望着,良久才放松下来。“可能天黑,我看错了。”乌大貌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蹲回了火边,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仍有余惊的我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哦……”待一转过来不免又神伤了起来,无精打彩的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什么时候能吃了。”   “哦,快了。你别急啊,一会儿就能吃了。”乌大好似并没发现我的异状,不住的翻转着烤肉,口水直流的向我解说。“这肉啊不用烤太熟,我爹说了,有个七成熟就是最好的了。你看,这里现在就可以吃了,哎呀,不行,那后面还没好,再等等啊,再等等马上就能吃了。”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乌大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以“哦、哦”作为回答。扭过头再次望向黑漆漆的林间,突然一股强烈的预感袭上我心头,撞得我的心一斗。   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我引颈张望着。他……会回来吗?!   “斐雯,你干嘛?”乌大站到身边,奇怪的随着我一起张望。“你也看到什么了吗?”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阿木走了就走了,他要是会回来干嘛还来不告而别这一出。但若他回来了,干嘛要不现身而躲着呢。所以,这又是我的一相情愿,我的花痴!   轻声唉叹,我摇了摇头坐回到篝火旁,决定结速这个看见与没看见的话题。“能吃了没?我都饿死了。”   “哦……哦,能吃了、能吃了。”乌大本还想再望望,听我问了赶忙出小刀开始给我割肉。   我是真的饿了,啃着肉、就着干粮,在这荒郊野外也别有一翻风味儿。   我这边一心一意要将心思全都放在吃上,乌大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干嘛?怎么不吃啊?”我塞了满嘴,语焉不清的问他。   乌大做了个干巴巴的吞咽的动作,紧张收回远跳的目光问我:“你刚刚到底看到什么没啊?”   “啊?”你怎么又提这个?!   我心中埋怨,却也发现乌大有些不对劲儿,我顺着他的目光又看了看漆黑又空洞的林子里,扭回头时已有些了然。“你怕鬼?”   乌大一怔,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就好像我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半晌才哼哼唧唧的说道:“谁……谁说的。鬼以什么好怕的?”   “啊——”我一时玩儿心大起,突然指着乌大身后惊叫起来,“没有头没有头……”   “啊……”乌大一下就窜了起来,吓得脸都白了。“在哪里?在哪里……”直躲到了我身后。   “噗……哈哈哈……”虽然觉得乌大用我做盾牌这事有点儿不地道、不男人,不过头一次看到乌大也有怕的东西,还怕成了这样,我实在忍不住觉得非常喜感。   “你……”此时乌大也知道自己被骗了。跳出我身后再也不是一副惊怕的小妇人状了,估计是被气得不轻,竟然只大着鼓气儿,都忘了要说什么话来与我吵了。却突然再度惊恐起来,这回换他大叫并指着我身后了。   “切!”我不怕鬼,从小就不怕。别说我不怕了,就算真的怕,这招我才刚用过他现在又来,对我也没什么杀伤力。无聊的坐回篝火,完全无视他的努力作秀,继续啃我的烤腌肉。   乌大先是不放弃的十分卖力的大叫了一阵子,终于觉得无聊起来,讪讪的坐到我对面,也啃起肉来。只是被我一闹,这回不再心不在焉了。   夜里我向乌大主动要了迷香,因为我怕自己又会一夜无眠。我怕失眠,尤其怕在这个时候失眠。乌大没有反对,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让我先给他用,等他睡着了才能自己用。   看来他是被我吓着了,只能答应以作补偿吧。   第二日醒来时,乌大仍在我身边酣睡未醒,看着他的睡颜我猛的一惊,跳下马车紧张的四下张望。天啊!幸好这一夜没有坏人、也没有野兽,要不然我们这两头死猪被人宰杀了都不知道!果然是傻瓜有天顾吗!?   我仰望着长天,舒了一口气,扭头忍不住对着仍在马车里大睡的乌大摇了摇头。果然是被呵护着长大的,与阿木那受尽苦楚的人不一样啊。看来这一路上我也要多个心才行,不能再像阿木在时一样,事事都伸手、事事都依赖了。   眼睛突然微热,我不报任何希望的向林中望了一会儿,“唉!”轻叹声,我开始收集没有燃尽的枝杆,心中不禁又有些凄艾了。   再次上路,乌大许是因为被我知了短处,所以便多少觉得有些面子矮了,面对我时竟然有些气短的样子,我便又坐到他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闲聊,打算打开一下这样尴尬的局面。   乌大终是小孩儿心性,知我没在意便很快就忘形起来。开始不住嘴的给我讲他的事,什么上树捉鸟、下河摸鱼、第一次抓狼、第一次被兔子咬、第一次在家里生火等等等等,反正一路上那张嘴就没闲过。他这样确实有些聒噪了,不过却也适时的填住了我空荡荡的心。突然听他没动静了,我还挺奇怪的。   “怎么了?”我好奇的看着乌大再一次伸出脑袋向马车后张望。   乌大正过身子又一次一脸纳闷的摇了摇头。   我更觉得奇怪,便也再次回头向马车后张望了下,看到的仍是除了来时的羊肠小道和高山、枯木,再无它物。便转回了头,终是不懈的追问:“到底怎么了?这一路上你都回头不下五、六次了?”   乌大皱着眉稍稍将马车赶快了些,“我……也说不好,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可每次回头都看不到。真奇怪了!”   “有人?”我惊疑,再次回头望了望,但哪会望得到。现在惊错信也别放过,只得催道:“那快些吧,万一真是什么追上我们,现在就你一个人,我们……”   “怕什么?”乌大突然打断我,言罢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那个……我虽然怕鬼,但我可不怕人!老子一套劈天刀法,管叫他们个个有来无回。你别怕,有我在,包叫你没事。”   那要是你被他们挂了呢?!   我无语的看着乌大虽然豪情的拍着胸脯给我打保票,却将马车越驾越快的样子,只能暂时或是只能不得不相信他的话了。   “你坐到车里吧,马跑快了风太大,你别着了凉,那就麻烦了!”乌大被风吹得皱着一张脸,还不望了照顾我。   “嗯,好吧。”我将一条围巾从身上取下将他的头、脸、颈都给围上了,才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仍驶得很快,我突然发现这样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让我更加心焦。这马车简易的很,是前后通堂的拱形,左右两侧没有留出窗子,而后侧则因为到了冬天而用厚厚的棉帘挡了个严实。   我想了想,便开始伸手去拉后侧的棉帘,幸好下面只是掖着的,并没有被什么东西钉死,所以我能打开一个小缝观看马车身后。   阿木!   我无不震惊的看着奔行在马车后的那个人影,身些有些躲闪,且远得几乎让我分辩不出五观。但那身形,我们相拥相伴了尽三个月,我知道那就是阿木。   我的心由震惊到狂喜到疑惑再到放松,就只短短的一瞬间,又归于了平静。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平静,我原以为若是我再见到他,不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冲上去大吼大叫一番的,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这样做,一点儿也不想。   马虽然拉着车,但跑起来也很快的。看着阿木奔得并不轻松,我觉得我应该让乌大慢一点儿,或是干脆告诉乌大来的人不是什么坏人,而是阿木。但我什么也没有做,待发现阿木与马车始终保持着那样的距离,我便放下帘子,静静的坐回到车里。认乌大将车越驾越快,认阿木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车行至一处车店,我与乌大下车进去歇脚儿,乌大一直很紧张,我突然觉得很对不住,便告诉了他。乌大的震惊早在我的预料之内,但他接下来的表情却让我有些伤神——气愤中带了些不甘、期盼中多了些苦恼。   我暗自摇了摇头没理他,自顾自的要了一壶茶、一碗素面和一碟酱,不是我小气不舍得花钱,而是实在没办法,这里除了这个也别无它物。   乌大在听了我的话以后似乎经过了非常严峻的心理斗争,最后决定不进店而跑了出去。我猜他是去找阿木了,一时没打定主意是要拦还是不拦,结果一犹豫乌大就没了影儿。   直到我吃完了面,乌大也没回来,我便要摸出身上乌大送我的那块手帕想要擦擦嘴,却偏退不到。我想可能是落在马车里了,便结了帐到马车上找,也没找到。正纳闷是不是掉到昨夜那个林子里了,就见一个小二出来给马送草,便上前问他有没有看到。   那小二还真看到了。“鹅黄色的?有啊,刚刚就在门口有一条,我刚看就一个客官捡去了,我以为是他的,也就没问。怎么?是您的?”   竟然被别人捡走了,此时那人许是已经走远了,再说为了一条手帕去追人家好像有点不值,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二没再理我,继续给马添草。   这店不大,甚至有些简陋,但客人却不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离这里不远处有个温泉,那温泉挺大也挺长,最浅处过膝,最深处竟也有十几丈。路过这里的人很多都是去那里游玩的,而且这里方圆十几里只有这一家小店可以歇脚,所以自然要比其他地方看着人多些。   小二回了店,我站在马车边上一会看看来时路,一会看看另一条路,不自觉的开始在心中盘算着乌大要是将阿木带回来了我要怎样,或是乌大自己回来了我又要怎样。一时思绪又纷乱了起来,便留了些铜钱将车上包裹寄于店中,并留了口信给乌大,一个人向据说有温泉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九章   那温泉几乎是四面环山的,四周皑皑的白雪被温泉中升腾的蒸气罩得雾蒙蒙,缭绕中真如仙境一般。我到温泉边儿上站下,四下观望了一圈儿,发现来这里的几乎是一顺水儿的男子。正奇怪,就看到一个裸 男从我身边跑过,三下两下跳入了温泉水中,那跨 间之物若隐若现的跃进我眼中。答案呼之预出。   我还没回过神儿,接着便不住的有人如此入 浴、出 浴,有背面的也有正面的。因为没人知道有个女人站在这里大大方方的看着他们的裸 体,所以也没有人想到要对自己的身 体做些遮掩。我是有些震惊的,第一次进男澡堂,我能不震惊嘛!?连心中的愁和苦都给震到九宵云外了。   微有些冒冷汗的我嘴角抽畜了两下,悄悄的转身离开。却在心里比较着——没一个有我家阿木的好看!但随后又有些无名的懊恼起来,开始有些气哼哼的向回走去。   突然被乌大拦下时我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正打算一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将阿木揪出来问个明白,抬起头正要抓炮灰,就见乌大一脸惊喜的问道:“你没事啊?”   “我……我没事啊?我有什么事?”我被问得一问雾水,气儿也忘了撒了。   乌大一副心放肚里的表情。“我和阿木听说你去了温泉,便去找你,刚才突然听说有人不小心掉进深水里了,我们担心是你啊,这不正着急呢吗?”   “我?你们以为我掉进去了?”这时我才发现这个消息已经众人皆知了,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正向温泉跑去。   乌大傻乎乎的挠了挠头,笑而不答。   我没好气的四下看了看,突然想起他刚才提到阿木。“你说你和阿木一起,那他现在人呢?”   听我问起,乌大也好像刚刚才想起般左右看了看,“可能他跑得太快,已经赶过去了吧?”说着,脸上再现不甘心的表情,嘟嚷道:“这小子脚还真快啊!”   我望着身后温泉的方向,看着仍向那边源源不断跑着的人,心里说不上是有更愁了还是有些喜了,却听前面有人喊道:“又有人跳下深潭了,好像是想救人,可也溺水了……快来人救命啊……”   我心中顿时一惊!   不会是那个傻木头真的以为我掉下去,自己就跳下去救我了吧?!不及细想,我撒开腿直奔温泉深潭。   到了温泉,那里已经围了好多人。拔开人群就见潭中有两三个人时隐时现,阿木正在那里苦苦的挣扎,很明显并不会游泳,而且笨到连棉衣都没脱就下水了。   “这个笨蛋!不会水下什么水啊?!”我急得直骂,开始脱掉身上的外衣和鞋帽。感到身边好像有人和我说话,我向前跑时好像有人拉我,可我根本顾不得这些,只能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使出全身的力气游向那个已开始向下沉的男人。   在水中救一个昏厥的人要易过救一个苦苦挣扎的人,但将阿木救上岸仍让我费了几乎所有的力气,因为这还是我学会游泳后第一次救人。   不知道喝了多少水,阿木的腹间鼓得很高,脸色已有些发白。完全没有救生经验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将他弄醒,便开始掐他的人中,将他翻过来倒过去,摇晃他身体以及在他脸颊用力拍打,均无果后,我开始在众人的紧张声中胡乱的按他的腹部和胸口。阿木口中终于溢出些水来,却仍不见转醒,我便又想到了人工呼吸,就思猫画虎的做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往他口中吹了多少气儿,总之阿木如迷途的小羔羊迷蒙的张开双眼时我都有点儿晕糊糊的感觉了。   “少爷……”这是阿木张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样子无比的迷茫,然后瞬间张大双眼一把将我抓住,那手劲儿大得一点也不像是刚被救醒的样子。“少爷您没事?您真的没事?!吓死我了,我以为您……以为您……”   多久不见这样的阿木了,这样的阿木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我也有些迷茫了。眼角瞥见阿木抓着我的手上拿着一个鹅黄色的手帕,与我丢的那块很像。轻轻抽了出来,拿在手中。“你看到这个,就以为我以掉下去了?”原来在皮县时,他已经在了!   果然,阿木点头了。   “你猪啊!?”我突然惊怕了起来,将手帕用力的甩在阿木脸上,站起身指着他骂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这里都是男人,一个个光着屁股的,我怎么可能会下水?!”   “……”   “……”   我的大骂不只让阿木愣住了,也让在一边围着的穿着的和没穿着的男人们愣住了,然后开始有人交头接耳,然后交头接耳就变成了嗡嗡声,然后就开始有人刷刷刷的往自己身上快速的套衣服。   我也难得的有些难为情了,一双眼睛再不能理直气壮的向四周望,尴尬得直想找个地方钻下去,甚至有些害怕起来。   阿木自地上站起,湿漉漉的一把拉住同样湿漉漉的我,推开人群一路将我从温泉边带了出来。   “斐雯!”身后传来乌大有些不确定的叫声,我也不敢回头,只能招手让他跟上,就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干棉衣,那是我下水前脱下的。然后阿木也有了一件,却是乌大脱下来让给他的。但即便这样,我和阿木仍是被从山口贯过来的寒风打得打起了激灵,乌大因为没了棉衣也并不好过。   “乌大!,快去把马车赶过来,我和阿木过不去了。”说着,我又将阿木向回拉了拉,也顾不得什么大听广众、什么男女有别了,紧紧的依在了他怀里,相互取暖。但仍是冷得不行,却见乌大站在那里只傻乎乎的看着,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便有些急了。“你快去啊!想冻死我啊?!”   “哦……哦!”乌大被我喝得吓了一跳,没再犹豫转身飞奔而去。   我是女的,而且已是公开的事实了,身后那个温暖的露天男澡堂子是进不去了,虽然阿木将我搂在怀中为我挡去了大部分的寒风,又有好心人为我们盖上了棉毯,但我仍被冻得如打了摆子。阿木身上异常的高热了起来,我下意识的紧紧将他抱住,狠不能将腿也绕到他身上去才好,却仍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上牙紧紧的咬紧下牙。   “乌大……怎么……还不回……来?!”我打着颤抱怨着,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我能想像我抬起头看着阿木时的样子有多么可怜、多么柔弱,因为我看到阿木同样焦急的目光中还带有惊讶和心疼。   没等他回答,我无比懊恼的低下头,说不上是气还是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情景与我所想像的再次见面的情形,真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上了马车就能换上干衣服,也就不那么了冷了。谁曾想那个笨乌大竟然没有向店掌柜要回包裹,就只匆匆忙忙赶了个空马车来接我们。我气得真想上去踢他两脚,可事以致此,发脾气也没用,只好赶快上车,先回小店再说了。从温泉回来的一路上,我不得不一边打着颤,一边紧紧的窝在阿木的怀里。虽然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很气的,但那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和有力又快速的心跳却让我感动得直想哭。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一个没主意、没定力、没一点儿骨气的人;还是个没用的女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根本一点办法和手段都没有;更是个没用的主人,在仆人面前完全没了威严,没有规矩得任他要走便走、要回来便回来,我连高傲的赶他走都做不到。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但抓着阿木的手却越抓越紧,就好像生怕他再跑了一样。   “呃!”   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压抑的哼声,我奇怪的抬起头看向阿木。对方正一脸痛疼的样子,同样奇怪的低头看着我。   “你怎么了?”阿木那样子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可我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了,真的不知道。   坐在马车外的乌大也探进头来,无声的问了和我一样的问题,只是好像是在问我们俩。但我装做没看出来,忽略他看向我的目光。   阿木也没有看乌大,只是一直奇怪的看着我,然后就被我那又纯又真得不能再纯再真的样子弄得皱起了眉,好似几经斟酌,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切!不说就不说,你的事老娘我还懒得问呢。   乌大见没事,又没人理他,就幸幸的缩回了脖子。   我很不满的瞪了刚被放下的门帘一眼,身体因为刚刚贯进的冷风而哆嗦了一下。“我冷,抱紧我!”气嘟嘟的重新将头埋在阿木胸前,故意很严厉的命令他。   感觉阿木的双臂微微收紧,将我稳稳的圈在怀中,我的心竟然不禁得意起来。谁说我没威严的,他还不是要听我的!   回到小店,我打着小哆嗦向柜台要回了包裹,第一件事并不是找地方换衣服,而是检查里面我藏的银两。   “你把银子就这么放在包里存在这里?”乌大在看到那几锭银锭子时,睁大了双眼不敢致信的问我。同时我看到那掌柜的也很吃惊,一脸被我骗了的表情。因为我走时有告诉他,钱我都是随身带着的,这里不过是一些衣服和棉被而已。我将银子放在了最中间,要不是知道的,要摸着也不会很容易。   “是啊,要不怎么办?好几斤重呢,时刻挂在身上不累死了。”我不在意又有些得意的瞟了乌大和那掌柜的一眼,转向看阿木时,发现他的吃惊已退去,只是对着那银俩有些愣,再看向我时已有了了然,没有开口,目光低垂避向了一边。   其实阿木并不知道我拿了楚小姐给的用来买他的那七十两,因为临走时我曾很豪气的将银子放在桌上说‘不要她的钱,以后我们两一起努力,还怕挣不到区区七十两吗!’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头脑发热,话一说完就后悔了。所以真到走的时候,我又悄悄的拿上了银子揣在了身上。但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他要占为己有,只是整日除了担惊受怕就是拼命赶路,而且一直也没有用到钱的地方,我也就没想起来说。   此时看到阿木的样子,我竟有些心虚起来。要是以前我一定马上上前解释了,可今天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我不想解释,就像他没和我解释一样!   “掌柜的,有没有房间可以租住一晚,我们今天怕是走不了了。”我冷冷的转身开始为今晚做打算。   这小店本是没有客房的,而掌柜的因为我先前的不信任本有些心存不满,但当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摆上柜台就什么气儿都没了。答应我可以与他老婆和女儿同住一晚,他就在这外间将就一夜,让阿木和乌大住到另外一个小屋里。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爽的棉衣,再喝下一大碗浓浓的生姜水,我也就不觉得那么冷了。要炕上躺了一会儿,我便决定要去向阿木要答案。   阿木就住在我隔壁,只一墙之隔,抬腿就到,到了我也没客气,咣啷一声直接推门而入。   “!”   “啊!”   我惊住了,屋里的人也惊住了。   “啪!”我直觉的跳进屋子,在身后关上了房门。只是有些急,气力有些没控制好,声音有些大。   “少……少爷,啊不,小姐!”阿木直到这时好像才找到了声音,一脸惊吓状的看着我,一只手紧紧的将一条棉巾按在身上最重要的部位,湿淋淋的站在一个大木桶边上,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没有转身避开反而如狠似虎似的跳进屋子,关上房门。   “啊……你在洗澡啊。”我这时也觉得有些不妥了,刚才只顾着别让外面的人看到阿木这样,就没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了进来关上了门。却没想过我现在是女人了,再这样做其实有多尴尬。“那个……”我开始觉得应该打开门先退出来了,致少让阿木先穿上衣服再说,但目光扫过他脑前时,却看到了一个……印子。“那是什么?!”我吃惊得忘了该有的羞涩,不但没退出去,为了再看清楚些,反而直直的向着阿木走了过去。   “呃……?”阿木更是愣住了,被我指着直退到了床边再不能退,差一点跌在床上,一只手仍紧紧的捍卫着那小小的棉巾,没有因为惊吓而掉落。   “我问你这是什么?”我有些咬牙的指着阿木脑口那红红的印记,虽然嘴上问着,我但已经看清楚了,那是牙印,那是被人咬出来的牙印。所以不等阿木反应过来回答,我便直接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咬的?什么时候咬的?说!”那很明显是人咬的,可什么人会咬在那里,而阿木会让什么人咬他而不反抗!而且此时离得近了我才注意到,他身上竟然红一块、紫一块的,胸前有、肩上有、手臂上有、腹部也有。我不想想,甚至嫉妒得不想叫那个人人。   “小……小姐!你别这样,先出去行吗?”阿木终于缓过神儿来,竟然看不出现在重点在哪里,一开口就要赶我出去。我更是认定他红杏出墙,在跟我玩指东打西、转移话题。   “你少来这套!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我完全不知道脸红的直直的瞪着阿木,打定主意继续咬着牙逼问:“我在问你,这是什么东西咬的?还有,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在他身上一通乱指,戳得阿木直皱眉。“你怎么会让他咬你?这些都是怎么弄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突然跑走是不是因为他?哦……你去会情人了是不是?你把我扔下就是为了……”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乌大莫名其妙的声音打断了我,然后又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紧接着我被一把拉离阿木身边,被强迫着转过身去,并被乌大很严厉的指着鼻子“你你你你你你……”   “你干什么?”乌大的样子其实很滑稽,我知道他这样保守的古人一定被我和阿木眼下的情景给弄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就只能指着我,你你你个没完。但我现在没心情去安抚乌大,不耐烦的挥开乌大指到我眼前的手,继续转身瞪着阿木,却发现他已经趁这个短得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给自己套上了一件长衫。见我回头,更是紧张的加快系紧了腰带。   “套什么套?我都看见了,你现在套没用了,证据确凿!”   “什……什么?你看见什么了?”乌大一脸惊吓的看着我,就好像随时要晕倒一样。   “他!他身上那个牙印!那个不知道被什么狗男狗女咬出来的……的……狗牙印!”明知道阿木并不接受我,可如今再知道他心里有别的人,而且还可能已以身相许,我就气得要发疯,嫉妒得要发疯。我伸手去拉阿木身上刚刚系好的长衫衣领,想要给乌大看证据。   “小姐!”阿木没想到我会再去拉他的身衣,一边躲闪一边伸手阻止我有些疯狂的举动,由于我的大力,阿木反而不敢太用力推开我,只是唤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了。   “牙印?”乌大嘀咕了一句,没等我说话便再次一把将我从阿木身边给薅(hao)开了,力气之大我差一点跌到地上。   “小姐!”阿木伸手想拉我,但并没拉住,见我趔趄着站稳了,方转头有些埋怨的看了乌大一眼。   被乌大这样用力一拉,我也有些清醒了,惊觉自己刚刚竟然如泼妇骂街的对着阿木又骂又扯,满心后悔得不得了。转头看乌大,此时乌大的脸已经有些铁青了,气呼呼的看了眼阿木,又气呼呼的瞪着我,满眼的不可致信。那目光竟然让我微微有些发窘。   “狗男狗女?”突然,乌大看着我似有得意的念起了我的话,还一脸不在意的轻笑了一下,然后竟然咬着牙指着我喝道:“他那牙印就是被你这个……”   “乌大!”阿木突然的大喝,喝止了乌大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一闪身就站到了乌大面前,表情严厉,但声音却很低柔。“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小姐说不敬的话。”   乌大一脸不甘的瞪着阿木,慢慢压下了要说的话,却仍气鼓鼓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啪的一声甩上了门。   屋里变得安静了,经过刚刚的一闹,我竟然也有种没脸呆在这里的感觉,可又觉得如果就这样转身走了,太不甘心。咬了咬唇,我再次问道:“你……还没说,那是怎么回事?”但声音已有些虚了。   “唉……”阿木看着我,有些苦笑。“您真的不记得了?”那表情竟然有些似笑非笑。   “我?”我被他弄糊涂了。   “是啊,在马车里,您咬了我。”阿木很平静的看着我,眼中一点没有嘲笑的意思,一点儿都没有。   第四十章   我不可致信的盯着很认真的看着我的阿木,“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我也是很认真的。   阿木真的愣住了,“您……真的不记得了?”   “废话!记得我还问你干嘛?”我越想越觉得是他在栽赃我,进而又凶了起来。   “别别别,您别急啊。”阿木也看出我又不对了,赶忙先行安抚,然后说道:“您真的不记得了?当时我呼痛,你还问我怎么了呢。这个记得吗?”   “这个……”好像真有这事,难道是那时……   阿木在一边忙着点头来附和我的表情,而我的心里也开始慢慢有些影子了。原来真的是我咬的,我当时一时气得慌,竟然咬了他自己都不自知!我的脸刷的红了个通透。但阿木的目光很平静、很清撤,对于我刚刚无意间大骂自己的行为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却更让我觉得自惭形秽,下不来台。   “那那些呢?”我无理辩三分的指着他身上的点点青红带紫,但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怀疑是不是正确了,果然……   “被乌大打的。”阿木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见我一直直盯着他,只能求道:“小姐您能先转过去一下吗?”   “乌大打的?你们打架了?”我不理他的要求,只对我想知道的继续追问:“乌大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怎么可能把你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阿木拧眉望着我,半晌微侧过身避开我的注视,说道:“乌大他……是个好人,对小姐也……也很好。刚刚他好像很生气,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看他?”我有些愣住了,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谁去看他?是你还是我?”   阿木吃惊的看了我一眼,竟然好似很挣扎的咬了一下下唇,“那……我去和他解释好了。小姐,您现在是小姐,天已经晚了,这样呆在我房里实在不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吗?”   “可是……”我是来问你为什么突然离开的。   但天确实是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我现在已经几乎看不清阿木的面容了。但阿木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好吧,我明天再问你,你最好今晚就好好想想要怎么和我解释!要不然……要不然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做了一大堆怪梦,弄得我早早就醒了,却竟然一个也记不得,只觉得双目难睁、昏昏沉沉、半边头疼得连带着一只眼球都涨涨的发疼。无精打彩的洗了把脸,我端起盆拉开房门就要迈腿,却听到隔壁的门也打开了,传来了乌大和阿木的声音。   “还是给我吧。”这个是阿木。我奇怪的探过头想听听他们在争什么,就听乌大说道:“不不不,我来我来,我年纪小,这些事以后都让我来。”   “别这样,我不习惯被人伺候,还是我自己来吧。”阿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自在,话音一落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盆。   这时乌大从屋里追了出来,口中还略带欢快的叫着:“那我帮你拿毛巾。”   “不用……小姐!”突然看到我端着盆站在门外,阿木略有惊慌的止住了脚步,随即露出微笑。“您起身了?是要去打水吗?”说着,就将手中木盆塞给了身后的乌大,直接接过了我的,这时才发现里面的水是用过的。“您洗过了?”   “嗯。”我无力的点了下头,“一大早的,你们在争什么?”   “小姐您怎么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阿木直盯着我的脸,语气中满是担心。   “我怎么了?”我翻着眼睛看阿木。   “您脸色很不好,昨晚没睡好吗?”阿木的担心更明显了。   我抬起头看阿木,印像中他基本不会这样明显的表露他的情绪的,虽然被关心的是自己,但心中总不免觉得怪怪的。所以我即不想拒绝,也不想回应。越过阿木,我看向站在他身后此时正拿着一个空木盆、幸幸的站着的乌大。“早啊。”我直觉乌大还在对我闹别扭,不过我比他大,不与他计较。   “啊……早。”我主动示好,乌大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遂上前结结巴巴的道歉。“那个……昨天我……态度不好,那个……你别……别往心里去……我……我……哎呀……”乌大别别扭扭的组织着语言,情急得直挠头。   “算了算了”我无力的摆了摆手,“我压根儿也没放在心上,你也别想了,我们就当讲和了好吧。去吃饭吧。”我忍住没有看站在一边一直注视着我的阿木,直接走向外堂。   得了我的银子,老板一家很热情,早早做好了相对丰盛的早饭,乌大吃得满嘴是油,阿木一边注意着我一边慢慢的吃着,我却一口也吃不下。   “小姐,您很不舒服吗?”阿木终于看不过去,放下碗试探着给我夹了一口菜放到碗中。“多少吃一点儿吧。”   我觉得胃里有点恶心,看着碗中的饭菜竟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厌恶的摇了摇头,我将脸别到了另一边。   “呃……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啊。”乌大终于也有良心的注意到我的不对劲了,塞了满嘴的菜,含糊的问我。   “没事,你快吃吧,吃完了上路前我有话要说。”我仍就别着脸,强压着胸口的呕吐感,坚持不去看饭桌上的任何东西一眼。   “小姐……”阿木又轻声唤我,变得比刚刚更小心了,却被我果断的抬手打断。   “快吃,吃完我有话说。”闭上眼睛,我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以压抑渐渐上涌的呕吐感。等我再睁开眼时,就见阿木和乌大似以放下碗多时了,此时均担心的望着我。“吃完了?”   “是。”阿木应道。   “嗯,吃完了。”乌大别扭的看了看我和阿木,又说道:“你要说什么说吧,说完了就去歇会儿。今天我们不走了吧。”   “是啊……”阿木正要附和,又被我打断。   “不,要走。”我喘了口气,感觉比刚刚好些了,便说道:“即然你们都吃完了,那我们为以后的路途作作打算,但首先……”我顿住,自下楼后第一次望向了阿木。“阿木,你要给我一个你不告而别的理由。除了……除了你不能接受我……我的……”我顾忌到这里还有别的人,便没有把话说得过于明白,但我相信阿木和乌大都是听得懂的,而我眼中也因终于问出了口而蒙上了雾色,“还有别的理由吗?”   “……”乌大愣愣的望着我,好像有话要说,又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   阿木对我的问题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可见他真的有做过认真的思考,而他思考后的结果就是闭口不答。但却也给出了答案。   掌柜的一家也发现了我们三人间气氛的怪异,悄悄的都退了出去。   一行清泪滑下眼角,别开眼,我不再看他。“哪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小姐……”阿木的声音有些斗,我眼角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阿木发誓会一生追随小姐,为奴为仆。那誓言至今不曾变过,也一生不会变。阿木求小姐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我突然拍案而起,又羞又怒瞪视阿木。“原谅你心中无主,说走就走、说留就留,还是你欺我骗我,借我的手逃离火坑再将我弃如草芥?!”   “!”我的话顿时让阿木目瞪口呆,仰着头看向我的眼中尽是吃惊。“我……我怎么会……弃如草芥!这怎么可能?!”阿木也有些急了,站起身急道:“我……我从不曾那样想过,若我有半点那样欺你之心,让我……让我永世为贱奴、不得好死!”   “阿木哥!”乌大惊得也站了起来一抱拉住阿木,却转向我道:“斐雯!你在说什么?阿木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说他是什么人?!”我对什么都不知道却出来帮腔的乌大吼了起来。“他明明说过他也是喜欢我的,他说他要一生跟我在一起。”吼着,我哭了出来。“他那天那样舍不得离开我,还说了那么多的话,我以为他与我一样是动了情的。我以为……所以我不顾一切,我放弃了所有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家,我只想……只想……可转脸他就变了……变了……”我大哭了出来伏在桌上,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是……不是这……”乌大急着要劝我,却只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所以我并没注意到乌大的欲言又止,仍就伤心得痛不欲生,却听乌大急得直跺脚催道:“阿木哥,你到是说点什么啊!”   我听言,抬起头看向阿木,期望着阿木真的能对我说些什么。   “小姐……”阿木面色难堪,紧拧着眉头将眼别向一边,并不看我。“阿木对不起您。阿木只是个粗鄙的下人,不值得小姐……阿木也别无所求,只望报答小姐相知、相救、再生之恩,终尽一生服侍您、保护您,余愿足矣,其余不敢赊求。”   “你……”这回答已经够明白了,我还能说什么,还能求什么!“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喃喃如自语,我站起身盯着阿木半低垂的侧脸,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原来是我会错了意。你的喜欢与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从来都是说要报答的,从来也没说过什么相伴的话。”说着,我含着泪笑了出来,“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再追问任何问题,缓缓走出小店。   此时朝阳已升入半空,老板与他女儿正在店门口忙活着,想必是听到了我们刚刚的吵闹,见我出来都不自觉的让到了一边,脸上挂着担心和疑问,却并没有上前。   我没有看他们,径自走到了马车边,知道身后乌大和阿木一定跟了出来,深吸气、慢呼出,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到最最平常的样子,却不带任何情绪。“乌大,能帮我把包裹收拾一下吗,我想上路了。”   “哦……可你行吗?要不再……”   “不,我没事,一会儿我在车上休息就好了。早点走,也许明天就可以到羊城了。”乌大仍觉我的样子不妥,想要劝我再歇一天再走。但我已经一会儿也不想呆了,只想离开,一直离开,仿佛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避难之所,才能让我有些许的平静。   “哦……那好吧。”   我知道乌大离开了,便要自己爬上马车。阿木的手扶住了我的手臂。“当心……慢点儿。”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甩开他,就任他肤着上了马车并放下了厚厚的车帘。“阿木”两人竟只被一个棉帘隔着,我冷冷的唤他。   “是,小姐。”阿木小心的应答。   “当日我买下你纯是偶然,所以,并不能算是我救了你。若说以后为你戒毒算是我的什么恩情,那么多日前你也在屠刀下奋力救了我,我们也算是扯平了。我说过,我并不是天生的富贵,没有被人服侍的习惯。与你相偶以后,先是不得不收下、再到有人作伴、再到……倾心于你,我从未想过……要个什么忠心的仆人。所以,即然你我心意不同,那便罢了。如今你祸事在身,我不能赶你离开,不能害你,也更不能祸害了别人。但若有朝一日这事除了,你便找个中意的门户吧,我再不会强留。”   “小姐!”车帘突然被掀开,阿木瞪视着我,满目震惊。   “我言尽于此!以前的事你不说,我也不再追问。即然你一心做个尽忠的仆人,那就做吧。从现在起直到你能够离开,我们不再同车、不再同塌、不可同食、不可同寝,主仆有别、尊卑有分,我也就死心了。”我没有半点势弱和心虚的迎望他,可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像用刀在割我的肉一样,疼得我几欲昏厥。   阿木一只手支着帘子站在马车边上,整个人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不可致信的凝望着我。目光闪烁好像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慢慢的,我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并不在意,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冷冷的责备道:“放下帘子,你想冻死我吗?”   身边的光亮在许久后无声无息的被厚厚的棉帘遮挡住了,失去光亮的那一刻我再也撑不住,却紧紧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一点声音,甚至不让泪水流出。   “阿木哥你……怎么了?”乌大好像是回来了。   思绪突然被牵住,但我并没有听到阿木的回答。   “阿木哥……?”乌大仍再追问。   “都收拾好了吗?”阿木的声音中带了浓浓的鼻音,平静又压抑。   半晌的静默,“哦……收拾好了。”乌大低低的应了声。   “那放到车上吧,我再去向店家买些吃的带着上路。小姐刚刚也没吃什么。”我听到阿木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马车边。   随着阿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车帘被乌大再次掀开,我赶忙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让乌大看到我的软弱。就听乌大问道:“阿木哥他怎么了?”   “怎么了?”我不在意的应了声,将头压得很低不看乌大,也不让他看到我的眼睛,只接过包得有些乱的包裹,然后开始整理。   “阿木哥眼睛红了,样子好像很伤心。”乌大有些奇怪和不确定的描述了一下。   “哦,是吗?”我仍是不在意的应着,但……他伤心,这个词竟让我的心又有些活了。咬紧下唇,压下再次有些窜起的期冀,在心中痛骂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只是为了报恩,想做一个忠仆罢了,只此而已。   “当然了。怎么我才转个身,整个人就变了,是不是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知道乌大仍在观察我,我便又侧了侧身。我不想对乌大说慌,可也不想和他说任何关于我和阿木的事,所以只好闭口不答。   得不到回答的乌大仍不死心的抬着帘子不肯放下,直到我被吹进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他才叹着气放下了帘子。   上路了,乌大仍驾着马车,阿木却坚持不肯上车与他同驾,不论乌大怎么劝他就是不肯,只徒步跟在一边。乌大气得只咬牙,最后才想到向我求援。   我知道阿木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我刚刚的话,只要我态度能软一些,也许他便不会这样了。要知道羊城离此处尚有数百里,若真是徒步走着去,就怕到了,他人也累倒了。可此时我拉不下脸来让他上车,更气他这样强硬到近似与我作对,便只冷冷的说了句“他要走便走吧,本也该这样的。”   第四十一章   乌大是个爽直的人,见不得朋友受苦,在我这边要不到声援又劝不动阿木,便想了个招儿——也跳下马车要与阿木一起用走的,而且下马车前话还说的很大声,生怕我听不见他下马车似的。   我坐在马车里,耳中听着乌大的独角戏,唇角微起。心里明白他是希望不论我与阿木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阿木。但若是阿木此时为了让乌大上马车而开口求我劝乌大,说不定我会顺杆儿假意给乌大面子,也饶了他。但阿木仍是一言不发,即没有开口劝乌大,也没有开口求我的意思,我更是气恼,索性也不理乌大,就让他们俩兄弟俩走个够。   谁让他们愿意来着!   下车后的乌大变得安静了,而阿木自始至冬就几乎没说过话,四下里除了马蹄的踢踏声和车轮的咕噜声再没了其他。我裹着厚厚的被子靠坐在仍很凌乱的包裹上,脑中沉重却又异常的平静,完全提不起力气想任何事情或做任何思考。随着马车的晃动,微寒中眼皮缓缓下垂,渐渐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马车竟已停了下来。我舒展四肢,感觉不论是身体还是头脑都比早上要轻了许多,便将被子拉开,想要下车走走。我伸手去接车帘,车帘去抢先被从外面拉开了,是阿木。   “小姐,您醒了。”再次相见,许是觉得愧疚,阿木在面对我时总是多了几分小心,少了几分亲近。眼下又多了早上的话,阿木更是谨慎起来,此时就连说话都不敢直视我的目光,那样子让我看了更觉得扎得慌。火中心中起,我真想上去踹他一脚。可又一想,我凭什么啊?!他本就只想作一名尽职尽责的仆人,他这样对我也是守本分,我又有什么可挑剔的。   突然发觉自己连挑毛病都没了资格,瞬间便去了火换上了悲。我委曲的斗了斗唇,一把将门帘从他手中扯下,又坐回到了马车里,不想看他。   “怎么了?她醒了吗?”车外传来了乌大的声音,车帘又被人拉住。   “乌大……”阿木好像想要试图阻止乌大打开门帘,全没来得及,车帘又被掀开了。   “啊……”乌大被我扔出去的一只鞋打中了。“干嘛?干嘛扔东西打我?”   我知道自己的火来得无名,乌大更是无辜。而且扔过东西砸过人也就算发泄过了,心情也就没那么随闷了。听着乌大的抱怨,我心虚的没有道歉却也没有接声。只是把头紧紧的埋在膝上,防止乌大又探头进来看到我的样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阿木拦住他了,乌大并没有再次拉帘进来看,却仍抱怨不断。“我说你到底把她怎么了?怎么刚醒过来,你才说一句话就把她给惹成这样,还害我挨打。”   “乌大,你别乱说!什么叫……我……怎么样!”阿木本就不善言词,此时顾着我,预言又止的反驳根本就没什么力度,末了只能强调。“哎!你别乱说!”   “切!”乌大嗤之以鼻。“我没别的意思,你看你急的,我又没说什么。”   “快去生火吧!天不早了,今天也走不了了,快去快去。”阿木怕乌大又口无遮拦,便急着支赶乌大。   “你为什么不去?你是他的仆人,这些活儿不应该你做的吗?”这是乌大第一次提及阿木与我之间的身份。   “呃……”阿木很明显有些愣,却马上应道:“好,那我去,你留在这儿帮我照顾一下小姐。”   “哎哎哎……”乌大急着拦住了阿木,“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行了行了,你留下吧,我可不敢留在这儿。你惹的她,挨打的却是我,还是你留下吧。”   马车外传来了乌大的调笑声和跑走的脚步声,我微微自膝上抬起头,紧紧的咬着下唇。   我现在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阿木了。我没真正当过主子,不知道主子和仆人间到底应该要怎样相处才算是正常的。更何况我心中仍对他抱有男女之情,只要一想到他心中并没有我,当初却对我说过那样的话,就直恨得心痒痒。我不知道究竟是他骗了我,还是真的是我会错了意。但不论是哪一种,如今都让我在他面前难以自处。而且我知道自己任性,不会控制情绪,我那样耍闹也并不会让我在阿木那里多争些分数,只会让人讨厌。   我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无计可施!只能躲在不见人的地方,避免受伤、避免再次变得歇斯底里、避免再失分。   天渐渐暗了下来,丝丝烤肉香飘进了马车,腹间开始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车帘再次被掀开,就见乌大一只手上拿着木棍挑着车帘,站得远远的防着我。“斐雯,肉快要烤好了,要不要下来吃啊?”为了勾引我就范,还特意将挑在另一只手上的小块肉伸进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小姐。”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乌大一边防我一边逗我的样子,没等答话,就见阿木站到了乌大前面,小心的唤道:“肉和馍都可以吃了,您是要在车上吃,还是要出来活动一下?”   不知怎的,我看见阿木就烦燥的很,本想下车活动活动的,此进突然就打消了念头。“在车上。”我冷冷的说了句,不再看他。   “是。”阿木应得有些无力,似乎还透着失望。   随着阿木的离开,我眼角看到乌大很是无奈的缩回了一直伸进来的那只挑着肉的小树叉,临放下帘子时还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然后过了一会儿阿木就走了回来,手里用油纸托着一小堆已经被割成小碎块儿的烤腌肉和半个烤馍,递了进来。“小姐,可以吃了。”   “放着吧。”我不想这样,我也表现得大方一些、有气度一些,可一开口却仍是冷冷的。   阿木没再多说,看了我一眼,便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气死我了!都不说再说两句好话哄哄我!’虽然我知道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弄得阿木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里仍是气他的生硬。“你哪里那么了不起了?非要我追着你,没良心的,你个没良心的!”我不甘又生气的小声咒骂起来,爪起他放下的小肉块儿就向门帘上扔了起来。却偏在这时门帘再次被掀了起来,一把肉都砸在了阿木的脸上。   “啊……”我吃惊他会再次出现,还被我砸了一脸的肉花儿。   阿木一只手拿着门帘,一只手拿着水壶,突然被一团热乎乎的肉块砸了满脸,也很吃惊,就愣在了那里,那样子实在让我忍俊不禁。又不愿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只能强硬的侧过身子,愉愉的鳖着嘴笑。   “小姐……水。”阿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我止住笑意回头看他,阿木竟然也在看着我,那眼中没有责备只有叹息。他这样直视我,对于他给自己的定位应该是无理的,但却让我突然欣喜起来。“肉不能吃了,你再给我切些来。”但开口还是又冷又硬,我都对自己无力了。   “是。”阿木很恭敬的应着,然后又将手上的水壶向里推了推。“这是水,您一天水米未进,先喝点水吧。我再去切些肉来。”说着又看了我一眼,便退了出去。   “阿木你脸上怎么了?”车外传来乌大惊奇的声音。“你也被袭击了?哈哈哈哈……这次是什么?另一只鞋吗?不像啊……”乌大的声音听起来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   但阿木并没有接声,就只听乌大一个人在那里大笑个没完。我可以想像阿木没有表情的脸上挂着没有擦掉的肉汁和肉沫会是个怎样滑稽的情景,难怪乌大要笑个没完,就连我也差一点笑出声来。   不一会儿阿木又切了些肉回来,将肉放下,预言又止。   我看着他,就是不说话,等他先说。   阿木很踌躇的样子在门口支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小姐,我们带的……干粮并不很多,照今天这个速度,怕是还要走三、五天才能到羊城,总要省着些。所以……”   “所以什么?”哈!我没找你麻烦,你到来管我了!我瞪着眼凶巴巴的盯着阿木,看他下面还说什么。   阿木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劝我,此时被我瞪着更觉失了言,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我是说……您……您慢点吃,喝……喝些水,别噎着了。吃完了再叫我,那边还有,我再给您切。”说完,阿木似是哈腰似是点头的放下帘子,挡住了我的瞪视。   看到阿木因我的不快而慌乱的样子,我有些欢快的捡起一小块儿肉举到眼前,就像看到什么珍宝一样,反复看着、反复研究着。‘切,怕浪费不让我扔,我干嘛听你的,我偏扔。’想着,张开嘴,我扔了进去。   外面低低的传来阿木与乌大的交谈声,阿木的声音总是很低,总不太清楚,乌大就时高时低的,我听着好像是在谈论武功。我听到乌大让阿木给他耍一套刀法,阿木推不过就只能应了。我还记得上次我看阿木耍刀时他的样子,动作流畅、身姿健美、神情贯注得好像忘我一样。当时他说他只恢复了很少的功力,如今想必已经又恢复了不少了吧,一定更好看。想到此,我差一点就激动得要下车一起看了。可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背对我坐在火堆旁不住叫好的乌大,一颗激动的心就冷静了下来。慢慢坐到车边,只将车帘掀开一个小角,静静的、悄悄的看,渐渐的又醉了。   夜里阿木提意与乌大两人轮着值夜,上半夜阿木、下半夜乌大。听乌大的话好像对一定要值夜这事满不在意,但在阿木的坚持和解说下开始觉得有必要了。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前天在小林里过夜的话,乌大便上了马车。   我早已将包裹打开在马车里铺上了,见乌大进来便让到了一边,给他腾出地方。   乌大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那个,阿木说上半夜他值,我先睡。一会儿到我了,他叫我。那个……你要不要下去活动一下?”   我抬眼奇怪的看着乌大,很明显他这是在给我和阿木制造机会,或是说他已经放弃我了。   乌大被我看着有些不自在起来,拧了拧身子躺到了车中,又说道:“其实阿木挺挂着你的,为了你,他死都愿意的。我娘总说,情人间不好总闹别扭的,这样闹下去,以后总要后悔的。”   “谁和他是情人了?”我又羞又急的否认,大声又转小声。本来嘛,人家都不要我的。想着,我的眼睛又有些热了。   不知道在黑黑的马车里乌大看不看得到我红着的眼圈,只听他叹了口气。“其你不知道你昏着的那几天,阿木都要急死了,整日整夜守在你身边,眼都不眨一下,直把一双眼急瞪得成了兔子。我娘和我说,她就没看到过哪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会那样担心、那样动情的,连我爹年青时都不曾那样对过我娘。他还不住的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不住的骂自己没有用、连累你什么的。看他疼得、悔得那样子,真比大哭出来还让人看着愀心。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样不好,明明那样在意的,干嘛装着谁也不理谁呢。也许只是一点误会,也许……”乌大顿住了,继而又道:“哎!我也说不好,要是我娘在这儿也许可以给你们说说,但我说不好。我就是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聊聊。”说完,乌大侧过身去,背对了我,不再说话。   乌大很快就睡着了,平稳的呼吸甚至还打起了鼾声。   我双目静静的盯着乌大,脑中想着乌大对我说的、在我生命中发生过的、我却从不知道的事。我相信乌大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这样的假话来骗我。   其实也才几天而已,我差一点都忘了,阿木曾经也呵护过我、照顾过我,一路上我们两人甘苦与共,阿木那平静的目光中总会流露出淡淡的心疼和不舍。每到那时,即使再累再怕,我也心间甘甜,想着只要有阿木,我便什么都不怕,我便有了一切。是啊,阿木增经那样过,他会那样伤心我受了伤、那样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可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在我不顾女人的脸面吐露心意时,不顾我的感受不做丝毫回应,甚至还将我丢下?!   想不出,想不透,想不出来!   又有些头疼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进了死胡通,左走也走不出、右走也走不掉,整个人只能在原地打着转,完全失了分寸、没了方向。   我一手抱膝,一手扶着额头坐在乌大背后,马车中、山道上,除了乌大的鼾声,寂静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悄悄拉开帘子一角向外看,就见阿木疲惫的靠坐在最近的一棵树下,一边不时勾弄着篝火,一边警惕的望着四周的动静。我看了看天上有月亮,虽然不太会观天看时辰,但我总觉得已经到下半夜了。回头看了一眼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乌大,我下意识的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呜……嗯……”乌大被我踢着,有些醒了,但却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死乌大!就知道自己睡!”我嘟嚷着又稍使力踢了他一下,但乌大仍是不醒,我也不好再使力将他弄醒,太明显就不好了,只得作罢。想着以阿木的性情是一定不会进来叫醒乌大的,白天被我弄得跟着车走了一天也没歇着,夜里要再值一夜,我开始担心他会吃不消。   第四十二章   掀开车帘我下了车。   “小姐!”阿木见我下车来,有些吃惊的倚树站起。“小姐要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下来是要做什么。没有理他,径自坐到了火堆边。   阿木站在我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然后突然走向马车,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我身上就多了一条棉被。“披上吧,夜里风寒,免得着凉了。”   感觉阿木的手隔着棉被而按到了我肩上,那结实又有力的感觉让我心中一颤,差一点就要伸手拉住,但终还是没有。   阿木给我披好被后,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便坐到了一边,不远也不近的勾弄起篝火来。我侧头认真的看他,我知道他知道我在看他,只是僵直的装作不知道,更认真、更用心的勾弄着面前的篝火。   “唉!”一声近似无声的轻叹,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情景即无力又可笑。“坐到我身边来,我不想一个人。”话不受控制的冲口而出,情绪也如决堤一样涌了上来。深深的吸一口气,我抬眼看他。   阿木有些吃惊我会这样说,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是很吃惊的,但他终还是应了,坐到我身侧,只是仍有些不自在。   我收回目光望向火光,淡淡的问道:“刚刚看你舞刀,武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我其实只是想找些话说,缓解一下我俩之间因为早上的话而起的隔阂和不自在。   “是,又恢复了些。”阿木不知我的用意,应答得很小心。   “比那日遇到那些人时更好了吧?”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只是聊天。但我的话却让阿木变得烦燥起来。   阿木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情,盯着火光的目光变恶狠狠起来,就仿佛那些人正站在火里举着刀向我们砍来。然后突然紧紧的闭上了双目,两只手在身前握成了拳,牙齿也紧紧的咬在一起,在火光下我甚至能看到他额上凸起的青筋。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只有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半晌……   “对不起!”阿木突然开口,充满了浓浓的内疚和……悔恨。   我有点怔,“为了什么……说对不起?”阿木虽然很痛苦,但在冷风中的我却反而更平静了,只是仍有些思绪不清,混沌不解。   阿木慢慢张开双眼、放开双拳、缓缓的深吸着气,扭过头深深的看着我,那目光中的痛让我的心差一点碎掉。   我不禁一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看得出阿木正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看来似乎并不成功, “那天我若能早些发现,或是武功再恢复得好些,你也许就不会受伤、不会被欺负。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不能怪你。是我要向他们走过去自投罗网的,你已经发现得很早了。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怕是站到人家中间了也还分不清敌友呢。”这是自那天以后,我第一次与阿木谈论当天的事。我自嘲似的讲述着当日的事实,伸出手轻轻的拉住阿木再次攥紧了的拳,想要给他些安慰。吃惊于阿木身上的衣服竟然如此单薄,而此刻那薄衣下的手臂竟如钢铁一样的坚硬,我不禁吓了一跳。   阿木感到了我的胆怯,被我抓着的手臂仍保持半抬起的姿势,却慢慢放松了力道。“您……您当时一定吓坏了。”阿木的声音平静却有些颤斗,眼睛在我脸上瞟了一下,甚至都不敢正眼看我   “嗯,是有些怕。”阿木的样子也让我惊觉不妥,慢慢的放开了他,目光也游向了别处,心却更放松了。“不,不是有些怕,而是怕得要死。我什么也想不了,只能拼命大喊你的名子,仿佛只要叫你的名子就能给我力量一样。”当天的事,仍让我心有余悸,但在些刻回想它,却奇迹般的能让我在阿木身边平静下来。只是这样坦诚自己的胆怯,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自嘲的笑了下,我抬起头故作轻松的问道:“那你呢?你当时……”怕不怕?阿木的目光将我定住了,后面的话根本没有问出口,因为那里有掩不住的痛、遮不了的情。   天啊!我没看错吧?!   我只能一瞬不瞬的盯着阿木的眼睛看,生怕错开目光就变成了错觉。   “我怕……”阿木看着我,轻轻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眼睛渐渐红了起来,胸口起伏得更厉害,慢慢站了起来。我也不得不跟着起了身。就见阿木慢慢走到刚刚倚坐的树傍,突然抬手狠狠的击在树上。虽然背对着我,但因不住深吸气而大起大落的肩背让我知道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流泪。就听他继续说道:“我怕,我从没那样怕过,在那之前,我甚至从不知道害怕会是那样一种痛苦的感觉,我怕得恨不能死去。只求他们能放过你,只要你从不曾经历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您还好好的呆在天城,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家可归,还要被人追杀。”阿木的拳再次重重的击打在树杆上,没有叶子的树枝被震得相互碰撞,在这寂静的深夜发出有些阴森的磨擦声。   我震惊的听着阿木的话,即不可思议又感到窝心。“所以你仍下我走了!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有危险了!”是个问句,但却是肯定的。   阿木转过身有些吃惊的望着我,慢慢愧疚的低下了头。   我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虽然仍气他,但这个答案已经让我觉得好到不能再好了。至少他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嫌弃我才离开的。我心中欣喜,脸上却仍严厉,口中埋怨道:“你好自私,只想到你自己,那我呢?你就把我一个人扔下,我已经无家可归了,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你要我怎么办?而且走都走了,干嘛又跟在后面!”   说着,我一甩手扭过脸去,不再看他。   是放不下我,因为担心我吗?   说啊,只要你这样说,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原谅你,还向以前一样好好待你。   “我……”阿木见我又急了,他果然也着急起来,我强忍欢喜看着他竟然主动绕了过来与我面对面,还直视着我。“我以为你一定被吓着了,一定已经后悔了。而且当时乌家对你那么好,他们也可以保护你、照顾你啊。所以我以为没了我,你一定会留下,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可没想到您竟然执意要上路,我……”   “你说什么?”阿木的话就如一盆冷水一样将我满心的欢喜霎时间浇了个稀灭。我复瞪起眼问道:“你是说……你希望我留下嫁给乌大?”   “嫁……”阿木愣了一下,被我瞪着更急了。“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想我要是离开了,他们见我没和你在一起,也许就不会伤害你了。而且你在乌家,乌老爹和乌大的功夫也都了得,有他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啊。更何况……”   “你……”阿木后面的话没有说,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的样子。但当时根本没心思注意他的表情,只恨得抬起一只手就想打他,可没打过人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要从何下手。看见阿木明知要挨打还硬挺着不肯躲避的样子,我反到更打不下手了。“唉!你气死我了!”我气得哭了出来。“你真是个死榆木脑袋!你也不想想,当时我为什么要急着走,那样的情形下,我不嫁给乌大又怎么能留在乌家!”我气得急了,伸手狠狠的将阿木推着后退了好几步才放手。   阿木似乎也有些恍然大悟,一脸惊慌的看着我。见他这样,我反倒没那么气了。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恨得恨不能咬死他。   “乌大……也不错的。与小姐也算门当户对,小姐不是与他相处得也很好吗?”   “你说什么?”我指着他的鼻子,狠狠的道:“你敢再给我说一遍!”棉被自身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小姐……”阿木两条眉几乎拧到了一起,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我仍指着他,大喊、怒视。   我以为接下来阿木会因为我的怒气而变得不知所措,然后会小心的认错、道歉。但他没有,他甚至不似刚刚的慌张而变得平静了,自见到他我就没见他在面对我时这样平静过。   “唉……”他竟然轻轻的叹了一声,复又直视我,那目光竟让我有种语重心长的感觉。“小姐……”   “不要说了!”他刚一开口就被我大喊着打断了,因为我有预感他将要说出的话。我不要听,也不想听,任性的转身跑向马车。途中想到掉落的棉被我复又折回,怒瞪着自阿木手中狠狠的抢下他刚刚拾起的被。阿木此时那不温不火的表情更让我气得慌,咬着牙我使劲儿的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跑回到马车上,我抱着棉被只觉得胸也疼、头也疼、眼睛疼、嘴巴疼,气喘得我头都要晕了。但即便这样气,我看到那个站在已渐渐熄灭的火堆边上孤零零的身影,想到夜晚的寒风和他单薄的衣服,仍不免心疼起来。甚至后悔刚才干嘛要将被子抢回来,要不然他现在还可以用来披一披。此时阿木已慢慢转向另一边,双臂抱到了一起,我想他一定已经觉得冷了。我又恨、又悔、又气,更不忍心,虽然觉得脸上挂不住,仍是跳下了马车。   在阿木探寻的目光注视下,我气哼哼的快速将被子塞到他怀里,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又跑了回来,钻进马车放下了车帘。   我这样又上、又下、又再上的一阵折腾,乌大终于被我弄醒了。我急忙倒在一边面向里,装睡。   “呜……什么时辰了?”我听到乌大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问了句。我没有作声,因为我睡着了嘛。想是他也以为我睡了,便没有再出声,轻轻的下了马车。   “阿木哥,嘿嘿,我好像睡过了。你去睡会儿吧,我来看着。”乌大一下车,就讪讪的笑了起来。   想到阿木会被换上来,在这狭小的马车里我竟然一阵紧张,还加杂着一些期待。   “不了,天也快亮了,你继续去睡吧,我还不困。”   阿木竟然不换!随着安心涌上得更多的还是失落。   但乌大也没有再上来,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有人探进头来看了眼,然后将乌大盖过的被子轻轻的盖到了我身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又退了出去。外面的天,此时真的已经泛白。我却迷迷糊糊的有了倦意。   迷糊间我看到阿木站到了我面前,变成了我刚买他时的情景,无衣遮体、遍体是伤。我惊得正要上前去问他怎么又搞成这样,他就变了。然后我看到了黄公子,两人正在不远处诵诗、吟词。我迷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现阿木好像也在看着我。我一惊,直觉记得当时他没看到我啊!然后又变了,我在乌家。阿木又站到了我面前,先还焦急的问我身子感觉好些没,后就突然变脸,哀怨的说我只顾着与乌大好,都不理他,那失落的样子看得我直心碎,正要上前解释,突然耳中传来一声大叫“好!”,我的眼前变成了马车的车顶篷。   我知道原来我睡着了,还做了一大堆乱七八遭的梦。前面的不太怎么记得清了,只记得最后时阿木那似是失落的样子和埋怨的话,我大惊。   难道是因为我在乌家与乌大经常逗嘴,所以阿木多了心,以为我对乌大有好感?!所以昨天他才说什么门当户对、什么我与乌大相处好的话!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清晨的短睡,让我给自己找了一个最能接受、也觉得最有道理的理由来解释阿木昨天的话,心中顿时又清亮了起来。   揉了揉有些跳痛的额头,我打定主意跳下了马车。这才看到原来清晨时下了一场小雪,虽然只薄薄的一层,但因为没有人去破坏,所以仍是给这大地穿上了一件素白的外衣,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清雅而刺眼。   不远处乌大与阿木以树枝为武器,正在对弈,破坏了那里的雪景,却给这个过于清静的世界增加了几分活力。   阿木最先看到了我。“小姐!”   “嗯?”乌大也停了手,转头看我,笑了起来。“你醒了?”   “嗯。”我点头,下意识的多看了阿木一眼,然后转向乌大。“怎么一大早就比武啊,也不多休息一会儿。”想到阿木一夜都没睡,还被拉着比式,我有些怨乌大的不体谅。   但我的话却让乌大一愣,“我休息的挺好啊。”   废话!谁说你了!   我马上转头看阿木,怕他也这样误会。就见阿木已转身到了马车边,开始往马身上套东西,并没有看我,脸上挂着淡淡的轻笑,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乌大见我没理他,便也奔过去帮忙了。   我独自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在一处忙活,突然感到很失落,就更加坚定了我刚刚的设想。咬了咬牙,就要上前,却见阿木自马车里拿出一小包东西向我走来。   “小姐,这是我和乌大刚刚烤的,给你留了些,还热着呢。”   塞到我手里的是一小包烤肉,交递间我的手指轻触阿木的,突然心动我反手将他握住。“阿木。”轻唤他,不让一边的乌大听到。   阿木被我突然抓住有些惊讶,下意识的要回头看乌大,被我用力一扯止住了。“别回头,那样才容易引起注意呢!”   阿木这样近的被我拉着,看我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又觉得乌大就站在身后不远处,担心会被看到,脸都有些红了,紧张的吱呜道:“小姐……有话请说。”   我的脸也红了,但仍认真的直视着他。“我拿乌大当弟弟的,当哥们儿的,你别想歪了。”   “我,我……”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阿木好像更加吃惊了,直瞪着眼不知道要说什么。“哦……”   哎!算了!他知道就好了。   绕过仍有些僵愣的阿木,我拿着烤肉来到乌大身边。“乌大,谢谢你。”   “谢我?”正忙活的乌大停下手里的活儿好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木,然后呵呵的笑了出来。“是啊,你是应该谢我的。那你要怎么谢呢?”   没想到他会受得这样坦然,连推都不推一下,这下换我愣住了。“呃……”其实我是想说……“我……我什么也没有,真是无以为报的。”我为难的看向已站到马车另一边的阿木。   “哈哈哈……”乌大大笑了出来“我逗你的,看你还认真了。”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是,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图我的报答的。你是好人,你们一家都是好人。不求回报的帮我,还送了我这么远,这一路上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诚恳的看着乌大,是真心想要表达我的谢意,却发现乌木脸上现出了难堪的愧意。   乌大也因我的话不自在起来,但仍发现了我的原意不只于此。“呃……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咬了咬呀将目光从阿木脸上移开,说道:“我现在无家可归,也不知道最终将会走到哪里。让你这样送我,实在是不知何处是终点。你也帮了我这么多、这么久,我也真的很过意不去。所以我想,我们就在此别过吧。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第四十三章   “小姐!”没想到第一个出声的会是阿木,还非常吃惊,甚至还有些为难的看向乌大。   阿木的样子让我的心突的被刺了一下,不等乌大回答便抢先说道:“阿木,你突然走了,我一个人又不认得路,不得已才劳烦乌大送我一程。如今你既然已回来了,也没有理由再让乌大离家相送。除非你还想离开!”   “不,怎么会?!再不会了!”阿木一惊,急忙否认。   “那不就得了。”我嗔怨的看向阿木,直看得他心虚得低下了头,才微笑着转向乌大。就见乌大的眼睛在我和阿木身上来回看了个没完,此时见我又转向他,竟然叹起气来。   乌大的样子让我内疚起来,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用过就甩’,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可又觉得就算此时不分开,也总要有分开的时候,总不能就让乌大送一辈子,这种情况总还是会遇见的。遂也为难起来。   乌大没有说话,走到马儿前面伸手摸着马儿,唉声叹气道:“马儿啊马儿,以后你跟着新主人,一定要听说听到没?大哥哥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唉!大哥哥不能陪你了。”   “乌……乌大,你在说什么啊?你不会以为我要占着马车而让你走回去吧?”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乌大那很明显是装出来的愁眉苦脸。   “不是以为,是必须这样!”乌大转头面向我继续道:“不是我走回去,难道还是你们走着去羊城啊?”   “当然啊,我们本来就一直是徒步的,从家出来到你家,这一路上我和阿木走了五六天呢,也没什么。再说,原先我们从你家出来的时候,不也是打算走着去羊城的吗?现在你已经送我走了一半儿了,下一半儿我们自己可以的。”我理所当然又信心十足的说道。   “哎!”乌大听了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走到阿木身边。“以前是以前,那时我们基本算是不认识的,而且我以为你是男的,那你们两个大男要要怎么走,是走丢了还是走死了,与我乌大无关。可现在不同啊,你们是我乌大的朋友,而你又是一个女娃,我就再不能不管了。”见我要反驳,乌大拍了拍阿木的肩,抢道:“阿木你说,让他走着去羊城,你就不心疼吗?”   乌大的话一下就将我堵住了,紧张的甚至有些脸红,竟然真的在等阿木的回答。   阿木突然被这样问,整个人也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为难得直瞪乌大。   乌大此时可得意了,一只手搭在阿木肩上,就好像将他将死了一样,笑呵呵的看着阿木。   “你……你们不要闹了。”这样的情景也让我很难为情,只是乌大那没什么心计的笑容让我突然发觉,也许乌大对我的感情并不如我想的那样深,也许此时他已经释怀了。“乌大……”   “小姐。”我心中对乌大充满感激,正要再说些感谢的话,却被阿木打断。“乌大说的对,这里距羊城还有几十里路要走,用走的,你会吃不消的。再说,我们也没带那么多吃的,要是时间耽误久了,就没吃的了。”   “啊?可是……”这些我倒是没想过,一时被说得有些愣住。   “所以啊,我还不能走!”乌大一脸得意,抓住时机下了结论。   “什么?”这是我。   “啊?”这是阿木。   我和阿木一起看向乌大,虽然都是吃惊的,可我直觉觉得我和阿木的吃惊是不同的。   “怎么?那你们是想让我走着回家啊?!”乌大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和阿木,脸上写着我们忘恩负义。   “当然不是,这怎么可能。”我急忙否认,摇头加摆手。   “那不就得了。”乌大又一脸心放肚里的样子,笑呵呵的重新走到马前头,一边摸着马儿一边说道:“我呢,就送你们到羊城,到了那里你们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也能放心的回家了。就算我娘问起来,我也可以有个回答不是?再说……嘿嘿……”乌大说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继续道:“我还不想跟阿木哥分开,刚刚才知道我认识一个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我还想多和阿木哥学两招儿呢。所以你就别赶我了,啊!”   “呃……不是,我不是赶你走,我是真……”我突然觉得我小看乌大这个愣小子了。   “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嘛,真的不想再麻烦我了嘛。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你就当给我一个向阿木请教的机会嘛,好不好,小姐。”   乌大竟然学阿木的样子管我叫起了小姐,那样子一副十足的奴才相儿,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无奈的看向阿木,阿木也正忍俊不禁的看着我,两人对视中我知道这个不字是说不得了。哎!果然人都是喜欢别人捧的,我也不例外啊!   再次上路,我以路行得太慢为由命令阿木上车,阿木只看着我却并没有坚持,淡淡的应了声“是。”   三人上路,让我突然想到了‘三人行’这句话,耳听着马车个乌大与阿木聊个没完,我突然有些不甘寂寞,便出了马车挤坐到他们中间。   “你们在说什么?”   “哦,我在和阿木说他早上那招真厉害,连用了两次,我都没接住。”乌大赞得真诚,眼中都是钦佩。   听了乌大的话,阿木只笑笑,仿佛那只是一件小事,并不值得夸耀。   阿木的反应到在我意料之中,可我看着乌大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便抬起一只眉问道:“乌大,你前天不还把他打得全身是伤,怎么现在就好成这样了?走都不舍得走的,还说什么……人物?!对,你早上说他是了不起的人物,这什么意思?”   “呃……”乌大一愣,越过我就要看阿木,让我挺起身子抬起一只手给挡住了。   “不许看阿木,回答我。如有假话,本小姐绝不轻饶!”我瞪起眼睛,假模假势的比起了拳头。   可我的样子不但没吓到乌大,反而让乌大大笑了起来,还拿出了自己的拳头如我的比,口中念着“好大、好硬的拳头啊,小人好怕好怕啊……”之类的,气得我就要捶他,可突然想到身边的阿木,怕他又误会,只能狠狠的晃了晃拳头作罢了。转身问阿木:“阿木,他干嘛那么说你?你做了什么让他觉得你了不起的事了吗?”我不理可气的乌大,好奇的转向主人公直接问。   阿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直意要看着前方的路面。“也没什么,是乌大他太大惊小怪了。”   “我——大惊小怪?”另一边的乌大不高兴的大叫了起来。   我转头看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就见乌大似有不甘的嘎巴嘎巴嘴儿,酸酸的说道:“是啊是啊,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对于陪王伴驾啦、救驾啦之类的事,我们是见也没见过的,所以看来确实是我大惊小怪了。”说着,乌大将脸扭向另一边,样子气哼哼的不看我们了。   “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你别急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阿木以为乌大真的生气的,急着解释自己的无心之失。   “谁说没什么好说的?”乌大的话让我吃惊,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我还是抓住了重点。一把扯住阿木,我又惊又喜的问道:“你曾经陪过王伴过驾?还求过驾吗?”   “是吧?我就说有得说吧?!对不对?”乌大其实并不气,刚刚只是装出来的。此时见我也与他一样觉得是大事,便得意的转过来要与我一个鼻子出气儿。   “当然了!当然是大事!我的天啊,阿木,你从来都没说过你还做过这么了不起的事!快讲讲、快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奇又好奇的拉着阿木,兴奋的要他给我讲那只能听说从不可能亲身经历的事儿。   可阿木实在是不太喜欢炫耀的人,越是被我追问,越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最后只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就是那年秋天,我随着相爷去陪皇上秋猎。当时相爷与皇上并骑,我就随待在相爷马前,突然遇到刺客,竟然很快就杀到了跟前。当时很乱,我也没及细想,就抽了身边一个待卫的剑,刺向那刺客,后来那刺客被生擒了。”   阿木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多么紧急,在那么多人保护的情况上,仍然能轮到阿木出手,想必当时那个刺客是无人能挡的,却因为阿木的出手而被生擒了!我突然觉得阿木可比我想得要厉害得多,阿木的脸此时都仿佛要放出光茫来一样。但在光辉下我马上又想到却是我与他相遇时他的境况,心突的跳痛了一下,一只手轻轻的拉上了他的衣角。   见阿木感到我拉他,不解的转脸看我,我惊觉不妥便马上放开了,还给了他一个满是崇拜的目光,弄得阿木更难为情了。   “那然后呢?就一个刺客吗?”为了打破尴尬,我选择继续刚刚的话题。   “那能就一个啊。”回答我的是乌大,我马上充满期待的转脸看他,就好像乌大才是我现在最想看到的人一样。就听乌大继续说道:“我听我爹说当时好像是好几个人一起去刺杀的,可被最先拿下的是他们的头目。其他的人见老大被抓,自然也就没什么战力了,一个逃了、一个死了,剩下的被抓了。所以阿木是最大的功臣,当时就被皇上重赏了呢!这事当时在惊城非常的轰动,大街小巷都有人在传呢。”   “哦……”我不能不说我是有些激动的,可看着乌大那一脸仿佛比我还激动的样子,我突然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当时也在京城吗?可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救驾的人就是阿木的?当时阿木不会是穿着大红衣游街来着吧?”可不对啊,要是真那样,为什么第一天见面时乌大没认出来?想着,我更好奇了。   乌大被我问得一愣,遂说道:“我听我爹说的这事儿,我当时不在京里,可我爹在。我爹……那年正好受人所托给一个朋友送东西,所以刚好就在京里,就听说了。我……还听我爹说,那个救了驾的人竟然是个奴……本来皇上一高兴说是要给他自由的,可后来听说那奴仆的身世好像涉嫌谋反。要知道皇族人最忌的就是这个,所以皇上最后也只是赏了些金银,说了些鼓励的话,虽然加封了个顶级的武仆,可却没有去除罪奴的身份,所以……”乌大看了看阿木,没再说下去。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心疼的看向阿木,阿木并没有转脸看我,但我知道他用余光描了我一下,假做不在意的继续驾着马车。   “可不,虽然不公平,可也没办法。我爹说那个人应该是唯一一个涉嫌谋反还活下来的男人,所以身上有一个印着‘叛国’的刺青。那天我打了阿木,晚上就给他找来药酒擦,就看到他身上的刺青了。后来追问才知道的。可怎么会跟了你呢?”乌大最后的话声音不大,似乎透着一点对阿木境遇的猜测,甚至还有一些为阿木抱屈的意思。   本来以我的性子是要抓住乌大问个明白,我怎么就不能做阿木的主子了,他跟了我怎么就委屈了之类的话。但我这个时候没心思去理乌大,只一心想着阿木的事。   “阿木”我转向阿木说道:“好坏你当时也是出了名的,那你突然被那小姐给卖了、还被追的事,相爷会不会追问?这事儿……皇上会管吗?好坏你也救过他的命啊?”   阿木听了我的话,拧眉思索起来,半晌遥了遥头道:“不会,皇上不会过问的。”说完抬起头看向我和乌大。“刚刚我说乌大大惊小怪,其实也并不完全说错了。自先皇建国以来,经常有人刺驾,救过皇上的人不计其数,皇上对于被人救驾已是习已为常,而且他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对于我,甚至不是他身边的人,再如何也不过是上奴仆罢了。他也许会记得是相府的人救了他,却根本不会记得我是谁。”说着,阿木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脸上尽是落寞,喃喃道:“若我不是带罪之人,也许那一次我就会被要进宫去做一个皇宫的侍卫,也许以后的境遇就都会不同了,可是……我是有罪的,生而有罪的,能留在相府已是恩赐……”   “阿木……”我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拉住了阿木的手“不,那不是你的罪,你是最最无辜的。你不应该被那不端的罪责牵累,我知道你有本事、也有志向的。我……”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阿木,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才能让此时显得失落又难过的阿木感觉好一点,只能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低低的说出自己的感受,“我好心疼。”   第四十四章(改的不多,但是非常重要!)   一路行向羊城,除了最先提及阿木往事时气氛略有低落,后面的路途大家都避开话题,所以也还轻松自在。不几日,我们便行至羊城外的山道了。   “过了前面的山就到了。”乌大有些兴奋的指着前面的山说道。   “哦。”我伸着脖子完全没有目标的望着。“不知道羊城是个什么样,有没有天城大,比天城要繁华吗?”   “并不比天城大的,但要说繁华,那是一定的。”阿木说他不愿总坐在马车上,所以这一路上他总是坐坐走走。说话这会儿,他正走着。   想到要到天城,乌大就要离开,突然我还有点儿感伤。而且总觉得这一路太过平静,不自觉的竟然问道:“我说我们算是安全了吧?自从上一次遇到那些人,这些天了也没个动静,是不是你的老主子放弃你了?”   我的话让阿木一愣,看了看我说道:“嗯……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太子因私废公惹了皇上,还与相府闹得不可开交,更被皇上下了禁足令。”   “太子?你的事与太子有什么关系?”我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对啊,阿木哥,你越说我反倒越不明白了。”乌大此该正走在马车的另一边,便也探出头不解的问道。   阿木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下才解释道:“可能你们不太知道。太子的母亲与相爷夫人是本家,所以太子一向都有相府作后盾,甚至此次得胜还将楚小姐接进宫为立太子妃做准备。可不知怎的,太子突然就与相府闹出不和来,两方甚至还互相咬住。哦对了,楚威突然出事被太子拿下,就是一个引头。所以此时的相府应该很忙乱才对?”   “哦……原来是这样!”楚小姐与太子的事我是有听过的,所以阿木一说我就明白了。但是“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那相府现在和太子闹成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们就得救了,他们不会来抓你了?”我突然感到异常兴奋。   乌大也因为我的问题而瞪大了眼晴,甚至频频点头。   “呃……”阿木竟然被我和乌大看得有些无奈,轻笑下道:“由于我们当时离开得太突然,所以也没有好好打听什么消息。所以我离开那一日里,就加紧回了一趟天城……楚家,想探探动静,就意外的听到了这个消息。至于我们有没有因为这事而得救,这个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应该吧?”   “哇哦!”这个消息让我热水沸腾,竟然自马车上站起高声欢呼:“太棒了,太子……我谢谢你……我太爱你了……”   “呃……当心,小姐!你当心,别站起来,快坐下!”阿木被我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竟然上前一把将我拉住,就要向下按。   “你……你在说什么?!”乌大也一脸惊吓,甚至还有些怒气,瞪着眼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我!我说什么了?”又坐回马车的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惹到他了。   乌大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阿木,撇着嘴怒气更盛的竟然斥责起来。“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里有个女子的样子,那……那,那个字是随便就能说的吗?你……你太不自重了!”   “我!?我怎么了我?”竟然被乌大当着阿木的面说我不自重,这话我觉得太重了。   “乌大!你怎么这么说!”阿木见我急了,也责怪乌大。   “我哪里说错了?”乌大一点儿也不让份,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甚至更加变本加利起来。“你别这样顺着她,你要是真对她好,就得管着她点儿!”   “……”乌大的话让阿木完全惊住了,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听他指着我的鼻子继续说教道:“我说说你,我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定要说出来。你看看你男非男女非女的样子,是,我知道你这是为了上路方便才女扮男装的,可你最起码行为上要检点儿吧!”   “我怎么不检点了?”这话更过份了,我急得就跳下了马车要与乌大理论。   “小姐!”阿木见我真急了便要拦我,却哪里拦得住。   “你看你,你看你。”乌大不说我反倒指起阿木来,“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要拦都拦不住,还算什么男子汉。”   “乌大!你怎么了?她……她是小姐,你要我怎么拦她?你怕她和你急,你干嘛要说那样过份的话惹她!”阿木也被乌大给激到了。   此时我已经绕过马车站到了乌大面前。   “我怕她?切”乌大好笑的指着我,说道:“我不是怕她,我那是……是……唉算了!我是说你。”说着乌大又指着阿木道:“你别老一副奴相儿,在这小妮了面前有点儿阳刚之气好不好。”   “……”阿木的脸上突然一片通红,不是羞的,而是怒气涨的,却又发不出来,只能狠狠的将脸别向一边,不再说话。   “乌大!”我气急的上前狠狠给了乌大一拳,骂道:“你属疯狗的是不是?今天发病了就见谁都咬啊?你给我道歉!”   “我……”乌大此时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看了看阿木又看了看我,挠着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好嘛,对不起。我……我原来要说的不是这个,就你”他竟然还怨起阿木来了。“就是你出来帮腔儿,我才……”   “我是奴才,你说的没错。但即然你知道我是奴才,就应该知道你这样骂我的主人我是不会让的。难道你要我站在这里看你欺负我的主人却什么都不做?”阿木第一次对人说话态度不友好起来。   “我……我哪有欺负她!我……我和你一样帮她、爱……照顾她都来不急,我几时欺负过她。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乌大竟然也越说越委屈起来了。   这两个大男人吵了起来,竟然把作为事因的我给撂在了一边儿。但乌大的话和略有不甘的神情又勾起了我对他的歉疚,竟也冷静了下来。细一思突然发觉乌大说的似乎也没错,我在他们面前的一些言语行为,在这个年代的男人眼中看来,被说成不自重、不检点,其实也不为过的。   “那个……啊!”我想要开口打破那两个大男人的大眼瞪小眼,却突然被凶神一样的乌大给一把拉住,吓得我以为他要打我,大叫着抱住了头。   “你们什么人?”   乌大并没有打我,反而是将我拉到身后,大喝了起来。我慢慢抬起头越过乌大看向他身前。就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然站了十数人,分成两排,前一排三四个清一水儿的一身蓝黑色,并且一人手上一口大刀。   大白天的穿夜行衣?!这是我对这些人的第一印像,当然夜行衣那东西我没见过,这只是我自以为的。   转头看马车另一边的阿木,发现他微有吃惊,却又目光炯炯的瞪着那些人。我的心一斗,知道……怕什么来什么了。   但那些人就站在那边并没有人出来回答,或是像上次一样直接上来就打。   “就你们吗?”这次说话的是阿木,语调略有轻蒽。而且他不但这样说了,竟然还走到了中间,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是拦不住我的。”   前面的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桥生,我们是拦不住你。但你要知道,相府有令,我们就是死也要拦的,你真要杀我们吗?”   那人的话又轻、又软,却成功的让阿木的自信与坚定动摇了。   “当然!”原来阿木本名叫桥生?!我好奇的看了阿木一眼,猜他一定与这些人非常的熟,这些人这样算是先礼后兵了,若动起手来阿木在心理上就先输了一成。所以我强势的推开乌大来到阿木身边。“即然你们如此忠心,死也要拦,我相信阿木的忠诚也不比你们少!”我愿意赌,阿木为了我会拼。   果然,我看到阿木紧皱的眉头下,目光再次冰冷了起来。   对方明显被我方的变化影响了阵角,相互间开始用目光询问对策,我也有些得意了起来,却一点也不担心我方的安全问题。本来嘛,看样子他们是怕阿木的,更何况我这边还多了一个功夫也不低的乌大。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慢慢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一身不算华丽的锦衣,孤傲神情中带有清冷,从他一露身直至站到最前面,目光就一直犀利的只看阿木一人。   我直觉这是一个大人物!却不想……   “师……师傅!”   我吃惊的看着阿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头到底。   “阿……阿木!?”耳听着阿木那一声带有痛苦的呼唤,看着他虔诚的跪在地上的背,我张口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心里激灵灵的打起了鼓。这时乌大也站到了我身边,与我同样吃惊。   我想相府此次会派阿木的师傅来,是打算打情意牌了,或是若来软的不成,便要一举成禽!不论是哪一种,我想相府此次是铁的心的,而且要调动这样的大师傅出马,相必阿木他们是志在必得的。只是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此时对阿木如此执着,既然这样重要,当初又为什么要将他那样糟蹋。   “嗯哼!”对面那位师傅自从阿木跪下后就没再看他,而是转过脸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那样子颇有一种要用目光将我看穿的打算。并且似乎根本没有让阿木起来的意思,而阿木好像也没有主动起身的想法,所以看来只能由我来打破这让人不舒服的对视。“我说这位师傅,您这高徒可在这儿跪了大半天了,这大冷的天儿……是不是先让他起来啊!”对于不卑不亢这个词,我只是听说,却从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所以我只能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焦不燥,将语速尽力控制在平常说话的速度上,或者更慢一些。以此来告诉他,我不怕你!甚至努力让自己在气势上与他平起平坐。   那师傅的目光中有明显的一愣滑过,我控制不住的唇角微微一颤。   “我是他的授业恩师,多日不见,他多跪一会儿又何妨?也可以表明他对恩师的敬重是否输于往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明明是有意为难阿木,却还能不咸不淡的拿身份来压人,脸上还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我真想上去扯了他那一脸淡淡的得意。   好,你就认定你不让阿木起身,我就拿这没办法是不是?!   “阿木!”我沉声低喝。   阿木在我脚边略一怔,微微转头,“……是!”答的有些迟疑。   “我冷了,到车里给我拿一件厚衣来。”哼!你有身份,我也有!想到阿木这回可以起身了,又不用违背恩师,我不免得意的回视着阿木的师傅。竟见对方嘴角也与我刚刚一样颤了一下,我突然有一种被人小看了的感觉,更是不认输的瞪起眼来。   脚边的阿木有些为难起来,但最终仍是慢慢起身,只是哈着腰有些歉意的向他师傅行了个礼,眼睛连看都没敢看一眼就急忙转身去车里给我找衣服。   计谋得呈,我更是得意了。   “呵呵,斐姑娘真是一个难得又护仆的好主人啊。”   对方突然称赞起我来,让我心中警铃大作。“呵呵,好说好说,还未请教……”   “哦,鄙姓宋,大家都称我宋师傅。”   “宋师傅?!”没等我说话,一边的乌大先开了口,还满口震惊。“你就是那个独自斩杀百余山贼,还曾从虎口中救过人的宋珏?”   “住口!师傅的名讳启是你等可以直呼的!?”一个黑衣人上前大喝道。   “切!”我从来是输人不输阵的。况且就宋珏这些“丰功伟绩”在我这个21世纪青年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因为这种古人古事我听得实在太多了,现在已经完全激情不起来了。被喝了,当然要喝回去。“名字就是用来让人叫的,名字不能叫,那还起来做什么?!”   “你!”那个黑衣人被我惹恼,就要提刀上前,但被他师傅的一个眼神儿就给喝住了,然后又被我得意的目光气得满脸通红,却只能咬牙切齿又什么都做不得。   我看得出老家伙现在很明显也是在极力忍耐我方的无理,所以我猜他一定有所求。   回头看了一眼仍站在马车边上在包里找衣服的阿木,我扭回头突然直切主题。“行了,我们还是干脆一点。你们将我们拦下究竟是要做什么?我先说好了,阿木我是不会让的,你们想都别想。”   “哈哈哈……”宋师傅竟然大笑了起来,但我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虽然我不知道在他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但我不会被他骗到,我依然紧紧的盯着他,不打算给他任何可乘之机。就听他说道:“好,斐姑娘果非寻常女流,果断又爽快,那老夫就直言了。”   “请!”我伸出一听手,请他继续说。   宋师傅看了看我,突然严肃起来。   “其实要桥生回去的是相爷,相爷前段时间因少爷过世而一病不起,所以并不知道小姐私下将桥生送卖于人,这些日子好转了便想将桥生卖回。所以……还请斐姑娘能行个方便。”说着,那宋师傅向我微微的抱了个拳。   “就这样?”这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有了前面阿木和我说的太子的事,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想阿木的事,真的很难让我相信。   此时阿木也回到了我身边,上手拿着一件棉衣,一脸感动非常的看着他的师傅。“相……老相爷……他还好吗?”   “还好,身子比前段时间要好了,只是十分思念你。”宋珏的语气轻柔,表情可畏温和又亲切,我看到阿木双目中已含了红丝。   “即然是这样,上次为什么要对我们痛下杀手?!”我突然出声打断连在阿木和宋珏间那个看不见的情丝,甚至偷偷在阿木后腰上掐了一把,引得阿木吃惊的望向我。   我的话也让宋珏很吃惊,略一沉便说道:“上次的事我也不甚了解,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不论怎样,如今看见斐姑娘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这宋珏先威后喝,现在又一副柔情的师长模样,我直觉这家伙绝不是什么好人?!上前半步,问道:“那老相爷怎么如今才知道阿木的事?才让你来找他呢?就算他病了不问事,那你呢?你也得不问世事了吗?你也不知道阿木受屈被卖了?为什么不想办法救他?”   “小……小姐!”阿木惊慌的抓住我,摇头让我不要说了。   我看得出阿木是怕他师傅的,但我可不怕!突然间我竟然有一种离了阿木我也不要活了的想法,就是死我也要留住阿木,所以我决不会将阿木转让,绝不!   我直直的盯着宋珏的每一个表情,就见他在我和阿木之间来回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竟然一脸后悔的说道:“这个……是老夫疏忽,但也有桥生的原因。”   “什么原因?”我气不打一处来的厉声问道。   “姑娘莫急,听我解释。”我以为我这样无理,以那宋珏今时今日在相府的地位,一定会生气,可他没有,我更是觉得这人无良,而绝不是一个大贤人。就听他说道:“你也许不知道,桥生自幼长在相府,因得相爷喜欢,所以从小与少爷、小姐相伴长大,很早的时候他就对小姐十分的倾心……”   “师傅!”   “阿木……是真的吗?”我震惊的扯住阿木问道:“你喜欢那个相爷的千金?你从小就喜欢他?”   被突然提到情事的阿木瞬间就红了脸,被我追问甚至都不敢看我一眼,只是难堪的低着头。   “当然,我是他师傅,他的心事我会不知道吗?以往他就经常为了帮小姐做一些出格的事。那些事说出来你都不会信,所以我起先并不知道阿木是被小姐给卖了,只以为阿木又让小姐支出去做什么了,直到十几天也没见阿木,我寻问起来小姐才说的,可当时阿木已经不在京中……苦于相府事务繁多,我脱不开身,虽曾着人去找,却并未寻到。唉!是我的不是!”   “不,师傅,你不要这样说。是……是桥生自己笨,是桥生的错,不应该得罪那状元的。”可气的阿木对他师傅此时的装腔作势竟然完全无所觉!而我的一颗心只想着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四十五章   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阿木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更没想到竟会是楚相爷的千金,那个曾经手拿马鞭、轻蔑的用脚踢他,还主张将他卖给我的美丽女人!他到底有多爱那个女人,他的师傅才会这样说他!他到底都为那个女人做过什么傻事,会让他一被提及就脸红成那样!   我心里酸酸的抬起头看向阿木仍通红又尴尬的脸。   他……现在还喜欢那个女人吗?!会……吗?   “阿木……”我不自觉的竟然唤出声。   阿木难堪得甚至不敢看我,只低着头轻轻的应了声“是,小姐。”   阿木基本上就是这样顺从的,明明那样有能力的他却因为身份而不得不选择顺从主人,不论这个主人是怎样的人,不论这个主人会怎么对待他。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强辩只一个人忍耐。我突然想到这样的阿木曾经被自己喜欢的人那样对待过,甚至不只一次的被出卖!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说不上的那么难受。而当时的阿木又会是怎样的感受?!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阿木,你……要回去吗?”虽然我不愿,可对方也算礼遇,我想知道阿木的想法。   阿木明显的犹豫了,他的犹豫针扎一样刺痛了我。   “你想回去?!”我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   “我……小姐,不是的。”阿木急忙否认。   “那是什么?”突然间我刚刚对阿木的心痛一下就都飞跑了,脑子里只剩不甘和愤怒。从阿木吃惊的双眼中,我看到了自己双目喷火、凶狠的瞪着他的倒影。那样子就好像阿木要是敢说出一句他想回去的话,我马上就能冲上去咬他似的。   面对我的凶狠,阿木没有与往常一样表现出顺从退避的样子来,反而目光直直的迎着我。“阿木说过的话不会变,曾经因害怕而做过错事,如今更坚定了。那小姐……会让阿木走吗?”   “我……”阿木这样说我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直愣了一下才恍然道:“当然不会!”   “桥生!”我的话音还没落,宋珏突然插声进来。   “是,师傅。”阿木扭回头半躬着身子向他师傅行礼,等着示下。我却在宋珏目光中看到了明显的不快。   “桥生,你应该知道若没有相爷当年法外施恩救下你,你绝不会有今天。受了相府十几年的恩惠,如今有机会可以为相府出力以报恩德,你当真不愿随我回去?”宋珏开始给阿木施压了。   “等等!”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呢!“你刚才说是老相爷想念他所以想要将他要回去,现在怎么又说是要他去为相府出力以报恩德,你这什么意思?”   “对啊。”一直站在一边的乌大突然出声,一脸赞同的说道:“这老小子不老实,可不能把阿木哥交给他。”   乌大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反正突然开口,那话就十分的不敬,成功的又将对面给惹火了,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又惊觉失言的宋珏不得不再次抬手压制,略一沉吟方道: “回到相府自然是要为相府出力以报恩的,难道只让相府养着不成?”   强词夺理   “是吗?”宋珏此时还这样以理相待,我开始觉得他要阿木回去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大秘密。我再不压抑怀疑,不客气的问道:“若只是这样,又何必非要让阿木回去,他不过就是一个武仆罢了,甚至还是一个没有脱掉奴隶身份的武仆。我想相府不会少了他就不行吧?”说着,我看了阿木一眼。发现阿木脸上也现出了疑云,开始迷惑起来。我心中得意,决定盛胜追击,便抢在宋珏回答前问道:“你们非要让阿木回去,甚至不惜在中途劫杀,究竟是何目的!?如今太子与相府闹成那样,我才不相信老相爷会在这时思念阿木到非要让他回去不可的地步!他应该是焦头烂额到什么也顾不上了才对。你可别当天下人都是傻子!”   “你!”宋珏终于沉不住了,去仍强压怒火。   我看着宋珏,突然对那个背后可能有的大秘密十分的感兴趣。“我说……宋师傅,我最恨别人骗我、利用我了。而且你这样拐弯抹角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有什么就直说,也许……我会考虑的。”   “……”   “斐雯?你在说什么?!”   “……”   我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在场的三人都大吃一惊,我看了看惊得说不出话的阿木,又看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乌大,最后转向将信将疑正在思量的宋珏。“怎样?我看你也不想苦战一场。不如还是说实话出来听听,也许有转机呢?”我开始用阿木诱惑宋珏说实话给我听。   “斐……”   “你给我闭嘴!”听到乌大在身后就要插言,我突然喝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唉!”乌大又气又不解,又不能说话,只焦急的在我和阿木身上来回看了看,便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出声了。   宋珏那边现在也一样是又气又不解,也同样在我和阿木身上左看右看,甚至也有些焦急了。“你想骗我说?”   还不笨嘛!   我毫不掩饰的笑了一下,“反正结果都是一样,说来又何妨?”   “你指的什么结果一样?”宋珏迷起眼睛看着我。   “一般结果是两种:一种是阿木被带走。第二种就是阿木没被带走。但不论结果是哪种,你说出来都不影响嘛,你说呢?好坏阿木与你师徒一场,就算你要让他去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啊。”   我的话让宋珏沉默了,衡量般看了看阿木又看了看我,突然问道:“你会让阿木和我走吗?”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说实话了。”我一副满可以再商量的口气,突然觉得这宋珏很好骗。   “好,借一步说话!”宋珏抬手指向一边,看样子是不想让阿木听到了。   我看了看阿木,很怕宋珏有诈,到时我恐怕连喊的机会都没有了。“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吧,反正你们要让阿木做什么,他早晚是要知道的。”   宋珏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轻皱着眉,最终笑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我就实话告诉你。要阿木的其实是当今太子。”   “太子?”我一愣,转头问阿木:“你认识太子?”   “呃……”阿木也在吃惊中,“太子到相府来过几次,是认得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我?”最后一句阿木是问的宋珏。   “这个……我也不知道。”宋珏口上说不知道,但那样子却骗不了我。只是他的为难,让我觉得他不是想骗我们,而是说不出口。“只是……他向小姐言明要桥生。小姐说只要桥生回去,那相府和太子的急机就可平息,所以……”   “什么?这太离谱了吧?”乌大脸上明显写着‘我不信’。   阿木虽没出声,但也十分的不解,甚至不信。   我想只有我,只有我因为宋珏那一脸的难言和无奈而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虽然他没有说出具体内情,但我相信他所说的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事实。可为什么阿木回去就能解开太子与相府的结呢?!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嗯哼!”那个……我突然计上心来,反正我是不会同意放开阿木的,这一仗怕是再所难免的。而且他这样说完阿木和乌大都明显的表示了不信,不如我就顺水推舟也说不信,就此谈崩。“我说宋师傅,你这谎还不如刚才的说的圆呢。你完全没有诚意啊!”   “你!”宋珏竟然也不是傻瓜。“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宋珏的话让阿木和乌大同时将寻问的目光投向我了,“我怎么会知道?你别在这里胡说。即然你没有诚意,我看我们是不用说了。不如你早些回去复命,就说阿木他不愿回去。而我,千金不赎!请回吧!”   宋珏因为我的话一张脸变成了臭大便,眼中冒出的怒火都能将人烤熟,而我则被阿木和乌大小心的推到了身后。乌大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想他是想对我表示赞同吧!   “臭丫头!”宋珏突然直指我怒喝,完全不似刚刚那样和蔼,我甚至感到身前的阿木身体一颤。但宋珏毕竟老成,只怒喊了那一声便觉失态,随后又压下怒火反轻笑出来。“老夫真是低估你了。看来就连小姐那样精明之人也看错了你。斐姑娘头脑聪颖、心思敏捷,又可当机立断,不知强过多少须眉男子。若生为男儿身,想必当得一代英雄人物。老夫佩服佩服。”   啊?我吗?   虽然被人这样夸是挺不错啦,可那也得我真有他说的那么好才行啊,要不然我总觉得像是在骂我,但我看宋珏又不像是在骂我。   “阿木。”我轻轻拉了拉阿木衣角,贴近他小声问道:“我说你师傅是不是让我气傻了?我哪有他说的那么好!还是他故意这样夸我,想让我得意忘形啊?!”   “怎么会!”乌大微侧过头一边盯着对方动静,一边小声插嘴。“他说的一点儿也不差,没想到遇到大事儿,你这小妮子还有两下子啊。”   “去!”虽然乌大是在夸我,看起来也是真心的,我咋就听着这么酸呢。翻白眼不理他。“阿木,要是打起来,你打得过吗?”我仍将声音压得很低。   “放心,还有我呢。”不等阿木回答,乌大又抢白了。   “好,这是你说的!阿木要是被抢走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因为阿木刚刚那一颤,我心中突然担心不已,开始觉得也许让阿木与他师傅硬碰硬并不是个好主意了。但眼下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可以过关,所以听了乌大的话,有点有火没处泄的发了出来,但说完就马上后悔了。   “小姐!”乌大被我强烈的火药味儿弄得一愣,还不及回答就听阿木说道:“你不用担心,对面的人就算全上,也伤不到我分毫,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可是……”我想说还有你师傅呢!?可没有说完,对面的宋珏似乎有所行动了,因为乌大突然上前一步完全挡在了我和阿木身前。   “哎?在下乌大,是……乌村人士,久闻宋大侠威名,今日得机会讨教,还望宋大侠不要吝啬才好。”乌大竟然上去挑战!而这时我也看到宋珏似乎比刚刚离我们又近了一些。   “乌大,你不是我师傅对手!快回来。”阿木急得直唤乌大。   乌大回头,突然有些调皮的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试试,就算消耗他一些也好。等我顶不住了你再上,好好保护你家小姐,要是她有什么事儿,怕是就没人能罩你了。”   “乌大加油!”我望了眼欲言又指的阿木,转身将拳举起给乌大打气。   “嗯!”乌大也学我将拳举到了面前。   第四十六章   “呵呵,黄口小儿!”宋珏完全不将乌大放在眼中,“也罢,刚刚是老夫失策,竟然耽误了许久。就让老夫教教你什么叫尊老。”   “乌大小心!”随着阿木的惊呼,就见宋珏已经将身形移到了乌大眼前,伸手就去抓乌大面门,乌大堪堪的急转身才躲开。而一直在看着他们的我已经吃惊得发不出声音来了,只听阿木转求道:“请师傅手下留情。”   “哼!”宋珏与乌大战到了一起,就连我这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得出来宋珏有多么轻松,而乌大有多么吃力。“还敢叫我师傅!你眼中若是有我,就不会执意站在那丫头那边不回相府,你如此忘恩负义,老夫就当没收过你这个徒弟!”就见宋珏话音未落,突然一拳急出,就那样打在躲避不及的乌大背上。   “啊——”   “乌大!”   “乌大!”   我和阿木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快。   “噗!”   “乌大!”乌大吐血了。我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在我面吐出血来,那血竟然还喷了有一米多远。乌大应声倒地。“乌大——”我说不上的那么吃惊,一颗脑袋只想着乌大死了,被我害死了!却又希望那只是我的妄想,希望乌大其实是没事的。我直冲了上去将到在地上的乌大拉到了怀中,阿木也随了上来。   “乌大……乌大……你别死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从没意识到死亡可以离一个人这样近,刚刚这个人还生龙活虎的和我眨眼睛,只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已是气若游丝。“乌大——”我焦急的哭喊着乌大的名子,惊恐、迷茫、不知所措的望向阿木。   阿木此时却并没有看我,而是警惕又有些僵硬的望向我们的四周,并伸出手将我和乌大护在了身后。我这时才发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那些人的目光凶狠的瞪着我,全都写着死!   原来这就是宋珏的目的,他不惜以自己的身份来击打一个毛头小子的原因,他要将乌大迅速击倒,然后可以专心对付阿木,而让另一些人可以轻松的杀了没有人保护的我。或者,阿木一边要保护我,一边要对付这些人,就更好生擒了吧!?   我真是笨!怎么没有想到!?留不住阿木,却白白的害了乌大!我突然好恨自己,我太自私了,我的自私害了无辜的乌大。但我更恨这些执意要逼迫我们的人,更恨那个亲手杀了乌大的人。   我恨得紧紧的咬着牙,同样凶狠的瞪着那些围住我、用一个手指就能轻松杀死我的人。绝不甘势弱!   “呵呵,原来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原来也有怕的时候。”宋珏用言语讥笑我,我觉得他这样真是失了我对他的敬重,也更说明了他本就没想留下我。   我知道我帮不了乌大,只得将他放下,我选择与阿木并肩,同样恶狠狠的瞪向宋珏。“我会报仇的,乌大若是死了,我一定会报仇的。”   “哈哈……”宋珏轻蔑的笑了起来,“好啊,那你在下面等着,等老夫百年时再地下会面,就让你报仇。”   我知道我这样逞口舌一点用都没有,救不了阿木也救不了乌大。紧紧的咬着唇,我极度不甘心的瞪着宋珏,却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我们谈谈吧。我……改主意了。”   “不!不可,师傅他不会放过你的。”阿木拦住我,急道:“我太了解师傅了,如今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不及我回答,宋珏身边的一个黑衣人竟然大笑了起来。也许是觉得己方相对于我们来说太过于强大,所以得意的竟然收回了刀,“楚桥生,我原以为你就是一个傻愣子,平时除了练功就是偷偷追着小姐跑,没想到你脑子也不笨嘛。不过还是个傻愣子,还是只知道追着小姐跑。哈哈……”   那黑衣人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轰笑,就连宋珏都好似要让阿木更难堪一样,轻轻的笑了出来。阿木的脸上现在已经不是用什么色彩可以描述的了,而且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僵硬。   那黑衣人见师傅没有阻拦,便似得了彩头儿似的竟然上前一步继续说道:“我说桥生,你就从了吧。这回要你的可是太子,将来的皇帝。太子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得紧,为了你连楚小姐都要不要了呢。说不准将来就封你个什么妃、什么后的,啊?哈哈哈……”那人越说越得意,脸上甚至现出了极其下流的□笑容。而他的话也让周围的人笑得更欢了。   “嗯哼!”只有宋珏还顾些颜面觉得不妥,用轻咳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众人仍在笑,那笑是那样的肆无忌惮,宋珏的眼中又是那样沉稳的志在必得。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真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没有那么强的意志来面对接下来八九不离十要到来的死亡,尤其还在知道自己的男人被抢回去将要面对的命运后,我更是加倍恐惧又极端的不甘。   阿木也一样,我看到了阿木眼中的怒火在听到他将被安排的命运后由惊转怒、又由怒转成了静。我知道阿木此刻是必须要拼的。不只为我,就算没有我,此时的他是死也不可能随他们回去的。所以我放弃了刚刚想要妥协、只求阿木无损的想法,便要去拉阿木一直垂在一边的手,告诉他我愿与他同生死的决心。   却并没有拉到,因为阿木只在一瞬间就移到了更前面,而下一瞬间又移了回来。然后刚刚还笑得最大声、讲得最得意的那个男人,就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惊住了,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有几个离我们近一些人的倒在了地上。我愣愣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没有转过神儿来就感到身后发冷、背上的肉突然发紧,一惊之下便要回头,却未及便觉右臂一疼,整个人立进腾空而起。眼前景物迅速前移,我竟被远远的甩了出去。   “啊——”我吓得除了惊叫,再做不得别的了。   我没有看到抛我的人是谁,但我知道我是被阿木接住的,落地时我和阿木已在所有人的前面。   “阿木!?”我无助的看着他,不知道下面要怎么办。   阿木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些人一眼便伸手夹起了我,发足狂奔起来。从身侧,我艰难的看到身后的人大叫着凶狠的追了上来,却以不似刚刚那样众多了。我粗略的望了眼,算上宋珏不过才6、7个人了。心中大惊,方望见越来越远的地方,横竖摆着的尸身。   阿木奔得很快,但终是还负担着我,在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时便又被围上了。这次,直接站到我们面前的是宋珏。   “师傅就不能放过徒弟吗?”阿木的声音有些颤,痛苦多过害怕。   “桥生,你是一定要回去的。放下她,师傅不会为难你。”宋珏目露寒光,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阿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宋珏,眼中痛楚渐剧。“那师傅可否放过我家小姐,阿木愿……”   “阿木!”我震惊的拉住阿木。我不愿与他分开,可眼下又觉得带着我真成了他的累赘,但又不能让阿木随他们去,那该是怎样的命运!“阿木你逃吧,别管我!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没人会知道你是谁,不会再有人来主宰你的命运,从今天起你就是自己的主人!走啊,快走!”我紧张又坚定的喊着,泪水在眼中开始打转,边说还边将阿木向另一边推,希望离了我的他能尽快脱身。   “不,不行,不能这样!”阿木被我推着退了两步,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臂大喊:“我说过不会再扔下你的!我说过的!我说过的你忘了吗?”   “我……”我被阿木眼中的痛苦和决绝震慑了,这样的话此时听到,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坚强,泪水是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东西,可却不受控制的仍就任性的滑了下来。看着一步不肯让的宋珏,望着因死了同伴而杀红了眼的剩下那6个人,我痛苦得都要死掉了。“那怎么办?我不想你有事,我想你好好活着。可我保护不了你,我什么也做不了,还害了乌大……”   阿木的眼睛也红了,平日总是很温和的脸上此时已凶狠得像能将人撕裂的猛兽,但颤抖着抚摸在我头上的手却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从额头到脸颊再到颚下,阿木从没这样细致的抚摸过我的脸。“不是的。你一直都有保护我,比任何一个人给我的保护都要多。现在该阿木保护你了。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哼!”听到宋珏的冷哼,我的目光却仍坚持停留在阿木脸上,就仿佛这世界将永远在这一刻定格;仿佛直到这一刻,阿木才真的完完全全属于我。   “阿木……”我轻轻的呢喃着唤他,看着他眼中难得清甜的柔情,我没时间感慨这算不算是得来不易便用力的唇住了他的唇。这不是我的初吻、也不是最有情调的一次、对方更不是一个接吻高手,甚至有些木纳、有些僵硬、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却感觉那样陶醉、那样幸福,便在这一刻让我失去一切,我也甘愿。   再次被阿木紧紧的拉住,我的心中竟然激动得一惊,耳边却听到了宋珏不屑的褥骂声,伴随而来的便是呼啸一样的风声,从四面八方,有刀、有剑。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我的眼睛竟然被晃得完全看不清东西,也分不出东西。   完全不会武功的我只能将头埋入阿木颈窝,并用力的将自己紧紧的缠在他身上,让他可以完全伸展四肢阻挡敌人的进攻。顾不得思听阿木和他师傅又都说了些什么,并能一片空白的祈求着如果有刀剑落下,就由我为他挡吧!   我紧紧的十指相扣抱着他,不敢有半分动弹和松懈,甚至不敢抬头多看一眼战局,怕自己会因为多余的害怕而害了他,却感到他身体突然一震竟然喊道:“放开我!”   我被他的一震已有些松脱,此时更是完全不及细想便直觉的听了他的话。手刚一松开,只觉耳边一声闷哼,阿木竟就从我眼前飞了出去,我也被带倒滑出了好远。再抬头,阿木正被撞飞在山壁上,又弹了下来,落在不远处的路边。   “阿木——”我发疯一样支起疼痛的身体狂喊着向阿木冲了过去。路过宋珏,我没看他,他却也没有拦我。“阿木?阿木……”将阿木扶起,见他并不似先前的乌大,只除了嘴角含血,脸色青白。“阿木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明知他一定伤得不清,我仍笨笨的这样问着。   阿木看着我,竟然轻笑着摇了摇头,温柔的抬起手又摸了一下我的头。“我没事,我呢?刚刚有没有伤到?”   “你……你还问我……”我开始哽咽,回想刚刚也许阿木就是为了让在他身上的我脱离险境才没能早一点逃开那重重的一击,不论怎样,都是我拖累了他。心中悲凄,但我知道再说分彼此的话就真的对不住阿木了,便也学他笑了笑。“我没事,我挺好的。”   在他眼中,我看到了自己那苦得不能再苦的苦笑。   “真是一对狗男女!”宋珏在我身后,咬着牙说道。   我没有看他,并和阿木一起选择将他忽略。   将阿木自地上扶起,直到两人站稳,我才发现眼前只有宋珏一人还站着了,其他人均已倒地。不致都死,却也再不能威胁到我们了。   “阿木,你好厉害,将这些人都打倒了!”我真心的感到震惊、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后悔刚刚竟然因为害怕而没有亲眼看到阿木是如何以寡敌众并击倒那些人的。   阿木听到我的话竟微微挺了挺身,唇角微扬向宋珏道:“师傅,我们已过了八招了。再有两招我若没有倒下,您便要放了小姐离开,不得加害。”   “……?”阿木的话令我惊奇,明明我也身在战场中央,却怎么好像错过了好多一样,这样的大事我都不知道。但我不能表现得太过无知,以免让宋珏看轻了。   “哼!”宋珏并没有看我,那表情仿佛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果然是我的好徒儿,我以前就说过,只要你勤加苦练,这些人就算是合起来也敌不过你万一。果然是我的好徒儿,好,好!为师没有看错你!”宋珏口中叫着好,但眼中暴戾,似要滴出血来。   “徒儿惭愧。”阿木双眼直视宋珏,却仍有礼的拱手。   “哼!好狠的徒弟,好辣的手段!”宋珏突然暴喝:“那些人也就罢了,可这些人与你同出一门,你竟然尽断了他们的筋骨,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也不想”阿木眼中露出了不忍。“我不想伤任何一人,可他们每次都直接……”说着,阿木扭着看了看我方道:“我不得不这样。不想杀他们,就只能这样了。”   “好!好!好!好一个不得不!老夫今天要是不能为这些徒弟要个公道,今后要如何在江湖行走?”   “你!”我突然警觉。“你要反悔就说要反悔,什么要报仇!你的徒弟被人害得那么惨你怎么没想过要报仇,还帮着坏人一起设计他。我呸!好阴险的师傅、好不要脸的大侠!”   第四二七章   阿木被刚刚那一击似乎伤得不轻,与宋珏再战到一起时已是搏命。   我紧张的站在山脚边望着两人飞快对招的身影,担心得胃里翻滚、胸中憋闷,但所幸其他人都已倒下,阿木至少不用太担心我的安全而可以专心对付宋珏。但我看得出,阿木在宋珏满是愤恨的全力进攻下已是强弩之末、苦苦招架了。   我知道已满身是伤的阿木撑不了多久,却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做什么,或者我又能做什么!但我却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仍是救不了阿木,也救不了自己!   “小姐!呃!”我在焦急中突然听到阿木一声惊喝。   “刷!”一把刀瞬间就立在了我面前的冻土中。面对这把刀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刀被无意中打飞到了我这里,阿木以为我会受伤所以才发出惊呼。然后下一秒我自刀上抬起目光就看到阿木再次被宋珏一掌打中胸口而震飞了出去,落在宋珏脚边不远处,然后被宋珏一脚踩在了胸口。   “阿木!”   “站住!”我抬脚便要奔过去,却见阿木脸上因被宋珏施力踩压而现出痛苦的表情,唇角溢出鲜血。瞬间停在原地,我再不敢迈前一步,生怕他脚下再用力,阿木就要没命了。   “你……你要怎么样?你……”我急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差一点便要跪哀求了,却突然想到……“你不能杀他!太子要他,你若杀了他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宋珏暴虐又得意的目光在听到我的话后微有一滞,却仍狠道:“没人知道我找到了他,他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我杀的!”   我心中慌乱,虽然知道宋珏这样说只是为了唬我,但仍怕他真的痛下杀手。“谁说没人知道,他们都知道!”说着,我指了指仍倒了一地、刚被阿木断了筋骨的人。   我以为我这句话可以救阿木,至少能延迟宋珏对他的加害,却不想我话竟似提醒了宋珏,他盯着我的目光变得越发阴狠了起来。“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小贱人,他们才会如些惨。你说的对,老夫今不杀他,因为老夫要将他留给太子,我保证他会比死在老夫手上惨一千倍一万倍。但老夫今天却能杀了你,来祭徒弟们失去的武功!”   “什……”我不吃惊他会要杀我,可听他这样说我仍是不由得从心底里冒出一身惊汗。   “不!”仍被宋珏用力踩住的阿木痛苦的惊呼出声,突然两只手死死的抱住了宋珏的腿大喊道:“快!快跑!快跑!快跑——”   “你个畜牲!”一只脚被死死抱住的宋珏突然不顾一切的用另一只脚去踢阿木,我甚至都来不及出声阻止,从阿木口中喷出的血便已染满了宋珏的小腿,却仍死死的抱着宋珏不放,用微弱的声音不住口的让我快跑。   看着阿木只剩一口气仍要为了救我而拼命,我知道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一切都完了!   双腿一软我跪到了地上,根本顾不得阿木在太子那里会有怎样的命运,只想着让他活,只要活就一定会有希望。心痛的我只能用哭喊来阻止阿木最后的献身。“不……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会因为要追我而对你痛下杀手的。阿木我求求你放开他吧,放开吧!你救不了我的,救不了了,救不了的!”   我没有跑,宋珏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果然停下了一直猛踢阿木的那只脚,脸上露出了得意又残虐的笑容。“真是了不起,准备好了吗?”   我泪湿着双眼看着已奄奄一息却仍抱住宋珏不放的阿木,听了宋珏的话我也只木纳的点了下头,“嗯。”   我猜我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我想努力回忆我生命中所有的点滴快乐,却发现竟是一片空白、一无所有,一时间竟然恍惚的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果然我还是怕死的,不但怕,而且怕得厉害。   “哼!我不折磨女人。拿起你身前的刀,你知道该怎么做!”宋珏的声音如自远方传来,慢慢的飘进了我的耳中,我有些呆滞的将目光从阿木身上移至眼前的钢刀上,突然明白这刀不是失手被打落在这儿的,而是早就为我准备好的。   “嚓……嚓……”钢刀被从地上一点点的抽出,我从不知道面对死亡原来我会有这样大的决心,虽然颤抖却仍坚决。   我没杀过人,更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自杀,所以当我举起刀要挥向自己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要如何下手。只能在面前左右摆动刀身,以便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来杀死自己。   “不……”阿木仍抱着宋珏却也仍被宋珏踩着,根本无力过来阻止我的任何举动,甚至就连呼唤声也已变得微呼其微,更像是一种呻吟了。双眼从痛苦瞬间变成了绝望。   最终我将刀慢慢的架到了颈间,听到阿木的声音我抬起头重新望向他。我突然意识到我要死在阿木面前的,阿木会看着我死在他的面前。我不想这样,可没有办法。但如果真的要这样,我希望阿木看到我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是高兴的、是美丽的。   我重新放下刀,开始整理起自己凌乱不堪的遗容,待整理好了才微笑着重新望向阿木。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微微犹豫时就见阿木此时已松开了抱着宋珏的双手,同样微笑着望向了我。那笑容温柔又多情,眼中尽是担心和浓浓的不舍。   我被阿木的样子弄得呆住了,然后看到阿木一只手臂突然抬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自他手中向我飞了过来,却还来不及看清便觉胸口顿痛,全身便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了下去。落地的瞬间,意识竟然开始模糊了起来。   我无力又绝望的陷入黑暗,映入眼中的最后一幕竟是已奄奄一息的阿木突然暴跳起来,并紧紧的缠住了一时无防的宋珏,耳中回荡着宋珏惨痛的呼喊和阿木用尽全力发出的吼声。   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黑暗,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死了,因为至少在合上眼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是没死的。而再次张开眼,我看到了床幔、闻到了淡淡的香熏、听到了轻轻的交谈,或者应该说是小有争执。   我寻声望去,看到两个女孩正站在门边倚门而立,一个在门内半侧着身子向着门外,一个就站在门外而半侧着脸对着门内。   “……你就帮我一下嘛,我一会儿就回来。”门内的女孩拉着门外的那个似在求着。   “哎呀不行不行,你老这样,一天不见他你能死啊?!”门外的女孩声调已有些不耐了。   “好姐姐……好姐姐……”   仍有些迷糊的我听着她们两个在那里拉来拉去,便将屋子扫了一圈儿。我确定我不认识这里,而且也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难道我又穿越了?!’我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不,不会的!’我马上又否定了自己那可笑的想法。   ‘那我这是在哪儿?我倒下的地方明明是荒山野岭,而要杀我们的人是宋珏!谁能救我们,又有谁会救我们!?’   我慢慢支起身子,看向两个仍在争执的女孩儿,此时门外那个似有些拗不过了。   “阿木!”想到‘我们’两个字,我突然就想到了阿木,下意识惊呼出声。   我突然出声将门口的两个女孩都吓了一跳,两人一齐望向我。突然门外的女孩推了门里的一下并喊道:“你快去看着她,我去禀报公子。”说完,就跑走了。   站在门内的女孩看着我有些发呆,被推了一下好似才大梦初醒奔到我床边,我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阿木呢?阿木怎么样了?你们救了我们吗?阿木他还好吗?他在哪儿……他在哪儿?我要去见他,你带我去见他!”我扑向那个女孩,拉着他自顾自的嚷着。   那女孩阻挡不及便又被我拉出了门,却并不带路。我来到门外左跑两步觉得不对,又右跑两步又怕不对,不知要往哪里去才好。最后站到门口茫然的只能回头求助。“告诉我?!”用力的抓着那女孩的肩不住的摇晃,我已经是用吼的了,“告诉我他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   可能是我的样子实在太凶,我看到那个被我抓着的女孩已经吓出眼泪来。微斗的双唇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一把将她推开,心急如焚的我发觉指望不上她就只能自己找了。   我并没有受什么伤,虽然被阿木扔过来的东西打到胸口,但此时回想那一幕,我的心痛远远超过了肉体上的。   是阿木点了我的穴,所以我晕了。阿木想点了我的穴以后我就不能用自杀来救他了,而他死死抱住了宋珏,宋珏也就不可能来伤害我。然后他拼了最后的力气要与宋珏同归于尽!这样我就安全了……   “阿木——”突然想明白一切的我站在四处都是门的院子里无助的哭喊了出来,然后双眼一黑,跌了下去。   但我并没有摔到地上,待稳住时我也跳出了晕眩。看着眼前仍有些模糊的人脸,我努力让自己清醒,并死死的揪住了那个接住我的人。   “阿木?阿木呢?你们也救了他吗?你们也救了他对不对!”我期盼着对方的回答是恳定的,却又不敢抱任何希望。却不想……   “是的,我们也救了他。”仍扶抱着我的人开了口,那嗓音低沉却又温柔,仿佛有魔力一般竟然让我的心多少平静了一些,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这人好面熟!   “黄……黄公子!”我不可致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贵公子模样的人,正是曾经给过我一小块银子并在天城修建皇神庙的黄公子。   黄公子见我认出了他,仿佛终于松了口气一般微微一笑,“是的。姑娘受了惊吓,怎么不好好休息。”不似责备,但那双眼却让我羞愧得差一点脸红。   “我……我……”黄公子慢慢将我扶稳站好,双眼依然很温柔的看着我,我竟然紧张了。“我……我想问……我想问阿木现在怎么样了?”与阿木比起来天王老子都是小菜!“你说你也救了他,那他现在还好吗?他在哪里?我想见他,我要见他,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完全没了刚刚的紧张,我紧紧的抓住黄公子的衣袖,几乎是用逼的要他带我去见阿木。   “你……”黄公子身后的人看不过去我的无礼,就要上前阻止。   “退下!”显然黄公子也被我突然扯住他不放的样子弄得有些吃惊,但却并没有推开我,喝退了下人后转过脸来安慰我:“斐……斐姑娘不用着急,阿木他现在很好,你随我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次见到黄公子竟然没以前那样敌视了,而且我很喜欢听到他说话,仿佛有一种只要有他在就一切OK的感觉,仿佛只要有他在阿木和我就都不会有事似的!虽然我还没有见到阿木,还不知道他所说的很好,到底有多好!但我就是……信他!竟然就真的安心了!   也许是因为……毕竟是他救了我们吧!   其实阿木就被安置在我隔壁的院子里,所以很快我就见到了他。只是……   “阿木?!”我震惊的望着躺在床上那个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的男人,阿木此时的样子根本就是毫无生气!   刚刚才有了些的希望和安心一下被打飞到九宵云外。怒自胆边生,一回头就要伸手再次抓向黄公子,“你!”但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抓到就被刚刚那个下人用一把钢刀给横住了。   “你还敢!”那下人对我简直是咬牙切齿了。   “忠!”黄公子依就温和,对我的样子即不惊也不气。推开那个挡着我、护着他的男人,竟然面带歉意和感伤的来到我面前,“对不起,刚刚让你升起希望就又要让你失望。但我会那样说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姑娘刚刚实在是……太激动了,我怕你会伤了身子,所以……还请姑娘见谅。”   “我……”我心里明白阿木这样并不能怪黄公子,反观我刚刚的样子颇有点要恩将仇报的味道,与黄公子这样海涵又大度的表现比起来,实在是又羞又愧。但阿木的样子也实在让我感到担心又无助。双膝跪在床边,我拉着阿木身上棉被的一个被角,无声的掉下泪来。半晌才似呢喃的轻唤了一声“阿木……”便大声的哭倒在他床前。   PS:明天出门 没时间码字 就不更了 周一请早 ^_^   第四十八章   从那天起我就一刻也没离开过阿木身边,一直守着他,每天喂他喝水,学着亲自给他换药。所以我也就清楚的看到了阿木身上那多到触目惊心的伤口。   大夫说,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有的是在旧伤上又添的新伤;有些伤很细碎,虽不致命,但受伤时会很痛。有的伤很深、很致命;还有一些伤是我们用肉眼看不到的,但同样很致命。   我不知道在阿木将我弄晕以后,究竟被宋珏折磨了多久才被黄公子救下的。我也无法想像阿木是用怎样的毅力一直缠住宋珏,不让他来伤害我分毫。要是换做我,我一定做不到的,一定做不到的!   “阿木……”在我第十四次为他换过周身的伤药以后,慢慢轻伏在他胸前,再次唤他的名字。   “唉!”老大夫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了,先前还劝一下,现在是连劝都懒得劝了,只无奈的摇着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阿木……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们都在努力救你。求求你也努力好不好,我们一起努力……”我想我把我这一生的眼泪都要哭干了,此时的我整天都觉双眼火辣辣的干痛。   “阿木在努力,我也不会让他死的!”黄公子的声音在床前轻柔的响起,他总有种魔力可以让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变得安心。但些时的我其实已没了起初的燥动和不安,抬起头我突然对他一定要救阿木的心感到好奇。   “黄公子……为什么……也一定要救他呢?”我觉得我的问题很傻,我觉得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问这样一个人这样的问题,但我就是问了,出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我的问题也令黄公子一愣,那一愣很明显,明显到他直僵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也问了我一个问题,但人家的问题就正常得多了。“斐姑娘怎么会这么问?我都将你们救回来了,当然是希望能尽力治好他啊。要不然……不是白废了这么些人这么多天的努力了吗?”   黄公子坦诚的目光让我发窘,焦急的想要解释。“不……我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黄公子毫不在意的轻笑打断了我的局促,“没关系,想必是斐姑娘受了那样的惊吓又多日操劳,疲惫不堪所致。我明白的,也没有误会,你不要紧张。你这样,反倒让我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照顾不周了。”   黄公子实在是太贴心了,被他这样雍容的人这样贴心的照料实在是一件让人窝心的事。些时我心中的感激和感动已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用一脸的感动和胡乱的摇头来表示我内心表达不出的纷乱和感谢。   “呵呵……”黄公子突然轻笑了一下,道:“我开玩笑的,你看你还当真了。”   我有些诧意的抬起头,却也被他刻意弄出来的轻松所感染,心情平静了很多。回头看了眼仍晕迷的阿木,我开口问了这些天一直都没有问的事。   “黄公子,你是如何救下我们的?”   黄公子见我这样问似乎也并不意外,来到床前探进身子也看了看阿木,然后转身坐到桌边,方开口说道:“说来也巧,我从回天城去主办皇神庙封土一事,然后就要到羊城来办事,路过那里就见到地上死了好多人。因此处位处边塞,下人怕又有强盗出没,便停下马车先去打探。竟然回报说前面死伤多人,且相府宋师傅正与一人撕打,看样子似是已经两败俱伤。我惊奇竟有如此武功高强的强盗,这才驾车赶来。”   我听了大惊,他叫宋珏宋师傅!“你……你认得宋珏?”   “当然。”面对我的吃惊,黄公子却并不以为然,“我与相府交熟,宋珏是相府头一号护府的武师,怎会不认得?别说是我,就是京中的任何一人,也认得他啊。”   “你与相府交熟?!”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这样的。“那你也认得阿木吗?”   “阿木?”我的问题让黄公子小有吃惊的又看了眼紧闭双目的阿木,一脸莫名。“我不明白,我与阿木和姑娘应该算是天城的旧识,这样算来……我是认得阿木的。可姑娘现在这样问,又似乎不是这个意思。”黄公子望着我略一沉吟,竟突然问道:“难道阿木也是相府的人?”   我看着黄公子,找不出任何我认为可能有的破绽,只能点了点头道:“嗯,曾经是,甚至还是宋珏最得意的高徒。但……现在不是了。”可又觉得不对,阿木曾经在京城那样出名的,他认得相府的宋珏,却不认得阿木?一时疑云从生,却又不知该不该问个清楚,也不知要从何问起。   我陷入了深思,而黄公子则慢慢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起来。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他一眼,发现他好似一脸疑惑和玩味,嘴里还在念着:“最得意的高徒?!”见我看他,竟然来到我面前问道:“他……是不是救过皇驾?”   “你也知道?”我更是惊疑。   见我的反应,黄公子反而释怀般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事我是知道的,只是当时我并不在京,回来后也是听了别人的描述才知道是相府的人。但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这样的英雄人物竟然被我救下!”说着,黄公子目不转睛的看向阿木,脸上的神情竟然有些复杂。   “黄公子……”我试着轻唤仍一瞬不瞬盯着阿木出神的黄公子。   “哦!”被我打断,黄公子似有些局促,难掩惊奇的转开身。“他是个人物,如今我更要救活他,我放心吧。”   我一直看着他看着阿木,很摸不透他的想法。见他突然转身就要离开,我突然上前问道:“你即然与相府交好,现在也应该知道我们与相府为敌了,你还要救我们?不,是你原来在救下我们时就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与相府为敌的,宋珏一定告诉你了。你为何还要救我们?不怕与相府为敌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什么人?”显然黄公子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问他,那一向温和的目光中竟如流星般闪过一丝阴郁,但马上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让我一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我与相府是世交,我想相府还不至于因为你们就会与我家交恶。至于宋珏嘛,我到时他也被阿木弄得很狼狈,加之他的所有徒弟都倒在了地上被阿木废了筋骨,他根本无心与我们说什么,一见到我们就让我们帮忙要杀了阿木。我认得你们,知道你们不是坏人,虽然很吃惊阿木竟能有与宋珏对持的能耐,却也不会任他借由相府之名在外为非,伤你们性命,也就把你们救下来了。”   “就这样?”我有点半信半疑。“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杀我们?你说不让他杀他就不杀了?”那宋珏背后不是有太子的吗?   “宋珏认得我,知道我在相爷面前的份量远胜于他。而且我要他拿出辑人的公文他又拿不出。更何况当时我这边人数不少,而他就只一个,还要尽快救他的徒弟们,他不放手,还能做什么呢?”   “是……这样!?”我仍觉得有点太过……乌龙,却又想不出什么特别的错漏之处。也许……太子要阿木的事宋珏不敢对外人乱说吧,毕竟这种事有谁会希望到处喧扬呢!?   “呵呵……我能理解斐姑娘现在多疑的心情,也怪我没有及时为你解释清……”   “黄公子!”突然将他打断,是因为想到了一个一直被我忘了的人!“黄公子有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那人20岁不到的样子,穿着灰布的棉衣,就倒在我们马车不远处,你有没有看到?有没有看到?”   “啊?”黄公子被我抓着有些愣,见我如此急便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当时我们是先看到的马车,再看到倒了一地的人,但当中并没有我们认得的,所以也没太注意。后来就看到了你们,然后就将你和阿木快马加鞭带到了羊城医治,所以……这另一个人……”   “天啊!”听了黄公子的话我恨得、悔得恨不能咬自己一口,两只手恨恨的捶打自己的头,边捶边骂:“我这个没良心又狼心狗肺的人,乌大是为了我,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竟然将乌大忘得死死的,让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乌大……乌大……”   “哦,你别急斐姑娘,我这就着人去找,你千万别急坏了身子,阿木还要你照顾呢。”黄公子见我这样,急忙唤来婢女阻止我伤害自己。此时已是深夜,他一边安抚我,一边真的叫来人吩咐马上出城寻找。   我现在是跌坐在地上的,听黄公子提到阿木,才强忍内疚慢慢爬到阿木床边,拉住阿木一只手哭道:“阿木……你不能死啊。乌大没了,你要是再没了……我真的不要活了,你们不能都走,不能这样恨心的全都走了……”   “呼……”一直躺着没有任何动静的阿木突然如长出气一样发出了声响。   “阿木?!”我又惊又喜,又不敢抱希望。而一直站在门边的黄公子突然听我这样叫,也以为阿木有了反应,急忙奔至床前观看。   但阿木再没了动静,黄公子又以为是我忧心过度,甚至连我自己都这样以为了。   第四十九章   据黄公子说,那日由于阿木受了重伤,我又昏迷不醒,所以黄公子也无暇他顾。至于地上死的还是伤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是不是还有需要救治的人,只以为都是宋珏的人,宋珏会处里,便快马加鞭一路来到了羊城,而今已经过去多日了。   虽然最后放开乌大时他已气若游丝,我却仍不敢往坏了想,只期盼着他能吉人天向让奇迹发生,好人能有好报!   心中苦痛,根本无心睡眠,我便那样坐在阿木床前又守了一夜。   被派出去的人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报,说是原来打斗的地方早已被清理干净,方圆几里内也没再发现任何受伤的人,或是死人,更没有我说的那个什么穿着灰布棉衣、20岁左右的年青男子的任何消息。最后据那个回报的推测,不是被宋珏当成自己人带走了,就是喂了山中的野兽。   我听到这个假设简直就是五雷轰顶,本就自责得要发疯的我根本受不住这个事实,拼命一样要亲自去找。   黄公子见我急了,责备了那个回报的人,又劝我也许是被别人救了也说不定,让我别太急了,又吩咐人陪我出了城。   那里真的已经荒了,除了土就是石,连地上原来被鲜血染红的地方都已看不到半分,更别说一个九死一生的人了。   “乌大——”我站在记忆中乌大倒下的地方大声的嘶喊了起来,传回耳的却只有阵阵的回声。“乌大……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乌大娘,对不起乌老爹,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啊,乌大……我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一股极度的恐惧袭上心头,我仿佛看到了乌大娘满面怒泪的向我伸手要她的儿子,指责我当初若是同意嫁给乌大,乌大也就不会死了。而乌老爹则手拿烟袋血红着双眼要我和阿木给他们的儿子偿命!   我被逼得不知如何是好。我不想死,更不想阿木死,却又实是愧对乌家二老无以为偿,只能求他们放了仍在昏迷中的阿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斐姑娘……”正在苦求中,却突然听到有人轻轻的唤我。“斐姑娘醒醒啊……快醒醒!”   “呜……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迷迷糊糊中眼前的景物竟模糊起来。   “斐姑娘快醒醒。”我看清了是春桃,是春桃在床边上唤我。   “春桃?”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我不是出城了吗?我……”我完全想不起,脑中一片空白。“我怎么回来了?我这是怎么了?”感到脸上湿冷,伸手一抹竟全都是泪水。   “斐姑娘早上一出城就晕了,被人送回来的。现在已是傍晚了。”   原来并没有乌大娘,也没有乌老爹,没有人逼着我偿命,也没有人要杀阿木,一切都是梦,是梦!但……要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那该多好啊!   我怔怔的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斐姑娘……”春桃见我发直,便轻轻推了推我,见我看她方说道:“你别这样了,那个人为了帮你才死的,要是你再这样,他会不安心的。还有……阿木醒了。”   我愣愣的看着春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直到她第二次向我重复。   “你说阿木醒了?!”最近我的人生太过晦暗,突然得到这个消息,我都惊得以为又作梦了,直到春桃再三保证,我才反应过来,跳下床就冲向了阿木的房间。   但我到时,阿木仍是睡着的。确实的说他只醒了一下而已,就在春桃去唤我的时候,而我却来晚了。   但竟管这样,这个消息仍是让我差一点被希望和喜悦没了顶,再顾不得其他,只希望阿木能快点好起来,因为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阿木……”又是多日过去,我一面逃避着对乌大的愧疚一面一心一意的照顾着阿木的一点一滴。阿木却仍是昏睡多、清醒少,但这对于此时如溺了水般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他在恢复!   “嗯……”   “阿木!”其实我刚才并不知道他醒了,只是下意识的喜欢经常叫他的名字以填补我心里的虚弱和难过,却没想到他竟给了我回应。“你醒了吗?”我又小心的问道。   “嗯!”阿木这次微微的张开了眼睛,有些无神的看向我,半晌虚弱的勾了一下嘴角,好像是想给我一个微笑。   “太好了,你又醒了。”阿木这次好像比较有精神,我激动得伸手去摸他脸颊,为他拔开挡住眼睛的头发。“你现在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大夫说你正在慢慢恢复,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嗯!”阿木又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微弱的鼻息吹到我手上,温温的、热热的。   “要不要吃东西?我……煮的瘦肉白菜粥。”   阿木仍看着我,慢慢眨了两下眼,但没有出声。   嗯?这是吃还是不吃啊?!   “要吃吗?”我又凑近了一些问。   阿木唇边露出了笑意,又眨了一下眼,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哦……   原来他眨眼是要吃的意思啊!   “小忠,把我火上温的粥拿来。”知道阿木要吃东西,我兴奋的唤着站在门外的那个名叫忠的侍卫,然后转过头对阿木说道:“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儿,一会就能吃了。但不许睡着哦。”   阿木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我便跑到门口看忠给我拿回来了没有,却发现忠还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的粥呢?”我奇怪的问忠。   忠的脸色相当的不爽,梗着脖子看都不看我一眼,却仍是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下。   忠就是那天用刀横着我的那个侍卫。因为要给阿木换药就必须要有一个有力的男子在一边帮忙才行,而我和老大夫实在是力不从心,所以那天跑去向黄公子要人时,他就将忠指给了我。后来才知道,那天黄公子急着出门办事,可好像又不想带着忠去,就偏偏在那时我向他要人,就胡乱指了他给我。忠自然是不爽到家了,但偏偏他主子很郑重的对他说阿木很重要,而他又违背不得。   “你!算了!”他心中不爽被分给了我们,所以从来的那天就一直摆这副臭脸给我看,但真非要他出力不可的事,他也没含糊过,所以在这样的小事上我看在阿木日渐康复的分儿上,决定不与他计较。转头去找春桃,“春桃,你去帮我拿吧,小心点,别烫着了。”   “哦,是。”春桃就是那天我醒来时站在门里面的女孩儿。她倒是听话,只是每次我让她做什么,他出门时总喜欢多看两眼那个忠,就好像服从我的命令要征得忠的同意一样。但忠的反应就太过冷了一些。   现在阿木渐渐恢复,在不想乌大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没那样沉重了,便故意挑高了眉看了一眼忠说道:“进来吧,帮我把他扶起来。”这种事通常不怕他不做,因为他来就是卖力气来的。   忠果然进来了,虽然脸仍臭得像大便,但还是将阿木扶了起来,我便在阿木身后为他垫上了厚厚的软垫儿。   “谢谢。”阿木虚弱的开口向忠道谢。   “嗯!”突然被感谢,忠一愣,反到有点受不住的样子。“我只是尊从少爷的吩咐办事罢了,你不用谢我。”   阿木看了眼忠,没再说话。   忠放稳阿木就重新站到了门口。他打开门时我看到春桃回来了,但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进来。   “春桃?”我一面给阿木盖被子,一面奇怪的唤她。   “哦,来了。”春桃着急的应了声,推门走了进来,从门缝间我看到忠手中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一脸为难的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对不起斐小姐,我……”   春桃是一个有点实心眼儿的姑娘,要是一般人进来我不问她不说也就罢了。她却非要说,却又说不出口,反倒弄得自己尴尬。   “过来把粥放下你就出去吧,有事我叫你。”我打断她吩咐道。   “哦,是。”   见春桃出去,我将粥拿在手里便要喂阿木。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应该是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在阿木尚算清醒的时候,我喂他吃东西。我猜阿木是想要自己来的,至少不是让我喂,可他现在即不能自理,又没力气推拒,就只能顺了我,像上次一样。   想到上次喂他吃东西的情景,如今物非人也非,竟恍如隔世一般。   也许我的目光透露了心事,阿木虚弱的目光中竟然露出了别样的神色。我们就那样相互看着,我突然意识到他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就热了起来。当初我是个男人,至少他以为我是个男人,而现在我是个女人,他也知道我是个女人,那不就是说……   天啊!羞死人了!   扭过身不再看他,拿着碗的手都有些紧张的发抖了。不想被他看出异样来,我赶忙调整心态,一着急竟就着阿木的勺吃了两口粥。   没多想的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再喂阿木时他到局促了起来。   “呃……呵呵”他的样子让我更尴尬了。“我……你要是嫌我脏,那我去换一个勺好了。”说着,我做势要起身去换勺。   “不……”   我是真心要去换的,但听他说不,我还是心中一喜,十数日的苦和难竟然全因这一个字而无影无踪了。慢慢坐回床上,就着勺小小的盛了一口递到了他嘴边。   阿木张口吃了,虚弱的目光却一直直直的看着我,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你……干嘛那样看我?”我心里虚,突然很怕他也像乌大那样说我‘不守妇道’。一想到乌大,我的心就又难过起来。瞬间没了幸福也没了忐忑,眼睛一热就蒙上了泪水。   阿木不知道我怎么就哭了,急得就要起身。“啊!”但他稍一用力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处,痛呼出来。   “阿木!你别动!我没事的,就是想到了乌大。”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想压下不断涌上来的酸楚。   阿木望着我,拜我提醒也想到了乌大的他,目光中也带上了伤痛。我想出声安慰他,却还没有开口便被他拉住了手。在吃惊中,我慢慢的被带入他怀中!   阿木从没这样过,他从不曾主动抱过我,甚至连这样亲密的动作都不曾有过。我想到了决战之前阿木也破天荒的抚摸了我的额头和脸颊,那时他是要与我诀别的。而现在,他……又怎了?   “阿木……”我有些不确定的唤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他。此时阿木正闭着双眼,表情沉痛却又安静。“阿木,你答应我。不要离开,别再让我一个人,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生死都在一起,好不好?”我有些害怕的求道。   阿木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睁开眼看着我。   阿木的手有些艰难的抬起放到了我的额上,我猜他又想摸我的脸了,怕他手上无力就自己迎了上去,还用一只手托住了他的。   见我这样,阿木不躲反笑了,嗓音低哑的说道:“嗯!好……生死……在一起……”   “真的?”我不敢相信这是阿木会说出来的话。我以为他会说‘为了安全要我离开’之类的话呢,或者至少……至少会表现得‘主仆’一点儿。可他没有,那样子就好像……就好像……   我不知道,真的不太知道了。   “嗯!”阿木已经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此时连看着我的目光都有些发虚了,除了被我托着的手还在我手中以外,已经无力的连眼皮都要撑不住了,但仍是回应了我的质疑。   第五十章   自偶一日黄公子来看过阿木后,他便成了我们这个小院儿的常客。阿木已不似先前虚弱,两人再次相谈,也颇有种故友重缝、相见甚欢的意思。加之黄公子又救了我们,阿木对他更是感激不尽,言谈间更多了份敬重。   我每日看着,也许是因为寄人篱下受人照顾,又同样感激他救了阿木,所以我再看黄公子面对阿木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先前的想法慢慢的开始有些淡了,更是努力的让自己相信:   真实世界里,并非处处皆耽美,也有英雄惜英雄的不是!?   转眼已是二月,虽仍寒冷,但早春时节一些枝头已开始有了嫩绿,清晨已可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吃过午饭,我便扶着阿木坐到了门廊上,想让他晒晒太阳并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也顺道让春桃给阿木好好收拾一下闷塞了许久的屋子。   我陪阿木在门廊上坐着,并为他挡去大部分吹过来的风。阿木则盖着被子躺在藤椅上,大半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中闭目养神,样子似乎很享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好笑。他这个仆人可算是当得有滋味儿了,反倒要我这个小姐坐在一边随时候着服侍。看他一副惬意的样子,我真想说两句逗逗他,但他好像说过午后闭目小歇可以进行自我调息什么的,会让伤好得更快一些。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调息,又怕会打扰到他,终是没有出声,只静静的看着了。   除了初买他那一夜以外,我几乎没有仔细的看过阿木的面容,此时突然有了机会,看着看着,双眼竟有些离不开了。   阿木的鼻梁挺直,鼻翼却圆巧;微合的双目掩不住大大的眼窝,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下眼睑处投设出阴阳;双眉如剑,四周竟然一点杂毛都没有,就好像特意修整过一样,此时没了那日的戾气,静静的卧的眉骨上。突然阿木动了一下,双眉轻轻挤皱又慢慢舒展,两片薄唇相互磨擦着抿了一下,实在是慵懒又可爱。阿木本来的肤色是什么样我并不得而知,但从休养了多日来看,他应该是不白也不黑的那种淡淡的小麦色,虽然现在仍然缺少红润并透着一些惨白。阿木不是瓜子脸,但也不是方脸。有些消瘦的下巴上如今微微的冒出了一些胡茬,与先前的光滑相比似有些潦倒,却让阿木显得成熟起来,带足了男人味儿。我悄悄伸手出,有些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了。   “斐姑娘!”   “啊?”正在一心一意要对美男下手的某狼女突然被人出声打断,一颗心吓得差一点儿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你……”我喘着气瞪着此时站到我面前的忠,本想发火的我在看到已睁开眼的阿木时,不得不压了去了,假做无事的换了一张笑脸。“你有什么事?”   仍是一脸死人相的忠看向我的目光中微微透出了些得意,却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我家公子有要事要与斐姑娘商量,想请斐姑娘移步至书房。”   “黄公子找我?”他不是一向都直接到这里来的嘛?我奇怪的看了眼阿木,阿木也同样觉得很奇怪。   “忠兄,黄公子可说了是何要事?”阿木开口问道。   “哦,我家公子没说,只说让来请斐姑娘。”忠在面对阿木时到是没那么死人相了,但仍是硬邦邦的。   难道是乌大有消息了?!想到此,我的心不禁一抖。   自那日出城寻乌大无果,我便央求黄公子帮我再找找,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可却一直没有半点音讯。   我看了忠一眼,想在忠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要真是乌大的事,黄公子这样安排想必也一定不会是好消息。想到这里,我的心猛的一沉。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眉目总好过石沉大海。   “春桃。”将仍在屋中打招的春桃唤出。“先放下你手上的活儿,照看一下阿木。”   吩咐完春桃,我又为阿木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想必黄公子是有什么事,我过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阿木只是看着我,显然想要说什么,但直到我随着忠一起离开,也没有开口。   我进书房时,黄公子正在书案后拿着一支笔,好像要写什么,却又好像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眉头轻索。一张清秀儒雅的脸上满是愁色。   “黄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我好奇的上前问道。   黄公子似乎并不知道我进来了,被我一问吓了一跳,但赶忙起身招呼。“斐姑娘来了,快请坐。来人啊,看茶。”见我仍好奇的看他的书案,黄公子叹了口气面色变得为难起来。   “黄公子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心的事了吗?”我真的不是想打听人家的私事,不过他表现的这样明显,我不问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啊。   “唉!算是吧。”他到不客气。   “那……这个难心事与我有关吗?”我觉得十有八九。   “斐姑娘怎么会这样想?”黄公子看我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我觉得他这种突然很重视我的表情很好笑。“这很明显吧?若不是与我有关,我想就是天大的事,您也不会在我面前表露出来的。”   闻言黄公子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轻笑了出来。“平日里看斐姑娘不拘小节,凡事都不在意的样子,却不想也如此心思敏捷。”   “呃……多谢夸奖。”我有些哭笑不得,但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与我有关的那个让黄公子如此神通广大之人也感到为难的事……是什么呢?”我开始觉得可能不是乌大的事了,但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还有什么事会是与我有关又让黄公子为难的呢!?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相府向黄公子要人了,而且是楚小姐亲自修书向黄公子要人!   看着黄公子递给我的楚小姐的亲笔信,我有些晕呼呼的摇了摇头。“我识不得几个字,您就直接告诉我她都说了什么吧。”   黄公子看了看我也没勉强,将信放回到桌上,说道:“楚小姐想要回阿木,希望能由我……做个中间人……”   “不可能!”我打断黄公子那试探性的语气,站了起来。“楚小姐在信上可说明她为什么又要要回阿木吗?”   黄公子看着我慢慢摇了摇头。“楚小姐只说……相府现在需要他,一定要让他回去。”   “哼!一群龌龊的卑鄙小人!”我愤慨之极的重重给了桌子一巴掌。   黄公子面带不解,上前来小心的问道:“斐姑娘,相府一向宽带下人,很多人都争着到相府谋生,你何故对让阿木回相府这样抵触?黄某人实是不解,若说是为了银子或是怕身边没了人服侍,我倒真有些不敢苟信。”   我看着黄公子,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楚小姐即然没向他言明,我又如何能将那样的事说与他听。“黄公子……是要帮楚小姐罗?这阿木我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了是不是?”   “呃!”黄公子被我弄得一愣,“这话从何说起!若我真有此意,直接绑了就是,你们又能奈我何呢?”   “嗯……我想也是。”虽不觉得自己有何不无,但黄公子的话多少也让我绷着的心稍松了些。   “那斐姑娘……有何打算?”半晌,黄公子试探着问我。   我心乱如麻,完全没有任何主意。“黄公子……会帮我们吗?”我只能病急乱投医的向眼前的男人求助。   黄公子再度变得为难起来,转过身背对着我度起步来。“这个……楚小姐态度很强硬,还言明了相爷也有此意,这样……我就有些不好办了。”   “是这样啊……”黄公子的话让我的头更晕了,即然呆在这里也没任何解决的办法,我便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   “斐姑娘!”黄公子见我要走,急忙劝道:“斐姑娘也别太心急,楚小姐也不是马上就要人,总还有得缓。你再想想,再好好想想。要不然……与阿木商量一下。你若不好开口,那……”   “不要!”听出黄公子的意思,我立时出声阻止。“不要,不用你说,就算要说也是由我来。”   “好,好,就按斐姑娘的意思办。”黄公子没有再劝我,也没有再坚持,任我离开了书房。   我不知道要不要和阿木说,怕伤重未愈的他一急又加重伤势,更怕他再来一次舍己为我的牺牲。但不说却总也躲不过啊!阿木总是要知道的。从书房一路回到小院儿,我只觉得心头如压了万斤磐石一样,喘不上气来。怕回去见到他,却又盼着能快点回到阿木身边。   终于头重脚轻的拐入小院的门廊,心中的不安在看到阿木身影的那一刻竟然奇迹般的减轻了,就好像我终于抓到了浮舟一般,又有了希望一样。   脚不由自主的便加快的步伐,却看到春桃倚在走廊的柱子上,好像在与阿木聊天。   阿木扬起头看着春桃,温和的双目中有着些微的担心。而春桃低着头,喃喃的说着什么,好像有些难过。   我好奇的放慢了脚步,想要……偷偷的听一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我刚要走近些,就看一直低着头的春桃突然抬起头。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她看到我了。   “阿木少爷……”   “别,别叫我少爷!”这个称呼可把阿木吓得不轻,打断了春桃说道:“我哪是什么少爷,我就是一个下人罢了。你千万别这样叫我,我可受不起。”   “噗……”阿木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反倒把春桃逗笑了。“哦,我知道了,那我唤你什么呢?总不能像斐姑娘那样直接叫你名字啊。”   “就叫名字好了,就叫我阿木。小姐她一直这样叫我,大家也都这样叫的。”阿木说的很诚恳,甚至都有些诚惶诚恐了。   春桃看着阿木,终在忍俊不禁中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叫你阿木哥吧。”   “不,就叫阿木,阿木好。就叫阿木吧。”   我站在不远处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两人,心中竟然横生酸意。什么哥哥妹妹的,这个春桃什么意思?她不是喜欢忠吗?亏我还给她制造了那么多可以和忠一起站在门外的机会!现在想挖我墙角儿不成?!   不想再听他们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谈话,早已心烦意乱的我就直接向着他们二人走了过去,却听到春桃说道:“你家小姐对你真好,要是他也能对我这样好,就算为他死一百次我也甘愿的。”   我听到春桃说这话,便又有心想听下文了,却因为脚下太快而已经来不及躲开,被阿木逮了个正着。   “小姐。”阿木坐在椅中,从春桃一边探出头看我。“你回来。”   “呃……”想躲又没躲成的我一时有些错愕,“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回来了呗。”这句话纯是我一时故作轻松而胡诌出来的,以掩饰我想要背地里偷听别人说话的心虚,却无意间为我到底要不要将楚小姐来信一事告诉他而下了决定。   “哦。”听了我的话,阿木也放松了下来。   “斐姑娘。”春桃向我施礼。   “嗯。”我向春桃毫无心机的点头笑了笑,随口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第五十一章   我努力表现得不在意的等着他们回答我。就见春桃明显的躲闪了起来,一双眼睛在我和阿木身上来回看了个不停,整个一副心虚的样子。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她这样看了就让我火大。   阿木则坦然得很,只是一脸奇怪的看着我。“你……听到我们聊天了?”   “没!没有啊!”也许阿木问得无心,但我却有种被人抓到尾巴的感觉,下意识急忙否认。   “哦……”阿木仍是奇怪的看着我,脸上有很明显的被压下去的轻笑,看得我很不爽。   “春桃。”我心里痒痒的为阿木拉了拉身上有些下滑的被子,很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春桃:“屋子都打扫干净了吗?”   “哦,打扫干净了。”春桃急忙答道。   “通过风了吗?”我仍在给阿木低头整理着本不需要整理的被子,对大打着的窗子视而不见的继续发问。   “是……通过了。”春桃的口气中有着明显的小心。“窗子已经敞了有尽两个时辰了。”   “嗯,那行了。”说完,我看了看已经有些偏西的太阳,转脸对阿木故意温柔的笑道:“阿木,我扶你进屋吧。”   阿木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愣,“我自己可以的。”   “我帮你!”   “不用了。”我挡住想要上手帮忙的春桃,支使道:“你把椅子拿进来吧。”   “哦,是,斐姑娘。”春桃好像有些失望,呐呐的开始收拾椅子和被子。   阿木一直没有出声,也没再推拒,任由我将他很亲密的扶了进去,靠坐在床头。这使我的心情稍稍欢喜了一点点。   春桃似乎看出了我对她的不快,进屋放好椅子和被子,问过没事便退了出去。   这期间阿木一直都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太度是有点不寻常,便一直假装着在地上瞎忙,想要把刚才的事给盖过去,可他一直这样看我,我想不想都不成。   阿木仍是看着我,一丝悔意都没有。“这屋里就你和我,我不看你,那还能看哪里。”   “哦……”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次阿木醒过来以后对我的态度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但仍是很温和有礼貌的样子,也还是叫我小姐,仍是只要他能做的就绝不会让我代为,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我却莫名的喜欢这种不知名的变化,觉得好轻松、好惬意、好……幸福。   “你……咳……”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在我回来之前他们都聊了什么,春桃干嘛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你们……在聊什么?”   我说的并不很明白,但阿木却明白了。“春桃说她月中楔满,就要回家了。”   “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和阿木很熟吗?不先和我说反倒先和他说!   “嗯。”阿木无所觉的答道:“她说她很舍不得这里不想回去,可是家里催她嫁人,已给她找好婆家了。”   “是吗?她和你……这么说的?”我帮做轻松的问着,实则心中已是巨惊。这妮子要干什么?   “嗯。”阿木迎视着我点了点头。   “她……干嘛告诉你啊?”我仍问得小心,不想被看出我已火冒三丈了。   阿木目光清澈的看着我发射着X光射线的目光,有些好笑的说道:“这个……许是想到要离开住了这许久的地方真的不舍得吧。知道我曾在相府长大,所以……”说到这儿,阿木睡下眼,脸上现出了淡淡的哀伤,但转瞬即逝。再抬头时已换上了轻松的浅笑,“她说她不想嫁,在看到你以后……就更不想嫁了。”   明知他刚刚因以往而感伤,却竟觉他此时看我的目光有些火热火热的。   心跳突的漏了一拍儿,急忙转过身背对他。“干嘛看到我就不想嫁了?她要嫁给我不成?”   我听到身后阿木轻笑了下。“当然不是。她是想自己找喜欢的人而已。”   我闻言突然转身,俯下身与阿木齐目。“那她找到了吗?”   阿木这回笑得更大了,眼中还带了点揶揄。“她喜欢的是忠,你不会不知道吧。”   “嗯……”阿木从没这样过,面对这样的他,我的脸竟然热了。再次背过身,我有些欢喜却又底气不足的强辩道:“她……喜欢谁,关我什么事。”这个死木头,几时变得这样精了。   “嗯,到也是。”阿木的声音中没有了调笑,还带了些认真,只是突然问道:“黄公子叫你去,真的没什么事吗?”   “啊?”我一惊转回身。“没……啊,当然没有。呃……他只是说他有事可能要出几天门,让我在家里好好照顾你什么的。”突然又被问到,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赶忙瞎编了一个说词想要混过去,我怕他再追问,便决定继续刚才春桃和忠的话题。“那个春桃她好像真的挺喜欢忠的,我总能看到她偷偷的给忠做鞋子呢。”   但阿木好像并没有变聪明,便顺着我的话答道:“嗯,是啊。春桃正苦恼,要是楔满之前忠不吐口,她就要回家嫁人了。所以……”   “可忠好像真的不喜欢她啊。”我努力抓着春桃的话题继续下去,也借由这个不让自己想那该死的楚相府。“女人要是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这辈子有得她苦了。”   我说的很认真的,可阿木听后反到一脸好笑的表情。“你又知道了,总是拿些明明自己也不甚了解的事当道理。”   “我哪有?”我不服气的大叫。“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一个男人喜欢这个女人还婚前婚后两个样儿呢,要是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女人,那婚后就更不可能对这个女人好了。”   “你……”阿木看着我的目光有着明显的无力感。“一个没出过嫁的姑娘家,各中滋味儿你哪能知道!”   “切!”我更不服气了,我这后时代的人知道的可比你这古人多多了。“我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的!”   阿木倒是被我气笑了。“是啊,小姐很是胆智过人,看一眼老虎便可知老虎肉香不香了。”   “这个……”这个死阿木竟然学会糗我了,全我倒还真认真的想了一下他的话,然后不得不泄气的承认,“那……到不能!”   阿木很厚道的没在脸上表现出任何胜利的表情,也没再对我进行语言上的追击。而我也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说不过他,只能很郁闷的放弃了这个话题。但这样一闹,也让我暂时的忘记了楚相府和那封信。   夜半更深,好不容易才从楚相府的纠缠中得以入眠的我,突然被一阵乒乓声吵醒,细一听竟然来自阿木的房间。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跳下床抓起一件外衣就奔了出来,却见一人持刀正与阿木在房中撕打。阿木根本无力还击,此时桌椅倒落一地,阿木已逃躲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惊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反应过来拾起被扔到门边的一个椅子向那个黑衣人砸了过去。“啪!”椅子在黑衣人的刀下成了两半,但可能是我用力过大,其中一半仍是重重的砸到了黑衣人的肩上。   “呃!”黑衣人吃痛闷哼了一声,怒瞪向我。   我以为他会向我扑来,正要转身逃跑,却听他咬着牙说道:“祸国殃民!老夫今日一定要除掉你,不能让你再害人!”说着,那黑衣人再度冲向了阿木,竟然把我晾在了一边。   直到此时,我才想起来要大叫:“救命啊——有刺客,救命啊——”我不顾一切的对着院子大叫了起来。   我的大叫很快便将大批的护院武仆给引到了这里,与黑衣人打了起来,黑衣人眼见要对阿木下手越来越难,只得作罢,在黄公子赶到前跳墙逃走了。   “你们没事吧!?”黄公子焦急的询问阿木的伤势。   “没……没什么大碍,幸好……”说着,阿木看了我一眼,方继续道:“幸好黄公子的人来得早,要不然……阿木今天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我明白阿木看我那一眼的含意,自然也不会在意他感谢的是别人而不是我。但我仍心有余悸,埋怨起他来。“你伤成这样根本就敌不过,有坏人来干嘛不大声求救!?你要是早喊,他们早就来救你了!又哪会添这么多新伤!?”我越说越气,那还顾得黄公子在不在屋里,就拉过阿木要看他到底又伤到哪儿了。   对于我让他用大喊来求救的事,可木好像很不以为然,却被我扯袖子拉领子的弄了个大红脸,窘迫的只能抓住我的手以彻底阻止我对他继续施暴,并尴尬的提醒我:“我真的没事,黄公子还在……”   “呃……”回头看了眼一脸似笑非笑的黄公子,方觉自己又失礼于人前了,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呃……黄公子……让你见……”   “公子!”突然忠冲了进来打断了我尴尬的解释,“那人逃走了,没有看清长像,也不知是何人。”   黄公子听罢看了我们一眼向忠摆了摆手,忠便躬身退了出去。待退到门口黄公子又将他叫住。“在这院外多布些人,莫要在发生这样的事了。”   “是。”忠领命,退了出去。   这时大夫走了进来,开始为阿木查看身上伤势,除一处刀伤有些重以外,多数都是闪躲时的擦碰,并无大碍。   黄公子又站了一会儿,便嘱咐和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虽心痛阿木又再受伤,便幸好没什么大事,我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为阿木盖好被子,我奇怪的问道:“黄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走的有些急啊?”依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我总觉得黄公子不应该这样就走了的。   阿木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他有要事要出门吗?也许正在准备吧。”   “呃……哦!对哦,我……差一点都忘了。”阿木的话提醒了我,差一点漏了馅。   第二日一早,黄公子带了些书籍再次来看阿木。   “黄公子!您还没有起程?”阿木见到黄公子竟然开口就这样问,我着实吓了一跳。因为我还没来得急通知黄公子我仍浑顿的打算,怕他会说漏了。只能暗地里使劲儿给黄公子使眼色,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阿木会看出破绽来。   黄公子听了阿木的话也是一愣,但当看到我背对着阿木使劲儿对他挤眉弄眼后,竟然聪明的顺着阿木的话说道:“哦,是啊。突然想到答应你的书还没有给你找出来,便决定明天再出门也不迟。”   这家伙真会借机卖好!   黄公子优雅的谈吐和良好的家世让我羡慕,而他的好头脑却让我嫉妒!虽然并没露出马脚,但他的话却让我有种给别人搭了梯子的感觉,心中极其不爽。可又觉得是自己太小心眼儿了,黄公子……只是想帮我罢了!   “这怎么敢当!要是耽搁了您的要事,实在是阿木的罪过。”阿木听了黄公子的话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起来。   “凡事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昨日夜里又让木兄和斐姑娘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我怎能放心离开。”   “我真的没事,只是此皮肉伤罢了,黄公子实在不必这样挂心的。”觉得自己耽误了黄公子的行程,阿木越发的过意不去了。   闻言黄公子笑了出来,说道:“其实在离开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木兄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哦,这样就好。”阿木听他这样说了,才放下心来。   第五十二章   黄公子将书放到阿木手边的桌子上,然后坐到了阿木的对面。“难得我与你投缘,这些书就当是赠予你养病期间的薄礼,还望不要嫌弃。”   闻言阿木更是吃惊,赶紧将桌上的书一个一个摆开来看。每看一本,他脸上惊喜的表情就更甚一层。“这!这有些相府里都不曾有的!都已是绝货,却在你这里!”   “呵呵……”黄公子看着阿木仍兴奋的样子,想了想向阿木问道:“这些你可还喜欢?”   “嗯,好书,都是好书。难得竟都在黄公子这里,能读到这些,实在是一种福气。我一定会赶快读完,然后完整的将书还给你。”阿木似乎忘了刚才黄公子说过的话,而很诚心诚意的向人家保证一定有借有还。   “呃!哈哈哈……”黄公子闻言竟然笑了起来,“木兄还真是喜欢书!自我记事以来,还不曾有人会将我的话听漏过呢。”   “啊?”阿木一愣,目光有些茫然起来。   我虽然觉得阿木竟然会忘了这么重要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多想,只怕他在黄公子面前挂不住脸,赶忙为他解释。“黄公子说这些书送你了,不用还的。”   “这……这怎么行?!”我的话也同样让阿木愣了一下,说道:“这些书任一本都称得上宝物,能借阅已是福份,无功无劳我怎能收这么重的礼!这不行,绝对不行!”说着,阿木将书不舍又坚决的推向了黄公子。   黄公子看了看被推回给他的书倒并不吃惊,只笑了笑道:“木兄不用急着还我,反正要还也是要等看过之后才还的,所以……”黄公子又将书推回到了阿木面前。“你先看,还不还的……不急的。”   “这……”阿木明显被诱惑了,犹豫了。   就在阿木举棋不定的时候,黄公子拿起其中一本翻弄了几页,对阿木说道:“其实说来惭愧,我幼时这些书便已存在家中,每一本均已看了不下三次,却对其中一些语意仍是无法参透,甚是烦恼。只可惜家中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喜欢看这些乏味的东西,也就没人与我一起参详、讨论,便只能搁置一旁。如今你即喜欢,我真是求之不得。”说着,黄公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便复又笑道:“你先看,等我从外归来,再一起参阅、研读可好?”   我看出阿木已经心动到不能再动了,也知道他喜欢这些书。反正不过几本书而已,就算真的收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恩情。而且我觉得这黄公子身份不详却一定非常高贵,说不定完全有能力与相府抗衡。如今他对阿木这样好,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总是件好事。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阿木欢喜,也让黄公子高兴。让他觉得我们给他面子,也许会愿意考虑帮我们想想法子也不一定!   “阿木,这也是黄公子的一翻心意,你就别推辞了。”说着,我将那本通史放到了阿木手中,又道:“如此好书我们带着诚心细细研读、好好保管,便也不褥了这宝物。将来完璧归赵,也就是了。”说完,我对着黄公子轻轻的笑了一下,“黄公子你说呢?”   “呵呵,斐小姐说的甚是,就按斐小姐说的办。”黄公子双目含笑的望着我,却特意将小姐二字念成了重音。   阿木将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了看我,方释然的笑道:“小姐说的是。我太执着于这书的归属,反倒欺了黄公子的一片好意。即然这样,便以小姐的意,在下愧领了。还要多谢黄公子借阅之情。”说着,阿木便要起身拱手相谢。   黄公子自是比阿木动作要快的,将阿木半抬的手给拦在了当空,却不松开。“木兄不必客气,只望木兄不要贪急,还要以养伤为重。”   阿木自是感激,却没再多言,只收回手以点头示意。   阿木同意收下书,黄公子看起来也十分高兴,我想着黄公子这靠山总还是要好好巴结一下才好。可如今寄人篱下,实在是无以为报,便想借花献佛要邀他一同用早饭,顺道尝尝我已经煮得很娴熟的粥。但黄公子却很有理貌的说他吃过了,然后便拿起一本书向阿木热心的推荐。那样子就像个书痴。   我站在一边见他们聊得甚欢,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不过想着他们喜欢说书总好过别的,就让他们说个够好了,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人站在一边反而让他们不自在。男人嘛,也是需要空间的!想到这里,我便大方的借由亲自准备早饭而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了那两个书痴。   将粥煮上让春桃在一边看着,又对厨房吩咐了些菜式,我便想回屋里看看他们俩个。还没有走近,我听到了琴声!好奇心起,加快脚步来到院门口,便见屋内多了一台如筝一样的弦式琴,抚琴的正是黄公子。   那琴声非常悦耳,时而轻脆、时而厚重,时而高亢、时而低宛,竟让我想起了高山流水,想到了天边的云、满地的青草和宽阔的天空。   黄公子面容含笑,十指轻弹,不时将目光自琴上移开转向身侧,我猜想阿木就在他望过去的那一边。却被门扇当住了,我看不到阿木此时的神情,但从黄公子的样子来看,阿木给他的回应多半与我此时一样,听得入迷了。   慢慢收回脚步,我没有去打扰他们,转身回了厨房。   端上饭菜时,黄公子早已一曲完毕,此时那琴已被闲置一旁,两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黄公子,要不要再吃些?”再次邀他同食,我完全是出于礼貌。   “不了。这么早就来打扰,害得你们此时才吃上早饭,实在是失礼。我也还有些事要办,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看了眼阿木,继续对我说道:“不知道原来木兄对音律也如此感兴趣,我那还有一些关于音律的书,若不嫌弃,斐姑娘可以为木兄取来。”   “多谢黄公子。”阿木这次没有客气的推拒,却抢说道:“怎能劳动小姐为我跑腿。等我身子再好些,亲自去拜借才是。”   “没关系。”实在觉得阿木这样见外让我脸上挂不住,将他扶坐回椅中,我对黄公子说道:“黄公子有心了,你对我们这样好,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会去取的。”   “好,那我现在便去找出来,有时间你过来取就是了。”   我单纯的只当黄公子说的是书的事,却发现他说话时看着我的目光有些用力,便想到也许取书只是个幌子,其实他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吧!   “哦,我知道了。黄公子慢走。”   第一次被人这样暗示着说话,我心里说不上的有些怪怪的。将黄公子送出门后,我便站在门口一直望到他没了影子才回过身,却发现春桃与我一样,一直在望着黄公子离开的方向。转念一想,她一定是在看随着黄公子一起拿琴离开的忠,便也没在意回到了屋中。   屋里阿木正在将那一本本书精心的放到一边的书柜之上,我见了赶忙帮忙。   “我来吧。这一早上又是看书又是抚琴的,昨夜刚又受了伤,你不好这样累的。”我多少有些埋怨的抢过他手中的书放在柜中,然后扶着他回到桌旁。“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冷了。”   “你听到琴声了?”阿木拿起碗筷时随口问道,然后还给我的碗中挟了一小片抄鸡蛋。这个动作最近经常发生,几乎每顿饭阿木都要将挟到的第一口菜送到我碗中,然后才自己吃。   接过他挟来的菜,我吃了一口,说道:“听到了啊。那么好听的琴声,谁听不到啊。”想起那琴声,我对黄公子的琴艺是真心赞叹的。“没想到黄公子琴还抚得那么好。人那么温柔有礼又饱读诗书,家境又那么好,将来哪家小姐要是嫁了他,那可有福气了。”   “哦?”阿木正要挟菜的手微一顿,然后收了回来。“……哦!”   阿木低着头吃饭,没再接声。要不是我知道他心中只拿我当主子看,我差一点就以为他是在吃醋了。在心中笑自己的痴,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主子,一个可以让阿木以性命护卫的主子罢了。   想到这里,我也没了谈笑的兴致,开始专心吃起饭来。   第一次,与阿木同桌而食,竟然吃得异常沉闷。   饭后阿木闭目调息,我吩咐春桃在一旁照看,就独自去了黄公子那里,却在一路上发现所有家丁都在收拾东西,甚至已经有打好的包裹被仍上了马车。   “黄公子,你真的要出门啊!?”一进书房,我便问道。   黄公子似是也正在整理,见我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籍将我让到了一旁,待上了茶方点头说道:“是啊。昨天我接到家臣急件,言家中有要事要我回去处理,所以连夜便让下人收拾行囊,打算这一两天便起程反家。说来我还没有向斐姑娘告之此事,所以今早阿木那样问我,我还真有些吃惊。但看你眼色又连想到昨天之事,才知道竟然是你骗他,真是太巧了。”   “哦……呵呵呵,原来是这样。那黄公子叫我过来……是要和我说这件事吗?”   “哦,不。我要返家的事刚才已经和木兄提过了。”说着黄公子站起身走到了书案边,又拿出了那封信。“原本以为还有时间可以细思木兄与楚相府之事,可我这一两天就要动身,所以想知道斐姑娘的打算。”   “这……”再度提及楚相府,我的心突的便被悬了起来,也不由得站起身。“我……我还没想出来,我……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呢。”说着,我竟然有种做错事心虚的感觉。   见我这样窘迫,黄公子便放下了书信开解道:“我明白。与楚相府为敌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勇气,斐姑娘能为一个下人做到如此,已实属不易。但这样的重担落在你的肩上,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你为什么不与木兄好好商量,反而要瞒着他呢?”   “你不知道!”黄公子的善解人意,便我所有委屈和难处突然都有了可以喧泄的对像,“那日阿木为了让我活下去,最后选择了将我击晕而与宋珏同归于尽的办法。若是现在我告诉他相府已经把主意到了你身上,我们在你这里也不再安全。你想他会怎样?你又对我们这样好,就算不为了我,阿木也不会愿意让你为难的。毕竟对方是丞相啊!”   听了我的话,黄公子似有了然的慢慢点了点头,坐到了书案后。“那斐小姐……有何打算呢?”   “我……”问题又绕回来了,难道非要拼得一死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无助的摇头,然后求助的问道:“黄公子神通广大,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吗?”   “这个……”黄公子明显犹豫了。   我却觉得他的犹豫正是因为他有办法!“你有办法对不对!?”   在我的追问下,黄公子终是慢慢的点了点头,“办法是有一个,却是怕斐姑娘不肯。”   “怎么会?只要是能救阿木不被相府迫害,我什么都愿意的。你说来听听啊!”   黄公子一双眼尽是赞赏的看着我,终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若阿木是我府上的人,相府要对他做什么就要三思而行了。这打狗总也要看主人啊,我自认这点薄面,老相爷还是要给的。所以我想……”   “你的意思是……让阿木入黄府!?”   第五十三章   黄公子的这个提议我倒是从没有想过!但给阿木找一个比相府更有力量的靠山,也许是此时最好的一个办法也说不定。但是……那是不是说我就要失去阿木了?!他不爱我,他对我只有效忠。若我最终连主人都不是了,那我在他心中会否将失去一切份量!那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想到这一层的我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幸好被黄公子一把扶住。   “斐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脸色如此差?定是这些日子照顾阿木太过劳累!你也不要这样拼命,总要注意自己身子才是,要不然阿木纵是调养也不会安心啊。”黄公子面容担扰又语焉诚恳的劝我,将我扶坐到了椅子上。   一想到要救阿木我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心就揪痛到了一起。   “斐姑娘……似乎很舍不得?”黄公子亲自为我倒了碗茶递到了我的手上。   难掩心中的惊慌,我慢慢抬起头对上黄公子满是奇怪的目光。“我……没了阿木,我以后要怎么办?”   黄公子闻言一愣,遂释然的笑道:“原来斐姑娘是怕以后一个人无有依靠,无法生活。”我很诧意的看着黄公子十分笃定又很认真的就这个问题细考起来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无力感。只听他说道:“斐姑娘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我能明白。只是你们这样结伴,非但帮不了阿木反而还会害了你,总不是个良策。唉!要不然……你看这样如何?”黄公子似想到了什么,坐到我对面试探着说道:“我将手下训练有素的两个武仆送与姑娘,再送姑娘两个丫头平日服侍,这样即可帮到阿木,又可以让姑娘以后的生活不至孤单,你看如何!?”   “啊?”这也太大方了吧!?可……“我养不起。”我实话实说的回了黄公子。   “什么?”黄公子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公子哟!“我是说,我太穷了,自己养自己都成问题,再多四张口吃饭,我养不起。所以……唉!”   “呃……”这回黄公子真是有点噎到的表情了,也许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养不起”这三个字,所以突然听到这个理由,反到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钱这个事只有穷人才当回事,有钱人根本就不算事,很快黄公子就回过弯来,想到了解决之道。“这个不难。我与斐姑娘总算相识一场,在天城时也幸有姑娘的良策,才得以顺利完工,在下一直是非常感激的。所以,银子的事就由我来解决。一百两,我送与姑娘做日后生活之计,姑娘可以带着人做点小生意或是种些田。好生经营,以姑娘的聪颖,短时间内总不致穷困的。姑娘意下如何?”   一百两?!   我吃惊的望着黄公子,一时有点不太能消化我将要成为百两富翁的事实,当然这得建立在用阿木换的基础上。   是……要用阿木换的吧!?   “黄公子,你真好。”   黄公子果然有风度,面对我无比感激的脸,竟然一点得意之色也没有,只是大方的摇了摇头,然后笑着看我。   我确实由衷的想要表达我对他的敬仰之情的,但我想要是能拿到银子又不用失去阿木那不就更好了吗!所以我试着问道:“黄公子,你说这一百两能不能买到两匹上等的好马?要是我与阿木日夜不停的骑马跑,跑到都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有没有可能躲过相府的追查?”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黄公子的脸开始在变了。那表情有些古怪,有点吃惊,两个眉峰微微的皱了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黄公子也会皱眉。   “斐姑娘的设想还真是……有够大胆。只是……我这府上最好的马也不过日行三百,再没有好的可送与姑娘和木兄了。而且……斐姑娘也会骑马吗?”见我面露难色,黄公子摇了摇头道:“若是不会的话,两人共乘一骑,速度就更慢了。”   黄公子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说我在异想天开。但我不甘心还想反驳,他下面的话却彻底打败了我。“而且木兄现在伤上加伤,若安斐姑娘的计划行事,怕还要再等上月余才行,到时别说楚相府早已杀将过来,就算你们勉强走掉了,还是我前面的话,没有千里宝马日夜兼程,你们一样是跑不了的。”   “那要怎么办?”我泄气的堆坐在椅中,手中拿着的茶水不小心溢出了杯子,我已麻木得不知道痛了。   黄公子接过我的杯子放到了一边,却只摇了摇头没有再出声追问,而我纷乱得没有主意却又舍不得下决心。屋内安静了下来,这安静却更让我心焦。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我……要问问阿木的意见。”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不想和阿木分开,却也知道没能力再把他留在身边,就算我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总要在乎他的。   “好吧!但要快。我再等你一天,最晚今天傍晚就要给我答复,可与不可,我明天都要起程回京了。”   “啊?”我一惊,“这么快?明天不行吗?反正你明天才走呢?”   “阿木有名在册,要入我的府还要名正言顺,便要有县官为他更名。明天黎明我就要走了,今天不办完,明天我真的等不了了。”   “哦……”我忘了这个,此时发觉已真的迫在眉捷,越发心焦起来。“我知道了。”   黄公子没再多说,坐回了书案后。   回屋时阿木正在闭目打坐,我没敢出声打扰便悄悄的拿了个椅子坐到了床边。我知道我应该好好思考黄公子的提议和我未来的打算,可是此时我脑子一团浆糊,理不出头绪又怕理出头绪,只能静静的看着很快就将不再属于我的阿木,也只想这样看着他,哪怕多一眼。鼻子酸了起来。   “小姐……!”不知不觉我看着阿木竟然发起怔来,连他张开眼奇怪的望着我,我也没想到应该换个表情。“你怎么了?”   “哦!”收回目光,我深吸了口气,面对阿木的目光,我竟突然下定了决心。“阿木你……觉得黄公子人……还好吗?”毕竟以后是他的主子,他要是喜欢,我也不算太对不起他。可我为什么会有对不起他的感觉呢?明明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阿木被我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转而竟然不自在起来。“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我是说,你觉得黄公子人怎么样?你……喜欢和他在一起吗?”看他仍是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急忙再解释。“我是说,我看你和他挺谈得来的,要是以后有机会经常可以和他谈谈诗、说说曲的,你愿意吗?”   阿木的眉头紧紧的拧到了一起,就像嗅到了什么味道一样,双眼微微迷了起来。“小姐有什么话,不防直说。这样……不像你的作风。”   “我?我的作风?我有什么作风?”   阿木没有马上回答,慢慢舒展双腿搭到床下,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小姐……是个热心人,又心直口快。作事也不会扭扭捏捏,总是十分的干脆。今天……却怎么绕起弯儿来了?”说着,阿木有些揶揄的看着我,面容挂着几分好笑。   阿木此时的轻松与我心中压抑的苦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难受。想到过了今天以后也许再没机会了,我豁出去一般直接问道:“阿木要是以后都见不到我了,会不会想我?会不会向我想你那样想我?”   根本没想到我的直接竟然是这样的问题,阿木愣住了。   “会吗?”我焦急的拉住他的手追问。“你会想我的吧?好歹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我对你也不错的,你会想我的吧?不是把我当主人想,而是当……当一个女人。”毕竟被那样拒绝过,终是没什么信心,我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都不敢看他了。   “你……”阿木呐呐的开口,却只满是疑云的吐出了一个字便收了声,直又等了许久,才尽是担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着,一只手反握住了我的。   阿木终是没有回答我这样不知羞的问题,我的心已经不是用痛可以形容的了,更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猛的扑到阿木怀中,我哭了出来。“阿木……我不想与你分开,我不想……”   阿木的双手微张,虚弱的身子因为我的冲撞而倒向了床里,连带着我也倒了进去。   “这……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木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我们这样的姿势有多么引人暇想,但我就是不想放开他,任性的将头紧紧的靠在他胸前,用力的吸着带有他体味的气息。   “小姐。”阿木被我压着动弹不得。“你先别急啊,我们怎么会分开呢?我也不想与小姐分开的。我们……!”说着,阿木顿住了,突然一把将我推开一些距离惊道:“相府的人找来了吗?他们在哪儿,已经到这府里了吗?”   他会这样想我也不奇怪。   阿木见我摇头,才长舒了一口气,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慢慢坐起,有些好气的问道:“那你这又是怎么了?谁说我们要分开的?”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放开紧咬着的唇,终于将我和黄公子的打算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阿木的表情过于平静,双目却紧紧的盯住我,让我不敢移动分毫。   “我说……”我竟然结巴了。   “你把我卖了?”阿木现出了震惊和……不可致信。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不是卖……”   “那是什么?……”阿木打断我,突然用只手按向胸口,额头竟然溢出汗来,却仍咬牙反问:“两个武仆、两个奴婢、一百两银子,不是卖是什么?”   “我……”我没想过阿木竟然会对这个纠结而不是我们将要分开,一时委屈得不得了,也有些急了。“又不是我开的价儿要卖你,是黄公子说你入了他的府他才可以明正言顺给你庇护,然后怕我以后无人作伴又没有生计,才说要给我几个人和一些些银子的。”虽然觉得理直气状,但在阿木少有甚至从没有过的瞪视下,我竟然越发心虚起来。“我……我又没说要要。”   “那你答应了没有?”阿木没好气的继续审我。   我急忙摇头,甚至有些讨好的说道:“这不是与你商量呢吗?”   “我不答应!”几乎是马上的,阿木冷声否决,说完竟有些负气的将脸别向一边,看都不看我了。   阿木以往再有不高兴,总还碍着身份有些分寸,对我也从没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过。他突然这样,我也有些挂不住了,一甩头坐到椅上,拿起架子来。“你为什么不同意?这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我都认了,你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你!”   阿木看似真有些急了,我也寸步不让起来。   他终是比我性情柔软,也或者是长时间的服从让他有了惯性,调整呼吸,阿木轻叹道:“我们……不是说过不分开的吗?”   “那时和现在不一样嘛?”眼见日过尚午,我又气又急的说道:“再说,你不是也挺喜欢黄公子的吗!?人家一来了你都不知道要怎么招乎好了。”   阿木愣愣的看了我半晌,竟然被我气笑了。“黄公子于我们有恩,我当然要尽我所能好好招乎啊,这……这样的醋你也吃!?就为这个你就要将我卖了?”   “什么卖啊?我说了是为了帮你,黄公子说只有这样他才好与楚相府说话啊。”   “我不同意!”阿木脸色再度暗了下来,脸上的怒气似乎更盛了。   “你!你干嘛这样气?”我实在不解,他怎么就非要认定了我是在卖他!“我是为你好。再说了,你有什么可不愿意的。我们之间不过就是主仆罢了,反正你也……”想到他对我的推拒,我一时口不择言起来,“你真离开了我也净心!”   “主仆?”阿木也急了,不是生气的急,而是震惊的急。已经恢复得不错的他竟然连下地都有些不稳起来。“你……你现在又这样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我怒瞪着他,委屈得无以复加。“反正你……”   “我们不是说了不分开吗?”阿木的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如强调一般狠狠的咬着字说道:“不是说了死也不要再分开了吗?这都不算了?”   真是气死我了,非要我说明白吗?   “不算了不算了!”我胡乱的抓着床上的被子以喧泄着我心中无处发泄的痛和委屈。“我那时鬼迷心窍了行了吧!我早该知道我是痴心妄想,我自作多情。反正你也不要我,就走吧!和黄公子走,你得到了安全,我也有了银子、有了人。这样不是更好吗?你说是卖也好,说是什么都好。反正我不要再看你了,我受不了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天天想着要如何才能得到你的心,我受够了!”我说的并不是真心话,却仍是这样大声的喊了出来。   不理阿木,我向门口冲了过去,却在半途被阿木拦腰劫住。“不要去!不要去!你听我说,求你了听我说!”紧紧抱着不住扭打的我,阿木咬着牙压底了声音。“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现在怎么又变了?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听他这样说,我停住了扭打奇怪的瞪他。“说好什么了?你和我说过什么了?”   阿木的脸色越发不好起来,额上露出了大滴的汗洙,扔紧紧抓着我的手臂也发起抖来,只有那双眼睛夹杂着丝丝难言而有力的瞪着我,“难道说一辈子也不分开还不算吗?那要怎样才算!?”阿木越说越急了,咬牙切齿的鼓着劲儿,却就是再说不出别的来了,发着惨白的脸上透出丝丝似羞似怒的红潮。   我愣愣的望着他,心中隐约的升起了奇异的兴奋。   “阿木……?嗯!”   这太突然了!我除了瞪大双眼看着那个吻了我还大睁着眼瞪我的男人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   第五十四章   阿木紧紧的抓着我,双唇仍硬生生的贴在我的唇上,却没了动作,就是贴着。一双眼瞪得就好像是他突然被我强吻一样,紧张又不可思议。   我也很紧张,僵硬的任他持续着这个没有动作的动作,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很快的,我的脖子就酸了。   “嗯……”因为他堵着我的嘴,我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但双唇微一移动,俩人的唇瓣就从单纯的相触变成了相互错叠,我含住了他,他也含住了我。   阿木的动作根本没有技巧可言,而且这甚至根本就算不上是个吻,但我的脑子却在一瞬间因为这个简单又细小的变化而晕弦起来。那可清晰感受到的热度和隐约散发出来的惊慌,以及含又含不实的柔韧的唇瓣都让我心中痒痒,我竟然就主动伸出舌去勾舔了他。   “啊!”虽然只是轻轻的扫过,但我突然的触碰还是着实让阿木吓了一跳,倒吸一口气便突然放开了我。“你!”阿木看起来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又好像觉得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对的样子,紧紧的瞪着我。   突然被放开还真让我有些难以接受,胸前突然的空虚让我差一点就又要投怀送抱了。   下意识的,在阿木的瞪视下我用刚刚舔过他的舌又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滑过,以滋润有些干燥的双唇,却看到阿木的脸腾的一下就红成了猴屁股,然后迅速扭到了一边。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做什么勾引他的动作的,真的!   咽了下口水,我轻轻唤他:“阿木……?”   “嗯……嗯?”阿木有些慌乱的应了两声,但就是不看我。   “那个……”比阿木镇静得快得多的我此时的心情已经是心花怒放型的了。“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啊?……啊!”阿木快速的扫了我一眼,然后不清不楚的又回了我两个单音,脸仿佛更红了。   我知道我的脸一定也是红的,因为突然觉得好热。   我也知道阿木能做出刚刚的事来,也是被我逼的,却已是极限了,说不定他自己也吓得不轻。所以我体谅他的止步不前,谁叫我的阿木就是超级害羞男呢!那他不行,就我来呗。幸福是两个人的,谁规定男女之事一定要男人主动的呢!   “阿木……”上前拉住阿木仍紧张到发抖的手,我轻声又难掩兴奋的问道:“那……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说的要一辈子在一起不是说主仆的,是说……夫妻的,对不对?”   “夫……夫妻?”可能是我太直接了,而这个词又太具冲击性,阿木一着躲着的我双眼刷的一下子就又回到了我脸上,一瞬不瞬的瞪着我。   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叫一个得意。“不是吗?你不是要娶我的吗?那干嘛亲我?”   “我……”   “哦……你想始乱终弃!”我半真半假的怒指他。   “不,不是的!”阿木一惊,急道:“自从那天我活过来,我就想好了,再也不要分开了,永远不分开。无论发生什么,就是死也不分开!要一直在一起,一直……我们两个。”阿木先是越说越急,到最后反而平静了。   “那……你说的在一起,和我说的在一起,是一个意思吧?”这次一定要弄情楚,可不能再乌龙了。   阿木看着我,似乎在思考。“嗯!”但最终他点头了,而且是很认真的点头了。   “阿木!”我太兴奋了,太意外了,什么语言也无法表达我此时激动的心情,只能冲上去紧紧的将他抱住,热烈的在他怀里大笑。然后便马上开始给他定清规戒律:“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能反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除了我以外别的女人你看都不能看一眼。你要一直对我好,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听到没有?”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不依的抬起头瞪他,却看到阿木脸色发青,双唇泛白,仍能站立都已是强撑了。   “阿木?!”在他肋侧,昨晚的刀伤因刚才的拉扯又渗出血来,染红了大片青绿色的衣衫。   阿木虚弱的扶着桌子,身子几乎摇摇欲坠,强自支撑的急喘着气,看着我的目光却那样温柔又深情。我突然有种感觉,也许他喜欢我比我知道的要早得多。   “嗯!我答应你。”阿木微生皱眉,满是无奈的一只手攀上我头顶轻轻抚摸,但下一刻,整个人便突然倒了下去。   黄公子听说阿木晕倒,且伤口严重裂开,非常吃惊的前来探望。   “这是怎么回事?!”   “嗯——”我的心此时正被欢喜、兴奋、担心和犹豫所占满,面对黄公子,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就是……他……”略稳一稳,心方静了下来。“哦,我和他说了,他不同意。”   “不同意?”似乎他觉得这个答案与阿木的再度受伤又晕倒有点不搭,而且我的神情也不像是刚刚发生过什么激烈的争吵或是有过什么过激行为的样子。黄公子上下打量着我,更是不解了,“他……反应很激烈,以致于……挣开了伤口?”   “啊?”我一愣,遂顺着他说道:“是啊,他很生气,说是……”他主动说不想和我分开的话我终是没当着黄公子的面说出来,转而道:“不想再改投他门。”   “可这样你们都会有灭顶之灾的,这样的话我也不好……”   “我明白。”我抢道:“我和他说了,可他就是不同意,而且很生气。黄公子,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即能帮我们,又不让我们分开的?”   “不让你们分开?”黄公子看着我,双眼中微有领悟。“这……”   “要不……我们两个都入黄府!?”即然只有入了黄家门才能即受庇护又不让黄公子为难,那要与阿木在一起,就只有这个办法。   黄公子大吃一惊!“你……自愿卖身为婢?!”   “嗯!反正我什么都没有,我相信黄公子为人,会好好待我和阿木的。”我是十分诚心诚意这样认为的。   “可……你不是说木兄不想改投他门吗?这样……”   “没关系,我去他就去了。”阿木是不想与我分开才不同意的,那现在我都去了,他自然就同意了!我很傻很天真的这样想着。   黄公子看着我,似乎仍觉得有点不妥,然后又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阿木,思索了半晌终于说道:“好,我想斐小姐是作得阿木的主的,那就要委屈斐小姐了。不过斐小姐放心,这只是表面上的,入得黄府,你会是上宾。”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帮阿木就好,我没关系的。”见他同意,我就安心了。   “那我叫人去请县官前来,斐姑娘随我来画押吧。”   “哦,好。”   县官来得很慢,但来了以后动作到是很快,不一会儿阿木的过户文书以及我自愿卖身的文书就都起草好了,并且已经盖上了黄公子的名章和县府的官印,就等我签名了。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把自己卖了的我,拿起笔来竟然有点胆怯,突然觉得有点荒唐,事到眼前了竟然犹豫起来。   “斐姑娘?签吧!”黄公子一直没出声,县官到是等不及了。   我抬起头看了眼那县官,又看了眼微笑着向我点头似是给我鼓励的黄公子,“我……”   “快签吧,签了就了了。你不是自愿的吗?那就别犹豫了。”县官在一边不住的催促。   “斐姑娘你放心,我不会……”   “小姐!”   突然来的一声喝,不但打断了黄公子的话,还引得所有人都顺着声音望向了院中。就见阿木惨白着脸,正气急败坏的向这边走来。守在门外的人看到他这样,都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阿木?”我吃惊的迎了出去,明知道他这样一定是来拦我的,但我的心里竟然就敞亮了起来。   “你!”阿木被我扶住却反手一把扣住我手腕,急怒道:“我不让你卖我,你就干脆连自己都卖了?!”   “我……我这不是想帮你吗?”我的手被他扣得生痛,委屈的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帮我!你将自己卖身为婢,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签了吗?签了没有?”阿木赤红着双眼瞪着我,那样子仿佛只要我敢点头,他就能吃了我似的,吓得我只能摇头。不过本来就没签嘛。   知道我还没签,阿木终于放下心来,紧紧扣着我的手指也稍松了些。   “这到奇了,头一次看到仆人这样质问主人家的,真是岂有此理!”县官站在门内,身边站着一脸淡定的黄公子。此时见我与阿木这般情形县官一脸的讥笑,并催道:“斐姑娘,这文书是你自己同意了的,如今黄公子和本官均以盖印画押,岂容你反悔。快签了吧,本官也好早些送押进京。如若不然,你如此藐视本官,定不轻饶!可是要上刑的。”   “啊?”我茫然的看着就要发威的县老爷,心中完全没有时代观念,总觉得……不致于吧!   “斐姑娘……”黄公子就要说话,却再次被阿木打断。   “大人!”阿木双膝跪倒,双手扶地,十分诚恳的求道:“小姐年幼不知轻重,还望大人开恩。若定要惩戒,就请罚我吧。”   “你!”   “大人。”黄公子沉静的拦住了恼怒的官县,转而道:“阿木,你这又是何必。我不过也是想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坚持可能会害了你家小姐性命的。”   阿木仍跪在地上,此时抬起头望向黄公子。“阿木明白黄公子是出于一翻好意,阿木实是感激不尽。若只阿木一人,阿木愿追随黄公子以报答救命之恩,赴汤蹈火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可小姐小行,我怎能让小姐委身为婢去服侍别人,她……她做不来那粗使的活计,我也不忍让她落到如此境地!更不能任小姐一人在外流落。故,阿木感激黄公子的恩情,却实在不能应承。”说着,阿木将头伏于地上,求道:“还请黄公子宽谅小姐的处事不周,为小姐向县太爷求个情,莫要为难小姐。阿木做为仆人,愿意代罚。”   第五十五章   阿木虔诚的伏首跪地请求从轻处罚或是代受责罚,我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县官和看不出情绪的黄公子,以及一旁站立的几位手持长棍的衙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古时,眼下的情况似乎确实是犯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只是不知道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不知道我的反悔会不会让黄公子也不高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帮我们向大老爷求情了。   “黄公子……”只见黄公子面色低沉,我心中一禀,试着向他开口,却突然被一个一直站在黄公子身后侧的人打断了。   “少爷!……”就见那人紧皱着眉上前一步,那样子似乎是想阻止什么。   黄公子一双眼睛此时正盯着阿木伏在地上的背影看,抬手止住身边之人,转而看了我一眼,似在思索,脸上的表情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那人的声音让我觉得十分耳熟,可看那人样貌又不觉得眼熟,一思不得,我便放下了。只是黄公子的样子却让我有些疑惑起来,却还未及细思便听那县老爷操着官威怒喝道:“哼!大胆刁民竟敢如此戏弄本官!来啊,给我将斐雯拿下,上夹棍!”   “啊?”是夹手指的那个吗?“啊!”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我便被按跪在了地上拉出了双手,眼看着就有人取了刑具向我走来。   “大老爷开……”阿木吃惊的要再度磕头求情,却见衙役已拿着夹棍来到面前。求情的话来不及说完便一把将我的手从衙役手中抢下握住,然后狠狠的怒瞪向那个衙差,对方一愣硬是没敢上前。“嗯!”一声闷哼,阿木拉着我的手突然身子向前一倒,头重重的呛到了地上。   “阿木!”   原来是另一个衙差从身后给了阿木一棍,将他打倒了。见那衙差举棍还要打,我一下扑到阿木身上将他护住,闭上眼睛拼命喊道:“不要打,不要打!黄公子……你本不是要救我们吗?黄公子!”   棍子果然没有如期而致,我惊慌的张开眼边将阿木扶起,边看向不远处台阶上的大老爷和黄公子。   黄公子见我再次看向他,竟然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看向阿木的目光中露出了婉惜之意,转而对已盛怒的大老爷说道:“大人,就请大人念在他们主仆情深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吧。”   “这……”明明已经怒不可遏的大老爷,在听了黄公子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后竟然就怒意全消,还一脸贱笑的说道:“本朝自开国便以仁治下,当今圣上更是千古少有的仁贤之君,这用刑嘛……本也就是小以惩戒,以免无知愚民乱了纲常。如今即然黄公子宽大不予追究,下官定当效仿。”说完,那大老爷直起身很有威严的一挥手,原来站在我身前拿夹棍的人就退了下去。我以为终于没事了,正要松一口气将阿木扶起,却听大老爷再度开口,却已没了刚刚的谄媚之音。“即如此,本官就从轻发落。由阿木代其小姐受十棍之刑,可服?”   “啊?还要罚?”我吃惊的再次望向黄公子,黄公子却是叹惜着向我摇了摇头,表示他已尽力了。   可阿木怎么还能再挨打,他哪还受得住!我再要张口,却被阿木紧紧的拉住了手,他并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服!小人心服口服。谢大老爷开恩,谢黄公子不罪之情。”说完,阿木看向我轻轻摇了摇头。我看到他头上刚刚呛到的地方,青红一片,已溢出血来。   我被衙役拉到了一边,而阿木则被粗暴的按到地上,并将裤子褪至臀下。   我有些傻眼的看着阿木,原本就要冒出口的“打我好了”就硬生生的被这脱裤子的一幕给惊得咽了回去,然后板子就霹雳巴拉的打了下来。在犯人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十板子,不过也就十几秒的时间。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想到应该假装一下看到男人屁股的羞涩,就打完了。   几乎是马上的,我扑到了阿木身边,张着手不敢轻易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等看到他仍□的身体,我便不假思索的伸手为他拉裤子。   “呼……谢……谢小姐。”阿木忍着伤痛和我不知轻重的碰触,规矩的开口向我道谢,却没有看我。   “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却连累你挨打。”我带着重重的鼻音向他诚恳的道歉,心里真是后悔得不得了。但想到我们仍是自由的,而且今后都会在一起了,却也不免有些兴奋。只是实在心痛他又挨了打,直恨不能自己代他痛。“我扶你,你还能动吗?”   “嗯,没事,不痛的。”阿木向我笑了一下,慢慢支起身子却没有站起来,仍就跪着,粗喘着气以双手支地。我见他这样委屈的样子眼晴又热了,明白他的用意更不敢再给他找麻烦,轻拉住他一根手指,便也乖乖的跪到了他身边——赔他。   我们乖乖的挨了打,县太爷似乎终于得回了面子,很高兴又不泛阿谀的与黄公子客气了两句便带着人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们俩一眼,更没说过让我们起身的话。那样的目中无人,那样的高高在上,实在让我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能为力。   黄公子到是仍就那样客气,好似我并不曾毁约一般,亲自将阿木自地上扶起,有些担心的安慰了两句,还指派的人用单架将阿木抬回小院儿,并很快叫来了大夫为阿木查看伤势。由于阿木已不止是伤上加伤,一倒在床上便昏了过去,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我猜他是怕我再趁他晕迷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才这样不放心的拽着我。心中懊悔又心痛,便由着他在众人面前这样一路都拉着我,不但没有挣脱还反握住了他的。   黄公子并没像往常一样马上过来亲自过问阿木的伤情,而是通过忠向我们转达了慰问,并送来了补品。   我猜黄公子是生气了,原来一心只以为黄公子要阿木只是单纯要帮忙的我,开始觉得也许黄公子是真心想要得到阿木的。抛开别的不说,单说主仆的话,毕竟阿木身手了得,怕是他手下这些人也没人能有阿木的能耐。而且阿木为人老实,对主子也够忠心,这样的仆人,谁不想要啊?   看来黄公子真是生气了!那婉惜之情怕也是一时之间的真情流露吧!   不过管他呢!   阿木是我的,谁也别想抢了去!从今后我再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阿木说了要与我一起的,而且是……夫妻的那种。所以将来不论生死祸福我都要与阿木一起面对,纵然明天我便与阿木横死在楚相府手中,也不枉了阿木对我的一番情意!   打定主意为情而慷慨赴死的我,心间缓缓流动着有些激昂的热切。再看他紧紧拉着我的手,突然便想到了中午那个匆忙又急切的吻。我的脸,不只脸,是整个身子都仿佛热了起来,心头一时间痒得不得了。而此时已是夜半更深,屋内除了我和阿木外,再没有别人了。   慢慢低下头,我轻轻的含住了他的唇。   阿木并没有醒,严格说来我并没征得他的同意便亲了他。想到单纯的连接吻都不会的他被我这样偷袭,心中竟然充满了偷吃和染指纯洁的犯罪感,却更让我异常的兴奋。   不过……他是我的了,这回从人到心都已是我的了,他不给我亲,那还要给谁亲呢?所以……我这样做也不算过份吧!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美美的在那唇上辗转轻舔,感受那股放松的柔韧和甘甜,心里越发痒了起来。不知满足的我慢慢打开他毫无防备的皓齿,将舌伸了进去,要与他的纠缠。   “嗯……”一声轻哼自阿木喉间溢出,可能因为呼吸不到空气,阿木轻皱着眉下意识的微抑起头想要躲开这个扰人清梦的吻。   感觉到他的挣扎,我不舍却又紧张的结束了偷袭。被放开的同时,阿木慢慢的张开了眼睛,神情迷蒙的望向我。   我心跳如鼓,也不知道阿木有没有发现我刚刚的情不自禁,一时心虚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阿木是被我亲醒的,仍迷迷糊糊的他也许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却十分迟疑的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唇上摸了摸,然后就……了然的看向了我,然后又觉得看得不对而躲开了目光,然后许是又想看我而调了回来,然后又躲开,然后再重看了回来,这回没再躲开。   我被阿木的样子逗笑了。“阿木,你好可爱。”   我调笑的话让阿木的眼中现出了佯慎之色,却并没有出声反驳,只轻喘着叹了口气。   阿木的包容让我窝心又温暖,轻笑着为他拉高了被子关心道:“身上好些了没?”   “嗯,现在好多了。其实只十板子,也并不疼的。我想大老爷是给了黄公子面子,打得并不重。”阿木此时说话已不比在院子里时了,多少有了些底气。   他提到黄公子,我心里不免有些怨气。“哼!什么说要帮你,我看他是看上你了才对。一说不跟他了,就不帮我们,还让人打你板子。”   “你……”阿木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好气又好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本来就是嘛。”我猜想阿木心思很纯,对于黄公子的意图也许并不如我那样思索过,毕竟这一切都是黄公子经由我手而进行的,所以他不明白我也不怪他。不想在此时因为这种事和他争辩,怕他再着急,但仍是忍不住小声嘟嚷。   “唉!”看着我,阿木竟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目光中透出疲意。   “你怎么了?很累是不是?我……我刚刚把你弄醒了,对不起哦。”我懊恼的道歉,有些尴尬的搅起手指来,“你休息吧,我这回不会了,我保证。”举起三个手指,我很认真的向阿木发誓。   阿木被我逗笑了,拉下我的手放到掌中,轻轻的握着。   我们不是第一次手拉手了,可却绝对是第一次这样手拉手。我全身就像被电到一样,只能僵僵的任他握着,一路从脸热到了脖子。他什么都没说,我却觉得幸福得要死掉了。   过了一会儿,阿木扭头向屋内望了望,说道:“不要守着我了,你也去休息吧。”   “嗯……”我直觉的摇头,“你睡吧,我不困,我陪着你。”   阿木脸上的微笑自从醒来就没有褪过,拉着我的手却还是放开了。“听话,去休息吧。你在这儿陪我,我怎么能安心休息。”   “那……”我想也是,我这样坐着让他睡,的确让他睡得不安心。可是……“那我和你一起睡吧!”我突发奇想便未经大脑就开口提意了。   “!?!”阿木是想歪了,可又好像怕想歪了似的,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啦!”其实话一出口我说知道说又说错话了,再看他的样子我急忙解释:“我是说,反正这床也挺大的,我就陪你。你躺里面,我躺外面嘛。这样万一你晚上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啊。不是要做什么啦。”其实我也没想做什么,可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一解释,反而倒像是我原本就打算要做什么了似的,脸上更是火烧火燎了起来。   “这……”不知道阿木开口是要说什么,只怕他会说些什么教训我的话来,直觉没脸的我打断他抢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好了,我……我回我屋去就是了。”说完,我急忙放下他手,吹了灯便要出屋。   “小姐!”   “啊?”刚来到门口,突然听到阿木轻轻的唤我,只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阿木问得有些迟疑。   “当然!”我纳闷又坚定的转回身。   “你不会一出门,又要把我卖了吧?”阿木的声音透着戏虐,却又含着淡淡的无力感。   “怎么会!?”他这样不信认我,真是让我又急又气。   黑漆漆的屋里我看不到阿木的神情,却听得出他的叹惜和担心。我心底里最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溢出的满满都是心痛。心痛他的伤、心痛他的遭遇,心痛他久久都说不出口的情意,更心痛他的身不由已。   “不会了!”挨到他床边,我努力的一只手攥着拳,另一只手举到头侧有力的说道:“我发誓,今天这样的傻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做了。你信我!”   已经习惯黑暗的我看到阿木脸上挂着戏虐又安心的笑容,向我点了点头,“嗯!我信!我一直都是信你的。”   第五十六章   天亮来得好快,快到我觉得自己还几乎都没有睡,天就亮了起来。被阿木那最后几句不似甜言蜜语却胜似甜言蜜语的话弄得整整兴奋了整个后半夜的我,晕晕沉沉的在晨光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知道天亮了,我也知道今天黄公子要离开,可我想就迷一小会儿再起身也不会太晚。反正阿木受了伤,也不会早起。黄公子要走,也不会天没大亮就动身的。再说,真到该起身的时候,春桃会叫我的。   可是,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我要是知道因为我晚起那么一会儿,就会发生那样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多睡那一会儿。   其实我起来得并不算太晚,只不过是错过了早饭时间,但我仍是赶在黄公子离开前梳洗完毕。得知黄公子一早就先到阿木那里探望,此时仍在房中,我便兴奋的出了房门,往左一转向阿木的房门走去。   此时已是初春,一早起身都会将窗子打开一半给屋子换换,所以经过阿木窗前时,我下意识的透过半掩的窗子向里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我作梦也没想到的一幕: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黄公子一只手扶着阿木手臂,身体正在慢慢的、慢慢的向阿木靠近,头正在一点点、一点点的向阿木靠拢,然后就……亲上了!不,确切说是……吻上了!他吻了阿木!而更重要的是,阿木就任他这样含住自己的唇,都没有要反抗推距的意思!除了那双瞪大的双眼表示他是多么的震惊以外,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我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如五雷轰顶一般长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眼睁睁的看着黄禽兽伸出一只手捏住阿木下巴,然后越来越深入一般的在阿木唇上逞凶,而阿木竟然慢慢闭上了眼睛!   太过于震惊和羞愤!反倒让我行动自如了。   不顾一切的我打算一进屋便给他们来个捉奸在床,可脚到门边反而停住了。   不好!我这样闯进去似乎不好!   让阿木难堪,也让黄公子难堪   可阿木……为什么不反抗?!他……喜欢男人吗?那我算什么?他不是说了要与我好的吗?   那黄公子呢?果然正如我当初所料,他对阿木是心怀不轨的!不但看上了阿木的能耐还看上了阿木的色,你这个大变态!天下美女美男那么多,干嘛偏来打我家阿木的主意!?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万一今天被我一激,索性就开口向我要阿木或是要来硬的,那我怎么办?   阿木都不反抗的,那他是有这个心意要顺从了?那我要顺从民意吗?   想到这里,我吃惊得瞪大双眼,咽下了就要冲口而出的怒喝。   还是不要撞破的好!不要撞破总还有转圜的余地,看他们接下来要怎样。   打定主意的我收回了脚步,悄悄退回到了窗边。极力的深呼吸以平静心潮,下定决心再向里望时,两人却已经分开,正隔桌而望。我不看到阿木的表情,因为他侧背对着窗子。而黄公子则是一脸的意犹未尽和欢愉!   我恨得咬牙切齿,却觉得不能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了,这时不进还等个什么劲儿!一转身,我进进了屋。   “黄公子怎么这么早?我还想一会儿去为你送行呢。原来你在这。”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笑呵呵的与黄公子打着招乎,并努力平静的看着黄公子的眼睛,却发现他看到我时竟然一点都不心虚,看着我的目光仍就如往常一样温和又……坦然!?   真是气死我了!   我侧眼看阿木,他到真是老实人,已经心虚到不只不敢看我,连脸都不敢让我看到而悄悄别了过去。   他那个样子更让我气结!   “斐姑娘早。”黄公子很客气的向我打招呼,然后绕过桌子站到了阿木身边,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大方的将一只手搭在了阿木的肩上,对我说道:“黄某惦念木兄伤势,想到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实在是挂念又不放心,便起早来探望。不过也马上便要起程了,斐姑娘竟管照顾木兄便是,不必相送。”   “你……这就要走了?”我问的小心。想到他们没有下一步,竟然一阵恼怒的雀跃。越发觉得刚刚没有一冲动就撞破他们,实在是太对了。   “是啊,家中事急,实在不便耽搁。”说着话,黄公子似有深意的看了阿木一眼,便向门口走去。   “小姐!”阿木见黄公子要走,竟然突然唤我!   他这样反倒让我心中一惊,根本不敢胡思乱想。有了刚刚的借鉴,我便强压下心慌和几要吐血的怒火,仍就假作无事一般如往常一样上前轻轻扶住了阿木的手臂,含笑看他。“嗯?”   我看到阿木的脸红了。是羞的!但我敢保证,此羞非彼羞!“小姐,黄兄为主,我们为客,如今黄兄即要离开,我们……”   “哦——,对啊!”起先我还没有听明白阿木的意思,但经阿木提醒,我却恍然大悟。转而变得狂喜起来,真想跳起来狠狠的亲阿木一口。可……现实是残酷的。我们能走去哪儿呢?阿木伤得这样重!我们又分文皆无,如今连当初的包裹和乌大的马车都丢了!我有些无助的看了看阿木,却又觉得于情于理也不好再住,便又看向了黄公子,“这个……我们……”   但,是要气节,还是要生存?!   突然之间,我不禁为难了起来。   黄公子何等聪明,自然是明白的,也或许他早就想到了。   “我已吩咐过了,这一日三餐、吃穿用度均以为你们备下,只要楚府没有找来,木兄伤好以前二位大可安心住在这里,不必多心。”   “真的?”我吃惊于他这样大度的安排,不过转念又觉得他这是为了讨好或得到阿木的心而设的下一步棋!但转念一想,我也不得不没骨气的承认,这未尝不是眼下最好的安排。“这……不好吧?”我有心假意推拒一下,却又真心觉得此时要是真能离开那该多好。   “是啊!”阿木却顺着我的假意推拒肯定得无比坚决,“黄公子,我与小姐已在此叨扰甚久。主人即已不在家,客人怎还好继续久住。我与小姐会尽快收拾,投他处去。”   “呃……阿木?”我吃惊的拉了拉阿木衣角,小声问他:“去哪儿啊?你的伤……”   “小姐……”阿木打断我,却也被黄公子打断。   “木兄!”黄公子轻唤一声踱步来到阿木面前,看样子好像想说点什么,却在看到阿木的目光后咽了下去,略一顿转而道:“虽然我仍觉得以木兄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宜外出,还是在此休养的好。但即然木兄如是说,在下也不便勉强。”黄公子直视着阿木的眼中羞愧之意一闪而过,遂轻叹一声抱腕道:“我待木兄是诚心诚意的,纵有逾越,也是……真情流露,绝无践踏之意。还望木兄能……体谅。”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当着我的面向阿木表白?!   我该有什么表示吗?还是应该什么都不做,继续假装听不懂!?   最终我选择了后者。   因为我看到阿木紧簇的双眉下一双眼饱含着强加掩饰的怒意,对于黄公子的话也只是用别开目光这样冷淡的动作给予回应。   突然一阵心痛的得意,我差一点又想要上去拥抱阿木了。   不过阿木不回应,黄公子也不离开,总这样对持着冷场,似乎也挺尴尬的。   “咳……”好像一般要打断别人,都是用假咳的,虽然真的很假。“那个……黄公子不用担心了,我会照顾阿木的。只是……不知道我们的马车和马车上的东西……可还在?”切!不要白不要,你白亲我家小木木了?!哼!   黄公子闻言看了我一眼,想了想便说道:“斐姑娘有什么需要可以向总管提,他会为你们准备的。”   “呃……呵呵呵呵……”竟然被看出来了!话说我要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此时被他看穿,脸上还会火辣辣的热呢!“那个……我就是想要我原来的东西。有就有……没有就算了。”我还是很有骨气的,哼!谁稀罕你的东西!   黄公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轻笑,但终是没真的撒手不管看我们的笑话,反倒叫来了总管吩咐道:“斐姑娘的马车上有什么东西,你一定要为斐姑娘备好,一样都不能少,听到了吗?”   “是,少爷请放心。”老总管微有迟疑,却还是精明的恭身领命了。   难道真的是我太市侩了吗?怎么我突然觉得黄公子为人没那么坏了呢!?   阿木此时仍紧咬着牙根,眉头却已松了几分,只是仍不看黄公子一眼。轻叹口气,我只能不太情愿的上前道谢:“即如此……斐雯多谢黄公子。有劳总管了。”   黄公子总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又供吃供住的照顾了许久,虽然人现在觉得他的出手相助也许是别有目的的,但如今要走了,虽然没有明着说要送我们东西,可暗着也是人家给的。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而我们是吃也吃了,拿也拿了,眼下于情于理总还是要送送的,至少也要送到大门口才说得过去。   黄公子在临上马车前,眼望着阿木似乎预言又止,被我笑哈哈的用恭送之词给扼杀了。待他上了马车,回过头来又看阿木,又要说话。我又气又急正想对策,却被他马车边上的一个一身青衣、手拿折扇、头带一顶书生帽的人给抢了先。   “少爷,时辰不早,该起程了。莫要耽误了大事。”那人声音低沉,似是提醒却更似劝戒。   我认出来了,他就是昨天我想让黄公子求情时突然出声的那个人。这人以前没见过,两次出声,也不太好分辩是敌是友,而且总觉得他的声音好熟,可就是想不出在哪儿听过他说话。   只见那人言罢并没退开,反而一直站在那里直挺挺的直视着黄公子。直到黄公子无奈放弃回视我们这边而退回到马车内,才稍放松了些。马车起程时,那男子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身前状似轻松的摆了两下,却突然回头……瞪向了我们!   “……?”我满脑袋的莫名其妙。   “嘶!”阿木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目惊瞪向那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怎么了阿木?”   那人似乎很得意阿木的反应,又在大冷的春风里摆了两下扇子,然后啪的收了起来,转身赶上马车,随走在边上,再也没有回过头来,越走越远了。   “阿木?”阿木并没有理我先前的提问,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人看,所以我再次拉他衣角追问。   阿木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哦……我……以为见到故人了,吓了一跳,原来不是。”说完,阿木还轻笑了一下又道:“是我看错了。要真是故人,我们哪还能这样轻松的站在这儿。”   我原觉得阿木有事瞒我,但细看阿木脸上并无强掩的担心,又知他身子虚不便久站,便勉强暂时的信了他的话,没再追问,将他扶进了府院。   进院的一路上我都在盘算:我们是现在就走好?还是让阿木再休养一段时间再走好呢?阿木是因为气黄公子亲他才要马上离开的吗?如果我说要再留一段时间,阿木会不会生气?可如果是这样,他当时为什么不反抗呢?到底是留还是走?!对于早上那个吻,我是问好,还是依旧假作不知好呢?!   唉!   第五十七章   回到房间后这些问题仍是一直纠缠着我,但最最纠缠我的还是早上那个太具震憾力的男男之吻。越是回想,我越是不得不气恼的承认,这两个养眼的家伙接吻的画面实在是太华丽了。由其是在一个主动,而另一个木然的被动接受的情况下,实在是……   “打住!我在想什么?!”我有些懊恼的暗骂自己。   我为我心中竟会出现那样的想法而感到对不起阿木。心虚的从饭碗里抬起头偷偷的瞟了他一眼,发现阿木对我心里那有点小暗黑的心思并无所觉,才小小的松了口气。赶紧给自己往嘴里扒了口饭,却又不自觉的想到阿木显然在昨天之前是没有接过吻的,那这样一来黄禽兽抢走的不就是阿木的初吻!?   也许我浅意识里还是十分在意阿木的唇被别人碰过的,更在意他的不反抗;又或许是初吻这两个字太有震憾力了,以至于我一想到这两个字就完全没再想别的,更忘了头天晚上我才对阿木偷偷做过的事。   啪!   只怒的将碗筷摔在了桌上,我怒不可遏的向阿木瞪了过去。   “呃……!?”阿木的表情好像刚刚也没有专心吃饭而在走神儿想别的,此时被我下了一跳,不禁愣住,“你……你怎么了?”   怪不得不让我喂非要自己吃,原来是有心事要想!   “你!”我一时气不过突然站起指着阿木问道:“你不会是在想他吧!?”   “我……?”阿木本是仰起头看我的,后竟然心虚的别开了目光。“我……”   “你……”事后我知道阿木的躲闪是因为过于羞愤和难堪,可当时的我却被嫉妒和惊慌冲晕了头,只以为他这样反应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而心虚。一心以为阿木的初吻被人当着我的面就那样给抢走了,更是悔不当初不该贪睡那么一会儿,而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我真是又气又悔,打爹骂娘的心都有了。“啊——”我开始受不了的大叫,一边大叫一边抓起桌布往阿木嘴上用力的抹了起来。   “唔……”阿木一时没躲开,被我抓着桌布的手按了个正着。“小……小姐……小姐!”   我被推开了,却仍是不解气,指着阿木干脆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躲!?”   从我的举动上阿木已经猜到我看到早上那一幕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面对我的指问显得无比尴尬。“我……我……”   他的结巴让我作实了心中的担心,不由得委屈的哭了出来。“你……你骗我,你骗——我,啊……呜呜……你骗……”我心中实在是太气太委屈,跨前一步也顾不得阿木身上的新伤旧伤就捶打了起来。   “我没有,我没有!”阿木也急了,竟然一下就抓住了我的两只逞凶的手,任我如何用力就是一点儿也没打到他。不过这一急,话反而说得流利了,“他点了我的穴,我根本动不了!”   “你个骗……啊?”我脸上挂着泪,两只手仍被阿木抓着,傻傻的看着他,一时不太能消化这不太一样的内幕消息。   阿木见我停住,却并不敢放开我的手,只是脸上仍很尴尬。“我……我没想到他靠过来会突然点我的穴,更没想到他点我穴竟然……会做那样的事!我……唉!”阿木越说越急起来,仿佛那被压了一早上的怒火直到此时才得以释放。突然松开我而重重的一拳击在桌上,将头愤愤的扭向一边,说道:“你打吧,我该打!我……”   “阿木……”我看着阿木眼中那含着震惊的羞怒,煞时就心软了,理智也一点点的归了位。而且照他说的,他当时确实是在身不由已的情况下遭人强吻,明明他已经气得不行了还要强压怒火不得发泄,我却还要这样冤枉他。我后悔了,更心痛得不得了。   半蹲到他身前,小心的捧住他的脸,心疼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其实我是知道你不会和他……可我就是……就是一想到他竟然抢了你的初吻,我就嫉妒的要发疯,一时口不择言冤枉你骗我。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没骗我,我知道都是那个黄大坏蛋使的坏。我原还想他这样照顾我们,我们走时他还要送东西,他这人也不算太坏呢。我真是看错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痛心疾首起来。“他就是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人神共愤,人见人骂,人人得而诛之的艰险小……唔……”我越说越气,越想起气,不自觉的就把我知道的所有形容坏人的词一股恼儿的全都要用在黄公子身上。   “小姐!”阿木听我这样骂黄公子,不由得紧张的捂住了我的嘴。“这是在别人家里,怎么好这样骂主人家。”见我眨着眼停了嘴,阿木才松开手,仍就怒红着脸,双眼却已没了怒意,只叹道:“就算黄公子确实……但总归也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样骂他……也实在不太好。算了!我们赶快离开就是了。咳咳……”说着,阿木咳了起来。   “阿木?”我着急的为他抹胸捶背,却更担心我们要是真的离开,周车劳顿怕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阿木怎么受得了?!可此时又不好开口说不要走。   阿木好似是又惊又羞又气,从昨天就没吃过东西的他,此时身子更加不济事了,我便劝他先上床去躺躺,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天还早得很。   阿木不是拗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便点头答应了。   我想他原本是想躺躺就起身走的,可实在是伤了气血,没一会儿人就睡死了过去。我看他脸色慢慢退下红潮而泛成了白,紧紧闭着的双眼上还紧紧的揪着眉,不禁心痛他的无辜,又在心里大骂了黄公子祖宗十八代一百八十遍。   叹着气,转回头看到他几乎没动过的早饭,心知这样一来怕是真的不能走了。还要想办法安抚他,劝他再住些日子才好。   阿木休息了,虽然前路依然艰辛,不过似乎什么都不如‘阿木仍是一心一意是我的’这件事来得重要、来得让我安心。仿佛只要这件事解决了、确定了,就再没什么事值得我去担心了一样。所以,同样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的我,开始腹如鼓捣起来。   没多久春桃来收拾碗筷,并顺道向我辞行了。原来他追不到忠,便想要快些离开此地,也免得触景伤心。就提前求府里解了契,便要回家了。   自从我在黄府醒来,便一直是春桃在左右服侍,帮我照顾阿木。春桃老实肯干又不多话,我是打心里挺喜欢她的,对她单恋忠一事也曾在闲时想要帮帮忙的,可我总是一波未平一波起,也没心思顾到她。而如今我仍就是麻烦事一大堆,更何况忠都跟着黄公子走了,再多说也无益于她,反倒徒增感伤,便简单的劝了劝,说了些鼓励祝福的话,送她走了。   突然之间身边竟除了阿木没了半个熟的,呆坐在阿木床边,一时间无比感伤了起来。   屋里没人随时服侍了,我便打起精神简单的收拾打扫了一下。折腾了一早的我也有些乏了,却又不敢离开阿木身边回屋休息,所幸他躺得挺靠里的,想了想我便合衣在他身边轻轻躺下了。   不知我何时睡着的,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赶忙跳下地去开门,却是一个小丫头为我们送午饭来了。我接过食盒没让她服侍,便打发她走了。   我深吸了口气驱走倦意,将饭菜一一放到桌上,然后招呼阿木吃饭。   我想阿木也许早就醒了,只是见我睡着了没有打扰而已。想到刚刚两人同榻而卧,虽不是第一次了,且以前比这还亲密的事也都做过的,可此时毕竟两人心情不同,不觉心中甜甜,微有羞意。   “给,吃这个。”我暗自害羞,红着脸给他夹菜。   “谢谢。”阿木接过菜,向我道谢。   阿木虽近一天未进食,却仍是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看他脸色,我知道他还在为早上的事心堵,也不敢多言,怕又说错话让他觉得难堪,便怕激到他,他立刻便要动身离开黄府。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的伤了,可不敢再刺激他半点儿。可是小心翼翼也终是没有躲过,就在我要扶他再去休息的时候,阿木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小姐,我们何时动身?”   “哦……”我脸上挂着笑,却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搪过今天。“要动身还不快,那不是说走说走的吗?”说着,我便扶他坐到了床上,一面有些强硬的要为他拉被子,一面又说道:“不过你看今天都过尚午了,还要让总管给我们准备东西,要走怕也要晚上了,所以今天就再将就一晚,明天的,啊。”   “准备东西?我们还有东西需要准备吗?”阿木微皱着眉看我,想了想方小心的说道:“这别人的东西,不要也好。”   “什么别人的?”我明白他的心思,也知他再不想欠黄家人情,可就他现在这样如果连个马车都没有,要如何成行!虽是骗他,却也要说得理直气壮才能取信。“是我们的马车,我们的包裹。黄公子都为我们收着呢,一样也没少的。”   阿木见我这样说,想了想便没再坚持,只是有些叹惜的看了眼窗外,便闭目打坐起来。   我知阿木心里明白我是哄他,只是不好当面戳破而矮了我的面子。不过这样也好,能稳住他,总好过匆忙的带重伤堵气上路。   阿木每次打坐是一至两个时辰不等,此时见阿木开始疗伤,我在屋里也不敢乱出声却也没事做,便自己退了出来,就看到了刚刚给我们送饭的小丫头。原来春桃走了,总管便派了她来服侍我们,我算了下时间便吩咐她将药煎好了揣来。我则顺着小石子路,一路出了黄府,来到了街上。   此时已不比早上,外面的人还挺多的。算来这竟是我来羊城以后第一次走出黄府,不觉有些失笑。想到我们一时还不至有危险却也耽误不得,不觉又有些紧张起来,四下看了看,便抬腿向街里走去。   我原本只是想稍微逛一下便回来,却不想这羊城可比天城大多了,我走着走着就走远了,待我回来时太阳已有些偏西。匆忙回了屋,就见阿木已有些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一进屋,我立刻合手道歉。   阿木见我回来自然也就不急了,只是仿佛仍心有余悸的看着我,终是没说出责备的话来,只轻叹了声,说道:“回来就好。累了吧,洗洗手吃饭吧。”   我见他这样,便想在我俩如今这种光景下,他刚才不一定怎么担心呢。心中一禀,更为自己的任性感到过意不去。左右看看无人,房门也关了,我便走过去双手自他掖下穿过,轻轻的靠到了他怀里,听着他仍有些狂跳的心跳声,小声解说道:“对不起嘛。我原想你打坐我也没事干,便想出去走走,也好顺便打听一下路什么的,免得我们要离开时成了没头的苍蝇。可没想到就走远了,我怕你着急,可是跑着回来的。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阿木轻叹一声,却并没有推开我,反而伸手将我圈住了。   我惊喜的抬头看他。   阿木垂眼看着我,眼中尽是宠爱。“没事了,知道你平安就好。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冷了。”阿木的声音轻柔温合,仿佛刚刚受惊吓的是我一样。   “阿木!”重新将头埋在他怀中,我幸福的红了眼晴。“有人疼的感觉真好。阿木,你会一直这样疼我吗?”   “会。”阿木甚至没有考虑就回答了我,一只手还在我头上轻抚。“我们要做夫妻的嘛,我不疼你还疼谁呢!”   嗯?阿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情话了?   “你……?”我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突然问道:“你是谁?快说!你第一次毒发的头一晚我让你去办了一件什么事?你办成了没有?!”   第五十八章   阿木突然被我指问,有些没有头脑儿,一时间不知所措又担心的愣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跳开他身前,甚至随手在桌上抓了一样东西做为防身武器指向他。“快说!……”   我和阿木都有些傻眼的看着被举到他面前的一只筷子,我顿时便泄了气,而阿木则从一脸呆愣变得似笑非笑了。   “别闹了。”阿木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逗他,完全不在意我气势汹汹的备战模样,轻巧巧的就下了我的兵刃,放回到了桌上,然后来拉我手臂让我坐下吃饭,甚至还先给我夹了些菜放到碗里,那菜里还有一块肉。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也许世事并不都向电视里演的那样离奇——我才离开一下午,阿木就会被调包,然后就又发展出另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曲折故事来。唉!是我多心吧!   我仍心存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比以往还要温柔的男子,心里似乎没那么防备了,却仍是想不出他怎么就突然变了呢!遂不解的看着他,希望能再看出些破绽来。   阿木给我夹了菜,还将他刚刚收缴的筷子又放回到我手上,满是包容和宠爱的笑着揉了揉我的头,便也自己坐到一边低头吃了起来,但没吃几口便终于发现我的异常了。   “你到底怎么了?”阿木奇怪的看着我,然后恍然大悟。“你不会真的怀疑我……?”   “嗯……”我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   “唉!”阿木无奈的放下筷子,然后又好气的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过也对,我们一下午没见过面,好像自温泉重取后就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所以你……”   说着,阿木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的侧过身说道:“我记得……那天你很生气,你命我去给你找一捆可以用来铺在炕上的草来。但因为已是深秋,能用的稻草早已被人割光了。所以我出去找了一下午,也只找到一些草棍儿而已。后来你气得骂我,然后又拉着我让我去偷别人家的。我从没偷过东西,自然不肯,你气得便说我对你来说都不如小猫小狗来得有用。还说要是我不给你拿回一捆,你第二天就要把我当小猫小狗一样卖掉换钱……”   阿木向我复述着,目光渐渐从我脸上移开,嘴里讲的是我骂他的事,样子却十分的开心,脸上甚至露出了似乎是向往的表情。说完,又认真的看着我,无声的问我意见。   “呃……”除了那表情以外,真是毫无破绽可言,甚至比我记得都要清楚。我都忘了说过要把他当小猫小狗卖掉的事了,现在经他提醒,当初的记忆又一点点的回来了,不禁有些好意思起来。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不愿此时还要低头认错,便着他的脸娇慎道:“你那是什么表情?那有人被人那样欺负还笑得出来的!”   “呵呵……”我不说他还笑的小,我这一说他反而笑出声了。我只能佯怒的瞪视他,才让他收了声,却见他垂目说道:“是被欺负吗?我到没觉得。反到是小姐当时骂我的话让我如梦初醒。”说完,阿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我。   嗯?这到奇了!   “怎么说?”我好奇的追问道。   阿木却摇了摇头不肯再说下去了,只拿起碗做出要吃饭的样子问道:“小姐现在信我了吗?”   我现在已经想不到信不信的事了,拉着他的手臂不依的轻摇。“阿木……”   “唉!”阿木起先仍是不愿说的,想必对他来说要说出自己的心事也不是件易事,但终是被我缠的无奈又不忍拒绝,最终还是放下碗说道:“就如你当初说的那样,我的主人从来都是权贵,即便不是,吃穿也总是不愁的。对于生活的最基本需求,根本不用考虑,所以我从没想过要如何靠自己过活。听着你向我描述已经摆在我面前,我却尤不知的处境,那一刻的我其实是震惊又无地自容的。可我又真的做不来,其实也是有些不削的。后来你离开,我一个人站在高墙下想尽了方法想要不偷而得到一捆,并不只是为了完成新主人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想证明我可以做到的不只有打杀,还有……”说着,阿木顿住了,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可怜的难堪,却很快释怀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我也说不太清楚,但就是想做到。但我太天真了!从懂事起,我就没那样无力过,一时间……我甚至失去了所有自信,变得茫然起来。”说完,阿木突然觉得好笑似的又笑着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遇到的种种似乎都比这个难解决,可我就是败在了一捆稻草上,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你一气、一急,又以为我第二天真的会卖了你,就毒发了。”阿木说的这些我从没有想过,也从没想过他当时几乎□的一个人站在那红墙外被逼着去偷一捆稻草是个什么心情。此时听他说来,我真的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是太过份了,更过意不去起来,也更心痛他心里受的伤。   但阿木似乎恢复得很好,见我眼睛越来越红,反而安慰起我来。“嗯……是有些气,却并不急,也没心思想你卖不卖我的。就是觉得自己太无能,突然之间自己就成了只能饭来张口的角色,有些看不起自己,气自己罢了。”   “你怎么会那么想?”我为他对自己的严苛而感到心痛,也为他本质的善良而心折,他竟然都没有怪过、恨过那样骂他、逼他的我!“明明是我逼你的,本来偷就是不对的嘛。再说,人总有行和不行的啊,哪有人三百六十五行样样都行的!你不会偷东西,那不为是因为你不会,而是因为你不削。你看你后来不是做了很多我都不会的事,要是没有你,我们在天城的日子哪能过得那么好。所以……”   “是啊。”阿木并不在意的笑着打断了我急急的安慰和鼓励,神情也比刚刚放松了很多,仿佛是为了打消我的内疚一样继续说道:“后来我见你因我生起的火而兴奋的脸,突然……就又觉得自己有用了。再后来被你逼着进城做工,虽然做的都是一些我从没做过的粗下的活计,可是每天拿钱回家交给你的感觉,却让我觉得……原来我也不是只会白吃白喝靠人养,我……也是可以做一个养家的男人的。”   阿木总是这样,明明不是说情话嘛,怎么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让人幸福,那么叫人窝心呢。我不禁幸福得要飘飘欲仙了,扭捏着问道:“你那时……就那样想了啊?”   阿木轻笑不语,半晌方半真半假又似试探的低声问我:“小姐这回可审完了?小人……可以吃饭了吧?”   “哦……吃、吃吧,一起吃。”我这边光顾着幸福甜蜜了,根本没想到这中间还有着很大一个乌龙!还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热情的招呼他吃饭。   这顿饭我可是吃的幸福无比,有记忆以来我就没吃过这么幸福的饭!直到下人把碗筷都撤走,阿木也喝过药、打过坐了,可我还是没从我的幸福中缓过神儿来,只一个劲的发花痴一样对着阿木傻笑。只觉得他不论是说话、轻笑,还是低目沉思,哪怕是闭着眼睛没有表情的样子都是那么好看。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真是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小姐!”阿木来到我面前,像是怕吓到我一样低唤我。   “不要叫我小姐。”我有些迷幻的抬着看他,佯慎却同样低声的说道:“哪有夫君这样叫妻子的。叫我雯。”   阿木明显一愣,那样子不似意外,反倒更像害羞,但仍是改口了,轻唤了声:“雯。”   “阿木!”我一下扑到他怀里,幸福得直想尖叫。   “呵……”我不用看,也知道阿木也笑了出来。听他的心跳我还知道,他此时和我一样幸福,一样……如释重负!   可能是我太猴儿急了,我真想马上就成为他的人,做他的妻。可考虑到这是在别人家里,更考虑到我在阿木心中的形像和这第一次对于我们俩人的重要性,我还是压住了性子,只要求一个吻。   我猜想阿木此时一定让我不知羞的大胆要求弄得冷汗直流,因为我直着脖子扬起头,把嘴巴举得老高直等了半天,他也没吻过来。我只能悄悄半迷着一只眼偷看他,却发现他竟然一脸不知道要如何下嘴的表情。我真是不知道我遇到这样一个纯情男是该哭还是该笑好!   好吧!反正我在阿木心中也没什么矜持可言了,我就再主动一次又何……“嗯……”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再度主动出击时,阿木的吻就来了。唇一下就被完全的含住,舌被立时索定,不住的逗弄、含吮,然后被突然的吸了过去,索在了他口中,无处躲又无处逃。   我完全呆住了,阿木的吻根本不似我想的那样不知所措和犹豫不前,而是功城掠地一路势如破竹!我甚至都来不及假装的守一下,就举了白旗,大开城门迎友军进城了。被那温暖的唇包裹,被强韧有力的舌纠缠,我一路从唇瓣麻到了舌尖,最后直酥了全身。对于阿木的直击我别说反抗,现在连招架都半点也谈不上了,只能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发出我一辈子都没想过会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   这个漫长又短暂的吻在两人的粗喘中结束。我羞得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直接扔下他就夺门而出,奔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下跳上床蒙上大被,又羞又恨又美得直敲床板。我觉得我要为这个吻而疯了。不!我已经疯了!   阿木不知道我怎么了,只吓得来敲我房门。“雯……呃……小姐,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   “没事没事,我是……”听出他的急切和担心,很怕他真的以为我不高兴了而吓得以后再不敢吻我,那我可就亏大了!可我要怎么说出我现在的感觉呢,那也太羞人了,那有人会自己那样承认的!?一时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可阿木就是不能理解,拍我房间的手已经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了,声音都有些颤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你别生气,对不起……”   这个死阿木!我在心里怒骂他的不识趣,可眼见他真的误会了,只能喊道:“没事,没事,你这个笨蛋。哪有人亲了人还道歉的!我……我没生气,没生气啦!”   “那……那你怎么了?”阿木不再拍门,却仍坚持不肯离开,嘟嚷着问我。   “我……”我真是被这木头气死了,眼见他就不肯离开,怕会被别人看到我们这样,一情急,我便又恨又羞的隔着被子和门板嚷道:“我……那人家害羞不行吗!?”   “呃……哦……”   门外又传来了两个单音,然后就没了动静,我连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察觉。   夜,终于又安静了!   第五十九章   黄府的人果然有听到我大骂他们主子的话,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黄府,其速度之快、版板之离奇都让我惊叹不已。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流言竟都是针对我来的!没一个是说阿木的!   有说我因没有卖成阿木而怀恨在心,在背地里对救命恩人破口大骂的;也有说我污赖黄府贪了我入府前马车里的东西,并在背地里对黄府大肆漫骂的。更有甚者竟然说我知道黄公子没有娶妻便一心想飞上支头做凤凰,并曾使计勾引黄公子,证据就是黄公子每次去看病中的阿木我都不离左右,大献殷勤。然后一计不成便生二计,证据就是我曾要将阿木送与黄公子做男宠,然后借口离不开阿木而留在黄公子身边。可好事却被善良又忠心的阿木给破坏了,我终是没如了心愿。然后万恶的我在黄公子一离开便丢下重伤的阿木不管,一个人在城里玩儿了一下午,晚上回来还对担心我的阿木进行严历的斥责。证据就是那天夜里,有人听到我的摔门声和阿木焦急的道歉声。   这个版本可谓终极,而它的可信度也似乎最高,拥护者也最多,几乎遍布黄府的每一个角落。因为它说的有前有后、有因有果、有凭有据,真是让我跳进太平洋都别想洗干净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而阿木则是落入恶人之手的无辜小忠仆。   而随着这些流言的近一步扩散,远远的围观和私底下的窃窃私语很快就演变成了公然的冷言冷语和在日常琐事上的慢待与为难,而起先还稍做压制的老总管也很快便在人民群众的众志诚诚下很识时务的退避三舍,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之人。而在他的默许下,我在黄府的日子马上就有些举步维艰了。   我这回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捕风捉影、三人成虎了!算是知道吐沫星子是如何杀人的了!   不过这些留言对一个古代淑女可能有用,而对我这个脸皮厚的现代女人来说,基本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只是仍就心有不甘就是了。可我又不能见一个人就解释一次,更何况那种事就算我不要阿木的脸了有脸解释,也要有人愿意信、有人愿意听才成啊!我虽然笨,可也明白拿吐沫星子往我身上喷可比喷自家主子来得安全多了。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事得其反,受到更强烈的抨击也说不定。而阿木的伤还没有好,我也不能为了这一点点事而冒险让阿木此时就上路。再说,单就凭我的一张嘴哪能压得了万众一心的幽幽众口!唉!到了此时也只能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犯同样的错误就是了。   不过所幸自那晚以后我与阿木之间情意渐浓,虽然再没有过那样激烈的事情发生,不过也是渐入佳境,正所谓有情饮水饱啊!我才不理那些人在背后说些什么呢。更何况他们认定了阿木是个可怜的好人,这一日三餐和阿木的汤药又是黄公子走时就吩咐定了,基本需要能够保障,别的我便一概不理,只一心一意的照顾阿木。   而阿木在我的劝说下为了能尽早离开又不拖累我而心无旁骛的调养身体,而关于屋子外、院子里发生的这些个口舌是非,我从来都是直接过滤掉,尽量不让阿木有所察觉。而对大家偶尔当着他面对我露出的的冷淡和慢待我都是以“主人离家我们却没有走,下人们对于我们这不是主子的主子会有怨气也是正常”为由搪塞的,所以阿木也不曾想过屋子外面其实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只是当他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话时,着实气得不轻。尤其在听到“男宠”两个字时,更是让他再度想起了当天之事!我想要不是我吸取教训在一边死死的拉着他以免再落人口实,他八成就要冲过去把仍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儿嚼舌头的家丁暴打一顿了。   唉!我就知道他要是听到了一定会这样的,只是阿木的反应似乎比我想得还更强烈。   一路被我拉着穿过小院儿愤愤然的回到了房间,阿木一屁股坐到椅中,却是憋得满脸通红。在街上还与我有说有笑的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想阿木终是男人,哪受得了这样的闲气,但不受也这样了,难道要骂回去不成,便劝道:“你别理他们,都是些闲着没事的,你理他们做什么?我们在这里借地休养,那些下人愿意说些是非就让他们说去,我们自已行得正也就是了。”   阿木仍坐在桌边气愤的喘着气,从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燃点低的东西怕是都能被点着了。而听了我的话,原本按在桌上的手掌突然紧紧的攥成了拳,我清楚的看到他额上暴起了青筋。   “阿木……?”阿木的样子吓了我一跳,从认识他我就没见他这样生过气。定了定神便仍就假做不在意的劝道:“你看你,还真和那些个粗鄙的下人一般见识。”说着,我假做好笑的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继续劝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毕意自家仆人护自家主嘛。谁叫我当初自己不注意,让有心人有机可乘了呢!算了,我们不理,时日久了,他们说够了也就散了。再说,这些人爱说什么说什么,看在我们确实欠人恩情的份儿上,只当是被几只疯狗给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不成。”我见他犹自生气,想了想便说道:“要是你真是气得慌,那……我们离开好了,耳不听为净,也别把自己气坏了。只要你想我的好就够了,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   阿木压抑又沉重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本微垂的双眼慢慢抬起定在了我的脸上,我才看到那眼中并不似愤怒,更多的则是内疚和心疼,心中一震。   他抬起原本攥成拳的手轻轻的拉住了我,将我慢慢带到怀中,竟然半是闷声说道:“我在乎!这是你的名声和清誉,我若连这个都不在乎,我还算人吗?!”说着,阿木仿佛变得更加痛苦了。“我不配,我根本不配做个男人!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却一再让你为我受委屈。都是我的错,我的情不自禁、我的不够坚定、我的无知和不加防备害了你。我真是这世界最傻、最笨、最没有用的男人!”阿木痛苦的自责着,每次深吸气我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痛到深处的自责。我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他环着我的手臂就如钢铁一样越圈越紧,就如他每次给我的承诺一样坚不可催。“我保证,再不会了,再不会了!阿木向你保证!”   “……嗯!”我感受着那有力的臂弯,听着他给我的第二个承诺,心里不只甘甜,更有种委屈被人知道了的激动,竟然就吸起鼻子来。   “雯……!”阿木抬头看我,我竟就在那双深情双眼的注视下不争气的落下泪来。   但我是幸福的。   笑着擦掉泪水,我干脆一屁股坐到了他怀中,亲腻的抱住他脖子,带着微微的鼻音撒娇道:“那我们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然后你还要永远保护我,不能再让人欺负我了。”   “嗯,我们说好了。”阿木心痛中微微带笑的看我,用指肚为我擦去脸上泪湿,再次拥我入怀,却是无比温柔的。有感激更有珍惜!   我以为阿木会同意离开,因为原本他是非常想马上离开,越快越好的。可那天后他反而不提了,后来他和我说,他要为我恢复清誉,要不然就不走了。   我实在惊讶,却窝心的幸福。   可他要怎么做呢?我问了,但他说他还没想到。看他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似的,可又怕他是真的没想到。再着急可就糟了,我也只好不问,只留心看他要怎么做了。   不过那天以后,阿木留在屋子里的时间开始慢慢变少了,只要他没有打坐疗伤就会在黄府内到处转悠,然后偶尔会与我在火房啊、井边啊或是什么的地方不期而遇。   记得有一次遇到时我在烧热水准备给他晚上洗澡,当时与我同在火房里的还有三四个下人,有男有女,都在那里无事可做吃着零食、说着闲话,不过就是没人理我就是了。然后阿木就进来了,然后他就很激动的接过我手上要往火里添的柴火,一脸自责和难过的埋怨我不该干这些粗活儿,应该都留给他来做,因为我是小姐,他才是仆人。而那天的我并没有多想,只是出于本能的笑着推开他,说他伤没好,我来做没关系云云的。可阿木并不走,当然这也是在我意料中的,我也想有他陪着好说说话,而通常有他在,别人对我的态度也不会太冷淡。可我又怕他会累便找了个凳子给他坐,偏是死劝活劝他也不坐,我都要和他急了,心里不明白他怎么又变了调子,就见他的眼睛对着我又是眨又是飞的,我才明白,他这是做给边上那些人看的!   我这人直,情之所至便可收放自如,可要我这样矫情的将感情做给别人看,反到别扭了。一下不知要如何才好,一情急干脆就将阿木按坐到椅中,没好气的命令道:“叫你坐你就坐,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阿木见我这样便也没再出声,只老老实实、一脸恭敬又为难的坐在了凳上,紧张的看着我为他烧水。不时要伸手帮忙加说些道歉又感激的话。   要说我与阿木此时若还似以往真是主仆,他这样我倒不觉得怪了。可现在我们是情人啊,在屋里时他帮帮我,我帮帮他,我们谁也不在意的。他突然又这样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虽明知是做给别人看的,但我心里除了觉得好笑外,还真是吓了一跳。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想不到一直又木又硬的阿木,还有这一面!   这就是为爱改变,只为我做的努力吗?!   因为有了阿木的加入,那天往回抬水的工作就变得简单多了,因为有家丁愿意上手帮忙了。一路上我只能在心里好气又好笑的暗暗嘀咕:真是没天理,前几天差一点被人打了,今天还帮人抬水,真是没天理啊!   那天的事出乎意料的收到了成效,随着又几次的相遇和真情演绎,原本一面倒的剧情,现在变成了三种声音:一派挺我,觉得我被人、为我呜不平的;一派则继续坚持先前传言;另一派中立,其实就是被弄糊涂了,不知道要相信哪边的好。而不论是支持哪一派,除了中立派以外都唯恐落人后一样,争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有人为此而大打出手。   我听到后下巴好悬没笑掉了。   而阿木则是一脸的要笑不笑,甚是欣慰的样子。   后来我问他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阿木的回答是:他在府中转的时候有遇到一些府中的下人,聊天的时候被很真诚的关心了,一时感动便小小的透露了些我们会落难的原由给他们听。在看到那些人的反应后,他就想到了用事实说话这个笨办法。让大家看到真的了,那些遥言自然不攻自破。而一个小姐对重伤的仆人都能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淫恶之人。   那天晚上,我幸福又骄傲的腻在他怀中,幸福的打着主意想要以照顾受伤的仆人为由一直留在他那里。然后被阿木以所有人都知道仆人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不需要主人彻夜守候为由果断拒绝,并推出了门外。   唉!阿木变聪明了,是好还是不好呢?这是个问题!   第六十章   羊城已是地处最东北边的边城了,在经过前几日的详细打听和勘察,又经过与阿木的一翻细心商讨和准备后,我们终于决定侨装成买卖人,混出国门。   没错,在黄公子离开半月后,我与阿木离开黄府了。走的时候老管家按着当初黄公子的吩咐为我们准备了银两和马车。我是挺想要的,反正他们那么有钱,可我知道阿木不想再受人施舍,更不想再欠黄公子什么人情,便只好一面心痛,一面婉言谢绝了。不过当我看到老管家那挂着轻视的脸上转为吃惊,尤其是看到阿木眼中的赞赏时,我就觉得值了。而当我倍感意外的拿到我以为已经丢了的、满是灰尘的小包裹并找到了里面的药丸和玉佩时,更是激动不矣。只是当老管家看到那玉佩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管他呢,这将是我们出国后的出路,有了它,就不愁吃喝了。   哼!谁说我们穷,我们也是有钱人!   要说这时代,边塞的安检工作做的并不算太复杂,尤其出要比进更容易些,所以我和阿木很快就出了城,然后不做任何停留转而向东南。一路多次侨装成不同的人,不时的改变路线,以混淆可能存在的追兵的视线,然后顺道游山逛景、欣赏异域同情,十几日后我们便到了一个叫土阿城的地方,已是安塞国内境了。   土阿城很美,由其城外的土阿山而得名。站在城中向远处望,都可看到不远处高可入云的土阿山,其山脚一片郁郁葱葱,最顶峰却终年被皑皑的白雪所覆盖。而山脚下更因常年流淌着温泉,而使得这里一年四季游人不断。   站到温泉边,我突然想到上次与阿木在温泉重逢的事,想到不会游泳的他竟然不顾一切的跳下水去救我,心间又是一阵感动,不觉便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此时我们站在高处俯看下面的温泉,阿木以为我惧高才去拉他,便紧握了握说道:“别怕,站在这里很安全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很想去感受温泉的热度,便说道:“我们下去吧。”   但阿木还是以为我惧高了,伸出手心痛的隔着帽子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我们来到了温泉边。   这里与上次那里不一样,并不都是男人,所以也没有人会赤身裸体的在水里跳进跳出。在阿木担心的嘱咐声中,我兴奋的跑到了水边。除去鞋子、脱掉布袜、卷起裤腿,我直接站到了水中。   “哇……好暖啊!”我激动的感受着一股股热流自两腿间流过,然后兴奋的招乎站在边上看着我的阿木。“阿木,快来啊,好暖的。”   但阿木只是笑笑摇了摇头,扔是站在边上一动也不动。   “阿木!”我不依的撅嘴喊他,然后突然想到他上次溺水的事情,以为他可能是对水有了阴影了,便淌水到边上拉住他劝道:“你别怕,不会向上次那样了。这里水很浅,你看……”说着我给他我的小腿又道:“这里的水才到我的小腿,都没有过膝,所以没事的。再说有我呢,别怕,来吧。”   阿木听了我的话,笑得更大了,却仍拒绝下水。“我不是怕水,你不用担心我。你去玩儿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嗯?守着?我突然明白了。“你是怕有人突然追来,两个人都下水玩儿了没法应付是吗?”   “嗯。”阿木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去玩儿吧,小心别摔倒了。”   可我怎么能真的自己去玩儿,让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干看着!但踩在水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又实在舍不得。“那我不去里面。我就在边上。我陪着你。”说着,我坐到了水边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然后拍了拍另一边。   阿木没再说什么,便也坐了下来,我们靠到了一起。   “阿木……”我闭上眼睛唤他。   “嗯?”   阿木几乎马上给了我回应,我不觉轻笑。   过了一会儿……   “阿木……”我又唤他。   “嗯?”又是马上就回应了,不过这次他身子动了动。   又过了一会儿……   “阿木……”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阿木终于忍不住直起身,一脸奇怪的问我。   “噗……”我被他逗笑了,有些怨怪的向他挤了挤鼻子却并不解说,然后强硬的拉回他的头让我们继续能靠在一起。   阿木仍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不过却并没反抗,也没再追问。然后我拉过他的一只手放在手中,翻开手掌向上,我用指尖在他掌心游走并一根根细数他掌中细纹。心中突然顿生感慨——这便是将要牵着我走过一生的手吗?   可能是此时此景太过舒适和惬意,我拉着阿木的手,眼睛竟然变得湿润了。   突然很想让他用这双手再摸我的头,并能为我梳理长发,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可我的头从离开羊城就没洗过,现在一定油油腻腻的,这要是让他摸到,也实在太破坏情调了。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怎么了?”阿木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侧过头来问道。   我无比哀怨的侧眼看向他,嘟嚷道:“我想洗头。”   阿木被我的愿望弄得一愣,然后竟然被我逗笑了。“那就洗啊。”   “可这里只有水,别的什么都没有,怎么洗得干净?而且我还没呆够,不想回客栈。”   听罢,阿木四下看了看,突然说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我好奇的看着阿木向不远处一群人走去,然后再走向另一群人,然后走了回来,回来时手掌上多了些东西。“给,可以洗了。”   “哇……皂角膏!”我惊奇的看着他手心里的皂角膏,心中一阵幸福的悸动。   我摘了帽子散开头发,然后平躺在了刚刚用来坐的大石头上,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阿木快乐的说道:“给我洗头吧。”   “……?”阿木仍很吃惊,看看我的头发又看了看温泉水,然后轻轻的哦了一声,一只手里仍五指紧闭的举着皂角膏,另一只手开始往我头上撩水。   阿木一边要保持皂角膏不从手上滑走,一边还要用另一只手把我的头发弄湿,动作僵硬又小心,笨拙的他很快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噗……”面对阿木一脸如临大敌的认真相,我实在是忍不住不笑出声。然后无奈的翻身坐起,重新将头发挽起用帽子压住。“现在你躺下,本小姐要亲自示范给你看。”   阿木手上的皂角膏被我放到了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强按着他躺在了我刚刚躺着的地方。然后打开他的发直散入水中。   “这……样,不好吧。”阿木面向上躺着的,对于我为他洗头的事,仍有点接受不了。   “有什么不好?”我不在意的继续用水打湿他的头发,并极其享受为他洗头的过程。“我是你的妻嘛,我为你洗头理所应当。而且一会儿你还要给我洗呢,我先给你洗了也算是做个示范,免得你把我一头秀发都洗坏了。”自夸头发是秀发,说完了我自己都忍不住噗笑了出来。   可阿木却并没笑出来,仍是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石头有些倾斜的原故,阿木的脸竟然有些涨红了。   我知道他又害羞了。不过也是,虽说我们在一起时也算很亲近了,但在公众场所这样做还是第一次,就算是在黄府里,在人前我也仍是小姐,而他是仆人。这一路上也少有与人结伴的时候,多数时间也就只我们两个,所以并不用顾忌什么。更何况对于我来说,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爱情是件幸福又光荣的事。可对于阿木这样的古人来说,怕是就有些过于难为情了。   所以阿木虽是全身不自在,却也不愿扫了我的兴,便在最初的尴尬过后,干脆就红着脸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了。   他这样有些豁出去的样子,甚是可爱,我禁不住在他唇上偷了一口。   “嘶!”阿木吓得一惊,急忙张开眼四下观看,将头发上的水甩了我们俩一身。   我急忙将他再按倒,小声道:“你别这么大反应啊,本来没注意的人,现在都注意了。”   阿木的脸更红了,甚至有些急了,一双眼无奈又着急的责备着我,却说不出重话来,只能小声的说道:“不好这样,不好再这样了。”   “哦,我知道了。”我按慰的拍拍他的肩,抬起一只手向他保证:“下不为例还不行吗。”我好笑的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和羞窘,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不敢再造次,免得把老实人给逼急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给阿木洗头是件很惬意的事,那又黑又浓的头发在我的手上变得清爽又柔软,真是让我爱不释手。可对于阿木来说,似乎让我洗头是件危险的事儿,从我亲了他以后,他就一直非常警惕,一发现我开始给他擦头发,便一下坐了起来,逃似的躲开了我的魔掌。   我好气又好笑的问他,“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会了吗?”   阿木不好表现得太不信任我的看了我一眼,但掩饰得真的实在是不好。然后一边举着巾子擦头,一边双眼警惕的看向四周,我不由得站到了他身边与他一起看。   “你……在看什么?有可疑人接近吗?”我好奇的,却是存着逗他的心。   听出我的揶揄,阿木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竟然有些调闹的说道:“回大小姐的话。没什么可疑的人接近,现在小人可以为您洗头了。”   躺在仍留有阿木体温的石头上,就好像直接躺在阿木的怀中一样,我兴奋莫名。而阿木的手此时已开始为我的长发撩水了。   阿木的手很轻,十指沾水缓慢的从发根一直梳理到发稍,来回梳理中手指总是轻轻滑过我头顶和额际,然后不时的在我头顶和耳后的穴位处推按几下,顿时便觉脑中神经舒缓了下来。“阿木你好棒。”慢慢的闭上眼睛,我抛开一切的享受着这久久才来的轻松与惬意,舒服的直想哼哼。   不知何时阿木给我洗完头的,总知我再睁眼时竟然已是黄昏了。   “我睡着了?”我有些迷蒙的问道,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躺在大石头上,而是躺在阿木怀里,不禁有些好奇的四下望去,发现我们正躺靠在一处石壁的后面,而石壁挡住了我大部份的视线,也挡住了温泉边上已经寥寥无几的别人的视线。   “嗯。你睡着了。”阿木笑着为我拔开挡住眼睛的头发,说道:“我想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就没有吵醒你,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我惊奇的指着我们躺着的地方,问道:“这……你找到的?”   “嗯。”阿木点头。“我刚才才发现的,而且这里避风,免得你着凉了。”   “阿木你真好。”知道这里不会有人看到,我便放开手脚,紧紧的贴在他怀里蹭了起来。   每到这时阿木总是不说话的,只是又将盖在我身上的棉衣拉高了些。   第六十二章   重新回到城中时,已是日落时分了,我和阿木在土阿城的一间不算大的客栈里落了脚。   赶了多日的路,又在温泉边玩了一下午的我们都已经很累了,吃过晚饭阿木将我送回房,便也回房休息了。   终于有床可以睡了,一进屋我就飞扑了上去。一边为自己脱衣服,一边美美的哼着调。突然,一股酸酸的味道散发开来。我马上用鼻子四下搜寻,很快便索定了目标——那就是我,那酸味儿是我身上的!   可不嘛,十几天没有洗过澡又一路狂走,身上是汗了干、干了又汗,一件衣服穿到现在,根本没机会脱下来换换,要是没味儿那才有鬼呢!   唤来店伙计,吩咐着为自己要了一大桶热水用来洗澡。当然也不能忘了阿木,他也需要洗了。   水来的比我想的要慢,我原以为靠着温泉这热水可以取之不尽呢,却没想到这里的人虽然世世代代生活在温泉边上,但是在家里洗澡却仍是要自己烧水来用。   果然落后!难道引泉水来用是件很难的事吗?!唉!   我着急洗澡,又怕水冷了,所以也懒得问那么多,便插好门七脱八脱的跳到了热水里。   “哇……好——舒服!”高举双手,我美美的喊了出来。   正当我在水里扑腾着努力想要做出泡泡浴的效果时,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不许进来!”我先是好奇,然后又怕这里的门插不紧,马上出言阻止也许并不会发生的事。   “哦,客爷,我是伙计,想和您商量个事。”门外响起了刚刚那个伙计的声音。   “什么事啊?你在那儿说吧,别进来。”   “哦,是。是这样,今天店里人实在是太多,老板让我来问问您,看您能不能和您兄弟住一间房,给其他客人腾出一间来。哦,老板说了,如果您同意,刚刚的水钱和皂钱就都不算了。您看行吗?”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解释一下,我与阿木离开羊城时我仍就是女扮男装的,一是因为我自己的衣服就只有男装没有女装,二是因为觉得这样两人一起上路也许会方便一些,所以进店时,伙计和店老板也都以为我们是兄弟。   此时门外的伙计讨好的与我商量,我就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正要讨价还价,就听阿木在门外说道:“伙计,我兄弟身子弱,夜里身边有人睡不好的。若是有别的客人同是男客,就与我同屋吧,我没关系,不要……”   “我没关系!”阿木不想过来与我同房间的心思我明白,但其实早在进客栈之前我就一直在心里打着盘算:要按我们身上的盘缠来算,是应该能省就省,最好是只要一间房的。可我觉得阿木自从知道我是女儿身以后总会有所顾忌,一定会坚持要两间房,这又是第一次住店里,我若现在就这样坚持,那岂不是太不矜持了,虽然我也是真的好想……不过最终没有能开口。如今突然有这个机会,我怎么能放过!所以听到阿木拒绝,我急忙从水中跳出来胡乱擦了擦套上衣服跑了出来。   我突然推门而出,吓了站在门外的人一大跳,而门外站的人数之多也着实让我吃了一惊,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啊!不过他们人数越多、人种越全,不是越好吗?   直接无视大家吃惊的表情和阿木的目瞪口呆,我一把将阿木拉住,还要假装身体确有不适的轻轻的说道:“没关系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大家都远道在外,谁都不容易,过了今天也许就没这么挤了,到时再调房也一样的。你就过来吧,人家一家子有男有女,你留着不动,多不……啊!”我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回过神儿的阿木一把抓回了房里,更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然直接被扔到了床上,回身时,阿木已经将房门关上了。   “阿木你……”阿木因为也刚沐浴过,此时身上只着了一件贴身的衣裤,我吃惊的看着他瞪着双眼急切的向我走来,那样子看起来性感十足,却又冲满了野性。   按理说一般的姑娘家面对这样的情境都会感到害怕或是什么的,可是我面对此情此境竟然有些兴奋的浮想连篇了起来:难道他是要……不会吧!但不是那个他干嘛要将我扔到床上啊?!双这样猴儿急的样子!可阿木不是这样的人啊?……   “啊!”我这厢正在幻想着种种我期盼着发生的状况的可能性,大被子就被盖到了我的身上,突然的碰处着实的吓了我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有害怕却也有激动。   “你怎么了?”阿木好像被我的惊叫吓了一跳,再看我的神情,不由得担心的问道:“怎么看着我的样子好像很害怕?脸怎么这么红啊?”说着,便伸出手来摸我的脸。   怎么我的样子是害怕吗?我还以为会被他看出我□的思想呢!呼……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我知道阿木突然拉我进房再扔上床是为什么了。想到阿木的单纯,我不禁为我的太复杂而感到羞愧。   脸,仿佛更热、更红了。   稍稍的吁了口气,我有些不好意思看阿木,却见阿木突然缩回了手,吃惊的指着我:“你……”   “我?我怎么了?”阿木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完了,他一定是反应过来我刚才在心里浮现的画面,知道我心里有多阴暗了。我完了!要怎么办!认错还是直接扑倒!   “你……”阿木的脸红了,涨红了。   “我……”我难为情的看着阿木,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对不起!”   “啊?!”我的羞愧和着急因为阿木突然的道歉嘎然而止,然后一脑袋的问号就那样冒了出来。   却见阿木的脸涨得更红了,远远的站离了床边,就好像沾着床就能中毒似的,然后一脸的焦急不亚于刚刚的我。“对不起……”阿木终于又开口了,可竟然还是道歉,“我刚才吓着你了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那样想过,我……我就看你穿得太少,身上又那么湿,怕你着凉,就……就……哎呀!”阿木急着向我解释他那纯良得不能再纯良的初衷,急得在地上直打转,抓耳挠腮的就差要打自己了。“我真的不是有意吓你的,你……你别往心里去……你别害怕……”   “噗……”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厚道,但我实在是忍不住。而我的阿木实在是……太可人疼了。   “你……你笑什么!?”   我这边笑得开心、笑得舒畅,但阿木的口气中,却带着疑惑和压抑的难堪。急忙止住笑,我正经的看向他。“我……我没害怕,我像是那么胆小的人吗?再说……你又不是别人,我……有什么可怕的?”我想可能因为我的脸本来就一直红着,所以现在仍就红着吧。   “呃!”这回换阿木吃惊了,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儿,门外那群人就等不住了。   “我说客爷,您没事吧?这位爷,您别生气,我们这儿可没大夫,要是小客爷真有个伤病什么的,也不好治啊。”这是店伙计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要给我们劝架的,可怎么听着就那么欠揍呢!   “我说大兄弟!”这回换人了,声音没听过,像是个中年男人。“这不换就不换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即然你们是好兄弟的,也别为了我们伤了兄弟和气。就你那小兄弟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可禁不住几下子。”这个好像也是劝架的,可听着咋那么酸、那么幸灾乐祸呢!   “是啊年轻人,消消气儿,我们去问问别人,啊,我们去问问别人。”这回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的声音,低柔、诚恳。   “别走!”奶奶的!今天这房我让定了!“谁说我们兄弟打架了,我们好得不得了。我家阿木……哥,是怕我夜里吹冷风冻着才把我拉进屋的,才不是小气那一间半间的屋子呢。”说着,我用手推了推阿木,心里无比的得意,眼中却责怪他刚才的鲁莽。   阿木仍有些抱歉的看着我,只是对于眼下的状况却是一脸的无奈。   我本来抻着脖子想看看外面刚刚说话的都有谁,可阿木许是怕我冷着,所以出去后就赶紧关了门,无奈我只能竖起耳朵听了。   “实在是……家弟身子弱,又刚沐浴过,我怕他会生病,一着急没有顾到大家,实在抱歉。阿木在这里给大家赔理了。我这就去取我的东西,你们过来住吧。”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听到你兄弟惊叫,还以为你打他了呢!”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听得我牙痒痒。   “阿达!净胡说!”那个年长的女人轻嗔着笑骂了一句。   “嘿嘿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想要是你真的为这事打了你弟弟,我明天就好好修理修理你,看你还敢不敢仗着身子强壮就欺负人,哈哈哈……现在没事就好了。”听到这里我不禁失笑。原来这人还要打抱不平呢,竟也不是个专看人笑话的冷面人,倒是我误会了。   “你啊,就只有你才会这样想。”这回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柔弱轻盈。“你没听他出来时说他兄弟身子不好,宁愿与我们挤着住也不让我们打扰嘛。他对他兄弟那么好,怎么会对他兄弟动手?你个笨蛋!”   “嘿嘿……哈哈……”   一行人在那汉子爽朗的讪笑声中进了我隔壁的屋子,没多久,阿木便回来了。   此时的我坐在床上仍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头轻笑着看他。   阿木进到屋里看到我,目光与我轻触竟然有一瞬间的紧张,不过转眼就变得坦然了。放下手上东西,阿木拿起我扔在一边的脏衣服和他自己换下来的放到了一起,并叫来伙计将屋里的水和木桶清理了出去。随后,屋里就变得安静了。阿木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便拿起放在一边的一堆脏衣服说道:“我……去把这些都洗了,你先睡吧。”   “不许去!”我果断的出声止住他,然后自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床。   阿木看了看我的手,站在原地有些踌躇。   “阿木……”我开始柔声软语了,然后再次拍了拍身边,并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阿木终是没拗过我,也许他本来也舍不得留下我一个人出去,便放下衣服坐到了我身边,我更是得逞的马上就偎了过去。   “门……关好了吗?”我轻轻的问他,就像闲聊。   此时屋里只有我们两个,阿木比下午要放松很多,见我这样,便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连着被子搂住了我的肩。“嗯,关好了。累吗?”   在他怀中摇头,我抑起脸看他。“你累吗?”   阿木也摇了摇头,垂下的目光中尽是温柔。   阿木的内敛和温柔再次让我的心里又痒痒的甜了起来,情不自禁的稍挺了挺身子好让自己更能靠近他。我鼓起勇气说道:“阿木,我想做你妻子。”   阿木有些呆住了,但看样子却并不吃惊,我心中稍喜。将另一只手从被子中伸出,宽大的衣袖因为地心引力而全都堆在了肩臂处。我有些激动的看着自己一冬天没见阳光的纤细又嫩白的手臂,并故意又举高到了他眼前才去摸他的脸。因为我知道这是阿木第一次看到我除脸、手和脚以外的其他□部位。更何况是刚刚沐浴过的,白白嫩嫩得不得了。   我承认我在勾引他!要不是因为我是女人,我想我此时已经直接将他扑倒了,若者……我早就将他扑倒了也说不定!可没办法,因为身份的原因我不得不委曲求全、甘居次位。   我心里对自己没羞没臊的心理和生理反应感到无地自容,但神态和举动却是坚决要完成这项任务的,并且慢慢赴之于进一步的行动。   我主动亲上他,阿木的头有些僵,但并没有躲开,反而灼热又压抑的呼吸泄露了他身体本能的反应。   “阿木……”我兴奋的在他耳边轻唤,慢慢拉落身上的被子,我让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胸前。此时,我俩的身子之间只有两层溥溥的内衣相隔,再无其他。   “小……小雯!”阿木似乎有点抗拒,开始躲我,但看样子躲得并不那么心甘情愿。   “阿木……你后悔了?”我追着他不放,更吻上了他,不给他再拒绝的机会。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但却真的是第二次这样正式的接吻,回想上一次竟然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样。这次没有那样激烈,却如涓涓流水,细腻又绵长。放开时,我整个人都酥倒在他怀中,早已晕头转向了。   “阿木……”本能的轻唤他,我不知道我是想要得更多才唤他,还是就只是想唤他。   阿木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应我,只是与我紧紧的靠在一起喘吸着,然后慢慢的扶起了我,让我们得以彼此对视。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脸上的是什么表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什么表情给他看才能让他更喜欢我,更离不开我。却能看到阿木的脸上满是潮红,眼中尽是陌生却让我生畏的渴望。   我不禁心中一懔,知道事到临头了,竟然有些害怕了起来。   可能我没有掩饰的样子太过明显,阿木感受到了我的胆怯,竟然急喘着慢慢放开了我。   我吃惊的看着他,更加害怕了。“阿木!”扑到他怀里,这回我知道,我要他,要他爱我,不要他离开。   “小雯,别这样,我们……”   “你后悔了?”我急切的问他,“你还要我做你妻子吗?”   “当然!除了你,我谁也不娶!一番生死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活过来的时候我就发誓,我就是死,这回……也要认真的和你在一起。”   阿木的话让我吃惊,不!更确切的是震惊没想到那时他与我说“要一直在一起”的话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情!原来他那时说“生死在一起”的话,是真的,是真的!   “阿木!”我激动的扑到他怀中,喜及而泣,“那就娶我吧!我们生死在一起。”   但阿木并没有动,我甚至感觉到刚刚还在他体内燃烧的欲望,些时正在一点点的退缩了。   我以为他是因第一次所以情怯,或者是因为刚刚看到我害怕,所以怕会吓到我而畏首畏尾,不敢有所行动。心知他心疼我、顾着我,更是幸福、感激,便一咬牙主动抓着他的手,慢慢的放到了我的胸上。   第六十二章2   阿木的眼中满是挣扎,手臂有些僵直、有些不知所措,被我拉着慢慢的向我靠了过来,却在刚刚碰到我里衣时便硬生生停住了。   “小雯!”阿木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我抓着他的手。   我已是满心羞怯,此时更是无地自容。再没有勇气这样做了,我慢慢放开了他的手,向后退去。   “小雯!”   但阿木没有放开我,反而将我拉到了怀里紧紧的抱住。那身子依然火热!   “阿木?”我不明白了,完全不能理解。   阿木深深的吸着气,又长长的吐出来,那气息全都喷在我光裸的颈子上,麻痒又灼热。“小雯……”阿木再次唤我,带着忍耐和叹息。“我不想这样,而且在这里也……太草率,太委屈你了,你应该得到比这更好的。”   我抬起头看他,有些明白,却也有些不明白。“那在哪里才好,才不草率?”   “家啊,我们的家,我们成亲以后的家!”阿木回答得理所当然。“亲婚之夜……你应该穿着喜服,有红帐子、红蜡烛,我们应该喝过交杯酒,磕过天拜过地,然后……然后成为夫妻。正式的……成为夫妻。这样才是名份。”说着,阿木放开了我站到了地中间,面向着门大口的做着深吸呼,然后转回身对我说道:“雯,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新婚之夜应该是……是……!我说不出来,可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我是男人无所谓的,可我不想让你这样随随便便就跟了我,我觉得应该是正式的,更正式一点!”   原来……他这么传统啊!原来他把男女之间的第一次看得这样重!这样神圣!   阿木他这样传统,这样重视仪式的定义,我不知道是不是件值得可喜的事。不过他这样重视给我的名份,重视应该给我的尊重,是我所没有想到的。也许是二十一世纪的男人都太不重视这份本该有的尊重了,所以阿木的这种理所当然的男人的担当,反而让我感动,让我珍视。   “我知道了。”轻轻的应了声,突然感到心思好复杂,有失落竟然也有欣慰,同时,又感到害怕起来。“阿木……?”我小心的唤了他一声。   “什么?”阿木站在地中间看着我,脸上仍带有欲望的潮红。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不守妇道,会不会后悔和我这样的女人好了?”这是在古代!我这样的女人要浸猪笼的吧!   “怎么会?”阿木听我这样反到急了,一步跨回到床边急道:“你……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啊!你对我这么好,你……什么都愿意给我了,我要是那样看你,我就不是人!”   一块大石落地,我整个人也轻松了。扬起笑脸,我将滑下的被子重新裹到了身上,吸了吸鼻子说道:“阿木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那……你的心意我也明白的。……我等着你,等你给我一个家,然后……我正式做你妻子。”   我的话让阿木已平静的脸上重新染上了红潮,整个人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担回答仍是坚定的。“嗯,我会努力的。”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我在床上坐着不知道要再说点什么好,而阿木在地上站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噗……”这样的局面实在是前所未有,不觉我俩便都笑了出来。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见阿木仍踌躇着,我便抢道:“你先说!”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哦……”阿木也觉自己失了先机,顿觉为难的挠了挠头,一双眼开始在屋子里四处乱转,努力寻找着可以用来做说词的东西。   “别想了。”我好笑的打断他,拍了拍床,说道:“过来吧,这么晚了,睡吧。”   “啊?我们刚才不是说……”   “哎呀!”再次打断他,我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还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了吗!可你不睡这儿,你要睡哪儿啊?又不是要做什么,你个猪头!”想到他又以为我要勾引他,仅有的一点点女性的自尊顿时让我有些火冒三丈,抓起床上的枕头我就向他扔了过去。   “哎!”枕头当然打不到他,反而被他接了个正着。脸上带着讪笑,阿木将枕头拿在手里摆弄了两下,然后给我送了回来。在我佯嗔的怒瞪下,阿木赔着笑说道:“我知道了,这次是我的错,我赔不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继续鼓着腮帮子瞪他。   “我现在可哪睡得着啊?”阿木的声音说得很小,近似于嘟嚷。   “啊?”我有些没太听清,其实是没有领会那话中的意思。   “啊!”阿木突然指着堆在一边的脏衣服,有些兴奋的说道:“那个,我去洗衣服,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我洗完了就回来睡,你先睡,啊。”   看着阿木抱着那堆衣服逃也似的出了门,我有点领会阿木刚才那话里的意思了。不禁红着脸笑倒在了被子里。   浑身□的阿木睡不着觉而跑了出去,我也不是木头人,自然也睡不着。在床上干躺了一会儿,便被门外的叫嚷声所吸引,披上外衣,干脆来到回廊上,看看外面究竟在干什么。   我和阿木住在二楼,而我们的房门是对着客栈的后院的。倚在回廊的木柱上,我看到下面不知何时点起了一堆不太大的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什么东西在烤着,正微微散发出烤肉的鲜香,实在让人垂涎欲滴。那篝火将原本又黑又暗的小院照亮了大半,也因此在它旁边吸引了好些人客栈的客人驻足停留。而在离篝火不远的地方,一人竟自打起拳来,引得一众人不时的高声叫好。   我细一看,可不正是阿木!   阿木似乎很认真,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每一拳打出都十分有力,每一脚踢出都让边上的人忍不住想要躲避。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阿木如此有板有眼的练功了,就是在黄府时也因为伤没有好而不敢过于用力,多数时候不过就是松松筋骨而已。所以再次看到阿木如此全神贯注练功的样子,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也让我热血沸腾了起来。   突然,一个人影窜到了阿木身前,抬手就打。我刚要惊呼,就见阿木利落的伸手格开那一掌,然后轻巧巧的一转身就跳到了边上。此时一只手缚于背后,一只手伸于胸前,不说话,只淡淡的看着对方。   那架势,太大侠了!   而对方一击不成反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开口道:“原来兄木好身手,我柯极达手痒了。怎么样?我们来比划比划如何?”   阿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有出声的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柯极达显然是个急性子,还没等阿木做好开打的准备便已经出手了,速度之快、力道之重,也着实让阿木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阿木就调整了过来,与柯极达认真的对打在了一处。   我站在楼上,听声音便认出了这个柯极达就是刚刚站在我门外一边奚落我细胳膊细腿儿,一边说要为我打抱不平的那个被老妇人称做阿达的男人。此时看他与阿木对招,两人你来我往倒甚是有种棋逢对手又欲罢不能的感觉,可见这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真没想到这小客栈里的客人,也能如此了得!   我正想着,下面的两人竟停下了。我再向下看,就见阿木已来到了楼下,正仰头看我。“雯,外边冷,快回去睡吧。我与达兄稍做切磋就好,你不用担心。”   “你行吗?这样可以吗?”我担心他的伤没有全好,那男人看起来粗犷,怕他会伤了阿木。却不想我的话露了怯,对方只当我也是男人,便嘲笑起来。   “小兄弟,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要是真把你家哥哥打伤了,我赔你医药钱就是了,绝不会不懒你一分。”   这男人真是一张嘴就让人咬牙切齿!不讨回来怎么行!   “哼!你想得美呦。我家阿木不知道多厉害,我是怕他把你打坏了,我们可是穷人,可陪不起你医药费!”我挑衅的看着柯极达,见他因我的话立起了眼睛,便扭脸笑着对阿木假意嘱咐道:“阿木哥,你可要轻着点。这四海皆兄弟,相聚就是缘,打伤了人总是不好的。再说,人家可是成了亲的,要是真的打坏了哪儿,将来养不起老婆孩儿了,再懒上我们,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嘶……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柯极达受不住我挤兑,有点要急了。“敢瞧不起我,我让你看看……”   “达兄达兄!”阿木急忙拦下要冲上来的柯极达,笑着劝道:“舍弟年幼不懂事,言语冲撞,达兄不要放在心上。他也不懂武功,看不出什么来的,都是瞎说。你若真急了,才中了他的意了。”   “哎……,我说阿木,你哪边的!”这个死木头,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小雯,别闹了。”阿木拉着仍一脸不甘却又因得知我不会武功而不好发作的柯极达,咩怒着制止我的挑衅。一边给我眼色,一边说道:“这位达兄可不简单,你这样激他,一会儿你回屋了,他可都回报在我身上,你就真不怕他伤了我。快回去吧,别着凉了,我一会儿也回了。”   我看到阿木说柯极达可能会伤到他时,柯极达的脸上竟有些讪讪的,心中暗笑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便也放下心来。但仍想气气他,便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对柯极达哼道:“切,他敢!”哼完,不理柯极达,转脸对阿木轻轻说道:“那我回屋了,你身上伤没好,也别太不注意了。”   阿木听我当着柯极达的面提到他的伤,脸上多少有些扫兴。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身上有伤,怕打起来对方有所顾忌而不得尽兴,这些我也是想到了的。但他不肯示弱,我却不能不顾忌他的身体状况。不过他仍是点头应了,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对着柯极达又哼了一声,便回了屋。   果然不多时,阿木便也回屋了。我不动声色静静的在黑暗中等着,直到他悄悄的躺到了我身边,我才一翻身将他抱住。   “你还没睡啊。”阿木显然有些惊讶,但听起来似乎也并没生气。   “嗯,睡不着,就顺便等你呗。”我努力让自己小女儿一点,声音听起来也甜腻一点。   “睡吧,也不早了。”阿木为我拉了拉被子,拍了拍我的背,就像大人拍小孩那样。   我美滋滋的享受着他这种宠爱和呵护,幸福的担心些有的没的。   “我刚才提你的伤,你没生气吧?”我知道他没有,可还是想问。   阿木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又拍了拍我方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柯极达是个粗人,你怕他觉察不了而错手让我伤上加伤,所以才那么说的。我不气。”   “但我要是不那么说,也许你们还能多切磋一会儿。”我假装着很内疚的样子。   “也不是。”我知道阿木现在要安慰我了,窃喜着听他说道:“其实也差不多了,柯极达的母亲和妻子在这里,他也不好回去太晚,他家人也要着急的。所以本来也不会太久。”   “是这样吗?”我假作惊喜的自他胸前抬起头。   “嗯,是。”阿木马上给我肯定的回答,以安慰我的小心翼翼。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似安心般重新靠在他怀中,心里却偷笑不已。   对于我的释怀,阿木好像也松了口气的样子,又拍了拍我说道:“睡吧。”   “嗯。”我乖乖的点头。“晚安。”亲爱的!   第六十三章   土阿城是个山美水美的地方,我与阿木便决定先在些住一段时间,一边休息一边再想下一步的去处。   后来我知道,原来柯木达是生意人,祖上传下来的生意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虽然已不如夕日风光,可在他们那一族里,他家也算是富门富户了。如今他家里一脉单传,人丁甚是单薄,他自16岁便与现在的妻子成亲,可直到现在22岁了才得一子。三年前他做生意到羊城时曾许愿惹得一子,便携家小前来还愿。如今他们愿已还,归家途中路过此地,这才与我们相遇。   不过柯木达看起来粗犷,说起话来也不甚讲究,却也是个粗中有细的豪爽之人,竟然自17岁起只身一人将祖上传下来的生意打里得井井有条。从家里出来还愿到归家这一路上,柯木达广结闲朋良友,又因有些功夫而好打抱不平,结下了很多善缘。顺道还为家中接下了几笔不错的生意。   而自那一晚比武后,柯木达便缠上了阿木,反正只要一有时间和机会便要与阿木到后院去切磋,而阿木看起来也并不烦感,反而也很跃跃欲试,两人大有想见恨晚的感觉。一凑到一起,都是三句话离不开武功,偶尔阿木会问他一些关于生意上的事,引得柯木达自呜得意的对阿木教导一番。可那小子最爱说的却是行侠仗义、男人大丈夫应该如何如何之词,真是听着就生厌,所以我干脆不听。他一来找阿木,我就到他们屋去找他老娘告状,然后顺道向他老婆学学女人味和驭夫之道。   柯木达老婆与柯木达从小就定的亲,所以知道很多柯木达小时候的糗事。我们混得熟了,便经常告诉我些,一起偷笑。而柯木达的老娘听自己媳妇在外人面前揭自己儿子的短儿也不生气,有时甚至还加油添醋一番。果然三个女人能唱戏,我们这屋就别提多热闹了。   但我并没亮明身份说明自己是女人,却整日与别人的妻子凑在一起。那个别人发怒了。   柯大娘告诉我,柯木达可疼老婆了,从成亲后一直无所出,都没舍得动他老婆一根头发,却为了我打了他老婆。事后他知道真相后悔不矣,又是赔理又是道歉,差点儿没下跪。我只要想像一下柯木达给他老婆下跪的场景就觉得倍儿好笑,实在是太解气了。   不过人家夫妻的这点误会总还是因我而起,要是柯木达他老婆总也不原谅他,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只好忍着笑帮着出面说和。看到柯木达对我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赔笑答谢的时候,我又笑翻了。不过自从知道我是女人后,柯木达在我面前到是收敛了很多,突然一天早上,竟然喊起我“木嫂”来,我这心里啊,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了。   柯大娘和柯大嫂都觉得我一直着男装不是那么回事,便都劝我着女装,柯大嫂还将她的几件随身带着的衣服让我试,可都不合适,便硬要拉着我上街。   “你们去哪儿?”在客栈门口我们与阿木他们相遇,阿木知道我要出去,便拦下问我。   “木兄弟,你切与我家男人先回。我带小雯去买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柯大嫂笑着对阿木说道。   “你们要去买什么?我陪你们吧。”阿木有些不放心的追上来说道。   “哎!”柯木达将他拉住,说道:“女人上街买东西,我们男人跟着干什么?你还怕你的小娘子跟人跑了啊!”   “呸呸呸!你才和人跑了呢!你最好和人跑了,我好给柯嫂再介绍个好人家,保证比你好一千万倍!”我伸着脖子回嘴。   “你看你,又胡说,还不给木兄和木嫂赔不是!”柯嫂很有家教的教导说。   “哼!”柯木达不在意的一哼,说道:“好啊,我就和我家阿木跑,让你追不上,就在后面哭。”   “啊?!”他是开玩笑的,阿木却当真了,突然甩开柯木达要来拉他的手,十分警惕的站到了我身边。   “呃……”柯木达被甩,一脸的无辜。   “哈哈……”我大笑不已。   “噗……”柯嫂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阿木方知是笑闹,为自己的过敏反应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土阿城毕竟已是异域,风土人情虽然与本国仍有相似,但衣冠发饰却已有明显区别。即有中原人的柔美,也有塞外人的灵巧。站在镜前,虽然不能看遍全身,我却已经很吃惊了,只是不知道阿木看了会是什么表情。   转回身,我想要再征求些柯嫂的意见,却不想看到了阿木,正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义的站在我身后。   “阿……木!”我慌张的向阿木一左一右看了看,原来柯嫂已经出去了,此时屋里就只有我和阿木了。第一次这样正式的着女装站在阿木面前,一时间竟不自然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穿好了没,还有没有什么漏洞。紧张的一双眼根本不敢直视他目光,只能四下里乱瞟。两只手更是不知道放哪儿才好,一下拉衣摆,一下又要去挠头。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阿木拉住了我又要去拉衣服的手。   我吃惊的抬头,阿木眼中的吃惊和欣赏都让受到莫大的鼓舞。“你看啊,我穿上就是给你看的。好看吗?”   “嗯,好看。”阿木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去摸我头上的发饰,又摸了摸我的衣领,然后又顺着我的手臂向下,拉住了我的手。他不说话了,只是一遍一遍的上下看着我,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热,他的手每到一个地方都让我不由得想要颤抖,竟然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软了。“那你喜欢吗?”天啊,我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羞得捂上了脸,   我的到阿木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我的手被他拉开了。   “我喜欢。以后着女装吧,女人就应该这样的。总是穿男装,太委屈了。”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美滋滋的白了他一眼,带点骄傲的说道:“不是怕我委屈,是你自己喜欢看吧?”   “呵呵……”阿木被我识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我喜欢看你穿女装。在黄府时我就想要是你能穿女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一定比春桃好看得多。只是没想到,这么好看。这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不禁好奇起来,忘了害羞,挺胸抬头看向他。   “嗯……我说不太好。”阿木有些为难的又打量了我一番,说道:“别的女子我觉得都差不多,好像女人也就都一个样儿。可你不同,你……你比别的女人……多了英气,对!是英气。”阿木好像找到灵感了一样,笑道:“你比别的女人少了柔弱,却多了强势,少了内敛,却多了爽直。反正就是不一样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切!这么会说话!   “那和你的楚小姐比呢?我比她怎么样?”我禁不住想知道阿木心中着了女装的我有没有那个楚小姐好看,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相貌根本不敌人家的十分之一,可我就是想比。我受不了在阿木心里我比她丑。   阿木没想到我会在此时突然这样问他,一时间脸上竟有些挂不住起来。   我怕他急,赶忙拉住他撒娇道:“干嘛吗?我就是问问。再说你是我的,原来只是人是我的,现在连心都一并是我的了,那些过去的事了,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我就是想知道,你觉得我和她比,谁……更好看。”其实我想问的是‘谁更让你喜欢’,可觉得这样问好像不太好,就临时换个了问法。   阿木皱眉看着我,显然对我这种嘴上一面说着不在意又一面追问的表现很不能理解,但仍是给了我回答,却也刚刚的一样。“我刚才说了,世上的女人在我看来都一样,只有你是不同的。穿男装时不同,穿了女装也是不同的。”   他这是在说我是唯一,是不可替代的吗?   轻咬下唇,我不再追问,笑了出来。   叩叩叩   突然敲门声响起,阿木放开我的手去开门。门外是柯嫂。   “阿木兄弟,我们明天要起程回家了,阿达说想与木兄再聚聚,让我过来请你和小雯姑娘。”   “哦,好,我们马上就到。”阿木看了我一眼,回头应道。   席是在柯木达他们屋里摆下的,席间把酒言欢,甚是融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柯木达不太理我了,不管我怎么逗他、激他,他都只是一笑带过,再不与我还击了。   “你怎么了?我怎么得罪你了?怎么又不理我了?”我已微熏,完全不顾自己美女的形像,放下酒杯对着柯木达不依的叫嚷。   “小雯!”阿木知道我醉了,马上带我赔礼。“让大家见笑了,小雯没喝过酒,喝一点就醉。”   柯木达有些无奈又可怜的看了看他老婆和阿木,竟然放下酒杯站起身,给我鞠了个躬, “小雯姑娘,你就饶了我吧。前些日子不知道你是女的,言语多有得罪,我在这里自罚三杯,对天发誓,以后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呃!”我被他搞糊涂了,转身问阿木:“他怎么了?”   “柯兄怕了你了,你赢了。”阿木也是一脸的无奈。   可我仍是不懂!看了看柯大娘,又看了看柯大嫂,他们都是一脸无奈又好笑的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竟然有种被人当傻子笑的感觉,一时间难为情了起来,就扑到了阿木怀中,嚷道:“不要看我,都不许笑!”   后来好像有人提意,让我与阿木今晚就完婚,还说什么谁做证婚,谁做主婚的。我听得脸又热心又急,想插言又插不上,只能晕晕呼呼的一个劲儿的被灌酒,然后,我就真的有些醉了。连自己是怎么回房间,怎么脱的衣服,怎么上的床都一概不知。   第二天一大早,我与阿木给他们一家四口送行,阿木在外帮柯木达准备马车行礼,柯嫂照顾他儿子,柯大娘便拉着我的手,坐到了床上。那样子就像一个不放心的母亲要与不懂事的女儿分别一样,和我讲了很多做为女人我不知道的禁忌,告诉我在自己男人面前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样的事是男人喜欢的,什么样的事是男人不喜欢的。   我没有母亲,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性的长辈如此真心真意、语重心长的给我忠告,为我指路。我听着老人家的嘱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直臊得都抬不起头了,却也感动得要命。不知不觉,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他们走了,回到房里我又扑到阿木怀里哭了一气。阿木心疼得直拍我的背,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这样浓烈的离别情。只是他不知道,我哭还有另一个原因。   “阿木,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阿木为我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不解的问道。   “回我们的国家去。我想起了乌大娘,我对不起乌大娘。我害他没了儿子,我要去给她养老,我要留在她身边,直到她不再恨我。”   第六十四章   时近三月,道边枯枝泛绿,崖壁也现出嫩芽,不断有推着小车要去羊城卖货的小生意人或是扛着锄头的庄稼人从这小路经过。重新回到当初苦战的地方,此地早已不似寒冬时那样荒凉和了无生气,却不论我与阿木如何打听,依就没有乌大半点消息。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近两月前这里曾发生过的事。   虽然仍没有找到乌大的尸身就不能肯定他一定是死了,但依当时的情况看,我也实在没什么信心乌大还活着。而我与阿木也不敢在此处多做停留,毕竟此地不比关外。于是我们便在乌大倒下的地方起了一个空坟,立了一个石碑,以做以后祭拜之处。   事毕磕了头,我与阿木便上路前往乌家了。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很沉重,几次三番在心中演练要如何向正翘首期盼的乌大娘和乌老爹说明乌大的事,却总觉万言难辞其责,实在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他们万一的恩情。阿木也与我一样,也许甚至比我还要自责,因为他总是觉得当初没有阻止乌大与宋珏动手是他的过失。每到一处三人一起歇息过的地方,阿木都要在乌大呆过的树下或石边站上那么一会儿,或是独自练一会儿功,都是曾经与乌大对打时使用过的。   我知道,他是想借这样来怀念乌大,祭奠乌大。   终于来到乌家门外,却发现这里与我记忆中已大不相同。心中不由一惊!   快速的跑向乌家,就像当初我因为看到炊烟而兴奋的跑向乌家一样,只是此时我没了兴奋,只有满腹的疑云和担心。   乌家的门院并不大,但以前却都被收拾的十分规整。院墙曾经一半是砖砌成的,一半则是由高矮一样的木板围成的,但此时由木板围成的部分早已不见,就连那部分砖墙也已缺失了大半。院中满地尽是残破的木块和弄断了的砖土,那口枯井里也不知何时被杂物塞得满满的。再看那房子,早已没了门窗,屋子里连炕都已被人挖得差不多了,更别说任何一件可以用的家具了!   “天啊!”我不可致信的站在屋子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木也同样吃惊,却苦于他们一直是独居,方圆几里面内都没有个邻居可以打听,便在屋前屋后、院里院外搜寻了几遍之后,他终于放弃般停了下来。虽然同样满是疑惑,阿木却不肯说话。   “他们怕是早就走了。也许等不到乌大回来,所以去找了。”我怯怯的说出自己得出的结论,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天啊,我害死他们了。我竟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家破人亡这四个字太重了,顿时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一股巨大的恐惧从头顶瞬间蔓延到了脚趾。   “不!不要这样说!”阿木也像受到惊吓一样十分激动的将我拉到怀中,心痛的想要安慰我。“这……这不能全怪你。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也许乌老爹他们……他们……”   阿木紧紧的抱着我,努力的想要得出一个与我那个噬人心的结论所不同的结论来安慰我,也安慰自己。可是直他们了半天也没说出半点可信的第二种推策来。感到他双臂的僵硬和颤抖,我抬起了头,发现他双眼瞪着一边的半壁残垣,眼中有说不出的悔恨。   “阿木……”我轻轻唤他。   阿木放开我向那半面墙走了过去,待到跟前伸手摸了摸,突然便举起拳击打了起来,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很快便在墙上留下了血印。   “阿木!”我冲过去就要拉他,却被他的拳风给带倒了。   阿木没有理会摔倒的我仍就拼命的击打着那面石墙,口中发出大喊,直到石墙轰然倒塌,身体停在了最后击出一拳的那个动作上,久久也不动。   “阿木……”我震惊的看着刚刚如发了疯一样的阿木,慢慢走上去,抱住了他仍伸直的手臂。“你别这样,阿木,我害怕……”我真的被吓到了,虽然明知那拳永远也不可能落到我身上,却仍是被阿木的怒火吓到了。   阿木收回了手,双目已通红,人却如泄了气一样突然跪到了地上,已半是哽咽。   “是我,要不是我当初被吓到而选择逃避,乌大也就不会为了保护你而送你上路。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乌家也不会……”说着,阿木已经泣不成声,早已血肉模糊的双拳此时又再次击打向了地面,留下一个个血印。   “你在说什么啊?”我紧紧抱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伤害自己,却不由得对他自责的理由产生疑惑。“什么被吓到了?你当时走……是因为害怕?你怕什么?!”   “我怕……”阿木慢慢抬起头看向我,然后又痛苦的别开了目光。“我怕你继续和我在一起还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你差一点送了命让我怕得差一点死过去!我真的怕了,我从没那样怕过,从没!甚至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害怕是那么可怕的事。我想他们是找我的,你是和我在一起才会出事的。所以如果我走了,你没和我在一起了,你就不会再有事了。乌大娘那么喜欢你,乌大又……”   “你说什么?”我吃惊他的回答,原来当时他会离开竟是这样想的!但……他曾想让我嫁给乌大!?   “雯!”阿木也觉出了不对,急忙抓住我解释道:“我确实那样想过,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不管你如何落迫,可总归是小姐,你有胆识、有主意,你应该适合更好的男人,至少是个有自由的男人。而我……我只是你的仆人,而且是一个一辈子都只能做仆人的人。任何人嫁给我都只能和我一起做一辈子下人。我知道你喜欢我,在天城时我就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了我什么都肯做,可我不能,我也不敢,那样会误了你一生的。”   “你在说什么?!你当时……”阿木的回答让我一时难以接受,实在想不出我们已经一起走到了那一步,他竟还会那样想,一时气愤,怒问道:“即然这样当初在天城时你干嘛说那样的话?你怕误我,却又向我示爱然后与我一起亡命天涯!?到头来你却又扔下我一个人走了!你当初存的是什么心!?”阿木的话让我产生了被欺骗的感觉,加之我们现在正在说的又是当初他没有解释过的突然离开。两厢合到一处,我不得不再次认为他当初说的那些话,就是要骗我带他离开的!想到当初自己傻呼呼的为了爱而不顾一切与他私奔,却竟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真的生气了,气得不得了。   “存的什么心?”阿木一愣,随后也急了,抓着我的手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最初知道楚府要抓我时,我是想好了要逃的。本想要在被押回楚府的路上找机会逃走,这样一来他们怎么也不会找到你头上。然后我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找机会回来看看你,找机会报答你。”   “报答?!”这个词更是刺得我生痛,甩开他的手,我扭过脸去。“用不着,我受不起!”   “小雯!”阿木也急了,再次拉住我求道:“你听我说完啊!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气得仍要甩开他,却甩了几次也甩不开,只能任他拉着,却依旧不看他,听他说道:“那时我已开始练功,而对于楚府上那几个人我也没放在心上,一心以为逃跑不成问题,所以一开始也并不担心。可后来听说要我的是楚相府,我才开始急了,因为要从楚相府派来的人手上逃脱将不会是件容易的事。而我急的不是我被抓回去会怎样,只是我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天……我才真的开始担心了。”   随着阿木的话,我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况,记得当初阿木好像确实是一直对要回楚府表现的并不太在意,直到我偷听到是楚相府要他时,他才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然后那天……他就说了那些话。   我有些疑惑的转回头,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肯定心中所想,就听他继续说道:“我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不可能再见到你了,突然觉得心好疼。想着我们一起生活的日日夜夜,虽然清苦,却苦中有甜。我一直记得那天夜里你突然问我的话,从没想过会分别的我、一直对于身份有所顾忌的我,从来都不敢想,更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突然之间那天天亮就要分别了,我心里很难过,也很惊慌,一时控制不了就……”   原来是这样!   “你怕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对我说出心里的话了,所以那天就说了,就突然说‘你喜欢我’了。”我愣愣的看着他,心中说不出是为自己情终有归而感到高兴,还是更为那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重担而感到心痛。   “嗯。”阿木没有看我,紧紧锁着的眉依然显出他深深的内疚。“当时的我虽明知你的心思,却不曾想你竟有胆量想出那样的事来,还威胁我!但其实我是可以制止你的,只是被你的真情和决心打动,又突然在分别的关头得了一个可以不用分别的办法,让我的心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未及细思,也没时间细思,便自私的动了试一试的心思,一冲动竟就答应了。其实事后我一直都有后悔,一路上都担惊受怕你会因此而有个什么闪失。但事情还是在我眼前发生了!直到事到临头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无法保护你,才意识到我带给你的是怎样的灾难!”   “所以你就跑了!?”   “嗯!”此时的阿木除了有自责还显得有些无地自容。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即知他心中从来都有我,从不曾欺我骗我过,再问他时,怒气已稍减。   “我担心,我也放心不下。而我更发现比起你是不是把我从心里剔除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更受不了自己看不到你。”阿木双眼明亮的望着我,充满了急切想要表达的爱。   可能是我太心软,也可能是我实在太爱这个有些傻的木头男人。阿木坦然的回答竟让我有心折的感觉,不担再气不起来了,反而心痛起他的挣扎来。更自责自己实在太不了解和体谅他,竟然从没想过他经历过这样一番心路历程。对于也同样爱我的他来说,一直默默压抑情感,还要做出那些决定,该有多难、多苦啊。   “阿木……”半跪下身将一直跪在地上的阿木轻轻拥住,“你个傻瓜,真是傻瓜!那你现在呢?以后还会走吗?”   “不会了,再不会了!”阿木回抱住我,坚定的说道:“那次回来被你发现,我就决定再不走了。那时只是充动的想看着他,也看到你看我,我就满足了。但生死一战后再次活过来,我突然意识到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我们的生活也有太多的变数。你为我付出了一切,若到死也得不到我的回应,我才真是对不起你。所以我那时决定,不论以后发生什么,只要你愿意,我再不逃了,我们一直一起。只是……”阿木原本坚定的目光变得晦暗了下来。   “只是什么?”   阿木深吸口气,目光望向早已无人居住的屋子,难过的说道:“只是我的软弱和退缩仍就是害了乌家,我纵算觉悟也挽不回乌大的命、换不回乌家往日的幸福!”   我与阿木哀伤的靠坐在半壁院墙下,静静的直到夜幕降临。   因为不知道乌大娘和乌老爹的去处,一时间也无从找起。更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或是几时回来,所以当晚我们决定在乌家过夜,并从第二天起开始为乌家收拾房屋,并在此住一阵子,万一二老此期间就回来了,我们也可当面陪罪。若是等不到,修善好的房屋也可备二老哪一天回来时继续居住。这也是我们为乌家尽的一点心力,希望可以弥补一些心中的亏欠和负疚。   第六十五章   走在自己国家土地上的感觉很奇怪,亲切却又茫然、怀念却也紧张。   如今的我们失去了所有的消息来源,就如同当初孤注一掷离家出走一样,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出现,给我们致命一击。这让我和阿木多少都有些无所适从,所以我们决定悄悄回到天城,看能不能打听出些什么来。   天城算是我的故乡了,来到这个世界,我认识的第一个城市便是天城。在这里我第一次被人踢打;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到了银子;第一次给自己和阿木找了份不错的差事;第一次为了一个几乎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命都不要了,只为了求到一碗粥。   想到那个不相干的人,此时却已成为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了,也许冥冥中早已定数吧!   有些窃喜的偷笑,我转脸看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家大门看的阿木。   阿木已经这样一动不动的盯了小半天了,可楚家的大门仍是紧紧的闭着,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来没。有些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伸四肢,我靠在了阿木的身上。我午后的春光下,我简直是昏昏欲睡了。   “累了吗?”   “还好。”见他终于理我了,我更是向他身上蹭了蹭,有气无力的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那里都没有人出入的。真是奇怪了,楚家从来不关大门的,怎么现在却……这样?!”阿木的语气中显出了难解的疑惑。   “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仍就靠着他,懒懒的问道。   “想不出来。”阿木看起来仍是一脸的不解,却好像并不打算放弃。   “唉!”我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又伸了个懒腰然后高声叫道:“小仁!来壶上好的茶!”   “雯!”阿木被我突然的高调表现吓了一跳,紧张的拉住了我。   “唉呀没事!”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我们是来暗察的不错。可暗察不等于不吱声不吱气儿不是!只要别自己大喊我们是谁谁谁,那谁又知道我们是谁谁谁啊?要壶茶嘛,当然是大大方方的要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啊。安啦安啦。反正在这干瞪眼也瞪不出答案来,不如先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干坐了一下午,我都渴死了,也饿了。我们叫点吃的吧,我们还有点钱。”说着,我伸手在自己的腰上轻轻的拍了拍,有些讨好的看着阿木。   话说这银虽然一直都放在我身上,阿木也从没限制过我花钱。可如今我和阿木的所有家当,除了这身行头和那块不能卖的玉以外,就剩下用药丸换来的最后十几两银子了。而且阿木一直都很节省,从不乱买东西,就连吃饭他也吃最便宜、最简单的。从来都是我吃包子他吃饼子,我吃饼子他就吃馒头,要是我也啃馒头了,好一定是我们几天都没遇到过卖东西的,在吃身上的余粮。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就不好意思要求得太过奢侈。如今算起来,我都有好多天没好好的大吃一顿了。   对上我故意显得可怜巴巴的目光,阿木心疼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自责的说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我却没本事让你过好日子。等我们能安顿下来,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我相信阿木。”我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对他的软肋进攻。“那在那之前,今天我们能不能不要只吃包子阿馒头什么的,我们要几个菜吧。就当是庆祝我们经过那么多磨难,却都能化险为夷平安的重反天城,你说好不好。”   阿木望着我,慢慢的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嗯,好。你想吃什么就要,钱不够,我就去挣。”   “你去挣?”我吃惊起来,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挣啊?”   “嗯……”阿木好像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然后答道:“就给这家店主当杂工好了,干几天活儿,总可以顶饭钱的。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打我一顿出出气也行,我很禁打的。”说着,阿木抬起一只手臂,还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   起先我还没反应过来,可听到这儿我明白了,他这是在变相的损我。我马上尽到为妻的责任,完成他想挨打的愿望。边打边笑骂:“我们还有那么多钱呢,怎么可能都被我吃了,你当我是猪啊,你……”   “嘘!”我还没有打完,阿木突然制住我双手,神情紧张的让我收声,用眼神示意我看向楼梯口。   一个人正在大遥大摆的上楼,另一个人则站在楼梯口一脸媚样的奸笑。   “常大哥,哦不不不,应该叫常都尉才是!”说话的人不认识,不过那个被招呼的人我可再认识不过了,就是与我和阿木一起在皇神庙共过事的常管事。他本就是天城的城将,不过当初不得志,还被发去做了皇神庙的一个管事,其实就是监工。原来满腹不愤和抱怨不甘的他,如今看来已升任做都尉了。脸上荣光焕发,一派得意的样子。   不过我却在心底暗悔,刚刚只故着打闹,却没看到有熟人从门口进来,这下可不太好办了。   “哦,徐贤弟,好说好说。”大常对那人微拱了拱手算做还礼,便迈着大步走上二楼来,坐到了正挨窗一处阳光很足的地方。与我们只一桌之隔,弄得我和阿木赶忙别过脸去。虽然是化了些妆的,可也很怕遇到熟人的。   就在这时,小仁很慌张的跑向了大常,小心又讨好的说道:“常大爷,这位子有人早就定下了的,您看您是不是……”   “什么定不定的。他人没到我先到的,自然是我坐。何须废话,快上菜,大爷我还有军务在身,要是耽误了,你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大常看起来官威十足,一番话下来把个小仁吓了个够呛。不过小仁并没有马上退下去,反而继续求道:“常大爷,您就行行好。这是楚少爷定的位置,平日里都不许人坐的。而且他现在每日必在此时到此吃酒,眼看着怕是就要到了。还请常大爷……”   那个打招呼的人一听说是楚少爷,原来的一脸不在意此时有些紧张了起来,有些迟疑的望向大常。   但大常仍就毫不在意。“你他妈少放屁,你只管上菜,有什么事我担着!”   “这……”大常的执意让小仁为难了起来。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用目光向阿木寻问意见。   阿木脸色很不好,向我微微摇了摇头。拉起我的手,便要悄悄的下楼。但是运气不佳,还没等屁股离开椅子,就见又有一伙儿人从楼梯走了上来。这一下可把阿木吓了一跳,急忙拉着我坐了回来,更是头也不敢回了。   “是楚威,他回来了!”阿木压低了声音急切的向我说道。   “啊?”我吃惊的半张着嘴,下意识想要回头看看那传说中的楚威到底长的什么样,却被阿木一把按住,警告道:“别找事。这楚威我见过他与别人撕打,功夫很强,也许不在现在的我之下。”   听他这样说我心中一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怕我惹事才这样说的,可我还真是被他吓到了,没敢再乱动。   “等一会儿他们都坐定了,我们再悄悄的下楼。”阿木小声在我耳边嘱咐,然后慢慢倒了一杯茶递给我,与我一起假装喝茶。   可我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那个楚威上楼后,二楼的楼梯口处就站上了他的人。到是没人过来清场,不过我和阿木想要不知不觉的下楼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边楚威与大常很快就对上了,然后突然之间二楼变得异常安静了起来。看起来已经落地为民的楚威因为大常的身份而不好轻易动手,而大常也因为楚威的人多势众和家势背景而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两方面的人僵着,我和阿木也僵着,二楼的其他客人也僵着。然后他们的火花越搓越大,我和阿木也越来越着急,二楼的其他客人开始慢慢有人向楼下撤退。我们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终于阿木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跟着别的人一起离开。   我感到自己满身是汗的站了起来,然后被阿木轻推着故做镇定的往楼梯口走去。短短的几步路,我觉得自己仿佛走了几十年。可能是双方人马对峙得太过精神集中,而没人有精力来注意到我们这些个不相干的人中是不是有熟面孔,所以这短暂却又漫长的几步路倒也有惊无险。好不容易来到楼梯口,我兴奋的差一点要欢呼。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踩秃噜了,脚扭到了。   “雯!”阿木紧张的扶住了我,我感到他的手心里全都是汗,然后……   啊!嘿!哦!   乒!乓!啪!噼里啪啦!诶哟妈呀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吃惊的回望,两方一直僵峙着的人马不知道怎么竟然就打了起来。二楼还没有撤走的客人开始一窝蜂和从楼梯口拥了下去,阿木为了护住我不得不拉着我退到了一边,避开了蜂拥的人群。二楼一时间变得十分混乱,却只有一个地方显得十分安静。那里就坐着楚威,而且正在……看我们俩!   我感到阿木的目光与楚威的对上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我知道楚威认出了阿木,更是充满疑惑的向我身上看了一眼!然后他一脸的不可致信却又不敢不信的慢慢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想我的脚要不是扭到了,我现在一定拉着阿木扭头就跑。可我跑不了,而让阿木主动这样落慌而逃,我想他是不会的。他会做的,只是把我藏到他身后。   “阿木?!”楚威仍有点不太敢相信,站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试探着问了一声。   阿木看着楚威,想了想仍是答道:“楚少爷。”   这一声让楚威无比惊喜,情不自禁般再次上前一步突然伸出手好像是想要拉阿木,却在半路就停住了,脸上现出了几分尴尬。“你……你还好吗?我回来后听说……”   “我很好。”   我知道本就对男男之事及为不耻的阿木,在经过黄公子一吻后,再次面对楚威已经有了深深的防备。只是楚威并未对他做过什么过份的事,而且此时再次相见,楚威眼中那份欣喜和激动就连我这个情敌看在眼中都不能完全忽视,更何况心地善良的阿木了。所以阿木此时虽然是板着脸、咬着牙、混身僵硬的面对着楚威,却仍压仰自己心底的愤怒,没有对楚威恶言相向或是不礼貌的转身就走。当然,在了解楚威真实的心意之前,对于楚威的身手阿木也是有些提防的,这也是我们不能马上一走了之的原因。   那边大常与喽啰之战似乎进入了白热化,乒乒乓乓之声仍就不绝于耳。一直无比深情的望着一脸厌恶和防备的阿木的楚威,渐渐对于这种吵人的声音表现得不耐烦起来,但面对阿木,楚威仍是很有礼貌和小心翼翼的。   “等我一下好吗?我去解决一下,然后我们到那边去坐一坐。哦!我知道你现在已有他主,你可以不听我的。其实……就是以前,你也不怎么听我的的。不过……我真的很想……见你。能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还以为……你会……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能等我一下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楚威的这些话显得有些语伦次,说话时的样子即小心又紧张,看起来想要急切的表达要求却又怕惊走了面前的佳人。我不由得有些可怜起这个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爱了。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楚威是楚家人,他曾被太子以重罪下过狱,此事让楚家一族都惊慌不已,甚至来拉开了太子与相府相峙的序幕。而如今他能平安归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幕。如果他对阿木的爱够深,也许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从他这里知道些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至于是不是太冒险了,我觉得要得到总是要付出的。而且就算我们现在要走,其实也未必就真走得成。倒不如先顺了他,周旋一番,我们也未必就会吃亏!   第六十六章   阿木被楚威带到了刚刚我们坐过的位置,而我虽然不在邀请之列,却也悄悄的跟了过去,可能因为我是与阿木一起的,楚威并没有阻拦,便坐到了阿木的身边。   楚威回头去处理大常,我在这边马上向阿木快速面授:“我知道你不耻他对你的情份,可爱就是爱啊,好坏他没像黄公子那样面上装好人,却在背地里来暗的不是。可见他对你也算是真情真意,看在他心里一直有你的份儿上,别表现得太不耐烦。我们……”   “你说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阿木就有些急了。我马上按住他继续好言相劝:“你听我说啊!楚威和相府还有太子都有关系,你稳着他点,尽量向他打听太子和楚相府的事,我们也好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啊。”我的话刚说完,那边楚威就把嘴里骂骂咧咧却不敢再上前一步的大常赶下了楼,转身兴奋的向我们走了过来。   见状我赶忙将身子与阿木拉开距离,尽量不让楚威注意我而低下头,努力不触动任何可以引起他反弹的状况。   可能是再次见到阿木实在是让楚威太过兴奋,他真是一点都没有理我的意思,直接就坐到了阿木的另一边,甚至还一把拉住了阿木的手,不过还没拉稳,就被阿木给缩了回来,并伴着一声严厉的“楚少爷!”而弄了个微微尴尬的大红脸。   我本想再次提醒阿木别太拧了,又觉得态度稍强硬一些也并无不可,免得他得寸进尺,毕竟他以前也知道阿木是不接受的。见楚威也并无生气的样子,我了放下心来。   “阿木,你……还好吗?”楚威傻了,同样的话又问了一次。   阿木微皱眉,脸上有些无奈。“嗯,还好。”   阿木并不热情的回答让楚威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将谈话继续进行下去,两人都沉默了,空气中飘浮着尴尬的气氛。正当我想要伸脚去踢阿木让他主动一点时,楚威再次开口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语气中尽是关心和好奇。   好机会!快问!   我终于还是踢了阿木一脚。   阿木被我踢了一下,原本低着的头和僵着的身子终于有了些反应,表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却又强撑似的说道:“呃……是啊,我又回来了。”   “……”我差一点就噗笑出来了,我觉得我的牙根儿都要让我咬断了。   “呃……?”楚威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算是回答还算是陈述。   我不得不在桌下又送了他一脚,阿木这回终于正常点了。   “那个,我听说楚少爷被太子抓住短处而下了狱,如今能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啊。”说着,阿木向楚威礼貌的拱了拱手。   楚威的脸上现出了意外的喜色。“你也知道?呵呵,是啊,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呢?我还以为我再也见……”   “楚少爷。”我想阿木是猜到了楚威下面又要舒情了,所以根本一句也不想说的阿木才不得不出声打断,“怎么会呢。楚家与太子是姻亲,京中相府千金又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不论是看在先人还是看在当今,太子都不应该为难你才对。我想是因为……军中人多眼杂,太子不得不做给外人看的,不会真的对楚少爷下重手的。是楚少爷多虑了。”   阿木一番话说得委婉动听,又在情在理,可楚威的脸色却变了。   “你是这么想的?”   楚威这样问,让我和阿木都是一愣。但碍着楚威在这里,我们又不能交换意见,阿木只能愣愣的点头笑道:“是啊,我一直这样认为。难道不是吗?”   我不能抬头引人注意,只能竖起耳朵听楚威怎样回答。   半晌,就听楚威如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以为你都知道了,不愿从才跑的,原来你不知。”   “我知道什么?”阿木终于有些积极起来了。   “你真的不知道?”楚威仍想确定,可他想确定什么呢,我也开始着急了。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我该知道的事是什么,你要我怎么回答你?”阿木说着绕口令一样的话,但样子却是十分认真的。   不过显然楚威听明白了。“我要问的是……关于太子对你的……”我想楚威可能是因为看到阿木脸上的表情而收了声,因为就算我不抬头也能知道阿木在听到有人再次提及太子对他的觊觎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   阿木的呼吸变得有些深重了,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怒气,这不仅让我有些担心,也让楚威看起来更加小心翼翼了,却更带有一丝欣喜。   “阿木,我想你也是知道的。那个人……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你大可以放心再在天城住下来了。”   “你说什么?”阿木吃惊的抬头,我也差一点跟着问出口。阿木继续追问:“你说他不能再把我怎么样了?这是什么意思?楚相府……放过我了吗?太子他……不再向楚相府要我了吗?”   现在轮到楚威一脸吃惊了。“怎么你不知道吗?那你怎么又敢回天城了?”书 包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我……我应该知道什么?我回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相府的什么消息而已,并不知道……你是说我已经安全了吗?不用……再逃了?这是为什么?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阿木急切的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但双目炯炯的看着人家,竟然还伸手拉住了人家的手,这一举动让楚威不禁受宠若惊,一丝红朝跃然脸上。   哦!原来你是受!怕不得当初美味在前都不动筷子呢,原来你是个纯受!   我偷偷看了一眼兴奋又紧张的楚威,不禁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不过楚威心里美归心里美,脸上红朝微退并拍了拍阿木拉着他的手按抚道:“你别急,不论是什么事,现在都过去了。你听我慢慢说,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阿木看着楚威的样子,知道自己一时情急有些过了,又不好意思立刻收回手,只能似笑非笑的一点点的将手缩了回来。   就听楚威说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被问了一个我想都没想过的罪名给扔到了大牢里。关了几天以后,太子……哦,我是说当时的太子。你不会连太子换了都不知道吧?”   我想阿木一定是摇头的,因为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   “唉,这是后话,我慢慢和你说。”楚威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关了几天以后,当时的太子就来见我,让我向楚娉霓要人,说是要什么人娉霓自然知道,人到了,自然就放了我,为我楚家留一个香火。要不然,就要对我法办。”   我心里想着楚娉霓应该楚小姐的名字,可到底是哪个楚小姐呢?一时也不得而知。不过看阿木的样子,他心里是有数的。就听楚威继续说道:“可娉霓哪会到那种地方来看我,到是我伯父来了。我便转达了那人的意思给伯父知道,可伯父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安慰我不要着急什么的。后来……我突然间就被放了出来。出来以后才知道原来太子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相府里了,是被娉霓给卖了。太子借由见不到人就不肯放我出来,其实两相暗中撕扯久已,就在此事上绝裂了。在朝事上和很多私事上从暗争变为了明斗,结果互有损伤。但太子毕竟年幼势薄,哪斗得过我伯父,便被皇上所废。如今立了六皇子为太子,原太子被贬到了边城,做了一个守关将领,前几日才刚刚到任。”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我与阿木同时念着一句话,只不过他念出了声,我却没有。   “可是……他……他……”阿木还想问,但样子却羞于启齿。   “你想问他对他还有没有念头,会不会借由权势再找你麻烦是不是?”楚威到是善解人意。   阿木难得的在楚威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不会了。”楚威轻笑了一下答道。   “你因何可以如此确定?”阿木眼睛一亮,继续追问。   楚威叹了口气,方说道:“我原不知那人要的到底是何人。出了狱一心想着终于可以回到家里了。”说着,楚威的目光再次无比深情的射向了阿木,我感到阿木不太自在的动了动,楚威继续说道:“可到了家,两相发生的事一对,我便理出原来我无意中卖回的人,竟然是太子爷的意中人。”说到这里,楚威有些自嘲的笑了下,觉得自己好像是所答非所问了,便又说道:“那人被贬为边将以后,娉霓却依然不离不弃,更不计较那个竟然还为了个男人而负过她,认定了那人就是自己的夫胥。不论他是太子还是只是一名边城的守将,只要他依然肯娶,她就肯嫁!我伯父为此着实大发雷霆,因为我伯父一心想让女儿做太子妃的,便想扶上了六皇子,就将娉霓嫁给六皇子,这也是他们当出讲好的条件之一。却不想娉霓死也不肯。再说那人已到了如此光景,又听到了娉霓的话实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便立誓若娉霓嫁他为妻,一生绝不辜负,如有违此誓,便不得好死什么的。后来两人的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便就指了婚,我伯父也说不出什么了,只能就依了。再后来两人草草完婚,那人也再没提过要人的事,而且宋珏也一去不回,相府也再没派人出去找过你了。但是我找过,却始终找不到,你……到底……”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不由得惊喜。原来盲目瞎跑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还吓得不敢见人呢!这下可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心中一喜,我便忘了要不引起楚威住意的事来,一把拉住阿木的手,打断了楚威的话,笑道:“阿木,这下可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这……”突然被我出声打断的楚威不由得愣住了,仿佛第一眼看到我一样开始上下打量我,似有所吾,却仍不可信的转而看向阿木。   我见楚威如此,想到事情也打听得差不多了,此时也不怕让他知道我是谁,而且让他知道也好,省得他再打我家阿木的主意。想到这里,我微微挺了挺身,拉住了阿木的一只手臂,轻声软语的对阿木说道:“阿木,遇到故人就把你高兴的什么都忘了。你还没有介绍……”说着,我假做不知,微微好奇的看向楚威。   阿木先是一愣,虽不明旧理却仍顺着我答道:“哦,这位是天城楚府楚老爷的公子,楚少爷。”   “楚少爷?”我轻轻的重复着,然后恍然道:“原来是楚公子,小女子在此有礼了。”我微微起身扼首,算做见礼,然后便坐了回来,笑看对方。   “赶问小姐是……?”楚威皱着眉,似在问我,眼睛却看向阿木。   阿木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答道:“这位是我家主人。”   “阿木!”我听他这样介绍微有些恼火,一把将他拉住皱眉道:“到现在你还这样和别人说!”说完,不理阿木,我转而向楚威轻笑一下,略有含羞的轻声说道:“阿木说的原也不假。当初贵府上楚小姐将阿木以半文钱卖给了我,我便成了阿木的新主人。可我与阿木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已自愿结为夫妻,所以……我现在不是阿木的主人,而是他的未婚妻子。阿木面薄,又怕未行夫妻之礼便冠以夫妻之名而委屈了我,所以对外还称我为主人。实在是……让楚公子见笑了。阿木?”说着,我轻轻的拉了拉阿木的衣袖,要他给我做证。   阿木先是看着我,然后竟笑了出来,转而反握住我的手对楚威说道:“是的,他不只是我的主人,也是我未来的妻子。”   “阿木。”我假做惊喜又含羞的看了阿木一眼,然后就乖乖的坐到阿木身边,含笑看向楚威。我要让楚威看到我女性最最温柔和坚贞的一面。要让这个小受知道,他再怎样做,再如何对阿木温柔体贴,也不会是我这个纯女人的对手。   哼!你就死了心吧!   第六十七章   我非常小女人的坐在阿木的身边,扮依附状。   阿木就很大方的拉着我的手让我靠着,作幸福害羞状。   楚威就坐在阿木的左手边愣愣的看着我们,呈震惊呆傻状。   桌上一时变得安静了下来,我仍轻靠着阿木,然后抬眼看楚威。但楚威那大受打击的表情一下就让我有些心软了。   “楚公子?”与阿木稍分开了些距离,我轻声的唤他:“你没事吧?”   楚威没有理我,一双眼仍盯着阿木不离分毫,慢慢的双眼便红了。   看他这样,我本想说些什么或劝或安慰一下,却见他突然自桌边站了起来,那架势很像要打架。   “你做什么?”一惊吓我便忘了要扮柔弱的女人而现了原型,瞪着眼问道。   “楚少爷!”阿木也戒备的站了起来。   “你……”楚威的一双眼在我和阿木身上来回打着转,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好像内心正在做着很痛苦的挣扎。   “楚少爷。”我也站了起来,想了想说道:“阿木性子直,又过于认死理儿。想当初落难于淫地,若不是楚少爷适时出手将他救出,而他若也无法自救脱身,想现在已是白骨一堆了。对于楚少爷的恩义,小女子一直是十分感激的。今日终得见,还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我向楚威深深的一福,又道:“楚少爷对阿木的情份,我们领的。若楚少爷他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和阿木绝无二话,万死不辞。”   我的话让阿木有些微微皱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而楚威仍就是很震惊,看我的眼睛更是眯了起来。   “原来不是个柔弱女子,倒是个帼国毫杰啊。可当初明明是买给个男人的?怎么又变成女人了?!”楚威此时的目光不再只盯着阿木看,而是定在了我身上。   我曾找人给我看过那过籍文书上的字句,那上面只说将名为阿木的武仆一名过籍给佟村斐雯为仆,立此为证云云的,通篇也没提过我的性别。而且我也打听过,没有规定只有男人能收仆,女人不能的法规,所以此时楚威这样问,我一点也不害怕。   “哦?你妹妹这样和你说的?”我假做不解的皱眉想了一下,方轻笑道:“可能是当时我衣着褴褛,令妹没有看出我是男是女吧。不过我是男是女又何防呢,反正是将阿木卖给佟村的斐雯了。而佟村叫斐雯的就只有我一个,不会错的。”   说完话,我转头去看阿木。就见此时阿木正用微微吃惊又有点好笑的表情看着我,眼中更是多有欣赏疼爱之意。让我不禁有些心里美了。   不过楚威看我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凶恨了,甚至攥起了拳。我赶忙打住与阿木的眉目传情,以免再触怒楚威。   桌边又变得安静了,我用手悄悄在桌下点了阿木一下,阿木看了看我便转而对楚威说道:“楚少爷。实在很感激你能将事由说与我们知晓,也解了我们夫妻心头之虑。如今天已不早,家中荒废多日,还要早些赶回去打理。若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告辞了。”   阿木很有礼貌的向楚威拱手告辞,然后便拉着我离开了。   下楼时我忍不住回头看楚威,本以为他会阻拦,却见他仍就一动不动的站在桌边,头半垂着,握着的拳压在桌上,胸口起伏渐快。不敢多看,我便与阿木慢慢下了楼,一离开楚威视线便快步离开了酒店。   直到出了在城,我的心仍跳得飞快,脚下仍不敢有半点待慢,快得就差用跑的了。   “小雯!小雯慢点儿,慢点!”阿木拉着我的手,强迫我慢下脚步。   “啊?”我微微有些愣神,脚步不减又紧张的问道:“安全了吗?他不会追上来了吧?”   被我拉着不得不快走的阿木有些无奈的笑道:“没事了,要追早就追了。你不用这样紧张,有我呢,你怕什么。”   “我……”扭头看他,看到阿木的轻松的笑脸,我反驳的话就不翼而飞了。“我……我还不是担心你!那个楚威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   听了我的揶揄,阿木放开我的手开始无聊的拉着自己的衣服,独自向前走去。   “怎么了?”我快走几步拉上他手臂,笑问道:“生气了?”   “没有。”语气有点口不对心。   “你看你,一提这事儿你就这样。我说你认死理儿可一点都不差。”我笑着与他紧扣十指,边走边摇的逗他:“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个楚威与黄公子不同,他绝对是个受。就算你真落到他手里,他也对你做不出什么来的。安心啦!”   “什么?什么受?”阿木一脸不明白的看着我。   “就是……”这可怎么解释呢?   我看着阿木不太友善却又不肯轻易放弃的样子,咬了咬唇,说道:“就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时,他会做‘女的’那一方。你明白吗?”   阿木仍看着我,半张着嘴,许久才“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我以为没事了,却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他表情啊!”我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因为讨厌,所以没注意。你突然拉住他手时他的表情,那可绝不是一个攻会有的表情!所以我认定他是受,还是个纯受!”   听了我的话,阿木簇着眉好像仔细的回忆了一番,然后又“哦……”了一声,还点了点头。转脸却又问道:“攻!?你刚才提到攻!是不是做男人的一方啊?”   我晕,阿木这是要与我研究耽美吗?!我是不是把他带坏了!?   “呃……”我开始有点不想回答了,觉得阿木还是纯一些傻一些好点,万一开窍了以后给我来个从些CJ是路人,那我可就惨了。“不说了不说了,反正那些人与我们都没关系。我们快点回家吧!”   阿木见我不肯再说,也就没再追问,很快,我们就回到了佟村,回到了三个月前刚刚建起却又不得不舍弃的家。   面对一室的灰土和破败,我心中一阵唏嘘,竟然就要流出泪来了。   “阿木……”我吸了吸鼻子,走到了屋中间。“我们回家了,回家了吧?”   “嗯,我们回家了。”阿木的样子也好像很感动,深吸着气来到我身边,紧紧将我拥住。   屋子里原本仅有的桌和椅都被砸坏了,土炕上的草和破被也被仍到了地上。门板被人偷走了,窗也被人卸了下去,此时屋内又变成了四面透风的样子,唯一比我最初来住时强的地方就是墙和火炕还是好的,我们不用补墙和盘炕了。   我和阿木对视一眼,不禁又都笑了出来。   好在现在已过春分眼看立夏,所以夜里也没那样冷了,第二日我便与阿木开始修补房屋。一些住得近点的同村人看到我和阿木又回来了,不禁感到奇怪,一点点、一点点的开始靠过来,或是打听、或是帮忙。大家看到我由男变女,也是很奇怪的,不过也都能理解我当初的苦衷,虽然肯定有在背地里嚼舌根的,但表面上也还都过得去。   不几日,家就又像个家了。但有一好就有一坏,我们身上的银两也在装修的时日里花得没剩几文了。如今没有工程可做,也没有地可种,这只出不进的日子眼看再没几日就要过到头了。我只能再次打起了那个玉佩的主意。只是阿木仍不同意,最终他决定先上山上去砍些木柴进城去卖卖看,顺道再找找有没有散工或长工可务。   阿木一边砍柴一边打打散工,日子也一天天维持了下去。可我这时代女性总觉得一天天守在家里做吃干饭的,不是那么回事儿,便也跟着阿木每日进城,看看能找些什么来钱的路不。当然,我对阿木说的是在家里闲着无聊,进城去逛着玩儿的。   进了城,我就与阿木分头行事,起先我还着女装,后来我发现着女装做什么都不容易,我就干脆又换回了男装,然后,就让我发现了一个来钱的好道——春宫图,而且是耽美的哦!   第六十八章   要说耽美春宫图这种东西,我以前看耽美漫画时到是看了不少,加上一些动漫啊之类的东西,我知道的体位和意境可是让这时代的耽美爱好者如获至宝啊。当然,我可不会画,我只会描述,自然有人执笔画。画师画完了拿去卖,由于画师还有笔墨之类的成本在里面,所以得的银两就我四他六。先试着合作了几幅图,也算合作愉快。而一幅为全身几及尽赤\裸又受了大型的怒目型男口\交的图,更是让我们在BL的小圈子里打出了个小小的旗号。那些喜爱男春宫的富家公子和狼女们开始纷纷向我们下订单,甚至有别的地方的人向我们约画,眼见着银子马上就如雪花一样向我飞来,我真是睡觉都要乐醒了。   不过业务总是要更上层次才能获得发展的,所以我开始与那个画师姐姐一起研究可以动的春宫图,保证让人看了大喷鼻血。不过这个业务画师姐姐的工作量相对要大的很多,所以我们约定此项收益三七开。另外我还想搞BL漫画,有情节够淫\荡那种。不过眼下本公司就我们两个人,实在是人手不足,这一项目怕是要过一段时间,等企业规模再扩大些才能上马了。   当然,我做的这些事,阿木并不知情。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毕竟这也不算是太见得光的事业吧,所以先拖着,以后再说吧。   这天是我和画师姐姐分帐和验收动春宫的日子,一早我与阿木又一同进城,然后他去卖他打来的野物,我则继续谎称去听书而拐进了画师姐姐住的客栈。   要说这位会画画的姐姐也是狼女一名。原也算是个中产阶级的小资女,下面还有一弟一妹。三年前丧母,父亲又因思念结发妻而在两年前突染大病,为了给父亲治病只能变卖了所有家产,却仍治不好。父亲去世后,家中没有任何收入只能将年幼的弟妹送与他人收养,而自己卖身远嫁。一年前死了丈夫,她入门一年无所出,夫家容她不下,便将她赶了出来。流落到天城,无意间得了这个营生。   想当初与女扮男装的她偶然相撞,撞落了一地的男春宫啊,我们才就此结识。不过他没认出我是女人,我可一眼就认出她是雌的了,要不然我哪好意思与一个大男人商量怎么画男春宫啊。   “小谭,我来了。”我难掩兴奋的直接推门而入。   “小雯!”小谭看到我,自然也是一脸的兴奋,并举着一摞已画好的图在我眼前猛现。“画好画好了。只要慢一点一页页放下来,足可以看十个数的时间,我自己都差一点流鼻血。真没想到,这可那些单一的图都简单多了,却有这样的效果。”   “嘘——”这个死丫头,要我说多少次才懂得隔墙有耳这个道理。“这可是我们的商业秘密,你小声点,免得我们还没上市,就被别人学了去。”   赶快将门和窗全都关得严严的,确定不会有人偷看以后,我和小谭便坐到一起,先睹为快了。   哇……!小谭画了足足有百十来张,虽然因为多而有些粗,不过那人物表情的变化和动起来的感觉真是超赞的,我感觉我的脸都热了。   桄榔!   就在我与小谭正要再看一遍找点错漏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们两人被吓了一跳,一起回头,竟然是阿木!而且一脸怒火直直的瞪着小谭,一幅要将小谭撕成碎片的表情,还带着受伤和难堪。   事情虽然来得突然,但我仍是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将吓得不轻的小谭护到了身后,眼看着不说明是不行了。   阿木初听小谭是女的,还有点不信,不过终还是信了我没有红杏出墙,只是一起干了些不太妇道的小勾当,挣了些小钱罢了。   不过这事让阿木知道了,也就离寿终正寝不远了,在他坚绝的反对下,我只能与小谭不舍的话别,将这大业交给她一个人了。   但我答应不做,却并不等于事情就这样完结了。我们以前还接了很多的定单,总不能撕毁合同啊。所以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不再进城,改由小谭在阿木不在家时偷偷来我家听我意见。好在她不用天天来,阿木也就没发现。   不过我怎么觉得,小谭近来画的男主角越来越有点眼熟的感觉呢!?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我以为楚威说不定会不死心的来找阿木,可眼见着数月过去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而在无人打扰和我的善意隐瞒下,我们夫妻这日子过得也尚算美满,我开始盘算着用暗着挣来的钱做点见得光的买卖。一来有一个小买卖也可以有稳定的收益,阿木也可以不用再这样辛苦上山了;二来我对我的耽美春宫图事业,还是很舍不得扔下的,所以这样也可以洗洗钱。   可要做什么好呢?!我便与阿木商量。   阿木知道我挣了些钱,虽然不同意我再做,但已经挣来的钱他也没说什么。此时听我问他意见,阿木想了想说道:“我也想等再攒些钱,可以做个小买卖。当初在土阿城与柯木达结识,我便已有了这样的想法,想着以后安稳了,总要有营生才好度日。所以我当时有留心向柯木达请教生意,他见我想学,便也教了我一些。还说若是日后我想作了,他会低价让我进货。”   “啊?真的?你真行啊!”我不由得吃惊,原来阿木那么早时就开始为我们以后做打算了。   “嗯,他还给我留了他老家的详细地址,叫我有需要时去找他。”面对我的惊讶和赞叹,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得意的笑了下,又道:“我本来想再过些子,再多攒些钱……”   “还攒什么钱啊?你即有这想法就应该早和我说。”说着,我将所有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放,足足有三四百两,然后甚是得意的看着阿木的目瞪口呆,说道:“拿去吧!全都拿去,去柯木达那里进一批最好的塞外特产来,我就不信我们做不成上等人。”   那边阿木拿着钱前往关外去找柯木达取经去了,我这边可就自由了。干脆将小谭姑娘接到了家里住,她能省了住店钱,我也有人做伴了。而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日夜研究另一个上马项目,连环漫画!而与此同时,我们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客人下的一个好大的订单。   说到这个单大,不是说他数目有多多,但是钱确特别的多。对方要求很高,时间也很紧,不过好在现在阿木不在,我们可以不停的奋战。所以虽然对方要求的违约赔偿也很高,我和小谭还是接下来了。而小谭更是一心想着等这个单做完了,拿着钱回老家一趟,一定要接回年幼的弟妹来天城一起生活。所以我们把其他的小单全都推了,日以继夜的忙着这个单。   我和小谭赶工、赶料、修修改改的忙了近一个月,终于在限期前五天将任务基本完成,而剩下的也没什么可急的了。看着一幅幅画卷,我与小谭的心里才松快了些,近一个月没怎么出过门也没好好休息过的我们便锁了门,准备一起进城大肆采购和狂吃一顿。   在城里逛了一天,抱着一大堆的颜料和纸墨,我和小谭满心欢喜的回到了佟村,可刚到村口就听说我家里着火了。心中一惊,不敢信却又不敢不信,顾不得手上的东西,扔了就往家里跑。但等我们赶到时,已尽是灰烬了。   看着满目残垣,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口气没上来,就厥了过去。待再醒来,天已黑了下来,小谭仍坐在我身边,此时已经哭得哭不出声儿来了。   我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面前已面目全非的家,好半晌才在小谭的呼唤中找到了声音。“小谭……”我有些虚弱的唤她。   “小雯……”小谭的声音已经哑到听不出来了。   “我们……我们……还赶得急完成不?”阿木将所有的银两都拿去进货了,如今若是完不成那单,我和小谭里外要赔人家近200两银子。所以比起这房子,那单才更要命。   “来……来不及了。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小谭的回答如寒冬中的一盆冰水泼到了身上,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办?怎么办?!如今还能怎么办?!   看着手上唯一有的一些纸墨和颜料,现在唯一能办的就是想办法筹钱赔给人家,总不能让人家把我们送官吧!   可那是足足200两啊,一时间让我们到哪里去筹啊!   “阿木……”有些缓过神儿的我终于也哭了也来。“你在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的家没了,没了……啊——呜呜……”   “小雯……呜呜……小雯啊……”   我们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哭做了一团。   第六十九章   时值立夏,家中早已不用点火烧炕,我们离开时家中门窗紧闭,连个火星儿都没有,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   想到这里,我拉着小谭开始四处打听起火原尾,却不想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何时、如何起的火,只知道看到时已是火光冲天,救不了了。   站在废虚前,我心中不免泛起嘀咕。但无凭无据又无有根由,我实在想不出会有谁这样恨我们,要这样害我们!当时是白天,难道有鬼了!?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一边先报了官,一边着手开始筹钱。好在我曾与衙门的人共过事,大家对我印像也不错,县老爷也答应一定尽快为我办理。而另一边我与小谭接二连三的找到那些被我们推了单的散客和以前有些往来的客人,或是借了些,或是先收了些定钱,总算在交货之日凑到了百十两银子,虽还差80两,但对方听了我们的情况勉强答应可以再容三天。但条件是这三天的食宿都要由我们来负责。   我和小谭又是行礼又是作揖的将债主送出了客店的门,一边盼着阿木能早些回来,一边又四处张罗了起来。可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现在又哪还有门路可寻!就在这时,小谭不见了,任我找遍了天城所有的地方,也找不到小谭的影子。我才知道,她跑了,她把我和新接的单子都仍下,一个人跑了!这样一来,原来借来的钱不就等于没借一样,到时交不出货来,我还不是要退钱给人家!但那是后话了,眼前最重要的是第一个债主的那80两。   坐在客店的房间里,我一面摆弄着手上仅有的十几两银子,一面想着第二天要如何再说服那人,多宽限几天。在小谭跑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干脆也跑了算了。可如今也不知阿木在哪里,这儿也没个手机电话什么的,我要是走了,阿木要到哪儿去找我?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zi niu!   我的门被推开了。   “小斐?”从门口进来一个人。   “呃!常大哥?”我吃惊的看着大常笑呵呵的站在我面前,好半天才知道要说什么:“你怎么来了?是路过,还是……来找我的?”   “哈哈哈……”大常笑得好像很开心,顺手关上门,大咧咧的就坐到了桌边,说道:“当然是来找你的。我刚听说你回了天城了,怎么也不来看看你常大哥啊?”   “呃……”这还真把我问住了,难道我要说我回来第一天就看到他与常威打架了吗?“咳咳……那个……我一回来就听说常大哥生了官,军务甚忙,故而没敢去打扰。”   “切!”大常摆明了不信,不过却也没再难为我,只笑呵呵的说道:“我大常是有眼无珠啊,日日相处,竟拿娇柔当阳刚,哈哈哈……我这个常大哥也该打,该打。”   “呃?呵呵……呵呵,常大哥说笑了,您不怪我当日的欺瞒,小妹已是感激不尽了。”我突然觉得怎么就有点别扭呢,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别扭。   我这边与大常在言语上周旋着,心中也已转了无数个个,但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就来了,只能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了。   “好说好说。”大常全不在意的向我摆了摆手,然后向屋内看了一圈,突然叹气道:“唉!其实我是昨日到衙门办事才听说了你们的事,怎么会搞成这样!那你如今……就住在这客店里?”   “哦,是啊,房子都烧了,只能先这样了。”我闷闷的答道。   “那阿木呢?怎么这么半天了,我也没见他?”   “哦……阿木……他出去办货了,已经走了一月有余,我想……快回来了吧。”   我的话让大常一愣,遂问道:“办货?办什么货?”   我想也没什么可瞒的,便粗略的和他说了些。大常听后有些吃惊,然后面露喜色道:“也不错啊!等阿木卖了货回来,我为你们寻一处好的门面,又何愁穷困。”   “啊?真的?”我不由得吃惊,心中大喜起来。   “当然了!你常大哥几时骗过你啊?”   “没有没有。”我赶忙摇头又摆手,然后假推道:“不过……这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常不奈烦的挥了一下手,说道:“当初有你帮助,那工程才那么顺利。如今你常大哥也算出人头地了,为我当日的兄弟出这点力,还是办得道到。”大常特别加重了兄弟二字的读音,让我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也放下了戒心。而更让我喜出往外的是,他一听说我现在还差80两银子要凑,马上答应帮我做担保,可以为我借到80两。   晚上,一个叫阿贵的男人被大常带到了我房里,那男人答应借我80两,期限是10天,到时连本带利归还100两。但由于是大常的朋友,便答应延期至15天,到期只归还90两即可。我想着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高利贷就高利贷吧。可是对方竟然除了人保还要物保!   “阿贵大哥,我家里的东西都烧了,哪有东西押给你啊?”我这回可不是装苦了,我是真的苦啊,只能看向大常救助。   “呃……是啊,阿贵,你看能不能通容一下,就当给我老常一个面子,这……”   “常大人!”阿贵不等大常说完便出言打断了,然后一脸躬笑的说道:“常大人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要不然也不会展期加减息了。可是这是我们的规矩,超过50两的都要人保物保双保险的。要是我今天坏了规矩,我回去也不好向大哥交待啊,这您也是知道的。”   这阿贵的一翻话让大常为难了起来,转而一幅无奈的看着我,问道:“那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能押的?首饰啊、物品什么的?要是实在不行,阿木……”   “没有了。”我一心想着我一无所有,并没注意大常后面要说什么话就把他打断了,焦急的说道:“那天一把大火,家里所有东西都成灰了,我哪……啊!”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那块玉!当天我在废虚里翻找时,那块阿木不让我动的玉并没有被烧坏,虽然已有残破却仍能看出形状,我便收了起来。但事到如今,怕也顾不得许多了。   将玉翻出正要递给阿贵,却突然想到即然能拿来押为什么不能卖呢?阿木曾说过,这玉非常名贵,就算现在被烧了,拿去卖也应该不只80两吧,说不定连先前借的钱也都能还上呢!而就算不卖钱,直接拿这个抵,应该也可以抵了吧!再说,这个阿贵好像很有来头,万一要是什么来头挺大的当代黑社会,我这钱可好借不好还啊,还是算了吧!   “小斐?”大常见我拿着玉不动,出声唤我。   “哦……我不借了,不借了。”   我的话让那两人都大吃一惊,大常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说不上是什么的表情,目中微有不快,但马上笑问道:“怎么了,你有别的办法了?”   “哦……是啊,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卖些钱。就不用麻烦常大哥和贵大哥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请回吧!”   那个叫阿贵的人突然迷起眼看了我半晌,没有说什么便要起身离开,却被大常拦住。转而对我说道:“我说小斐啊,明天就到期了,你那东西能值几个钱啊?真的不借了?”   “呃……”我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但手指在残玉上磨了磨竟然意外的就磨出了些本色,心头一喜便坚决道:“不借了,我有办法了。谢谢常大哥,谢谢贵大哥,贵大哥好走,真是不好意思!”   “哼!”阿贵见状没再犹豫,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哎!好吧。”大常见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安慰鼓励了我两句,便也离开了。不过看起来怎么有些丧气呢!   但我并没多想,他们走后,便找到店小二要来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开始洗我那块玉,一直洗到大半夜,总算是将那上面焦着着的东西洗去了七八,虽然仍不似原来那样光洁,但如果对方识货,也能值个好价钱的。   看着手上的玉,我越想越觉得直接给了对方太吃亏,万一能卖个一、二百两呢?我给他八十两我还有剩!总好过直接抵债。   想到这里,我便穿带整齐出了门,一头就钻进了这个时辰才刚刚热闹起来,平时聚集最多花花公子哥儿的地方,本城最大的烟花之所——意寻欢!   第七十章(上)   女扮男装我不是第一次,可以说学男人我已经驾轻就熟,但进妓馆我倒是头一次,不免新鲜和紧张。不过古人总还是不似现代人这样张狂,□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总还是衣着得体,即便是有要拉客的意思,也不会直接去接触男人身上的要害部位,顶多就是向你眨眨眼、招招手,再笑得明显带点勾引的意思罢了。所以只要我不主动上前,就还算安全。   我是没什么营销经验的,所以也没什么技巧法门可言,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该如何下手好,便一手拿着玉在大厅里转了那么两圈,以寻找可以下手的财神。然后……   “哟……二位客爷,没见过啊,第一次来吧。我给你们找两位姑娘可好啊?”与我进来时一样,那位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中年女人再次高昂着声音打起了招呼。   我下意识的寻声望向门口,赫然发现新进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竟然是阿木!   我吃惊不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猛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果然是阿木!此进他和另一个人正被三四个女人围在中间,簇拥着走向一个圆桌。   这个死小子,这里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敢来嫖妓!?果然男人有钱就学坏吗?而且还是我的钱!   没想到我来卖玉却偶然撞到这一幕,无比羞愤的我紧紧攥着拳,向阿木那桌就冲了过去。可本想要大爆发的我待走得近了,反而冷静了下来。好像现在我还不太了解情况,也许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也说不定!   “嗯咳!”来到桌边,我假意的咳了一声。   “!小……”阿木看到我了,同时也吃惊不小。“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找金主卖东西的。那你呢?”我不表露怒意,但却用目光告诉他我现在很不高兴,正在等他给我和理的解释。   “卖东西?”但阿木显然由于在这里遇到我而太过吃惊,并没有留意到我用目光给他的暗示,反而因为不太能接受我的说法而绕过桌子,拉住我手臂一脸不可致信的问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做了吗?你现在还和小谭在……在画那个!?”   “啊?”阿木的问题显然与我目前的状况不在一个节拍上,但却也说得不假。不过……“这个以后在说!”我挥开阿木拉住我的手,再不掩愤意质问道:“再不济我不过是和小谭瞒着你画些你不愿意让我画的画罢了。可你呢?我现在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只是吃个饭吗?”不自觉的,我的声音便提了起来,立时引来了周边人的侧目。   “呃……言兄,这位是……”那个与阿木一起的人好奇的问道。   阿木有些尴尬向那人点头致歉,不等我再问便将我拉到了一边,低声劝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人是我在路上遇到,看到我带回来的样品说是很喜欢,就与我一起回来。等货到了,要提些货的,是我们第一个客人。”   “啊?”我有点将信将疑。   阿木一边稳着我,一边回头对那人笑了一下,又向我解释道:“我向柯木达进了货后,怕你一人在家太久,便只带了几个小样品先回来了。货则交由柯木达着人给我押送,要过些日子才能到。这不路上遇到他,没想到会这么好运,马上就能开张,不是更好吗,就带他回来了。本来是应该要回家的,可也不知货哪天会到,而他要住多久,住在家里总是不方便的。便先带他进城想安顿好了我再回家,他又要来这里,我哪能不陪着,所以就来了。你可千万别多心!这种地方,我有生以来也还是第一次来呢。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也回家了,啊!”   听他这样解释,虽然好像过于巧了些,但我还是信了他不会骗我。但听他提到家,那压在心底多时的恐慌一下就泛了上来。扑倒在他怀中,我顾不得是不是有很多人在,便哭了出来。“阿木……啊呜呜……阿木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听你的了。我对不起你……”   我的痛哭让阿木一时愣住了,扶住我肩膀有些哭笑不得的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哄道:“好了好了,你看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干嘛哭成这样?算了,你知道错就好了。”说着,阿木在妓馆内张望了一下又小声说道:“小谭呢?你们两个女子在这里总是不好的,快叫上她,你们……哦,对,现在太晚了也回不了家了。你们住哪间客栈,我一会儿去……”   “你说什么啊!”我抽噎着打断他,便将家里发生的事向他说了。   “你说什么?!”阿木一幅惊愕的表情瞪着我,完全顾不得是不是打扰别人了,那声音大得立时就让整间妓馆都安静了下来。   “嗯,是。家没了,都烧了,我也报官了,只是到现在也没找到凶手。”说着,我抬起手给他看手里的玉。“我还来不及交货欠了债,借了一些,又收了些订钱,但还差80两,明天就到最后期限了,就想来买玉。还有……呜……”想到小谭我更是伤心又生气得要死,边哭边说道:“小谭她跑了。这个没义气的东西,我们又收了订钱啊!她这一跑,我交不出画也还不了订钱,可怎么办啊?我又不能跑,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我再次扑到他怀里,又是哭又是打。   “那你呢?家烧了,你受伤了吗?啊?你受什么伤没有?”阿木从震惊中惊醒,再将扶起我紧张的上下检查了起来。   “我没……我……你们做什么?”我吃惊的看到几个大汉将我和阿木围在了中间,看样子就来者不善。   阿木见状将我拉到了身后护住,然后微微抱拳道:“这几位大哥,小弟家缝意外,所以才声高了些,打扰了几位的雅兴。我们这就离开。”说着,阿木便要拉着我向外走,却被一只伸直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谁让你们走了?”那人高傲的看着我们,然后下巴向着一边的一个雅间点了一下道:“我家主人要见你们,请吧!”   第七十章(下)   我和阿木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雅间的门口竟有两个守卫,可见那里面的人物一定非比寻常。如今突然要见我们,不知是何目的,而且我也不记得我们认识的人中会有人有这种架势。若说是黄公子,他也不会这样叫人请我们过去吧。难道又是相府的人?!可楚威不是说……   实在想不出对方底细,我有些单心的拉了拉阿木衣袖,不知要如何才好。   看样子阿木也很担心,双眼向那雅间处看了又看,然后问道:“不知你家主人是何人?为何要见我们?”   “哼!大胆!”不想对方竟然怒喝我们。“我家主人的根由也是你问得的!让你们去就去,休要罗索!”说着,竟然现出半寸钢刀做为威吓。   阿木见状更加机警起来,微微展开双臂护住我,神情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而对方见状更是干脆就拔出了钢刀,看来是打算来硬的了。   “住手!”突然一声轻喝打断了这样的僵持,而对方的人竟然在听到这一声喝后统统收了钢刀,恭敬的退闪到了两侧。   我一看,竟然是我的大债主,薛老爷!   “薛老爷!”我吃惊看着薛老爷,但却并不那么担心了,“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遇到强盗了呢。那即然是你,你是想问我好坏80两银子的事吗?”我为难的看了阿木一眼,向阿木解释道:“这位就是我目前的大债主,那位薛老爷。明天我就是要还80两给他的。”   阿木的眼中尽是疑惑,听了我的解释后却不减反曾。双眼直直的看向一脸轻笑的薛老爷,突然一惊,“啊!你……”   “请吧!我家主人有请!”那薛老爷打断阿木的话,很有礼貘的侧身,却仍是要我们去那雅间。   阿木的反应也让我很吃惊。“阿木,你们认识?”   眼见是遇到熟人了,但阿木的表情却并不轻松,这也让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因为他以往认得的人,就没一个是对他有利的!   “那个……”我将玉递到那薛老爷面前,说道:“我就还欠你80两嘛。我用这个递了。足够了。”   “哦?”   “不要!”阿木伸手要拦我,却没有对方手快,竟让对面这个文质彬彬的人抢了去。   阿木的脸上更是担心了,拉着我的手也更紧了,使我觉得也许我做错了,不该把玉给那人。   那薛老爷接过玉后很有兴趣的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然后就放到了袖中,抬眼说道:“这玉我收下了,就当是还是前面的80两。现在我们两清了。”我见他收了,心中一喜,却不想他接着便说道:“不过……还是要请两位移步雅间,我家主人已等侯多时了。”说完,薛老爷便目不转睛的看向阿木,然后又加了一句:“二位请放心,我家主人绝无恶意。”   阿木的表情很犹豫,目光在我、薛老爷和雅间之间徘徊着,甚至还偷偷的看了两眼大门和身边这些拿着钢刀的人,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带着我硬拼的念头,而向对方僵硬的点了点头。   来到雅间,我和阿木被按排在了一个帘子的外面,而薛老爷则绕到帘子里与那里坐着的一个男人耳语了两句,还从袖里拿了样东西递给那人,然后看了看我们又说了两句,便站到了一边。   我敢说,他一定是把玉给那个帘子后的主人了。   见那人手中拿着玉慢慢的摩挲的样子,我的心里竟然有些斗,拉着阿木的手不自觉的就变紧了。   阿木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也回握了我两下,轻轻摇了摇头,让我不要担心。   我努力的想从帘子的缝隙中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但帘子实在是太密了,只能依稀看清衣服和发冠的颜色,其他的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是谁啊?”我见身边无人,小声的问阿木。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阿木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里面的是谁。到底是谁啊?是相府的人吗?是老相爷!?”我开始进行猜测。   阿木有反应了。“不是相府的,更不是相爷。老相爷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见一猜不对,却也稍松了心,拉着他的手摇了两下继续追问。“那是谁啊?”   “是……”   “那画……”帘子里的人突然开口,打断了阿木犹豫着要说出的话。“是你画的?”   我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就是直接问我的。而且听声音,对方也是个20出头儿的年青人,但语调低沉,让人很有压迫感。我看了看阿木,便答道:“不是,是我另外一个合伙人画的。我们两个,他负责画画,我负责构思。”   “哦?构思?呵呵,这到有趣了。”那人在帘子后改变了一个坐着的姿势,然后又说道:“要知道你们毁约在先,我大可以不收毁约金而送你进监牢的。”   “太……”   啪!   阿木刚要出声求情,便被帘内人一掌击在桌上给止住了。我更是疑惑的看着阿木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躬身拱手,低声的为我求道:“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可以。”我还以为对方会要为难我们一番呢,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痛快就答应了,却听他说道:“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们答应了并且做到了,我便不报官。若你们不答应,或是应了却不实。你应该知道,我就算收了钱,也可以送他进官!”   最后这句话倒向是只对阿木一人说的了。   “您想要什么?”阿木的脸涨红了,双目微垂却有垂死般的挣扎,将我的手都握痛了。   “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相遇的?以及——你们如何离开,又如何回来的?”   “就这些?”阿木微有吃惊。   “就这些。”对方的答复却很肯定。   其实我们的故事也并不长,也不算是有多曲折离奇,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我们自己和知道我们根由的人以外,不应该会有人提这样的问题才对。   阿木讲的很粗略,但那人却从我与阿木相遇一直问到了阿木此次进货回来,每一个细节都不愿放过。而且从他在阿木讲述过程中所提及的问题来看,在这个故事中,仿佛有某些事情令他十分的感兴趣,也好像十分的重要,比如——黄公子。而且在这期间,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块玉。   但让我吃惊的是,阿木竟然除了对在乌家发生的事略有删改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据实回答了。当然,阿木离开家去上货的过程中,家中发生的事他是问的我,而且也问得十分的细,甚至有些细节是我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自然答得也就很模糊。   他终于不在提问题了,开始在帘子后慢慢的走动,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屋子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我借机拉了拉阿木的手,不敢出声只能用口形再次问道:“他、是、谁?”   阿木目光微有躲闪,轻轻抿着嘴。我知道,他一有这表情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果然,他摇头了,但虽然头是摇的,握着我的手却更紧了。   帘后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仿佛向那位一直站在一边的薛老爷示意了什么,薛老爷自帘后走出,来到我面前,微笑道:“斐姑娘,请你移步外厅,我家公子想单独与阿木聊聊。”   “啊?”我不知道要如何才好,看向阿木。   阿木眉头紧皱着看了看帘内,并不肯放手。“她是我主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阿木!?我在心中唤他。从进来后阿木少有的强硬态度,让我更加感到不安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难为她,我保证你离开时,她完好无损。”帘内的少爷仿佛看出了阿木的担心,马上出言保证。听语气,也是十分的坦然的。   听了这话,阿木仍是犹豫,但最终还是放开我的手,向我点了点头。   我想阿木应该是认得这人的,此时是什么状况他心中一定有数。而且他即然定了,我就应该要站在他一边,给他支持。   出了雅间,我被安排在了离雅间不远的一个桌子坐下。那人果然说到做到,不但没有难为我,反而还给我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让我享用,并有一脸笑意的薛老爷坐陪。只不过桌子边上也站了好几个跨着刀的大汉,实在让我没有一点被热情招待的乐趣。更因为担心不知道屋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而没有任何谓口。   天就要亮了,折腾了一晚的我,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第七十一章   阿木过了好久才从那雅间出来,我们见到彼此都安全,便也放下心来。一起离开了意寻欢,只是我一直没有看到那帘后的男人到底是谁。不过没关系,可以问阿木,他一定知道。   阿木这次到是答的挺痛快,但答案却让我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是前太子!”   “嗯。”阿木拉着我的手一路回到我住的客店,此时有些严肃的坐在桌前。“是的。是前太子,现为羊城外玉清关的守关主将。”   “那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把你一个人留在屋里,没把你怎么样吧?”我紧张的在阿木身上左看右看,十分担心他为了保我安全而委曲求全了。   阿木捉住我在他身上到处乱摸的手,摇了摇头。“没有。他什么也没做。”   “那有没有提什么不平等条约什么的?”   “也没有。他什么也没要求。只是……”阿木看起来有些踌躇。   “只是什么?”我紧张的问,果然不肯善罢甘休吗?   “只是问我过得好不好,问我当初是怎么离开相府的,还有……你对我好不好什么的。”   “啊?就这些?”我简直不敢相信。   “他向我道歉了。”阿木没有什么情绪的又说道:“他说带楚霓裳向我道歉。当初因为他与相府之间的事以及他与楚霓裳之间的矛盾而连累了我。如今得知我一切都好,他也安心了。还说他不会做对不起甘愿与他同命运的妻子的事,让我不用再多心。”阿木的样子渐渐变得有点不太自在,但仍说道:“然后便问我玉是哪里来的。”   直觉告诉我阿木中间一定略过了什么没告诉我,但他不想说,我也没再追问,接着话问道:“那你怎么说?”   阿木叹了口气看向我。“我早就说过,那玉的主人一定不简单,如今面对他,我当然是实话实说。我们无意中捡到的。”   “那他信吗?”虽然是事实,不过此时多少有些心虚的。   “信吧?我想是信的。后来他告诉我,这玉是皇族之物,每一个皇子身上都有一个。他还给我看了他的那个。又说如果皇子掉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会受重罚的。”   “皇子的?”怎么会这样?“那他有没有说是哪个皇子的?”   “有,他说是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   听了阿木的话我开始细想我捡玉那天的情景,我记得是两位楚小姐和一位很眼熟的男子从那里经过,然后我就捡到了那块玉。原来那个男子是一位皇子。但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男子眼熟呢?!难道我见过他?可当时我见过的贵公子就只有……黄公子!   难道是他!?   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阿木,阿木却并不觉得吃惊。   “在皇神庙时我便觉得他一定不简单,所以那时我让县老爷去求他帮忙向京中派来的验收官说情,想要借此证明一下。不过后来他突然离开回京了,也就没了下文。但此时想来,当时应该正是二皇子发现我不见了,并借机向相府发难的时候。再后来在羊城相遇,他以我们救命恩人的身份再次出现,我也就没想那么多。如此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正如我们想的黄公子便是如今的太子,从时间上看,他救我们时原太子就已经被贬了,这样说来当初他完全有能力救我和阿木不用再逃亡的,可他只字不露,甚至还当着我的面对相府来的信表现出了为难,还说必须要把阿木过给他才好出手保阿木周全。真是好阴险!差点把我骗了!   光知道黄公子是太子,好像对我们眼前发生的事也没什么大的帮助或损害,如今即已不用担心大债主的事,阿木便提意回到家中去看一看。   面对残破的废墟,阿木脸上现出了愤怒,重重的一拳击得半面墙壁轰然倒地。但家已经没了,我们只好再次回到城中的客店里,却意外的见到了等侯多时的另一个人。一个纨绔子弟,一个我和小谭的老客人。我从他口中意外的得知了另一件事。   “你说有人向你高价买了预付过款的订单?”我惊讶的问道。   “是啊。我见有利可图,就卖了。可一想,又想要你们出的那个会动的图,便又来找你。我再订。”说着,便又拿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银子放到了桌上。   如今小谭已经不在,这定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只得讲明,送走了他。但这个消息却让我万分吃惊,接下来的几天我又问了所有预订过图的人,竟然都是一个答案——有人在第二天就高价买了他们的订单。但这个人是谁,却谁也不知道。   不过看来有一件事,是可以明白的了。从我家失火一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后面都有一个黑手在暗中操纵着。不,说不定小谭也是一个棋子,也是帮凶之一。而这个黑手,就有可能是卖下所有订单,想要最终成为我们大债主的这个人。但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到底有什么是这样有财势的人所图的呢?!   又在客店里住了两天,我以为那个人总会找上门的,却不想没有任何动静,就连一直住在天城没有离开的二皇子也没有任何动静。还有就是阿木向柯木达订的货,也没有按预订的时间到达佟家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敲开了我们的房门。   “呃……你是……”我很确定我不认得这个人。   “我家主人让我送信给二位,叫二位务必按着信上所说的做,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说着,对方递了个信封给我,便转身离开了。   我和阿木狐疑的打开信一看,上面写着:预知一切根由,明日寅时一过便到意寻欢的北墙外等候,自有人接应。   落款是:楚霓裳!   “楚霓裳!?”我不由得惊叹。“她……她约我们见面?她不是嫁给前太子了吗?怎么她也到了天城?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这是她的字,不会错,只是……”阿木看着信上简短的字句,也深深皱起了眉头,有些理不出头绪。不过又觉得即便要避人耳目,如果有意加害仍是有很多方法可用。而且阿木的功夫楚霓裳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根本不必送信来让我们有所防备,这样反倒不好下手了不是吗!   所以我们决定赴约!   意寻欢的北墙外是一个幽静的小巷,倒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   刚来到巷口,我们便被昨日给我们送信的人带了进去,走不多远,便让我们站在一处墙垛的后面等,然后就离开了。   我和阿木四下观看,并没有看到楚霓裳的影子,却能清楚的听到墙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正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清楚。   阿木示意我安静然后拧眉细听,再吃惊的用口形告诉我,“是楚霓裳和黄公子”。   原来楚霓裳不是要来与我们见面,而是要我们来偷听他们的话说!   “霓裳,你一个女子却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若是被我二哥知道,总不好吧。”黄公子的声音响起,一如以往的轻柔。   “这也没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也在这意寻欢中。这不正是你告诉我的吗?”楚霓裳细语如莺,却含着讽刺。   “哦,呵呵。”难得黄公子也会有尴尬的时候,我还真想见见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就听他说道:“我也是为了帮你啊。你府上的那个仆人又回到天城了,这么巧二哥也来了,我怕他会……”   “你怕他会去找他而让我独守空房?”楚霓裳接语反问。   “当然!你知道我一直是帮你的,虽然你拒绝了我。”黄公子先是微有一愣,但仍保持风度,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是啊,你一直是帮我的,这我知道。”楚霓裳说的有些自嘲。“就如当初是你先发现他对桥生起了意,是你来告诉我我的敌人不只有女人,还有男人。是你让我认识到了当时他对桥生的痴迷成度,并为我提意趁他外出打仗便将桥生处置了,等他回来见不到人也就慢慢淡了念头。可桥生毕竟与我相伴多年,又极受哥哥器重,我怎么忍心让他死。只好与那状员合谋,给他吃了毒,再将他远远的卖了。以为这样便真能如你所说的一了百了,却不想他回来后竟如此大的反应,甚至为此闹得丢了太子位。这一切,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吗?”说到最后,楚霓裳的语气已是质问了。   黄公子没有马上接声,半晌方淡淡的道:“兵不厌诈。大位之争自古如此,妹妹此时不是在怪我吧?”声音却清透,没了温柔倒也直爽。   “哼!”楚霓裳已经再没了好脾气,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呵呵。”黄公子再次轻笑两声,说道:“霓裳,其实你我都知道二哥他不适合即大位。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耳根子太软,而且一直在父皇身边,又一直有相府在众皇子面前为他撑腰,所以他被宠坏了。西北征战这几年确实有些历练,但他对于权谋,实在是知道的太少太少了。而身为皇帝,你以为你下面的臣民就是那么好驾驭的吗?二哥连与你的婚事和与相府之间的关系都理不清、弄不明白,他又如何能即位称帝!?所以我这是在帮他,虽然确是耍了些手段,对你也有利用之嫌,但我也只是将他赶下来,并未穷追猛打不是吗?他现在虽然被发在边关,看起来日子是比以往清苦的,但也落得个兵权在握,逍遥自在不是吗?你也已成了他的妻,他甚至发誓永不纳妾,这样对你也算有了交待。我实在不明白,你对我何来这样大的怨气呢。”   “哼!真是阴险。兵权是皇上看出你的野心用来牵制你的,并不是你发善心饶过了他。如今你设计了我们,还要我们谢你不成?”楚霓裳有些发火了。   “好了好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与你计较。若你今天只是来向我发火的,我也没什么可说。至于你丈夫和楚桥生的事……”黄公子貌似大度,但语气中已听出了不奈。   “我看不是他与桥生之间有什么事,是你想与桥生之间有什么事吧。”楚霓裳这话听起来像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黄公子又一次没有接话,对面又变得安静了。   我和阿木与他们隔着一个密不透风的墙,无法看到此时黄公子的表情,但我想以他刚刚承认夺位一事的态度上看,他应该不会否认,但他却也没有直接承认。只听楚霓裳再次质问道:“你怎么敢?那样害了他以后又状似无事一般站在他面前,然后摇身一变成为他的恩人!如今你又想怎样?知道桥生与斐姑娘情深,怕硬来会步我们的后尘而想要再次暗中使计,打压和离间他们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黄公子低沉的问道,却已明显低气不足了。   “那我就给你说明白一些。”楚霓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得意。“你自从对桥生起意后,便一直想要将他弄到手。得知硬来行不通,便想再次让他们一无所有,走投无路。然后,你暗中卖通那个画画的女子,让她弃而远走,于卖下了他们后期的所有预付订单,又让人去给她放贷。这样一来,你一面成了他们的大债主暗中逼债,一面你也好再次以圣人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而跟着桥生回来的那个男人也是你安排的,你想让桥生在意寻欢醉倒,最好是真的寻了欢,这样一来便让对桥生情深的斐姑娘对桥生动怒,以便你或是以债主的身份,或是以恩人的身份而得到桥生。我说的对吗?”   楚霓裳说完这些,更是得意起来,不等对方回答又说道:“只是没想到,那斐姑娘无意中捡到了你弄丢的宝玉。在你的人去放贷时竟突然不肯贷款,让你的计策落了空。然后斐姑娘又拿着玉到了意寻欢想要变卖,那么巧你的人就在这时带着桥生去了那里,还没等做什么,就被斐姑娘撞了个正着。这样一来,你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一大半了。哈哈哈……”说完,楚霓裳竟然大笑了起来,笑毕说道:“这算不算是天意啊,嗯?”   “呵呵。”黄公子先是干笑两声,然后墙那这突然传来“啪”的合折扇的声音,接着黄公子便说道:“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看来那天他在意寻欢从阿木那里知道不少事情啊。原来他也没我想的那样笨。”   “哼!别把天下人都想的不如你。我们只是不想那么累,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罢了!”   “是吗?”此时黄公子的声音听起来到有几分落莫。“我只是没想到阿木在他面前竟然会这样老实。”   “也许是因为当时斐姑娘也在场,桥生知道对方身份,怕会对斐姑娘不利,才不不敢有所隐瞒的吧。”楚霓裳接的痛快,却也带着丝丝的不确定。   “也或许……”黄公子带有猜测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再说下去。   “也或许?”楚霓裳也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想说,桥生对你已经起疑了?”   “呵呵……”伴着这两声轻笑,我隐约听到了折扇被打开的声音,然后黄公子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离我们非常近了。“刚刚你说的话我都不否认,我从来敢做就敢认。但有一点,我从没叫人纵火行凶,也无需花钱去买通那个画师,因为我知道有你的堂兄会帮我做。而且,我对阿木的心思也并非完全不是真的,若不然,我又何须如此在意他的感受。我要得到他,但凭他有天大的能耐,也是易如反掌。”   “是这样吗?”楚霓裳轻问。   “不是吗?”黄公子反问。   “你别忘了你的玉还在我们手里。”楚霓裳此时已语含威胁。   对面又半晌没有了声音,尔后黄公子不可致信的问道:“你……是想帮他,还是单纯想与我做对?”   “我们不想与你为敌,毕竟你是当朝太子。但我欠了桥生的,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到你手里。他只能与斐姑娘一起,因为那是他的意愿。你、他和楚威,谁也不行!”   “这是你的意思?”黄公子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冰冷了。   “是我的。”楚霓裳却并没有被吓住。“也是他的!”   楚霓裳话音刚落,对面便再次传来了合扇子的声音,比上一次更大、更响,显示出他的主人此时有多么生气和愤怒。没有人再说话,只有重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了。   第七十二章(上)   直到墙那边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与阿木才悄悄退出了小巷,回到了客栈。   一切看似迷雾重重,却又已如一张薄纸,只差一点了!我只是不敢相信居然从我认识小谭时就已经走入了别人的局!小谭不是我事业上的伙伴、生命中的转折点,而是引我上勾出卖阿木的诱饵!   “啪!”重重的将一只茶碗摔在地上,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气到要摔东西的地步。“畜生、畜生!都是一群变态的畜生!为了得到一个人就这样不择手段吗?!还口口声声在乎?我呸!肮脏的心理,小人的伎俩!哦——我想起来了……”即然知道对方的一切目的都是冲着阿木来的,很多被我漏掉的事现在想来也就合情合理了。“原来大常也是被人收买了的!”想到这里我冲到阿木跟前气愤的说道:“怪不得那天他突然就找上我了呢!而且明明知道我是女非男还那样大大方方的进我的屋子,还关了门。当时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原来是受人指使,有目的的!我记得当时他让我抵押东西的时候还提到过你!原来他当时是想让我把你抵了,事后我要是没钱还,他幕后的主子正好可以明正言顺得到你,到时我说什么都晚了!好卑鄙!”   我被气得在屋子里不住的踱着步子,一边大口的急喘着一边破口大骂,简真气得头都要晕了。而阿木则一直就很安静,回来的路上也不说话,只是一路急走,进了屋更是一声也不吭,就算听我说了这么多,脸上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   “阿木?你怎么了?”我发泄了一通,终于注意到阿木的不对了。   被我捧住脸,阿木的目光终于聚焦到了我身上。“对不起,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害得你两次都没有了家,流离失所。对不起。”阿木的表情随着话语变得痛苦起来,目光中却有着极度的不甘和怒恨,额头上轻筋凸起,紧握的拳头上每一根血管都变得清清楚楚。   我从没见过阿木这个样子,就连要与他师傅搏命时也没有这样过。这样的他让我的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下意识便将他的头搂在了胸前,就好像我一放手他就会飞走再也找不到了一样。再不敢火上浇油,只能小心的劝道:“没事的,没事的。好在老天庇护不是吗?他们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更不可能得到你!因为他们谁也不能不顾忌对方而为所欲为不是吗?这就说明我们是有机会的,只要我们周旋得好!等过了这次难关,我们远远的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认得我们的地方隐性埋名,就再没有这些麻烦了。你千万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说着,我焦急的将阿木的一只手放在我的小腹上,尽量用轻柔又欣喜的声音说道:“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可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啊。”   “什么?!”阿木开始有些愣,转而吃惊的盯着我的小腹直直的看了看晌,突然兴奋的站了起来,却仍不可致信的小心问道:“是……真的吗?我要当爹了?你……你有了?!”   “嗯。”提到孩子,我的心里也不免升起一丝幸福的甜蜜,点了点头道:“你走以前我就知道了,可你马上要出门,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孩子的事终于让阿木从羞愤中冷静了下来,却开始变得神精兮兮又小心翼翼起来。   “快!快到床上躺好。我听说女人怀孩子马虎不得的……快,你快去歇着,所有的事都由我来做,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要做,只要养着就好。”阿木坚持要将我推上床休息,就好像我是今天第一天才怀孕一样。   不忍拂他好意,也怕他变得更紧张,我只能乖乖的躺到了床上。看着他在地上东一头、西一头的瞎忙,那万分紧张却又无比兴奋的样子,一时间让我忘记了的已无家可归的处境和眼前的磨难,只觉得这一刻是那么的幸福又那么的窝心。眼眶不知不觉竟有些湿了。   第七十二章(下)   阿木一整夜都轻轻的搂着我,不时的用脸摩挲着我的额头,搂住我的手臂带有压抑着的激动。在这样温暖的怀里入睡,一个月来,我第一次如此安心。天,好像一眨眼就亮了。   如今不只是万事皆从头,而且还背了一身的债,即便再不舍得起身,即便阿木也不舍得让我操劳,也还是偷不得闲,因为现在很多事我比他要清楚。   有了昨天的事,我和阿木现在的处境反而让我觉得短时间内也许没那么凶险。那三位别有用意的大人形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牵制网,一个套着一个,谁想要得手都并不容易,所以,现在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阿木似乎也同意我的想法,但要想向小谭那样丢下所有来个一走了之,我们反倒被动了。就算要离开,也要干干净净,至少明里不留短处才行。   可要怎么做呢?阿木的货还没有到,也没法以货抵债。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在路上就让什么人给拦下了,根本到不了了也说不定。那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的筹到钱,好不让那个假面皇太子有机会刁难呢?   唉!   我和阿木在屋子里一筹莫展,时间一晃就过了中午,两个人的身子果然是很容易饿的,而且一饿起来就抓心挠肝的。   为了透透气、换换脑子,我和阿木出了客栈来到了街上,顺着人流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似乎十分的热闹,不时的有叫好声传来。不禁好奇,我和阿木慢慢的凑了上去。   还没等凑到近前,阿木的身子突然被什么人重重的撞了一下,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就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了。虽然连声对不起都没得到是有些不甘愿,但也不想在些时多事,便也就只能算了。转回身就看到阿木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在看,我好奇的凑上去,发现原来是一个薄羊皮纸条。上面写着:   十九号,斐雯   “这是什么?”还有我的名字?“什么十九号?”   “是刚才那个人塞给我的。”阿木有些纳纳的说道,同样是一脸的奇怪。   “刚才那人?”我不禁又回头望了一眼,此时早已没了踪影,可……“那人干嘛塞这个给我们?”   “这……”阿木也不明旧理的上下翻看着这一小块羊皮,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远处再次传来欢呼声,然后一个人高声叫道:“挑战失败,下面是……十七号白吉。”   “十七号?”我惊奇的看向阿木,一手抢过羊皮纸又看了看,然后拉着阿木挤进了人群里。   我们悄悄的挤到了靠前的地方,看到擂台上散落了一些和我们一样的羊皮纸,上面也都有号码。抬起头,赫然一个大条幅横于头顶:   塞外高手设擂,任何人皆可挑战,胜者重赏五百两!不成功者亦可得五两安慰奖。   哇……五百两啊!   我目登口呆的看着那个条幅上面大大的五百两,一时间就好像看到了无数的雪花儿银自己长了腿儿向我跑过来一样。激动得连抓着羊皮纸的手都不由得变得紧了。   与此同时,这样激动的好像不只我一个人,因为我感到阿木拉着我的手也变得紧了,甚至都抓痛我了。   “阿木?!”我小声提醒他现在我的“身份”,却发现阿木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那条幅,而是看向擂台的另一边。脸上尽是愤然。   我不由得顺着阿木的目光望过去,吃惊的看到那个“黄公子”一身华服正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他的边上坐着一个穿着外族衣服的人,另一边竟然坐着前太子。无数的侍卫立于两旁,甚是威武。   “十七号失败!”就在这时,台上再次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那个才上台没多久的十七号正在被人连拉再抬的弄到了台下。“十八号!”面对外族人脸上毫不掩饰的讥笑,主持人的脸上有些不太好看的继续叫着号。   “这也太快了吧!?”我几乎连气儿还没喘几口呢!十八号?我再次看了看手上的号码,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开始有些担心的看向阿木。“这……不会下一个就是我吧!?我……我……”我哪会打擂啊?难道这是有人要除掉我而设的套?我要是死了……   阿木终于收回了瞪视的目光,拧着眉拿过那个羊皮纸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走啦!”不走难道等死吗?   没有多想,我咬着牙拉住阿木的手就要再次钻进人群里,直接给他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才一转身,就发现我们被人悄悄的却也是强行的给拦住了。前后左右,我们根本不得而出!   第七十三章(上)   十八号似乎是个人物,那个打败了那多么人的外族武士在这个十八号手中终于败下阵来。   终于一雪前耻的国民们发出了山一般的叫好声,那个也伤得不轻的十八号甚至被激动得冲上台的人群给高高的抬了起来。   “呼……”我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跟着兴奋起来,甚至有些得意的对着身后那几个人说道:“那个倒了,我不用上台了吧,嘿嘿……十八号,我爱你”说着,我还亲了一下手上的号牌。   阿木却并不像我这样安心,双目仍一瞬不瞬的盯着擂台上久久不散的人群,拉住我的手一时也没有松过。   “嗯……怎么了?你还担心什么?”我小心又小声的贴进阿木问道。   阿木先了摇了摇头,然后低声说道:“应该不会这样简单吧。我们这边上去这么多人挑战,对方难道只准备了一个人吗?”   “啊?”不会吧!?“你是说……还要继续?!”   阿木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按理说……”   “十八号获胜,得银一百伍拾两。”阿木还没有说完,台上的主持人就高声打断了他。   “什么?怎么变成一百伍拾两了?不是说有五百两吗?”这算什么?国骗啊?   “五百两?哈!”我的话音刚落,站在我身后那个刚刚塞东西给我的人就开口了,声音却压得很低。“这是车轮战,第一个挑战胜的和第十个挑战胜的人怎么能拿一样的奖金!多一个人,就少五十两。第一轮对方十战十胜,那个人已经坐在一边休息了。这个人是第二轮里第八个上台的,扣除前面七个人的三百伍拾两,自然就剩下一百伍拾两了。”   “啊?还有这事?又没事先说清。”   “是你没看公告而已。”那人仍低低的回我,嘴唇就像不曾动过一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哪有机会看啊,一来你就……”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木拉了回来,不等我问,便向我慢慢的摇了摇头,我只好闭嘴了。   不能问也不能走,剩下能做的就只有看台上的动静了。这时激动的人群已经散开了,十八号再次独自站在了台上,主持人一边给他发奖金,一边问道:“你是第八个上来的,只能得一佰伍拾两,如果你觉得你不只能得这些,还能得的更多,你可以接受下一个武士的挑战,”这时,从擂台的另一边跳上来另一个精壮的塞外武士,慢慢走向台间。只见主持人微侧了侧身继续说道:“只要一战即胜,你一共可得银六佰伍拾两,即便不胜亦可拿起这一佰伍拾两,也没损失。这位壮士,你看……”   “不要了!”那人没等主持人说完就抢先回了,然后接过钱直接跳下了台,就像有人抓他一样,一瘸一拐着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所有人先是愣愣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然后先是台上那个武士大笑了起来,接着就变成了外族人的集体哄笑。   真是虽胜犹耻!   面对这种情景,连我这个小女子都觉得太丢脸了,更别说坐在高处的太子殿下了。那一直含着笑的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眼中露出了一闪而过的寒意。   “咳咳”主持人看了看高高在上的主子,又看了看台下台上的这一众人,清了清嗓子突然高喊道:“十九号!”   “啊!”拌随着主持人的喧叫,我惊叫了出来,下意识就将那号牌丢了出去,却好死不死的正丢在那武士的脚下。   那武士听到了我的惊叫正望向我,见我丢了东西在他脚下便好奇的拾了起来,然后脸上再次露出了讥笑,并高高的举了起来。“是十九号,看来已经吓得……”   “住口,休得对我家主人无理。”那人的话没说完,阿木便抢先跳了上去,一把抢过那人手上的号牌再次高高举了起来,十分镇定又威严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也包括坐在高处的太子和二皇子。   现场变得十分的安静,仿佛所有人都禀住了呼吸将注意力投向了阿木,而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家主人投了十九号,我前来应战。”阿木的声音低切浑厚,稳又有力,说完手一斗便将那号牌扔到了地上,然后一回身面对那武士,一手缚后,一后前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对方回应。   “你……”对方一时间有些愣住,然后突然发问:“你家主人投的,你怎么来了?”   阿木轻笑下道:“远道来客有所不知,我国武仆应擂从来都是投主人的名号,应战的是仆人,不伦胜败都记在主人头上。这是我国的规矩。”   那个武士不可致信的回头看了看他们的人,又转过身看了看站在台上一脸担心却又强自镇定的我,突然大笑了出来。“好,不管是谁,只要敢上来,就是好汉。我让你三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那到不必。若是这样,只怕你到时输得心口不服了。”阿木不焦不燥,淡淡的回道。   “嗯?!”那人有些吃惊,转而便换上了轻蔑的目光。“出生之犊,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天高地厚!”   “呵呵……”阿木的目光中没有轻视,但语气却是万分的不肖。“求教了!”   第七十三章(下)   阿木的态度激怒了那个塞外武士,没再多言,主动便冲了上来,两人战到了一起。   可能是因为外形的原故,阿木与那个人实在是相差太多,当那个人冲向阿木时我甚至听到了紧张的吸气生。但很快,我就知道阿木会赢。因为阿木实在是太轻松了,翻转腾挪无不游刃有余、轻松自如。那个武士已经不知挨了阿木几拳,却一下也没有打到阿木身上过,如今已经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看出阿木打算结束比试,当那人再次冲过来时,阿木一个转身躲开拳头,又以对方身体为支撑翻身跃起,自空中一个360度转身,然后落到了那人身后。比试结束了,因为那人仍就保持着出拳的动作,除了在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外,却无法动弹分毫。   所有人都惊奇的看着台上那一幕,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塞外武士也都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我赢了吗?”阿木很是谦虚的回头向主持人做着寻问。   “呃……”主持人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左顾右盼的好半天才慢吞吞的上到了台上,在那武士身前上下左右的不断打量着。“这个……”   “我点了他的穴,如果我现在要做什么,他根本无从反抗。这样我算不算赢了?”阿木仍就保持谦逊的样子,不带任何胜利者可以有的得意之色,只用十分淡定的语气做着确定。仿佛他刚刚只是完成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呃……”主持人仍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判定阿木一战即胜。   “好……”   “赢了……赢了……”   “一战就赢了,太厉害了!”   “谁说我国没有能人,这不是!太好了……”   “好……”   接连两次战胜塞外武士的情况,使得台下刚刚才有些平静的人群变得无不兴奋异常,甚至比刚刚还要热烈。叫好声几乎让主持人喊破了嗓子才能让阿木听到他在说什么。不过站在台下的我是一点也听不到的。   随着又一个塞外武士上台,人群突然如收到命领一样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如热火一样的目光都盯在了阿木身上,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如果你敢像上一个人一样没有骨气的逃走,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不知道阿木和那主持人都说了什么,但显然阿木现在面对台下的同胞多少有些进退两难。   我靠!这群王八蛋!   突然感到很愤怒的我用很难看却也是最快的方法爬到了擂台上,然后用自认为很凶狠的目光学着阿木的样子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待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聚中在我的身上时,我就一把抢过主持人手上的银子。本想自己拿着的,然后发现真的很重,就只好扔到了阿木的手上。随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十分理所当然的对阿木命令道:“到下面等我。”   阿木看着我这一系列的举动,虽然看起来很担心我的身子,但仍是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那个刚刚站上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塞外武士,轻笑了下点头应是,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下拿着五佰两很是听话的转身跳下了擂台。   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轻易就得到五佰两银子,直到这时仍是心有余悸。不由得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皇太子,却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到是坐在一侧的前太子,一脸不做掩饰的轻松与得意。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得大吃一惊。   难道给我们报名的是前太子?!而且目的是想让阿木赢!?   难道……   伍佰两?天啊?!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五佰两对于我和阿木的意义有多么的重大!几乎是瞬间我就被兴奋淹没了。   “呃……”站在一边的主持人适时的阻止了我可能不顾场合而发出的大笑,但表情却显然十分的不确定。“那个……这位小姐,您现在是要挑战吗?”   “啊?”我不禁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十九号,我家阿木不是已经挑战完了吗?”有些回过神儿的我在意识到我所处的场面后,开始义正言辞了。“而且,是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大获全胜!简直是为国家为人民赢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会好好奖励他的,我相信大家也会希望他得到大大的奖励。”我看你们谁还好意思逼我家阿木再战一轮!“咳咳!那个……虽然我家阿木是有实力的,可哪有一家挑战两次的道理?呃……这个……机会嘛,应该多留些给别人。我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武艺好的人更是比比皆是,哪能荣誉都让我家阿木一个人领了,应该给别人留些机会嘛,大家说是吧。呵呵,请各位英雄好汉继续……请继续。”   我无比慷慨的陈着自己都觉得太假的词,故做镇定又很大方的向所有人包括那些咬牙瞪眼的塞外武士挥了挥胜利者的手,一边笑着一边慢慢退到了台边,然后十分轻盈的跳了下去。   “当心!”阿木在接住我时忍不住担忧的轻叫了一声,表情微有些埋怨。   “没事没事!”我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是要离开了,虽仍没见有人来拦阻,但心却总不敢落地。兴奋又有些急燥的挥开阿木扶着我的手,然后将所有的银子都抢抱在了怀里,拉着他挤出了普遍有些失望却仍兴奋的人群,头也不回的向客栈走去。   不久耳后便传来了主持人有些忍俊不禁的高喊声:“那么……咳咳,下一个挑战者——二十号!”   第七十四章(上)   如今有了银子,那点小小的债务已是不在话下,而且看样子只要有二殿下在,那刚上位的皇太子也不好施展,而有这两位大神在了,那个小小的楚威也就不足为惧。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要在离开这前将所有的债务解决明白,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找后帐的借口才行。   可虽然明知大债主是何人却并不见对方有要现身的意思,所以这债务具体要怎么还,就是一个大大的技术问题了。而且不是我爱钱,但如今钱在自己手里了还要分出去一百多两这么多,我实在是有些心疼,更何况是要还在那人本就不缺钱,还一直骗我们的人。我实在是不甘心一直被人耍却不能还击。   “唉!”   “怎么了?”阿木从外面一回来就看到我在那边唉声叹气,担心的问道。   我看了阿木一眼,突然有种今天发生的事阿木好像都知道一样的感觉,不由得好奇。“阿木,你说这与塞外武士比武的事儿怎么说举行就举行呢?事先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而且好像是二殿下为我们报的名。你觉得呢?”   听了我的话阿木深吸了口气,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略想了想后便点了点头。“嗯,应该是二殿下做的。但似乎并不是突然决定的事,但好像也不太早。刚听楼下的小二说是两天前发的布告。可能是那时我们光顾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吧。”   “你知道是二殿下做的?你怎么知道的?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吗?”比起赛事举行的起因,我更关心阿木是怎么知道的。   “我开始也与你一样觉得很惊讶。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反应,直到台上叫到了你,我看到二殿下向我点了一下头,目光还向台上瞟了一眼,我突然就明白了,这才跃上台比试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相信他是有意要暗中帮我们,但……”阿木显得有些犹豫不定起来,最终有些无法力的叹了口气又说道:“但经过这么多事,我现在也不敢想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什么阴谋了。”   阿木说完话脸色变得很差,一双眉紧拧着,双眼看门、看窗、看桌子,可就是不看我。   “阿木……”突然觉得一直被人算计着挣抢的阿木好可怜,这样的事在阿木看来并不是什么荣耀,只是耻辱和负担。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伤了自尊的他,只能紧紧拉着他的手。   阿木虽然一直为此感到沮丧,但也并不是一个会自怨自艾就此消沉的人,更不会希望我为他担心和难过。几次深呼吸后,脸色慢慢好了起来,目光也变得有神了。   “我没事。现在的我不似当初那样笨了,既然知道了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也再不会傻傻的不做任何准备,所以你用担心我。更何况……”说着,阿木一只手臂强势却温柔的环住了我,另一只手则轻轻的落在了我的腹上。“我现在不只有你,还有孩子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我主意,更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把我们分开。”   “嗯。”手覆在他的手上,我把整个人都靠在他怀中。我觉得这个时候根本不用多说什么,我对他坚定的信任和全权的托付就是给他最好的肯定和支持。   饭后转眼便是黄昏,本该已经变得安静的街道上却是人流不断,从客栈的窗户不时的就会传来人们激动的传讲声。客栈内外,阿木的名字直到深夜也不绝于耳。   我和阿木决定明天由他出去暗中打听一下这个赛事的情况,而由我到县老爷那里请一个布告。布告的内容如下:   本人斐雯因前时急于筹钱而接受了预订的画务,如今因画师身染重病回乡治疗不得不终止业务,故本人特请县老爷为证发此公告:自公告发出之日起,已取得预订货物资格之人,请在五日内带上票据到天福客栈仁字甲房领取预订款和规定的违约金,过时不候,望周知。   此告为证!   第七十四章(完)   第二日一早阿木便开始出门去打探二位皇子以及楚府的最新动向,然后回来就告诉我说二皇子确是有意要帮我们,并没有别的阴谋,并且以后也不会有了,让我放心。   阿木说这话时神情有些不自然,我猜他也许已经和二皇子单独见过面了,二皇子一定对他说了些什么。曾经为了他而闹得都丢了太子位的二皇子如今说就对他死了心,我有点不太相信。就算是我,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得不到心我至少也要得到人的。   我很担心阿木是不是为了我的安全而做了妥协和退让,但仔细观察下又没发现他的身体有什么异状。而阿木不开口说我也不好非问明了不可,万一真问出个什么来,我又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反倒让他难堪,以后不好面对我。所以压下心中不安,我也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不再表露了。   后来没两天便听说皇太子已亲自送走了那些塞外的武士和使臣,并定于三天后回京复命。然后第三天二皇子一早就已回转羊城去了,还将楚威做为近身侍将一并带了去。天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除了阿木变成了红人,人们仍对此次比武之事津津乐道着。   不过如今三去其二,这种情势不知道对我们是有利呢,还是有弊。不敢再让阿木独自外出,他也开始担心我独自一人时的安全,便就留在客栈与我一起等着那债主上门了。可左等右等,直到最后一刻也过了,并不见任何人来取回款项和违约金,不由得觉得有些别扭。想不透那皇太子是何用意,难道是因为反正也不得手,索性就不要那些银子了,反正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差别,还是……另有用意!   但不管怎样,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如果他真的再有什么图谋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见招拆招,见机行事了。所以第六天早上,我和阿木便到衙中撤下布告,然后就打算离开天城,再也不回来了。   在县衙中无意间看到了大常,那家伙也看到了我们,可是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想是觉得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如今没面目见面吧。我也没有理会,办好事后不做任何停留,坐上马车直奔城门。   就要离开了,可能是因为那银子始终没有还回去而觉得不安吧,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直到出了城门,仍是心绪不定。   果然,刚出城我们就被拦下了,而拦我们的人就是“黄公子”身边的忠!   这显然是太子要见我们,一早上的不安终于变为了现实。但对方显得很有礼貌,而且只有忠一个人来,虽然并没有要用强的意思,不过对方毕竟不是普通人,我和阿木也只能随忠走这一趟了。看他到底意欲为何!   见了面,依然一副黄公子的打扮,面含微笑、目光轻柔的样子,只是现在已入盛夏,手上多了一把折扇,却也仿佛并不是用来扇风的,而是用来摆设的。   “斐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我正在想着现在已经明知他是太子了,那再次见面要不要见礼呢,对方就先开口打招呼了,显然明里暗里都不想以太子的身份见我们了,那我还客气啥。做为女人,我表现出了我所能表现的最大程度的温婉来给他看。微微福身,我同样含笑见礼。   “黄公子好,小女子一切都好,黄公子也好吗?”哼!你能装,我也能装,不就是装吗?谁不会啊!   黄公子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掩不住的轻笑,好像再说我实在太嫩,装得不像,那样子看得我牙根直疼。但他并没有出言激我,而是保持一惯的温和模样,答道:“嗯,也好。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靠你祖宗一百八十代!   “呵呵……”不能装也得装,反正你也不会挑明戳穿不是。“那就再好不过了。黄公子对我们是有恩之人,我一直在想前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又要如何才能报答您。不想在这里巧遇。”我特意加重了“有恩”和“报答”二词的语气,想看他的反应。   “呵呵……”那家伙脸皮有够厚,竟然一点意外和羞愧之色都没有,反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啪的一声合上折扇笑道:“报答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若斐姑娘真有此意,只要让我与木兄单独聊上几句便可。”   “啊?”一直连看都没看阿木一眼的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我和阿木都是一愣,但能拒绝吗?看样子是不行。我与阿木对望一眼,阿木向我点了点头。我只能不干不愿的答道:“哦,好啊。那你们聊吧。”不过我话虽然这样说,但双脚却仍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移动的意思。   哼!我才不会主动让位呢!有本事一边聊去!   我知道我的表现有点过于孩子气,但我猜想我的这点小计两也不会放在对方的眼中。果然,黄公子向阿木示意,两人走到了一边的大树下。   我本也想跟上去,至少应该离得近一点听听他们说什么,可我脚一动忠就站了上来。得!我给看死了。而一边的阿木看到忠站到了我身边变得有些紧张,但太子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忠又退了两步,紧张的气氛才稍有缓解。   我开始有些后悔,还不如刚刚自己主动让两步呢,最起码不会离开这么远啊,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唉!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两人间到是始终保持着一臂远的距离,太子也没有要主动上前表示亲近的意思,言语上似乎也没什么激动的地方,因为阿木的表情总没有太大的变化。然后不多时,我就看到黄公子自身上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阿木。交接时似乎有些不愿放弃般,双眼直直的盯了许久才放手,然后便转身上了他自己的马车,一行人驶进了天城。   太子就这样走了,他甚至没和我说过任何可以让我放心的话,但看着绝尘而去的华丽的马车,突然心情就放松了。接过阿木递给我的预订单时,我甚至有想要大笑的冲动。   “他……和你说什么了?也与二殿下一样,知道斗不过我,放弃了吗?”钻进马车里,我好奇的问道。   阿木听了我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坐在车驾上轻轻挥动马鞭,待马车行走起来才说道:“嗯,应该是吧。”   “真的假的?”这一切似乎变化的太快,我都有点不太敢相信了。“他就这样放弃了?”   “是啊。”阿木不时的轻挥马鞭,看向我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可能是二殿下和楚霓裳对他说了什么,也可能是他觉得他刚刚登上太子位,与我这样纠缠不利于他吧。应该是放弃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纠缠了。等我们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再想要纠缠也鞭长莫及了,不是吗?”   我直觉阿木一定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但他这样的轻松和弩定也说明他是有根据的。   没有追问,我选择相信他的相信,跟随他的感觉。反正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要一起面对的,他是我男人嘛,应该让他做主,我只要听话跟着就好了,这样也省心省力不是。   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   (全文完) 番外篇   一任太子 刘束   自凤鸣山围场刺杀事件之后,刘束发现自己已经满脑子都是那个突然飞身上前,舞起长剑救驾的少年了。仿佛一夕之间,刘束发觉原来相府也没那么讨厌了,与楚霓裳见面竟然让他有种期待和雀跃。因为那少年竟是由老相爷亲点,楚霓裳的近身武仆!   有意无意的打探,让刘束知道了很多那少年的事,可刘束却发现,自己对那少年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对那少加倍的好奇。而越多的接触,就越发觉得自己对那少年的好感渐深。那淡淡的笑容、清澈无浊的目光、进退适度的谈吐和俊美的面容都让刘束爱不释手,思慕之情更是日渐加重。   刘束很难相信自己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在相府中长大,名叫楚桥生的年轻人。但如今却如平空炸雷一般,再也挥之不去了。   强压着心中思念,刘束每隔几日便以商讨求教之名往相府跑。对此,外界众人则将其说成了刻苦用功、用心国事,更是在老相爷的好言相助下得到了皇上的欢颜和肯定。而老相爷虽知他并非全然如此,却也以为是青年之人为婵娟而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乐见其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为了楚桥生!只为了能多见他一面,只为了看他对自己仿佛永远都是止于礼的一下轻笑,听他总是带着恭敬的向自己那一声“太子好”。但那怕只有这一声、只有那一眼,却足以让他在满是争斗的权贵撕杀中,平静的回味多日了。   但越是在意,越是喜欢,刘束就发现自己越是无法自如的在楚桥生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他曾想过好多办法想让这个心中只有相府、眼中只有小姐的楚桥生能多看自己一眼,能多在意自己这个太子一些,却都以自己愚蠢的失误而告终。为此刘束感到无比的气馁和沮丧,更是因为楚桥生对楚霓裳的尊从和呵护而醋意横生,甚至不受控制的当着楚霓裳的面就向楚桥生大发脾气,可事后又后悔不已。只是苦于无法开口说明心意、不知该如何道歉。   每日踌躇的刘束无处舒解心中的苦闷,总不得法的他偶一日巧听到六皇弟与人聊天时提到“喜欢就要过来伴在身边好了,何必这样自寻烦恼……”又云“女子以侍夫为重,夫即为纲,若他连一个丈夫喜欢的人都容不了,不如休去……”   已如中了邪一般的刘束,话这些话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终于下定决心要以欣赏其才华之名将楚桥生要到自己府上为仆。到时终日相伴,自己又是太子,不怕他不从了自己。   事情进行的就如想的一样顺利,老相爷不反对,而楚霓裳虽有犹豫却也答应在他出征凯旋之日送楚桥生过府。为此,刘束甚至不计较老相爷对自己的指手划脚、百般操纵而兴奋的答应楚霓裳回来后即凑请皇上选太子妃,定会让她入主东宫。   满是兴奋和激情的远赴杀场,在战场上拼命撕杀、勇猛杀敌,固然是因为在父皇和众兄弟面前立下赫赫战功以坚定自己的太子之位,但却也有着想要在情人面前表表威风的小小私心。   近两年的争战,近两年的苦苦思念,终于带着期盼和渴望胜利凯旋了。却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心爱的人早已被囚卖他处,如今已不知去向。自己竟早在两年前就被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女人给彻底骗了!   怒火混合着多年被相府操纵的不甘,瞬间化成了毒药,他强迫每一个和这事有关的人喝下这剧毒,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本以为再也没机会相见了,却不想因为那个男宫图而再次巧遇。那次的相见让他百感交集,回想当年自己对对方那深深的爱慕之情,竟然是那样的清纯,那样的深刻,突然之间竟恍如隔世。   他还想放纵,因为对于从没有放纵过的他,这实在是一个太大的诱惑。但经历了生死和人生的巨变后的刘束已经成熟了很多,而且他也曾真心发誓绝不会做不对起誓死与自己不离不弃的楚霓裳。所以他选择了理性,选择了放手。   但已经知道一切诡计的他又怎么能看着惜日的爱人落入虎口,就当是作为自己无心之失的一点补尝,就当是自己最后为他做的一点事情,他要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个让他至今仍有爱慕的青年。   虽然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楚桥生了。   继任太子 刘捷   听说了凤鸣山围场刺杀事件中有一个英勇的少年救了驾,那精湛的武艺更是饱受众人的好评,更是得到了皇上的奖赏,刘捷不禁感到惊奇。再得知那少年竟出自相府,更是让他心头一惊,恐会坏了自己好事。但到头来那少年竟是一个身负谋逆之罪的奴仆,皇上的大失所望也证明那人终是成不了什么事的,所以刘捷便放下了注意力,继续在蝉极山上做一个遵守皇命、与世无争,并一心为皇室修福的可爱皇子了。   刘捷自幼聪慧又心思细腻、敏捷,本应是众皇子中太子的不二人选,更是未来皇帝的理想接班人,却因为晚出生了那么几年,不得不屈于二哥刘束之下。虽心有不甘、不服,却也因对方没有明显的过错和背后相府的极力支持,无权又无靠山的他也只能韬光养晦、伺机而行事了。   可能是天意,也可能是功夫不负用心人。事情就是这样巧,凤鸣山围场刺杀事件半年之后,那个叫楚桥生的少年再次因为皇太子而进入到了他的视线中。至此,刘捷不由得心中暗暗发笑,果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成功的暗中“指点”了深陷爱情漩涡的太子哥哥,又巧妙的“帮助”了醋意甚重的楚霓裳,不费吹灰之力便除掉了那个看似武功和修为都极好的少年,也为将来自己的皇帝之路捕上了金砖。自认除了二皇子,再没有人能与自己一争高下了,那行接下来的事,就是继续做他的好皇子,只等那渔翁得利的一刻了。   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刘捷没想到为了回避京中众皇子的大位暗争,而主动请命的天城皇神庙工程一事,会让自己那么巧的遇到楚桥生。而此时的楚桥生已改名阿木沦为一界布衣之仆,身份之卑微与为贱奴也只一线之隔了。   起先与楚桥生接触,纯是偶然或是公事的需要,但随着接触曾多,刘捷越来越无法让自己忽视这个男人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做为被自己暗中主导命运的男人,刘捷也越来越好奇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越来越想了解当年刘束为何会对其深陷不已了。他告诉自己,这纯是为了好玩儿,因为自己在天城太无聊了。   但与阿木的接触是那样的惬意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而阿木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敬仰,以及从目光中迸射出来的对生活和未来的激情,也是他没有想到还会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的。这些让他感到吃惊,同时更在主观上对阿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京中传来了太子凯旋的消息,他知道另一轮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做为策划者又怎能缺席!   在羊城外救下阿木,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巧遇,因为刘捷一直有要人盯着阿木和斐雯的一举一动,包括由于太子的压力,楚家要将阿木强行买回,阿木和斐雯不顾一切的逃离,两人在乌家的一切等等等等,刘捷都了如指掌。也是在那期间,刘捷起了要得到阿木的心思。   他对于自己有一天也会对阿木动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却并不曾有丝毫抗拒或犹豫的意思。想到就会有所行动,刘捷从来都认为人生本就该如此。   只是阿木对于斐雯的感情之深,斐雯对于阿木的不顾一切让刘捷觉得有些棘手。   杀了斐雯,强行得到阿木,这也许是最快的办法。但刘捷不愿意,他不想得到一个一生都憎恨自己的阿木,甚至一样到结果会是那样,刘捷就感到不比的心痛。而且刘捷生性不喜公然夺杀,他喜欢的是让猎物主动投降,最好是能主动求他杀了自己。而且当时当日的情势也不允许他出任何一点的纰漏,让自己的形像有受到一丝一毫损伤的机会。所以为了大位,他选择暂时放手,反正将来天下都是自己的,何愁一个楚桥生!   只是他没有想到,初登太子之位的自己却因为当初无意间的一个小小疏忽,早就铸就了如法随心所欲的结局。若他早知那玉是被斐雯拾了去,最后还会被烧残而落在二皇子手中,也许他当初就不会那样轻易的让斐雯带着阿木离开羊城了。   但事情结果终究还是这样了,决定要再次暂时放弃这个第一次让自己有心动感觉的男人时,刘捷突然感受到了刘束当年的那种痛,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恨意。恨让阿木死心踏地的斐雯,更恨发誓会一生为了阿木看着自己的刘束。   刘捷甚至是嫉妒阿木的,嫉妒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了一无法所有的他而不顾一切,却没有人愿意这样为自己,即便自己现在贵为太子。   天城外面对斐雯的孩子气,刘捷很大方的不与追究。在大家都明知彼此身份的时候,他只想给阿木留下一个大度、宽容的好印像。   来到古树下,刘捷发现自己变得越发不舍了,为了不让自己在人前出丑,也为了不让阿木有反弹的反应,他刻意与阿木保持着一臂远的距离,不让自己靠得太近。   但不舍归不舍,气愤归气愤,但江山和美人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但即便不能占有,自己既然已经这样了,他觉得至少应该要说出来,让对方明白自己也是付出了的,也会为爱而割舍的。   “我知道……你应该是恨我的。”自己也会有结巴的一天,这让刘捷有些脸红,但并不会阻碍他表白和进行自我辩解的勇气。“但当初的我并不认识你,使了一些手段却无害了你,我也很抱歉。”   “在天城与你是偶遇,真的,我发誓。然后我就发现……我不能自拔了,就如当年二哥一样,为你着魔了。”   “你别紧张,我说这些不是说我还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你而已。真的!我已经放弃了,因为……咳……因为我看到你与斐姑娘一起真的很开心,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说这些话时,刘捷生平头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因为阿木的目光仍是那样清撤,更带有一种不信任的审视。   “如果我真的有心非要得到你不可,你纵有三头六臂,也是逃不脱的,你应该明白。”   “但我之所以没那样做,完全是出于对你的爱护,我是在意你的感受的,我不想强迫你。”   “我……”刘捷突然意识到自己要说的话似乎永远也说不完,但看着阿木那透亮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又觉得似乎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再次有些结巴起来。“我……我……”   “太子殿下!”阿木突然开口了,让刘捷不禁一愣,又是惊又是喜。   “能得太子的赏识,任何人都会觉得荣幸,阿木也不会例外。比起救命之恩,阿木更感激太子殿下的宽容和退让,今生已注定无法报答,还请殿下无论如何网开一面,阿木会一生记得您的恩情,不敢忘怀。”   “阿木?!”阿木的话说得恳切,却让刘捷的心更痛了。“唉!”轻叹一声,刘捷轻轻的如自嘲般笑了一下。“我会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你也要记得。”   “是!”阿木闻言,马上含首应答,郑重又谨慎。   刘捷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再要纠缠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惹人讨厌。只是不舍的又看了一会儿,便将那暗中买来的画约还给了阿木,以表自己确无加害之意。   不敢再多看一眼,刘捷怕自己要放弃的心不够坚定而改变主意。匆匆的,几乎是逃跑的,刘捷钻进了自己那华丽的马车之中,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楚威   自幼便知道自己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在天城的BL界已算是个中老手了,却极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纯受。因为不了解他的人,一看他高壮的身躯和那身好武艺,一定是打死也想不到的。   楚威虽然生于旺族,但因为是个纯受,加之对感情也很专一,所以虽然也与人交往过,涉猎却并不很广。也算是个很干净的人。   遇到阿木也很偶然,那是他第一次为了寻欢而进妓馆,为了找一个也算干净的人,便要了还没有接过客的阿木,却不想,刚一见面就被迷住了。不但砸下重金为其赎了身,还千里迢迢的将人带回到家中,又花了大价钱买来纯度很高的药食和很多好玩艺给阿木,只为了讨阿木的欢心一笑。   刚才说楚威是个纯受,那么他对于阿木的威胁自然也是很小的,顶多就是在阿木毒发时伸出双手卡点油罢了。还每每要为自己这一点点小愿望而赔理作揖好几天,才能再度让阿木正眼看他一眼。但即便是这样,楚威仍就乐此不彼,对阿木百看不厌。   即便当他得知这个被自己视如珍宝的男人竟然早已被太子觊觎,而自己正是因为此人才受此牢狱之灾时,也并不曾也过悔意,甚至担心阿木更甚于担心自己。直到回到家中听说阿木似乎是平安逃脱了,不但没有因为自己得不到而感到难过,反而安心了不少。   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但随着太子落马,新太子上任,竟然让他再次见到了这个男人,只是此时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声称是他的主人,又是他的妻!   斐雯的出现大大刺激了楚感的感观,而失而复得的强烈快感也让他做出了从没想过要去做的疯狂举动。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并不知道现任太子也对阿木觊觎已久的他却为别人做了垫脚石。而随着先后两位皇太子的到来,也让他这个已无有任何官职的武人,没有了任何可以发挥的空间,更因后悔和内疚之心而使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阿木。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二皇子隐瞒皇太子,为斐雯在报名簿上留下一笔。   而随着二皇子临行时的有意招募,楚威与阿木的缘份似乎就这样画下了句号。   第一次被诱X   ……未遂   初到土阿城,斐雯就被环城而立的土阿山给迷住了,而她更爱的则是山脚下涓涓流淌的温泉水,以及与阿木在那里嬉戏的快乐时光。   其实想到土阿城,最最让斐雯挥之不去的则是那次到温泉边时,与阿木情不自禁的拥吻以及……   在温泉边洗头、泡脚可以让你除去一身的疲惫,尤其要是能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就实在是太幸福了。所以每次到那玩够了,斐雯都会到阿木第一次找到的地方,强押着阿木做软垫,美美的来上一觉。   再次在阿木的怀中醒来,斐雯如小猫撒娇一样,无比满足的将头在阿木的胸前蹭来蹭去,惹得阿木轻笑不已。   “你在做什么?”   “嗯……”懒懒的哼了一声,喉间还带有没有完全清醒的苏哑,仍就继续蹭着,一路来到了阿木的颈间。“阿木……”   “啊?啊!”脖子上突然传来的温热让阿木耳朵一麻,有些发愣的应了一声。   “呵呵”斐雯有些得逞的轻笑两声,突然很想捉弄他一下,便就着近伸出舌快速的勾画了下阿木的耳廓,引得阿木惊叫着躲开了。   “啊!你做什么?”   “没啊,只是……”相对阿木的羞窘,斐雯倒是没一丝悔改之意,反倒慢慢支着身子越发的贴得近了。“阿木不喜欢吗?”   “我……”阿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斐雯的问题,已明显呼吸不稳的他只知道这样似乎……不太对,但不喜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此时已尽黄昏且两人靠山而卧,身前则是齐腰高的树丛。斐雯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在确定了已无人以后,更是大胆了。而这种天当被地当床的野趣也让斐雯有种莫名的兴奋,阿木的犹豫更是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食指开始在阿木微启的唇瓣上摩挲,然后慢慢的,头就靠了过去。   轻触……   “小雯!”阿木轻轻推开斐雯,强稳住呼吸说道:“会被人看到的。”   “不会,外面已经没人了。现在这里就我们俩。”推开他的手,斐雯再次将身体贴了过去。   俯唇含弄,斐雯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女流氓,阿木的顺从和任君求取的姿态也让斐雯这个女强盗心痒不已。   “阿木……”情不自禁,斐雯轻唤阿木名字,想要加深这个吻。但下一刻……“嗯!”   阿木也是男人,被女人这样挑逗哪有无动于衷的道理,有了在羊城的出轨经历,此时更是驾轻就熟。   斐雯很快就晕头转向、大脑缺氧受不住了,却无奈阿木仍就低气十足且口被堵了个严实,身子也被压得死死的,想要告饶服软都无法申诉。   天……怎么黑得这么快啊!   新婚   披上盖头的那一刻,斐雯心中有一种心愿终得偿的茫然和感动。   早知道自己终将是他的人,但事到眼前时,那个一直想要□美男的侠女心中也开始忐忑了起来。因为她太希望能在新婚之夜给自己的男人留一个一生都难忘的好印像。事到此时,她甚至有些后悔以往的日子为什么没有抵受住诱惑而保住自己在阿木心中的神秘感。总觉得阿木会不会因为与自己已有过的亲密举动而看轻了这夜呢?   耳中不停的传来外间的笑闹声,大家似乎都很高兴,仿佛成亲的不是她和阿木,而是那些人一样。而此时正被大红盖头遮住视线的斐雯,有生之年却从没这样不安过,这样的独自等待简直比让她去死还要难受。   ‘谁定的狗屁规矩?同样的新婚之人,男人就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就要在这里坐着干等!’斐雯不禁腹诽不已。   终于,房门被打开了,然后随着哄闹的笑骂声又被关了起来,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阿木?是你吗?”斐雯觉得自己问得挺傻的,可不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对劲。   “呵呵……”阿木的笑声中明显带了醉意。“不是我,那还能是谁啊?”   第一次,这样简单的话,斐雯都脑筋透逗的不知道要如何做答了。   屋子里变得安静了,原来已有些醉意的阿木仿佛是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今天这一天的意义。面对从没这样安静的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阿木觉得自己拿着喜称的手上全都是汗水,但嘴唇却是前所未有的干。不住的做着深呼吸,直到心跳得没那么雀跃了,阿木才慢慢向斐雯走去。   随着脚步声,也紧张的手心全是汗的斐雯从盖头下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脚上还穿着自己昨天才给他买的新鞋子。然后,一个小木棍一样的东西就被送到了眼前,紧接着盖头便被无声无息的掀了起来。   盖头掀开的那一刻,阿木情不自禁的禀住了呼吸。他不是没见过小雯着女装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小雯打扮,虽然仅仅是在土阿城时那一次,他却仍是记忆犹新。只是今天的小雯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因为没什么钱,所以斐雯头上并没有什么精美的头饰做为装扮,但即便是这样,今天的斐雯也是从没有过的美丽。那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皮肤光洁又水嫩。细致微弯的眉不高不低的卧在眉骨之上,衬得人更加的精致。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因为少见的羞怯竟犹如含水一般,眼波流转间甚至是娇媚动人。还有那精巧的鼻子、红润的双唇,阿木已经被惊呆了。他已经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形容他此时受到的震撼了。心竟然有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的感觉。   而在这之前,他甚至从没想过,这个总是跳上跳下、跟着自己四处奔逃又男人气十足的姑娘,原来也可以这样美丽。此时就是给他十个楚霓裳也是不换的!不,这个时候在阿木的心里已经半点也想不起楚霓裳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美丽的新娘。   一直被阿木盯着看个不停的斐雯心里也是很紧张的,其实她这一天都怕自己的新娘妆太过于寒酸而让阿木不喜欢。所以在掀下喜帕的那一刻,她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阿木一眼,生怕看到那眼中只有平静的一瞥。但阿木的目光就如定在自己身上一样,这让斐雯欣喜不已。   “我好看吗?”女人果然是听觉的动物,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却仍是要听对方亲口告诉自己才肯罢休。   “嗯!好看。从没这样好看过。”而男人就是视觉的动物,见到好看的没有不喜欢的。   阿木答的用心,双眼仍就有些痴迷和不可思议的定在斐雯的脸上,这让斐雯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所以也就自动忽略了那句回答中一处十分明显的错露。阿木因为自己的花痴样而逃过了一劫。   问过好不好看了,阿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斐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斐雯不知道阿木心里怎么想的,只是觉得现在似乎有什么事是需要做的,可究竟应该做什么呢?第一次结婚的她一时间也有些想不大起来了,总不能现在就上床吧!?   想到这里,斐雯的脸突然就热辣辣了起来,就好像一瞬间自己就被脱光了衣服摆在阿木面前了一样,直羞得差点晕过去。   而一直站在她对面的阿木其实也并不是干看着什么也没想的。他隐约记得喜婆有嘱咐过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然后就也想到了圆房那当子事儿,几乎是同时的,两人一起闹了个大红脸。   “你……”   “你!”   “噗……”斐雯先笑了出来。   “呵呵……”阿木也笑了,还傻呼呼的挠了挠头。“那个……那个……”但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   斐雯看着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阿木,突然变得没那么紧张和害羞了,反而变得无比的期待和悸动。   伸出手,斐雯将阿木的手拉住慢慢的站了起来,感觉那手心竟与自己一样满是汗水,斐雯的心中满是喜悦。   没说什么,开始转身收拾喜床。将洒了一床的、不知道都是什么的、乱七八槽的果子都推到了一边,然后将枕头和被子摆好,深吸口气,慢慢转了回来。   “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面对仍有些手足无措的阿木,斐雯不得不出声引导。   “哦,我……我应该做什么呢?”其实阿木明白小雯所指,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始才不会显得唐突,显得过于急切。虽然他现在已经很急了。   斐雯轻笑下,开始将自己头上的少得可怜的发饰一一拿了下来,然后走到一边先为自己洗了把脸,又洗湿了手巾给递给阿木,待他用过再放回到桌上,最后重新走回到床边,拉住阿木的手举起,轻轻的说道:“现在你要做的是……帮我……脱\衣服。”   “呃!哦。”   阿木开始为斐雯解衣扣,双手却突然变得及不协调起来,本来并不难解的扣子他好半天才只解开了两个,尤其在感觉斐雯的手也伸向自己时,就更是打起结来。但第一件衣服被退了下去,后面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阿木看到斐雯只着一件肚兜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甚至是不受控制的一把就将人给压到了床上,起先还无从着手的他此时已经变得上下齐手了。   男欢女爱是人类的本能,只要你是个异性恋者,面对自己喜欢又可以合法占有的人,这点事就太容易了。   “嗯……”斐雯还是个处女,□看过不少,可实战经验却是零。此时赤身裸体的被一个混身高热的男人热烈的抱在怀里,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兴奋多一些,还是怕更多一些。早先预想过的那些个自己强X自己男人的手段,这个时候是半点也派不上用场了。因为阿木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显然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连半点翻身的机会也没留给她。   “啊……”胸前的一颗红樱已落入虎口,而另一颗早已是魔君的掌中之物了。   随着每一下有力的吸吮,斐雯的全身被一束束电流打得通透,不自觉的颤斗了起来。   阿木感觉到了小雯的反应,有些意犹未尽的放开红樱,带些兴味的抬头看她,双手却慢慢向小雯身\下滑去。   “嗯!”突然被放开的小雯似乎有些松了口气,但随着阿木双手在身侧肌肤上结实又轻柔的抚\摸,身体又再次被绷紧了。此时的身体就如着了火一样,她明显感觉自己的下面一定已经变湿了。   “阿木……”仰起头,斐雯微闭着双眼轻唤着阿木。没什么用意,只是想唤他的名字。   斐雯仰起的头带动颈部线条上场,没有任何遮挡的酥\胸也微微挺了起来,一路向下,阿木一点点将斐雯的整个身子都纳入了眼中。如受到蛊惑般,他再次将头埋入其中,细碎的吻从头顶至颈间,从胸口一路直到下腹,甚至来到了双腿间细密的牧场也不曾停下来。   “啊!”□突然被含住,斐雯不受控制的惊叫出声,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身体被阿木的双手牢牢的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嗯!哈……阿……阿木……”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从那个被含弄的地方瞬间传便了全身。小雯更是禁受不住的叫了起来。   小雯的叫声一再击打着阿木已要崩溃的神经,再等不了,阿木将她双腿撑开,将自己送到了那已被唇舌抚\慰过的蜜\穴入口,一举\而入。   “啊!”瞬间被紧实包裹住的阿木由于突来的快\感而吼出了声,根本来不急做任何调整,此时的阿木已经被逼上了梁山。而从没有过经验的他也不懂得是不是应该稍做停留,只能随着欲\望之手,兴奋又激烈的走下去,很快便被这种注定会中毒的快\感溺毙了。   在被进入的那一刻,小雯顾然是痛疼的,但那突然的充实感更是让她震惊。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因为那有力的存在而就此被贯穿掉,她甚至无法想像那样的有力和坚实是如何在自己身体里行动自如的。   随着每一次抽\出再挺\入,小雯被阿木紧紧拥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摆\动着,不知是因为痛疼还是因为震惊,总之此时的小雯已发不出半点声音了。直到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贯\穿和冲\刺,斐雯马上就被一波波强烈的快感所淹没了。   两人□肌肤碰撞发出了啪啪的击打声,还伴着黏着的挤压声,散发到空气中混合着汗味儿和颤抖的靡靡之音,更加蛊惑人心,加速了生\理上的快\感。   “嗯……嗯!嗯!啊……哈哈啊啊……啊——”在这样的气氛下,随着阿木下身速度的加快,此时的斐雯连想要抓住阿木的身体来缓解那种灭顶的快\感都已经办不到了,所能做的除了惊叫就只有急\喘了。直到阿木已在她体\内留下了爱的种子,这种要杀人一样的快\感也许久都没能退去,直缠得她混身不住的颤斗,高叫不已。   这事儿和乌大有关   与阿木离开天城后,我们几经周折来到了一处山美水美的地方,便在那里落户扎根了。   当地其实就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子,村里的人虽然朴实又单纯,我们的到来却也没有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   白天与阿木一起下地耕田,夜里我们恩爱绵长,偶尔到山后面的小县城里采买一些生我没有必需品,小日子过得着实幸福又安康。   这日我与阿木从县城往家走,正走到山间,突然听到前面有女人的哭喊声,定睛一看,原来有人抢劫。一马车的男女老少被几个毛贼用钢刀压在了一边,而一个女人正被强行拖向一边的树丛中,看样子是要清白不保了。这时一个男人忍不住起身反抗,却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所有人哭得更凶了。   要说这种事我们没遇上也就算了,可即然遇上了总不能放手不管,阿木自然是要挺身而出,其结果自然是打跑了强盗,救了那一家人。那些人中的老者叫过那女子来向阿木和我这个救命恩人磕头行礼,然后那个被打倒的男人也过来向阿木道谢。这时我们才吃惊的发现,那女的竟是当年羊城中黄公子府上的春桃,而她丈夫竟是乌大。   再见乌大让我震惊不已,但显然乌大已经不认识我们了,并且还失去了武功,要不然也不会被几个三脚猫轻易的打倒了。   可不管怎样,乌大还活着仍就让我和阿木兴奋不已,问明他们这是从娘家要回婆家去,而乌大娘他们竟然就住在山的东边,我和阿木自然不能放过这个一探究竟的机会,随行跟了去。   乌老爹和乌大娘见到我们时十分的惊讶,在问清我们过往后,禁不住一再的追问,便向我们透露了实情。   原来乌老爹当年是六皇子的手下,当初凤呜山行刺一事也有参与,只不过他是尊当时六皇子之命假意混在其中打探个中虚实的。并曾与当时立功的阿木有过几招之缘,还假意被阿木刺死。后被六皇子带回,便隐姓埋名在了与我们相遇的山中,做了一名猎户。而他的这些过往,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乌大娘,也是到几年前才知道的。   那日我和乌大走后,乌老爹便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只是我们与宋珏动手时被事情耽误了,等他赶到时我与阿木已被六皇子救下,他便借机求六皇子也救救重伤的乌大。为了医治乌大,六皇子将他们一家人也安排在羊城,就与我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却没有人敢告诉我们。   而乌老爹见我们竟然与皇室人有所牵连,便要求六皇子对我们说了谎,打算断了与我们的联系,以后再不相见。   乌大因伤重而断了筋脉,失去了武功,又因伤到脑而失去了记忆,后来便喜欢上了春桃,乌老爹便向春桃家提了亲。因彩礼厚,那家人不顾春桃反对单方面就应了下来,但所幸乌大生性厚实,待人极好,公婆也没得说,春桃嫁了以后生活也还富足、顺心,便渐渐也对乌大产生了依恋之情。   乌家的过往可谓曲折,没想到竟然也与那“黄公子”有关系,这世界可真是小啊!   但当初是当初,如今的我们也不再与皇家有任何牵连,即已得知乌家的所在,就再不能当做不知道了,更何况我们住的本就不远,一个山东、一个山南,步行也就半天,坐马车不到一个时辰。而与春桃的重逢,让我有种找到闺蜜的感觉,再让我舍掉,那可是完全不行的了。   当晚,乌大娘为我们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我们住了下来。   得知乌大没死,我和阿木都很兴奋,直聊天聊到半夜了也毫无睡意。   突然,阿木的手伸进了我里衣里,揉弄起我一边酥胸来。   “阿木?”我有些不太情愿的躲闪了一下。“这是在别人家,会被听到的。”   但阿木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更加放肆的整个都裹在了掌中,一边加大揉弄的力度,一边用口含住了另一边,另一只手还伸到了下面,直插\入我体内。   “啊!嗯……!”我忍不住惊喘,却因为隔墙而耳而不能放声,实是憋得不行,只能求饶。“别……别这样。”   “嘘……”见我这样,阿木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卖力的在我体内勾弄了起来,还假装好人的告诉我:“小心让人听到。”   “你!……”我已经气得咬牙了,伸手就要打他,却突然被他俯\身压\住,硬挤到我两\腿\间的凶\器几乎是一刻也没有停留的插\了进去,然后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我的嘴。   虽然嘴一直被那样紧紧的捂着,阿木的强行进\入和强硬的做\爱姿态却让我倍感兴奋。先前还紧紧的缠在他腰上的双腿,随着那有力的律\动此时已攀附不住了,只能最大限度地张开在身体两侧,随着渐快的节\凑凌乱的颤\动。 <-- -------------------------------------------------------------- 书籍名称:我和我帅帅的仆人 作者:斐雯 本书籍由网友“为你而存”上传 日期:2010/6/7 12:34:47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